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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赤潮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郝连春水
猛地回过头,刺入眼帘的是雪白衬衣藏蓝军裤。
几名荷枪实弹的海军士兵闯了进来,看到她的同时端起武器,却也没有人开口,乌洞洞枪/口死死对着她。
她瞪大眼睛,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与意识失去联系,整个人僵硬得象块石头。
…………
过了不知多久,厨房门外出现一堵高大又魁梧的身躯,来人立在门外,静静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才迈开步伐,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个相貌狞恶的男人,身着雪白制式披风,是位海军将领,一进来厨房的狭小空间就象是不够用,连空气都被挤迫变得稀薄。
随后,士兵们收起枪口,无声而迅速地撤离。
男人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言不发,盯着她的目光却格外凶狠,一种战栗的可怕感觉袭击了她,她下意识往后退,腰骨撞在水池边缘,闷闷的痛。
她张了张嘴,努力呼吸,试图强迫自己冷静,可是没什么效果,全身细胞都在无声尖叫,因为对方眼神太可怕。
她从未见过如此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残忍又激烈,她象是忽然站在冰天雪地里,冻得骨头咯咯作响。
站在眼前这位海军将领她认得,虽然对方肯定不认得她。
呆在马林弗德的时候,工作的店里那些女孩子们闲聊常常提及海军本部诸多将领,本领高强的将领们与普通人是两个世界,生活在同一块土地,她偶尔也能远远看见,并且把那些人的样貌认得清楚。
而如今,其中一位就站在她面前。
海军本部,鬼蜘蛛中将。
…………
她在第一时间里猜到自己与那人的事暴/露,海军发现她的踪迹前来逮捕,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海军本部中将出动抓捕她是因为那人。
想到此处她反而放松下来。
奇怪的是静静审视她一段时候之后,鬼蜘蛛中将眼睛里的可怕神采竟消失,那种激烈又隐秘的残忍被冷酷替代。
“安娜——”他清楚说出她的名字,声线沙哑低沉,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安娜.康诺尔。”
她抿了抿嘴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鬼蜘蛛中将说出她登记在官方资料中的全名,她使用了收养人的姓氏…海军一定对她前半生的情况了如指掌。
她曾经听闻,情报部门想知道什么事,无论过去多少年都能将它查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没什么好说的。
时隔许久,鬼蜘蛛中将重新开口,“你离开马林弗德是哪一天?”
她被问得莫名其妙,嘴唇动了动又不愿意回答。
许是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鬼蜘蛛中将眯了眯眼睛,面上神情带出几分狞恶,“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必须将你当作罪犯看待。”
“你只是普通人,连第一波刑讯都熬不过去。”说话间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绕过一圈,目光锋利凶狠,象一把刀。
沐浴在全然恶意的目光下,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呜咽几声,惊惧交加的报出那人带她离开马林弗德的日期。
话音落下,鬼蜘蛛中将的神色变得更古怪,冷得如同冰天雪地的眼睛里飘过一丝复杂,只是那异样转瞬即逝。
…………
之后,鬼蜘蛛中将陷入更深层的静默,面上喜怒难辨,她却发现他周身萦绕的血腥气却逐渐变得稀薄。
她不自觉的轻轻呼出一口气,不料对方立刻有所察觉,嘴角掀了掀,眼神无比讽刺,“你和她做了交易?她冒名顶替,你隐姓埋名。”
“安娜.康诺尔,你的行为足够被逮捕送进监狱。”面前这凶恶无比的男人,以一种全然冷酷的姿态审判她。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紧对方的眼睛,心头积淀的血气终究冲破怯懦封锁,“即使当场杀了我,我也不后悔!”
“我用自己的身份交换,得到安定生活,是我自愿的,是我先提出交换,我…”
她的情绪骤然激动,喉咙口如同被硬物堵塞,合着她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一时将千言万语哽在唇舌间。
半晌,鬼蜘蛛中将冷冷的哼笑一声,说道,“无辜平民的狡辩吗?你是明知道法律目前奈何不了你,对吧?”
上上下下打量她好一会儿,他猛地转身,大步往外走。
怔忡几秒钟,她跌跌撞撞追上去,探长手死死攥紧对方袍角,疾声问道,“她活着对吗?告诉我她活着,她在哪里?”
