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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瑾瑜
刘婆子卓婆子等人本就领着平家给的一份月钱,进了饮绿轩服侍后,顾蕴又按着显阳侯府的例,每人多发一份月钱,她们已是感激涕零,谁知道平二老爷还有赏赐,一时人人都在心里起誓,这般好的主子,她们前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以后少不得要更尽心服侍小姐,方能报答一二。
平二老爷因又与刘婆子道:“以后小姐但有信,你便让你男人送去城东的茂业米铺,那是平家的产业,老太太和我自然就能收到了,若小姐有什么需要,也只管告诉掌柜的,记住了吗?”
刘婆子忙恭声应了。
眼见时辰已经不早,平二老爷不好再在饮绿轩多待,于是先回了客院。
余下平老太太与平大太太平二太太少不得又叮咛了顾蕴一回,直至三更鼓响,平老太太才满腹心事的搂着顾蕴睡下了。
送走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后,顾蕴一连几日都足不出户的待在饮绿轩里,就着她从母亲嫁妆里翻出的几本字帖和母亲留下的一些昔日的手书,练习起写大字来。
前世彭氏打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幌子,教得她成日里只知道做针线,字倒是认得,写得却实在不怎么样,如今有幸重来一次,她不奢望成为书法大家,至少也希望能写一手像母亲那样秀丽的簪花小楷。
只是她如今终究年纪太小,腕力不够,一连写了好几日,也就仅能保证墨汁不再滴得满篇都是而已。
这日顾蕴用了早膳后,正要命锦瑟铺纸磨墨,祁夫人忽然打发了丫鬟来传话:“四小姐,我们夫人说明日便是中秋佳节了,只明晚上宫里有夜宴,侯爷须驻守宫中,不能来家,所以将团圆宴定在了今晚,请四小姐务必光临。”
顾蕴这才惊觉原来八月十五已近在眼前了,想了想,点头道:“劳姐姐回去告诉大伯母,到时候我必去,只不知道宴席摆在哪里?都有哪些人出席?”
那丫鬟道:“摆在太夫人的嘉荫堂,除了侯爷大夫人和二爷外,再就是几位小姐少爷了,并没有似往年那般,邀请族人们过府同乐。”
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不能让祖母难堪,不能让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顾蕴立时意兴阑珊起来,但她方才既已先答应了,这会儿倒是不好再拒绝,不然也太不给大伯母面子了,只得道:“有劳姐姐了。”看了如嬷嬷一眼。
如嬷嬷便抓了一把铜钱给那丫鬟,将其送了出去。
下午顾蕴睡了午觉起来,才穿好衣裳,就见锦瑟进来屈膝禀道:“小姐,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来了,说是来邀您一块儿去嘉荫堂吃团圆宴。”
对自己这三位堂姐,说真的顾蕴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前世没有,重生以来也没有,虽然母亲的逢七之日她们都有出现,可她那时候忙着为母亲伤心,哪里还顾得上旁人?
但人既然已经来了,她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因说道:“快请进来。”
锦瑟应声而去,很快便领着三个身高差别颇明显,一眼便知谁长谁幼的小姑娘进来了。
顾蕴忙起身迎上前一一行礼打招呼:“大姐姐,二姐姐,三姐姐。”
顾家大小姐顾菁,也就是顾蕴口中的大姐姐忙一把将她搀了起来,笑道:“自家姐妹,四妹妹何必这般客气,没的白生分了。”
她是顾准与祁夫人的长女,今年已经九岁了,不但身形已开始往少女的玲珑修长方向发展,说话行事也小大人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顾蕴难得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笑道:“这不是因为几位姐姐第一次来我这里吗,以后我再不这样也就是了。”又命人上茶果点心来。
姐妹二人寒暄之时,顾家二小姐顾苒已四下里打量起来,见顾蕴的屋子布置得竟比自己母亲祁夫人的屋子也不差什么,因忍不住叫道:“四妹妹的屋子好漂亮啊!”
又感叹:“前些日子我老是听家里的丫头婆子们说,以后四妹妹就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我还不信,四妹妹比我还小呢,怎么就成家里最有钱的人了?如今我总算相信了!”





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第三十六回 挑事
妹妹不知道四妹妹为何会成了这家里最有钱的人,自己却是知道的,那可是用二婶婶的命换来的,四妹妹如今是年纪还小,什么也不懂,等再大上几岁后,心里还不定怎么难受呢!
