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九紫
他是穷过的,不论胜仗败仗,都恨不得连敌人内裤都扒下来带走,如蝗虫过境,叫很多传统意义上的儒将都羞于启齿。
生活中的毛虫,战场上是蝗虫。
对于这个评价,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笑的得意非常。
若论战场输赢,他和管非凡堪称一对搭档,只是两人结局截然不同,一个是立志小说经典,一个是生活中的人物悲剧。
幼时爷爷教的爬树打架的功夫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利落地从墙上跳下来,管晓宇惊喜地接过她,兴奋地问:“猫耳,你不是练过吧?这么敏捷?”
“嗯。”她一语带过,“爷爷教过。”
“那什么时候我们比比?”
她无语,背着简易的背包,慢悠悠地说:“都是三脚猫的功夫,用来爬墙还可以。”
李老头要是知道她在管非凡的孙子面前,说他教的无赖打架功夫是三脚猫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地铁了,管晓宇从树丛中拖出两辆自行车来,激动地说,“猫耳,我们去长城上看日出!”
“好!”她微笑,毫不异议地跨上车。
两人傻子一样围绕着b市骑车,不时地大喊大叫,在田野边,在无人的小路上,就着天上不多的星星,迎接黎明。
管晓宇东西准备的很充分,牛奶、蛋糕、早餐等等背了一包,像是一时兴起,又像是早有准备。
这时候的夜非常的黑,非常的静,静到让你觉得原来世界是如此热闹,什么声音你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像任性的孩子,坐在城墙上不知疲惫的欢声大笑,像打了胜仗的将军,笑声酣畅。
“太阳出来了!”他兴奋地大喊,声音通过空气穿的很远,惊醒这个宁静的早晨。
那样的风景叶尔平生以来第一次见,那样美丽壮观,动人心魄。她痴迷地望着冉冉升起的红色太阳,心头干净明澈,什么杂质都清空了,似经过了一场洗礼。
他突然从城墙上跳下,打开他百宝箱一样的背包,从中掏出相机,喊,“猫耳!”
叶尔闻声回头,只听咔嚓一声,那画面已经永远定格在相机中,相机中的人面色柔和,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晨风轻拂过发丝,那般青春年少恣意飞扬。
回到学校时已近中午,手机声响起,是张栎的电话,她说:“叶尔,你家人打电话来,说是你爷爷病了,叫你赶紧回去一趟。”
她蓦然呆傻。
浑浑噩噩不知如何踏进家门的。
家中没人,打电话问才知道是在某某医院里,她急忙打车去医院,医院中的消毒水味让她害怕的想吐,浑身冰冷,抑制不住的恐惧。
终于找到病房,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奶奶轻柔的说话声。
她站在病房外,感觉脚有千斤重,抬起来是那样困难,她害怕推开那扇门。
可还是推开了门,门内的李老太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眼眶通红的,嘴角还带着沉重的笑意,她突然发现,记忆中中气十足泼辣厉害的奶奶老了,嘴角的皱纹已经很深。
病床上的李老头同样神色黯淡表情沉重,在看到叶尔的那一刹那却突然迸发出一如过去她看了十几年的没心没肺似的笑脸,开心地说:“二子回来啦?快来让我看看!”然后不满地对病床边的李爸李妈凶恶地说:“都说了没事没事还把孩子叫回来,孩子上学要紧!”
面对叶尔,又是一脸慈祥与骄傲,说不出的快活。
“爸,这个时候怎么能不叫她回来……”李爸期期艾艾地说着,立刻被李老头打断: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大声吼道,转过脸温柔地看向叶尔,苍老粗糙的大手摸着她的脸,笑出一条条深深的褶皱:“乖,快回去念书,爷爷什么病看到我们家小二子都好了,哈哈哈哈哈。”
“嗯!”叶尔用力点头,同样笑着说:“都好了!”