鬼蜘蛛中将前行的速度很快,她的阻扰根本不堪一击,很快她被带得直接摔在地上。
闷哼一声,她忍着疼痛死也不肯松开手指,被拖行几步,他终于停下来。
指尖的袍角被用力夺走,她抬起脸,目光寻到他的视线,对方居高临下俯视,藏在阴影当中的神色看不分明。
片刻之后,他低声说道,“她消失了,无法确认生死。”
短暂的沉默中,她仿佛觉得他的呼吸有瞬间紊乱,过了几秒钟,他又一次转身,离开前丢下一句话,“如果她活着,我会通知你。”语调显得古怪,却没了恶意。
…………
很快,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得彷如凝固的厨房,只有水流淅淅沥沥,是她忘记关上的开关。
鬼蜘蛛中将连同包围居所的海军士兵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不是摔倒带来的疼痛显示方才一切确实发生,她几乎认为只是又一次的梦。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终于平静下来,慢慢地起身,继续开始准备乔先生的晚餐。
临近傍晚,乔先生在往常的时间点回到家中,两人用餐,她收拾清洗,之后是休息闲谈,夜里十点钟各自回房间。
一切与半年来每个平常夜晚毫无区别。
只是,她心里有一颗小小的种子。
海军本部的鬼蜘蛛中将许诺,有朝一日那人回来,她会得到消息,或许海军中将很快会忘记那个随便的允诺,对她而言…那却是一个…值得等待的希望。
她会一直等下去。
黑暗中她弯了弯嘴角,笑意比任何时候都温柔。
…………
那之后她足足等了三年两个月零六天。
七水之都入夏的第二天,清早她在街上被带走,几个年轻男人身着便服,举手投足却晕染明显的军队作风。
她没有反抗,因为领队的年轻人第一句话就是告诉她,鬼蜘蛛中将等在港口军舰上,准备履行当年的承诺。
乘坐军舰航行数日,抵达目的地之后,鬼蜘蛛中将领着她进入岛屿。
岛屿的名称她并不知晓,也没有人打算告诉她的样子,她被领着走进一段很繁华的商业区,走走停停,最后鬼蜘蛛中将等在一个隐秘角落,让她单独进入街边一家店铺。
店铺里没有其他顾客,角落换衣间帘幕闭阖,似乎里边有人,而边上休息椅上坐着一个男人,黄白条纹西装,年纪看上去不轻。
休息椅上的男人在她进来的时候盯了她一眼,隔着深茶墨镜,眼神竟如刀锋利,她在一瞬间浑身僵硬,对方却淡淡的转开目光。
她开始心跳如雷,一边翻检着置衣架上的精美服饰,一边不着痕迹拿眼角偷觑换衣间,试图看到点什么。
几秒钟或者几分钟之后,黄白条纹西装的男人冷笑一声,忽地起身,几步走到换衣间前抬手撩开布帘,瞬间闪身进入。
一瞥之间,她看到墨蓝发梢与暗蓝瞳子。
下一秒,她又听见略显中性的声音,隔着换衣间布帘,那里边的人低低叫唤,“诶?你进来做什么?”