顾菁这般一想,连看顾蕴一眼都先顾不得,便呵斥起顾苒来:“你都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话的?你不让人呵斥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也就罢了,竟还跟着她们人云亦云,仔细回头我告诉母亲,让母亲罚你写大字!”
顾苒就不服气的撇了撇嘴,低声嘟哝道:“什么事就知道告诉母亲,有本事自己让我口服心服啊!”见顾菁又横过去,当下连嘟哝也不敢了,只是嘴唇不停的上下翻飞着,让人听不清楚她具体都在说些什么。
顾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世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位二堂姐还挺有趣,因笑道:“二姐姐既说我是家里最有钱的人了,以后但有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便是,我不收你利息。”
“啊,我还以为不必还了呢,原来只是不收利息!”顾苒就哀嚎起来,样子十分的滑稽。
这下不止顾蕴,连顾菁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显然对这个妹妹是又爱又恨又无可奈何。
几人说笑时,顾家三小姐顾芷在一旁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局促的低下了头去,没有开口。
别人没注意到,顾蕴却注意到了,倒有些明白顾芷为何没有加入到她们的说笑中来,原因很简单,顾芷是庶女,如今显阳侯府唯一的庶出,在面对嫡出们时,天然就有一股子自卑与自惭形秽存在,自然不能如顾菁顾苒那般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可顾蕴却对她生不出半分同情或是好感来,盖因她的姨娘宋氏是彭太夫人以前的大丫鬟。
当年祁夫人进门后,接连两胎都是女儿,生顾苒时更是差点儿血崩,一直将养了三四个月,才勉强能下床,之后便一直没再怀上孩子。
老显阳侯顾连胜其时身体已颇不好了,有一次更是因旧伤发作引起风寒,太医都发话让准备后事了,顾连胜那时候唯一的遗憾便是自己此生怕是看不到孙子出世了。
待顾连胜侥幸熬过了那一关后,彭太夫人便找到了顾准和祁夫人,说此番老爷子有多凶险你们也瞧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又会来一次,难道你们真忍心让他抱憾而去吗?希望顾准与祁夫人别想着什么‘庶子不能生在嫡子之前’了,且先满足了老侯爷的愿意再说,大不了将来留子去母便是,与祁夫人亲生的也没什么差别。
然后将自己贴身的大丫鬟,也就是宋姨娘赐给了顾准做通房。
祁夫人那会儿只当自己此生再不能生了,虽满心的酸楚,到底还是将宋姨娘收下了,回头又抬了自己一个陪嫁丫头做通房,想着将宝押在两个篮子里,总比押在一个篮子里更有胜算。
却不想宋姨娘极有福气,开脸后不久便有了身孕,祁夫人自己抬的那个通房却一直没有消息,宋姨娘着实得意了一阵子。
更不想宋姨娘一朝分娩只生了个女儿,之后便再无好消息,反倒是祁夫人将养了几年身子后,竟又有了喜,并终于生下了顾准的嫡长子顾韬。
这下宋姨娘才彻底蔫了,开始老老实实的尽自己为妾者的本分,私下里也教顾芷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惹了嫡母嫡姐,不然将来祁夫人只消在婚事上为难为难她,就够她哭一辈子的了。
顾蕴前世对顾芷印象平平,这辈子也暂无恶感,但只要是与彭太夫人有关联的人,她便本能的厌恶,所以顾芷也只能跟着当一回池鱼了,——既享受了彭太夫人带给她们母女的好处,那便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姐妹几个说笑了一回,眼见时辰已不早了,也就打住话题,被簇拥着一道去了嘉荫堂。
不防彭氏竟也在,穿了件月白色的褙子,头上戴了几支素钗,不但打扮得很是清减,人更是瘦了一圈,正坐在彭太夫人罗汉床下的小杌子上,低声给彭太夫人念着佛经。
顾蕴就冷笑起来,祖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心里不安,所以才会让彭氏给她念佛经的吗?
平日也就罢了,她也不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也有彭氏一个做妾的的立足之地?自己正愁百无聊赖呢,如今总算有乐子了!
顾蕴随着顾菁姐妹三个上前给彭太夫人见了礼,然后便笑着看向了彭氏:“彭姨娘也在呢?不过,不是说今日是中秋团圆宴吗,彭姨娘怎么会在?素日里这样的场合,也没见宋姨娘和胡姨娘她们出现啊?”