眼眶像是被灼伤那样疼痛。
李老头已经很瘦,瘦的皮包骨头。
她记得小时候外婆去世时也是这样瘦的,外婆不停地吐血屙血,叫她给她在身上用力抹用力推,那令人浑身寒毛竖起的触感她至今不曾忘记,像是稍微用点力,那层皮和骨架就分家了似的。
爷爷没那么瘦,可相较过去依然瘦的厉害,两颊深深地凹了进去,头发花白。
李明珠虽然知道爷爷生病要呆在这里,但病房内的药水味还是叫她恶心害怕,不时地皱眉,催促着问李妈:“我能不能先回去了?”
李爸勃然大怒,眼睛瞪的老大,“胡说什么?现在你想去哪?”
李明珠吓了一跳,撇撇嘴皱着眉头站到窗边去。
李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李老头,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
“奇奇,马上要考试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我们陪着。”李妈悄声对李奇说。
“不了。”他摇头,“我在这陪会儿爷爷。”
“没事没事,你们都回去!”李老头不耐烦地赶人,“这里有小二子陪我就行了,小二子也是,今天住一晚,明天早上赶紧回学校上课!”
李奇看了叶尔一眼,又待了一会儿,和李爸李妈一起离开。
李爸临走时不放心地叮嘱:“爸,一会儿我们再来看你,小二,陪爷爷好好说说话!”
房间里只剩下李老头和叶尔,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病房内温暖明亮,亮的仿佛是幻觉。
直到现在,她仍恍惚身在噩梦之中。
她跟李老头说了些学校里的趣事,他哈哈大笑,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直到这时,她眼泪才忍不住一颗一颗地滴落下来,几乎抑制不住地要失声痛哭。
她不知道爷爷生的什么病,严不严重,可家人们沉重莫名的表情和眼神仿佛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口,透不过气来。
晚上李妈带着煲好的骨头汤过来。
她离开时,叶尔装作不经意地问:“爷爷病严重吗?”
李妈温和地看着她重重地叹口气:“癌症。”
叶尔身体一晃,伸手扶靠着门框吃力地站着。
说到这个,李妈声音拔高,满腔怨气,像是怕医院其他人不知道她的委屈和孝顺似的:“这才刚进医院,就花掉了两万多,你姑姑一分钱都没出!一直都是我们在照顾,他们连个人都不见!”
叶尔声音平静的叫人害怕:“还有的治吗?”
李妈心里莫名一慌,赶紧说:“能做的我们都做了,这几天光是煲汤都不知花掉了多少钱,作为一个儿媳妇我也对得起你爷爷了!”
“医生怎么说?有的治吗?”叶尔眉头紧蹙,语气极为不耐。
李妈过去就知道这个女儿是个有主意的,此刻脸上带着几分威严,让她慌张的同时又恼怒,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当我们不给治?”
她加重语气:“医生说了,要三十多万!就是把我这身肉卖了也卖不到这些,拿什么去治?”她似颓然又似赌气地说:“要倾家荡产你知不知道,你当那钱是大水漂来的?你有本事,你去治!”
自爱 第38章 三零七.现实生活
“倾家荡产也要治!”安全出口的门倏尔被打开,下班的李爸走出来一脸气愤地说。
“好,你治你治,你当好人就我当恶人,明天二子就从北京退学,别念了,你说要治嘛,明珠奇奇明天也从学校退学,给老爷子治病!”李妈红着眼睛大声嚷嚷,满腹委屈。
她难道就愿意当恶人吗?可这一大家子要养活,就靠李爸那么点工资和她在商品市场里摆摊的那么点钱怎么够?三十多万,把他们卖了也不够啊!
“你胡说什么?”李爸凶恶地瞪起眼睛,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几天他把办法都想尽了,都想不出怎样才能凑出那三十万来。“那两万块钱都是爸妈的退休金,哪里花了我们钱?”
“还没花?”李妈拔高了嗓音,“这些汤啊水的哪样不是钱?那些细的小的东西哪样不是我买的我花的?我这几天不眠不休地照顾老爷子,店也没开,这一天要损失多少你有没有算过?凤子(姑姑)怎么不来照顾?你就嘴巴会说!”
李妈气愤地说:“一个个比鬼还精,平时说着多孝顺多孝顺,出了事连鬼影子都不见!”