“耶——我等不及看你穿新衣裳的样子呀~”男人的声音语调拉得很长,又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真漂亮~”
安静了一会儿,有低沉又蒙昧的呼吸声自布帘缝隙里流泻而出。
象是猫咪舒舒服服躺在阳光里发出的鼻音,又象是小动物的呜咽,糅杂轻轻浅浅布料摩挲细响,羽毛在风中漂浮不定一般。
“你是不是想说,我不穿更漂亮?”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说话时音色沙哑,依稀还有些喘不过气的转折停顿。
“你这人满脑子想都是什么啊~”
听在她耳朵里,那声音娇娇柔柔说不出的甜腻,言语间是抱怨,却又丝毫没有生气,甚至有点听之任之的妥协。
布帘缝隙里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她放开手里攥紧的布料,愣愣地转身离开。
…………
她站在店铺门外,怔怔的看着明媚阳光下的繁华街区,忍了三年两个月零六天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人还活着。
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即使她下一秒就死去,也可以笑着闭上眼睛。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说那人是恶魔,说那人杀人如麻,说那人罪恶滔天,可是对她而言…那人是阳光。
她始终记得相遇的一刻,虽然那些日子她不太愿意回忆,可那些黑暗的邪恶的恐怖的羞耻的时光,因为那人的出现,所有可怕遭遇就此消失无踪。
她暗暗妄想着,之所以有那么些年的痛苦,似乎都是为了与那人相遇。
她陷在深不见底的泥沼里,即使是正义代表的海军也没有伸出援手,给她未来的是她,那双暗蓝瞳子给她全部勇气与喜乐。
她习惯每天给自己捧回一束小雏菊,为的也是无声宣告爱恋。
她贫乏到可怜的脑海中,有关于雏菊的花语:卑微的爱。
她是她的英雄。
她一生仰望,也只允许自己远远仰望,她隐秘到羞耻的爱意,那人永远不会知晓,这样就好,知道那人活着,她已经满足。
一年前她嫁给乔先生,此后她会与乔先生渡过每个平常日升日落,直到两人老去。
整理乔先生书架时她曾经看过写在一张撕碎的纸页上的文字,没头没尾,细细品味却叫人心头泡进热水一样,软软的怅然。
…………
这一生总要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那人惊艳了她的时光,乔先生温柔此后的岁月。
她…真的很幸福。





[综]赤潮 178|4.15︱︱
第一百七十八章白金鱼
站在两幢建筑物夹角,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弹出一支叼在嘴角,烟草点燃冒出浅浅雾气,隔着袅袅上升白烟,明媚的街景显得微微模糊。
湛蓝苍穹,乳白色建筑群,繁华喧闹商业区,温婉和煦的风里挟带浅浅海盐味,呼吸间洋溢着祥和宁静味道。
天气好得乱七八糟,来往人群衣着光鲜,经过视野的每一张脸都神情惬意,晃得他眼晕。
没多久烟支燃烧殆尽,他把指尖一小截烟蒂丢到脚边,踏上去碾了碾,随后移开鞋底,猩红火星熄灭,石板铺就地面余下一个焦黑斑点,一如他灰烬般的心情。
…………
在七水之都发现安娜.康诺尔行迹的时候,他已经知道,那并不是他要找的人,可他还是去做最后确认,象是完成一种仪式。
其实他早有预感,相遇那刻起,直觉就隐隐发出警告,纵使他的资质算不上顶尖,多年沙场征战,见闻色修习就算没有炉火纯青,至少也熟稔。
可惜那场相遇太过美妙。
马林弗德小餐馆那个害臊又内向的女人,举手投足与他埋葬在心里那个存在如此神似,他想了许多年,一朝如愿,竟什么都顾不得。
他刻意忽略直觉警告,任凭自己沉溺在虚妄幻境中。
埋骨多年的人死而复生,那样奇迹是神明也无法做到的事,他其实很清楚,只是没有忍住心头泛滥成灾的思念。
一步错,步步错。
…………
那几天的时间里,他甚至觉得或许自己的见闻色出了岔子,那人娇娇怯怯,怎么看也不象什么可疑分子。
她连走大平路都会摔倒,说话的时候总低着头,偶尔偷觑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很像他时常见到的那只黑底白花猫。