胡姨娘就是祁夫人当年给顾准抬的那个通房,因她十分识趣,从不给祁夫人添堵,祁夫人便也抬了她做姨娘。
至于当日她在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面前提到的那个所谓的‘沈姨娘’,则完全是她杜撰出来的,反正外祖母他们也不可能去打听大伯父屋里到底有哪些人。
彭氏见顾蕴看过来,本能的瑟缩了一下,忙放下手中的经书起身给她行礼,也不敢再叫‘蕴姐儿’,而是像其他家下人等那样叫‘四小姐’。
彭太夫人不明白彭氏何以会怕顾蕴怕成这样,不悦的看了彭氏一眼,才向顾蕴道:“是我让彭姨娘过来的,你几个姐姐素日要念书也就罢了,你不念书成日里也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我不让她过来陪我,还能让谁过来?”
“哦。”顾蕴就淡淡应了一声,看向彭太夫人的目光却隐含嘲讽。
彭太夫人让她看得心头火起,你一个做孙女的,不过来给祖母晨昏定省也就罢了,竟还敢一见面便挑我的不是,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
因冷声说道:“说到请安,你这些日子规矩可松散了不少,以后记得日日过来我这里,你母亲不在了,你成了‘丧妇长女’,我若再不多管教你一些,你以后出去还不定让人说成什么样呢,到头来丢的还是我们显阳侯府的脸面,你记住了吗?”




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第三十七回 挑拨
丧妇长女!
她竟还有脸说她是丧妇长女,她成丧妇长女还不都是他们母子姑侄害的!
顾蕴五内俱焚,看向彭太夫人的目光锋利如刀,带着刺骨的寒意。
饶彭太夫人自诩饱经世故见多识广,依然被她看得后背渐渐发起凉来,终于有些明白彭氏何以会怕她怕成那样了,这样的目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四岁孩子的身上!
顾蕴直看得彭太夫人不敢再说后,才满脸乖巧应了一句:“祖母的话我都记住了。”说着一副爱娇的样子凑到彭太夫人身边,以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冷冷说道:“只是我很好奇,祖母日日看着我,难道不会觉得愧疚吗?午夜梦回时,您又不怕遭报应吗?”
“你说什么!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是平家人吗?我就知道,他们没一个好人!”彭太夫人本就惊魂甫定,又听得顾蕴这般说,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就跟刚才她看她的眼神一样,除非……彭太夫人想到那个可能性,便忍不住寒毛直竖。
但转念一想,如今可是大白天,屋里又有这么多人在,怎么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那便只剩下人为挑唆这种可能了,是以彭太夫人才会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平家人。
顾蕴冷冷一笑,正要再说,余光瞥见顾准与祁夫人被簇拥着进来了,立刻打住了,蹬蹬几步跑至祁夫人面前,仰头天真的问道:“大伯母,祖母说彭姨娘与宋姨娘都为顾家诞育子嗣有功,这样的团圆宴,合该让她们都出席才是,可我明明听丫头婆子们说,姨娘只是半个主子,不配上正席,大伯母能告诉我,到底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吗?”
前世她活了三十多年,也没听说过哪个做正室的,是真喜欢小妾通房的,大伯母自然也不能例外,祖母不是一心想抬举彭氏吗,那就别怪她借此机会挑拨她和大伯母之间的关系,让她们本就已剑拔弩张的婆媳关系越发的雪上加霜。
祁夫人一进来便看见彭氏了,虽然彭氏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祁夫人依然心中一冷,在阖族阖府上下都知道她做了那样不要脸的事后,不是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反而还有脸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显阳侯府的脸迟早要被她们姑侄给丢光!
谁知道她们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竟还敢犯到她头上,实在可恨至极……只是当着顾准的面,祁夫人也不好说不让宋姨娘列席待会儿的团圆宴,只得淡笑道:“依照规矩,做姨娘的的确不能出席这样的场合,但凡有规矩点的人家,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但法理不外人情,就像太夫人说的,彭姨娘与宋姨娘到底为顾家诞育子嗣有功,今日又只有咱们自家人,倒也不必太拘泥这些。”
吩咐金嬷嬷:“立刻打发人回去将宋姨娘和胡姨娘都请来。”
“是,夫人。”金嬷嬷应声而去。
顾准与祁夫人方领着奶娘抱着的顾韬,上前给彭太夫人见礼,随即又受了顾菁姐妹四个的礼。
大房的三位小姐并不与祁夫人住在一块儿,却是住了祁夫人上房后面的抱月轩。
本来祁夫人是不想理会顾芷,只打算让她跟着宋姨娘,随便她们母女怎么过活的,又怕顾芷被宋姨娘教得一派小家子气,以后影响到顾菁和顾苒,亦怕顾准说她厚此薄彼,只得让顾芷也住进了抱月轩,表面上姐妹三个都是一样的待遇。
给父母见过礼后,顾菁便自奶娘手里接过顾韬抱了,笑道:“瞧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是不是又没睡够啊,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这么爱睡,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倒恨不能睡够十个时辰才好,仔细明儿长成一只小胖猪。”
顾韬就奶声奶气的回道:“我才不是小胖猪呢。娘,大姐姐又欺负我!”