确实,这些天都是李妈在照顾老爷子的生活起居,她嘴巴上抱怨着,该做的事一件没落下。
可很多时候,嘴巴上的埋怨更像生锈的钝刀子,插在人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尤其爷爷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忍受的了李妈日日唠叨和埋怨。
心疼像潮水一样包围了叶尔。
她无法想象身体上忍受着无比痛苦的爷爷,内心又在忍受怎样的煎熬,难怪他一直说叫他们都回去,不要他们照顾,他一个人能行。
她靠在墙上,倚着墙缓缓落下身子,头埋在双膝之间捂着嘴巴泣不成声。甚至不敢哭出声让爷爷听见,不然爷爷该有多难过?
值班室的护士走过来,板着脸轻声提醒:“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只剩下叶尔双手之间流泄出压抑的呜咽声。一家人都坐在休息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木然的表情。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红着眼睛望着病房,心痛到不能自已。
她双手合什,心中一直祈祷,只要爷爷的病能好,她愿意将自己的寿命折给爷爷。她很害怕,不敢再去想,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朝病房跑去,轻轻推开门,病床上的爷爷可能是疼的很了,睡的很不安稳。
这几日她夜夜会被李老头痛苦的呻吟给惊醒,不知所措,不知怎样去帮他分担这种痛苦。而白天,在李老头清醒的时候他都忍着不出声,直到夜深人静了,他才将压抑不住的声音喊出来。
是怎样的疼痛,让一辈子开怀大笑没喊过苦和累的李老头发出那样揪心的叫喊声。
第一次,对生命产生了恐惧和无力。
人类在病痛面前太过渺小,渺小到束手无措。
她听着爷爷的痛呼声,靠在病房的门上,静静地听着,心揪疼的像被什么东西撕扯一样,除了流泪没有其它办法可以缓和。
而白天,她和爷爷一样,都要笑着说:“没事。”
李老头对她哈哈大笑说:“没事,哪里疼啊?一点都不疼!”
她爱娇地对李老头微笑着说:“嗯,没事,爷爷很快就会好了!^_^”
很快就会好了。
她去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早期,如果治疗的话是可以好的,但需要一笔不菲的费用。为了这笔费用,李家和姑姑家这几天都快要闹翻了,谁都付不起这笔费用,谁都不想付这笔费用,两家都有两个孩子要养。
爷爷这次生病,几乎花光了他这些年存下的所有积蓄,现在连她下学期的学费都成问题,家人看她的眼神很复杂。
她静静地听着休息室里传来的吵闹声,奶奶不停地骂着:“你们都想我死啊,你们都想我们老两口死是不是?这么久我们哪花了你们一分钱哪?现在你爸生病一个个都狼心狗肺!”
爸爸和姑姑都沉默。
李妈大声说:“现在这些钱哪个不是我们花的?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读书,我能想到的法子都想了,还能怎么办?”
她也快哭了,这段时间为筹钱,她和李爸伤透了脑筋,整天吵架,人都憔悴了一圈。
姑姑的眼眶还是红肿的,姑父是个木讷的人,只说:“该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从哪里筹这么多钱去。”
李爸抱着头痛苦的坐在一边,不停地扒拉着头发,本来就瘦高的他,脸颊深深地凹下去,显得更瘦,也是明显哭过的样子,眼袋肿的很大,十分憔悴。
“人总有一死,爷爷都这么大年纪了,有我们这么人送他,也算是安享晚年了!”李明珠轻声说出其他人想说却不敢说的话,家庭不和睦,作为女儿,她也很苦闷。
况且,她说的是真话。
所有人都认同认命般地沉默着,只有李老太放声大哭,大骂着:“你们这群没良心的,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我一把尿一泡屎地把你们拉扯大,现在你爸生病了你们一个个良心都被狗吃了!”
李爸颓然地说:“我去把房子卖了,现在急售出去可能卖的不高,现在也只能这么着了。”
“你敢!”李妈急喝一声,厉声道:“你把房子卖了我立刻跟你离婚!”
“离婚就离婚,不然你说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我爸……他……”李爸凶恶失控地大吼,突然放声大哭,如绝望的困兽,悲痛欲绝。
一个男人身上的压力快要把他压垮了。
“哥,你别哭了。”看到李爸哭,李姑姑眼眶又红起来,抹着眼泪:“我们再想想办法,我们再想想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想过?”