那只不知谁家养的,总喜欢跑进他居所院子的猫,晒太阳的时候耳朵会支楞着,警惕性十足却没办法抵挡诱/惑,蜷在客厅落地窗外光照最足的角落,每每风吹草动就逃之夭夭,隔一会儿,觉得没有危险又跑回来。
那晚他觉得她有些象那只猫,偶尔对上他的视线,她的眼睛眸光透彻,浅薄得难以看出情绪,眼神冷淡疏离,不带一丝惊惧。
这样的女人很罕见,至少胆量叫人惊讶。
他们经年累月沙场拼杀,气息多少浸润血腥,别说是女人,就连刚入伍的新兵菜鸟,都鲜少有在他面色不豫时还敢直视。
不巧那晚他心情恶劣,而她却面色如常。
惊讶过后,他又发现另一种神似,她的酒量非常好,离开南海他已经许多年未曾喝醉,她是第二个在酒量上打败他的人。
她…真的很像。
…………
第二天宿醉醒来,他让马休去探望,顺便带了他买下来就没有送出去对象的发饰,她很像,至少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替代。
他很明白,移情与替代是一种不公平,无论对谁而言,可他无法遏制妄念。
她很像,却又不像。
被退回来的发饰清楚表明,她是另外一个人,几次接触过后,她的截然不同之处更为清晰,理智告诉他应该就此放弃,感情却不肯罢休。
他的副官详细调查了她,包括‘安娜.康诺尔’与‘约翰.康诺尔’之间发生过的隐秘旧事,那时候他已经察觉,她或许带着伪装。
只是…他没有深究。
他假装一无所知,甚至视而不见青雉与黄猿两个大将对她的诡异态度。
她被借调到海军本部,那晚,她在他办公室趋于崩溃的情绪,带得他也跟着失控。
一瞬间在他眼里,她与心底那个存在完整重叠,神韵仿佛,连梦想都一模一样,即使他明知道她其实不像,也还是自顾自错认。
可惜的是,青雉对她的态度,也让他依稀得出结论。
可他最终仍是不肯揭穿,他不愿意真正确定,他知道,一旦粉饰假象撕开,伪装下的真相恐怕…会让他没了任何希望。
就算仅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希望她真的只是‘安娜’。
他已经分辨不出感情,她的存在与心里那个影子…究竟哪一个牵动情绪,他没有很纤细的心思,只是…确实是在意了。
他在意‘安娜’,就算不像,也…
…………
黄猿波鲁萨利诺总喜欢宣扬‘宿命论’,他却时常嗤之以鼻。
[注定]这个词带着悲观色彩,与他们的坚持相互矛盾,如果世界意志早就决定一切,他们这些奋起反抗的人,是不是什么都不必做了?
他们看不惯的东西,有许多被冠以‘神’的决定,选择守护那一刻起,抗争就无可避免,一开始,他们就是弑神者,命运又如何?出生与血统,什么也代表不了。
他始终认为‘命运’不过是不肯反抗的人虚弱的借口,直到深夜接到巡逻队发来通告,他才恍惚明白,那个词依稀带着另一种含意。
是难以避免的争端,是迫不得已的悖对,是…即使不愿意也必须那样做的坚持。
赶过去的时候,他有些察觉,波鲁萨利诺口中的[注定],究竟是怎样一种无可奈何。
沙场征战生死一线,他早已经没有百转千回的儿女情长,既然被发现她是敌人,他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几秒钟内她杀伤他麾下十几名士兵,月夜里的身形仿若鬼魅,弥漫在她周遭的气味,混合着腐烂与血腥。
静静站在满地血迹里,她象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择人而噬的猛兽,眼眸冰冷无机制,全然杀意在其间静静流淌。
那样的眼神只要见过一次,就永远无法忘记。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深处掀出记忆片段,近年搅得风起云涌的几份通缉令,青雉与黄猿对待她的奇怪态度,一切的一切,零零碎碎拼凑出一个认知。
她竟然…她真的是…
自欺欺人的假象霎时间剥落,他极度不愿意深究的事实暴/露出来。
狞恶的黑狼凭空跃下,野兽狺狺而吠,利爪獠牙拦截他的刀锋,她潜进繁乱建筑,很快融入某个黑暗角落。
‘安娜’在月夜里消失无踪。
…………
又一次见面是在马林弗德战场的烽火硝烟。
那人给了世界另外一个可怕答案。
海贼王旧部,时间旅行者。
她的力量甚至与海军大将不相伯仲,最后,她拼上性命,萨卡斯基死在她手上,她也当众灰飞烟灭。
海军赢得战争,世界却因此陷入动荡。
她的死亡导致秋岛马林弗德从此冰封千里,永不停歇的雪,是青雉活下来的代价,也是库赞从此活得如同行尸走肉的证据。