祁夫人便假意拍了顾菁一下,“就知道欺负你弟弟,他还小呢,正是缺觉的时候,小孩子家家的,本就要能吃能睡,才能长得好呢!”
顾苒插言道:“那我想多吃点什么想多睡一会儿时,娘怎么总是不让?娘偏心,娘偏心!”
祁夫人嗔道:“你是女孩儿,与你弟弟能一样吗?说得就跟我素日苛待了你似的,仔细我明儿不管你了,任你长成一只小胖猪!”
母子四人不知道多亲热。
看得上首本就因才被顾蕴摆了一道而满心恼怒的彭太夫人越发气不大一处来,不就是生了个儿子吗,就跟谁不会生似的,轻狂成这样,还敢含沙射影的说她没有规矩……因淡声叫道:“祁氏,我听说近来你将府里各行当的人都替换了不少,那些人里大半是府里几辈子的老人了,你这样做,不怕寒了底下人的心吗?”
祁夫人闻言,就一副很是惊诧的样子:“不是母亲您吩咐我换的吗,说府里乌烟瘴气,乱得不成样子,让我一定好生整顿一番的吗?当日平亲家老太太和两位舅太太也在,难道母亲竟忘了不成?”
心里暗暗冷笑,寒了别人的心她管不着,只要不寒了她自己的人的心就够了!
彭太夫人被噎了个倒仰,简直恨不能一掌拍在祁夫人的脸上,当日她不过是为了平息平家人的怒火,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而随口那么一说罢了,谁知道就被她拿了鸡毛当令箭,将她苦心经营半辈子的人换了大半,假以时日,这府里岂非连她的立足之地也要没有了?
深吸一口气,彭太夫人正待再说,顾冲来了,顾准受了他的礼后,顺势说道:“人既已到齐了,就上菜罢,我还吩咐人准备了焰火,早些吃完了,好去园子里放焰火。”
顾准从五岁起,便是显阳侯府的世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和所处的地位都让他明白,只有庙堂之争才会影响生死,只要他一日是显阳侯,彭太夫人在内宅里就算小动作再多,说到底也奈何不了祁夫人,至多也就是给祁夫人添点堵,让祁夫人不痛快而已。
所以对彭太夫人的那些小动作,他自来都是能视而不见,便视而不见的,譬如此时此刻,他实在犯不着因为一点小事,让自己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好在彭太夫人还没糊涂到家,见一家之主发了话,到底没有再说,被一道簇拥着用了摆席的花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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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归来之盛宠太子妃 第三十八回 羞辱
宴席开始后,宋姨娘与胡姨娘才急匆匆的赶到了,方才顾准所谓的‘人既已到齐了’,显然没将二人算在内,或者说,在顾准心中,二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只能算是两个会活动的物件而已。
宋姨娘和胡姨娘低眉顺眼的给在座的所有人都行过礼后,便很自觉的站到了祁夫人身后,给祁夫人布菜捧羹,十分的殷勤。
纵然蒙彭太夫人和祁夫人开恩,准许宋姨娘与胡姨娘出席今日的宴席了,她们也是不能与主子们同桌吃饭的,所以早有金嬷嬷领着人在大桌旁边另支了张小桌,以便彭氏与大房的两位姨娘入座。
如今宋姨娘与胡姨娘忙着服侍祁夫人,小桌子上便只剩了彭氏一个人,原本不是很引人注目的,如今也变得引人注目起来,就跟万花丛中忽然出现了一抹绿色一般,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彭氏心里一时是又羞又气又不知所措,本来她还因自己不得不与两个低贱的婢妾同桌吃饭而满心的不忿与委屈,觉得是对自己的侮辱。
如今却是巴不得宋姨娘与胡姨娘能快些入席,也好替她遮掩一二,让屋里服侍的丫头婆子们的目光别再只有意无意的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她甚至能看见她们目光里隐含的冷嘲与不屑,以前她以显阳侯府表小姐的身份住在嘉荫堂时,这些人几时敢拿这样的目光看她了,个个儿待她不知道多殷勤,果真她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吗?