“还能想什么办法?”
李妈和李姑父同时说,一时间休息室内除了李爸压抑的呜咽声和李老太的哭声再没其它。
“这段时间我们好好照顾爷爷,他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们都满足爷爷吧。”李明珠懂事地说:“你们都别伤心了,爷爷自己心里也清楚,癌症,是治不好的。”
如同巨雷劈在叶尔身上,劈的耳朵轰鸣作响,耳鸣目眩,当下身体一个踉跄,瘫软了下去。
沉默已久的医生这时说:“现在发现的早,治是能治好的,只是这治疗费用……”医生说的颇为艰难诚恳:“你们要想好,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样是事情看得多了,也知道普通家庭看病的困难,很多时候那些病明明可以治却因为没钱而耽误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
“要做手术的话你们也要快点决定,越拖……”医生顿了顿:“费用越高,关键是到后面还不一定能治好了,你们一家人好好商量。”
“治!”叶尔撑起身体推开门,目光坚定地看着身穿白色大衣站在阳光中圣洁如神祗般的医生,“医生,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治。”
“叶尔,这是大人们的事,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李明珠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地上前拖她到一边去。
她看也没看李明珠,轻巧地卸去胳膊上的力道,急切地望着医生:“医生,什么时候要钱?”
“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啊?”李妈怒喝一声,眼睛瞪的像是要将她吃掉一般,这些天的怒火和怨气像是突然有了发泄口似的,全面爆发在她身上。
“医生,我爷爷就交给你了。”叶尔被李妈吼的浑身一颤,她撑着发软的身体虚弱地对医生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你想什么办法?”李妈尖利地质问。
“总会有办法的。”她声音低到不认真听都听不见了,虚脱一般无力地走出去。
她感到浑身发冷,从心底往外透着冰冷的凉气,李家人都已经做好让李老头一个人面对病痛的准备了,他们已经放弃了李老头,这个认知让她如坠冰窟。
她颤抖着手指按着手机键,“张栎……”
“叶尔,你怎么还没回来?”张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发生什么事了?”
“张栎……”她低低地唤。
“有什么事跟我说。”张栎听出她有些不对,平静地安抚。
“……你那十几万现在不用的话,能不能借给我?”她艰难地开口。
这是她第二次借钱,第一次是为梦想,第二次是为生命,两次都是向同一个人。
“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想点办法,我卡里还有几万,一会儿我全打给你。”张栎毫不犹豫地说:“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嗯。”
人在这种时候,总是最脆弱的,别人的一两句关心关怀都能引发你心底最深的柔软。
这几天她特别爱哭,哭的次数别过去十几年加在一起还多,现在她又哭了。
十几万,天文数字,或许十年内她都还不了。
得到张栎的承诺之后,她将手上现有的股票全部抛了。这本是她打算开始尝试梦想的第二步,现在一切回到原点。
她很庆幸,说不出来的庆幸,幸亏还有这些钱,不然,她想都不敢想。
梦想什么的……以后可以再有,没有什么比爷爷更重要了。
钱,真的很重要。
除了李老太,所有人都将她冷冻了,每个人看她像是看仇人似的,或是无视。
连李爸李姑姑看着她,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深深地无奈和叹息,还有一点怨怼。
叶尔拿着一个包进入病房,李奇倒了杯水给她,又静静坐到一旁的折叠椅上,安静地当他的透明人,一声不吭。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抿了口水,轻轻将水杯放在医院白色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没有人看她。
她‘哗啦’一声将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沓沓钞票,鲜红的颜色,仿佛会放光一样,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球。
“这里是十七点五万。”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的家人,语调没什么起伏,“先把这个交了,另外二十万我再想办法。”
自爱 第39章 三零八.欠债还啥
“小二,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李姑姑吃惊地问,大家都将视线聚在她这里,满脸的震惊、怀疑和不敢置信。
“你钱从哪里来的?”李妈满脸紧张地问,眼神如利剑般凶锐:“我跟你说,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给我死在外面吧!”