他只觉得庆幸,自己没有太过刻骨铭心,库赞和波鲁萨利诺两个,那天开始几乎与发疯无异,表面上看似一如既往,两个海军大将那段时间对付敌人的手段,却叫他们这样铁石心肠的老兵都觉得惊诧。
战争结束之后世界情势就变坏,没来得及休整,他们这些将领立刻就领兵四处征战,他听闻青雉与黄猿所过之处,敌人无一生还。
较之两个海军大将往日里或闲散或圆滑的行事作风,如此不留一丝余地,简直匪夷所思。
可他也明白,库赞和波鲁萨利诺是在转移情绪,也只有杀戮才能暂时麻痹剜心之痛。
…………
战争过去半年,他下令秘密追查的人也有了下落。
七水之都发现‘安娜.康诺尔’的行踪。
他在七水之都市长发来援助请求时,亲自前去剿灭海贼,同时,他见到了真正的安娜。
马林弗德战争结束,海军在事后研究讨论很多次,虽然给报纸舆论刊登的信息当中,妮可.罗宾已经被归于死亡,可许多人却也认为,她或者没有死。
那人花样百出,行事诡谲慎密,怎么可能没给自己留后路?或者她根本是身负重伤,当时消失也是瞬移逃离。
海军明面上撤销那人悬赏令,私下里却仍然时刻关注。
他没有像其他将领命令麾下搜索妮可.罗宾的下落,反而让人查访‘安娜.康诺尔’。
海军参谋部曾经就那人潜伏马林弗德一事作出分析,绝大多数意见认为,那人伪装时所用身份的原主人已死亡,毕竟死者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
他却不那样认为,他直觉那人不会杀死‘安娜.康诺尔’,不知怎么,半点理由也没有,他却真的如此认定。
妮可.罗宾不是善良之辈,双手沾染的鲜血,大概用掉整个马林弗德海湾的水也洗不干净,可他觉得,那人不会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他研究过那人的资料,她似乎很喜欢普通人,大概是因为寻常生活对她来说是奢望,她总喜欢把自己伪装成毫无威胁性的人,混在人群中。
她胡作非为肆无忌惮,行事却带着诡异的坚持。
她恩怨分明,安娜.康诺尔与她毫无瓜葛,若只是借用身份,她必然会把原主人安置在极安全的地方,也正因此,他让麾下特别注意她曾经逗留的岛屿。
那人对海军海贼来说是危险存在,与她有关联的普通人,对她的印象却非常好,尤其是七水之都,她可以说是挽救那个岛屿。
那时候的屠魔令,虽然内里不甚清楚,透过她泄露的讯息,七水之都必定有哪个人与她牵连甚深,若非许下承诺,她不会威胁要屠戮东海,以保全七水之都。
…………
他见到安娜.康诺尔,证实了猜想。
接着,对方的反应又超出他的预料。
这个平凡怯懦惊惧交加,与情报资料毫无差别的女人,豁出去拦截他,为的也不过是从他口中问出那人的生死。
安娜.康诺尔的表现,与他认为是被胁迫完全相反。
他从安娜.康诺尔指尖夺回披风衣角,摔在地上的女人猛地抬起脸,毫无特色的眉眼,一双眼睛却淬了油一样,亮得惊人。
那样眼神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连死亡都无所畏惧的坚持。
细细看了半晌,他心底忽的恍悟。
那人,妮可.罗宾真是个妖孽。
库赞和波鲁萨利诺,为她差点都疯了,传言海贼阵营也有好几位,半年来上天入地找她,碰到海军就不要命的打,招惹那么多男人不够,连女人也…
他有些想讥讽倒在地上这女人,可对着她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一个承诺。
倘若有朝一日那人活着回来,他会给安娜.康诺尔消息。
他掉头就走,心底却无声叹息,得到他的允诺,安娜.康诺尔的眼睛猛地亮起来,与方才的狂乱不同,那是一种执着。
他知道,从今往后,七水之都会有个人日日夜夜等着,到死都不会放弃,直至那人安然无恙的消息传来。
妮可.罗宾…真是个妖孽。
…………
时间一如既往流逝,世界并没有因为缺少一个人而停滞。
海军本部迁移到新世界,马林弗德与g1基地调换,以战国元帅为首,大多数将领跟着镇守新世界,马林弗德由两位海军大将留驻。
战国元帅认命大批新生将领,包括一位新大将,填补战力空缺。
他跟着进驻新世界。
海军对世界政府的官方报告里,宣称马林弗德因为临近香波地群岛与红土大陆,情况特殊,需要两位大将镇守,实际上,那报告却是战国元帅迫不得已才上交。
战争过去一年半,不知出于何故,库赞与波鲁萨利诺开始寸步不离马林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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