彭氏正犹豫着自己是该入席好,还是似宋姨娘胡姨娘似的,站到彭太夫人身后服侍好,说来彭太夫人既是她姑母,如今又算是她婆婆了,二房如今没有主母,她代为服侍彭太夫人也是应当的。
可她若是做了与宋姨娘胡姨娘一样的事,岂非意味着她成了与她们一样的人?她们都是由低贱的奴婢成为姨娘的,怎么可能与自己一样!
“彭姨娘,我人小手短,够不着桌子那边的菜,你过来帮我夹一下好不好?”耳边忽然传来顾蕴娇嫩软糯的声音。
这下彭氏不必犹豫,也不敢犹豫了,虽然满心的羞愤,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低低应了一声:“是,四小姐。”便小步走到顾蕴身后,给顾蕴布起菜来。
顾蕴却是打定了主意要踩她的脸,祖母让她不好过,她碍于长幼尊卑碍于孝道不好直接打祖母的脸,彭氏一个贱妾的脸,她身为二房的嫡长女却是想怎么打就可以怎么打的,她自然不会客气。
除了将彭氏给使唤得团团转以外:“我要吃那个……不是那个,是旁边那个,你怎么这么笨……剥个虾也剥得乱七八糟的,多跟人家宋姨娘胡姨娘学学……知道我吃了但凡沾酒的东西身上都要起疹子的,却偏给我夹什么醉蟹,到底安的什么心……”
最后更是将一盏丫鬟才送上来,犹冒着腾腾热气的羹汤尽数打翻在了彭氏身上,当即烫得她整只手红成一片,至于衣裳下面又红了多少,旁人便不得而知了。
彭氏的眼泪立时落了下来,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却不敢说顾蕴的不是,既是知道这样的场合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也是因为心里忌惮顾蕴,只得泪眼朦胧的看向了彭太夫人,盼望彭太夫人能为她出气。
彭太夫人也是气得不轻,顾蕴这样打彭氏的脸,就是在打她的脸,她一个做长辈的,奈何不得祁夫人这个原配嫡媳也就罢了,若再连自己的亲孙女儿都教训不了,她也不必再活着了!
因怒声呵斥顾蕴道:“蕴姐儿你几时变得这般刻薄了,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侯府千金的体统,彭姨娘再不好,也算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对待长辈的吗?果然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婆跳假神,我再不好生管教你一番,显阳侯府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
“长辈?”顾蕴就冷笑起来,一瞬间锋芒毕露:“敢问祖母,彭姨娘算是我哪门子的长辈?我虽年纪小,却也知道姨娘是算不得长辈的,还请祖母明示,彭姨娘到底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这话叫彭太夫人如何回答,彭氏还是显阳侯府的表小姐时,自然是顾蕴的长辈,可如今做了姨娘,还算顾蕴哪门子的长辈?
关键是顾蕴的目光,让彭太夫人根本不敢直视,只得略显狼狈的看向了顾冲,喝道:“养儿不教父之过,蕴姐儿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你也不知道管管,你是怎么当父亲的!”
顾冲倒是没觉得顾蕴的行为有多过分,做姨娘么,本来就该服侍人的,可彭太夫人发了话,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不给母亲这个面子,只得看向顾蕴,沉声说道:“蕴儿,还不快给你彭姨娘道歉?不管彭姨娘如今是什么身份,你无故伤人总是不对。”
“道歉?敢问父亲,您要我以什么样的身份给您的小妾道歉,是以您嫡长女的身份呢,还是以彭家侄孙小姐的身份?”顾蕴定定看着顾冲。
顾冲就哑口无言了,这才恍然发现,女儿不知不觉已又长高了好些,如今定定的望着他,他甚至能从她乌黑清澈的双眸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冷不防就让他想到了当初平氏刚进门时,一双眼睛也是这样的乌黑清澈。
也让他想到了当年顾蕴刚出生时,他虽有些遗憾不是儿子,心里去也是无限欢喜,一日瞧不见女儿,便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缺了一块似的,之后待女儿也一直都是疼爱有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与女儿生疏至厮的?
顾冲一下子心虚得厉害,好半晌方涩然的说了一句:“你既不愿意道歉,那便算了罢,只记得以后不能再随便伤人,谁都不可以,不然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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