“借的。”她冷淡地说。
“借?”李妈疯了般痛心疾首地大声喝斥:“你小小年纪从哪里能借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你哪个朋友这么有钱能借这么钱给你?这是十几万不是十几块!告诉我这钱到底怎么来的?”
叶尔只觉五脏六腑被削尖的粗糙木桩狠狠插进去搅拌了一下,痛的差点吐了出来。
面对她们怀疑痛心的眼神,她赌气般忍无可忍地大叫:“我偷得行不行?”
“啪!”
她脸上顿时肿起五个手指印,耳朵有刹那间的失聪,眼前白光一闪,头晕目眩。
李妈愤怒之极地握着拳头,眼睛通红,抡起拳头就向她砸来:“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什么不好学学会偷了!学会偷了!”
她越说越激动,像是要将这些年积蓄的所有委屈、不满与压抑都发泄在她身上似的,大骂:“我打死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当初怎么没把你按到马桶里淹死啊我的老天啊!”
她狠狠地揪住叶尔的头发,另一只手劈头盖脸地对着她一阵捶打。
叶尔冷笑着讽道:“是啊,你当初怎么不把我按到马桶里淹死,这才是你一直想说的吧?”
回应她的是暴雨一般的怒气和拳头。
其他人先是一愣,马上去拉。
李姑姑着急地叫嚷着:“嫂子你这么干什么?干什么打孩子,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啊!”
“妈,你别气你别气呀,气着了身子不好,你歇下快歇下!”李明珠也着急地拉开李妈,她们谁都没想到李妈会突然扑上来痛殴叶尔,打的这样狠。
李明珠一边拉,心里一边觉得解气。同时又很内疚,这可是她妹妹,她怎么能有这么痛快的想法呢?可是止不住的觉得无比的爽快,觉得妈妈应该再打重点,狠狠打。
叶尔也是一时被打傻了,没反应过来,好几次被李妈扇在脸上捶在头上,头发被拽了一把,脸被掐破又红又肿。
李妈像是疯了一样又哭又喊又是推攘又是打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命怎么这么苦啊?养了这么一群不争气的东西!”
“你们都在干嘛?有完没完了?你们都疯了是不是?”李奇急的狠狠将他妈推开涨红着脸厉声问:“妈你是不是疯了,你干嘛打二姐?你们是不是都疯了?”
他赶紧跑过来抱住倒在地上没动静的叶尔,红着眼眶朝李妈喊:“你想把二姐打死是不是?二姐哪里做错了?妈,我快被你逼疯了,我们一家全是疯子!二姐也会被你们逼疯的!”
“你个小孩子乱说什么啊?快别说了,叫医生来看看小二有没有事。”李姑姑赶紧打圆场。
李妈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出来了,面对儿子的质问此刻显得伤心欲绝,满脸震惊,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奇奇你在说什么孬话?”
“你们天天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天天逼我上补习班,把你们没完成的梦想强加在我身上!”李奇抱着叶尔愤怒地盯着李妈:“你们有没有关心过二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打大姐?”
“李奇!”李明珠生气地问:“我又没做错事,干嘛扯到我?”
“你给我滚!”李奇不耐烦地怒斥:“就你天天唯恐天下不乱,家里还不够乱是不是,不帮忙调解也就算了,煽风点火的本事倒是一堆!”
“好!好!好!”李明珠也是怒急了,哭喊道:“她是你姐我就不是你姐,以后别想我认你!”她受了万般委屈一样,捂着嘴巴哭着跑了出去,休息室的门摔的‘哐当‘一声,震耳欲聋。
休息室里很安静,许久都没人说话。
李奇将叶尔打横抱起来,李姑姑赶紧把门打开,“小心点。”待他抱着她出去后才轻声对李妈说:“嫂子,你下手也太狠了,小二拿钱来是给爸治病,没什么错,你……”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妈像是受了很大打击一样,站在那里望着自己手上抓的一撮头发发呆,趴在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由小到大,最后变成嚎啕大哭。
外面的人依稀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说:“我怎么打她了?我怎么打她了啊?”哭声里夹杂着说不出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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