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观察日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泽墓
这一个她从未有过的活动落在一直注意她的阿赫眼里,他努力牵动僵硬的嘴角,把手指戳上去,又随即放下,视线突然转向躲在被窝中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星期六。
推测洪水快要消退,有了信心的安晓洁,整个人都呈现一股积极向上的状态,像是大力水手突然吃到了菠菜,活力四射,总想做些什么发泄此刻乍然旺盛的精力。所幸为数不多的理智强压下了这股突来的冲动。
安晓洁喝了半口水,这是她今天一天的分量。一点点的水沾了沾嘴巴,顺着喉咙下去,跟倒进旱地里似的半点水花都看不见。这点子水和喉咙的干渴冲淡了她莫名的兴奋,她终于开始慢慢冷静下来。
她迫切等待着洪水消退那刻的来临,却变得安静等待。只是一旦有了希望,希望实现前的时间便如同挡在追寻真爱路上的障碍,心向往着真爱,挡在中间的障碍便怎么看怎么碍眼,哪怕一步,都显得等待煎熬而漫长。躺下去睡不着,神经兴奋着;想做事老出岔子效率低下,集中不了精神……干什么什么不对劲。安晓洁索性什么都不干,由着自己高兴高兴,反正碍不着谁。
阿赫和星期六吃完后简单休息了大约半个钟头或更长一点的时间,然后开始东动西跳,星期六不断试图爬上山壁,而阿赫则多动症般抓扑他所看见的一切小虫子。
这事放在星期六身上她不觉得古怪,放到阿赫身上,不免觉得有些违和。小奶狗玩泥巴、虫子之类的不奇怪,你能想象藏獒傻乎乎抓小虫子玩吗?有些生物只适合威风凛凛,阿赫就是,至少在安晓洁眼里不久前还是这样的存在。
但她现在相信:偶像是用来幻灭的,印象是用来打破的。
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看见。
安晓洁有神地看他们两个“表演”,尤其是阿赫的,打发时间。
阿赫抓了一会儿小虫子,逡巡扫视了一遍自己的领地后,大约是找不见其他可以玩弄的小虫子了,便蹦到了星期六边上。星期六正艰难挂在离被窝一米左右高的地方,因为找不到下一个落脚点的星期六此时正处于上不去下不来的窘境。
关于这点安晓洁自然是看不出的,她还以为星期六在积蓄力量找突破点,挂了有一会儿了。突然看见阿赫蹿过去把星期六抓下来,以为阿赫又要单方面殴打星期六,急的站起来。
结果阿赫确实不怎么轻柔的将星期六丢到了地上,不过离地才二三十公分的距离,怎么都不是会受伤的高度。
这像一个和解信号,总是躲着阿赫的星期六没再躲开,他坐在地上抬头往上看,阿赫不知处于炫耀还是教导后辈的心理,十指张开,利爪出鞘,就在原地往上爬。
山洞本身不大,高度却足有三米以上,阿赫站直在洞里差不多只一半多点。
他爬的不快,可以说慢,一步一个脚印,连安晓洁都能看清他大部分的动作,剩下所不能懂的则是属于野人间的交流。这话解释起来也简单,举个例子,小猫扑毛线球很多人都见过,可有几个人看得懂它发力角度、抓扑力度速度、身体协调度是怎样的呢?在安晓洁这样的外行眼中,扑就一个动作而已。
比如她此时看出来:一、阿赫爬得挺稳;二、没当时背她上来快。至于其他,她只能两手一摊,说声抱歉了。
渐渐的,安晓洁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惊讶地大张,她的头后仰九十度。
尼玛,阿赫挂!在!洞!顶!了!
非一连串的惊叹号无以表达她此刻一群草泥马奔过来跑过去的心情。
阿赫还在有条不紊地行进,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深深的爪印。
那就是说,阿赫的指甲直接承担了他自身全部,至少得是一部分的体重。
……这么牛叉,让她这种平凡人怎么活?
此刻安晓洁对野人这个种族的印象和观念,从“和她长得有点像,可以跟着混段日子,至于后面是不是继续看情况”的临时性对象,实现了“这么牛叉必须跟紧抱大腿”的转变。
原因很简单,如果会假死休眠、上树爬山不在话下、熟知各种恶劣环境和生物的野人也必须抱团生存的话,她必须重新考虑她所以为的退路和所处环境的危险度。毕竟在星期六没长成前,她反倒得提供足够他成长的食物和庇护,她现在所给的,不过是借了阿赫的花献佛。星期六对她亲近是因为阿赫的难以亲近。等出去了,难道再找草山药吃吗?找不找得到另说,失去所有庇护和同伴的情况下,她和星期六应该很容易被出来狩猎的动物当狩猎对象吧,像那次一样。所以就算阿赫会发下神经,她必须找出原因,克服困难,迎难而上!
安晓洁斗志昂扬,第一次真正把阿赫当做必须攻略的目标,不再一直偷想着后路。
即使被阿赫发现自己不是同族,也必须让他无法抛弃、杀害自己。以前新闻上动物界里那么多跨地界、跨种族的友情和爱情,只要抓住其中一个就好了。
无论什么样的困难,必须抓住其中一个!
安晓洁仰望着阿赫的背影,握拳,坚定了信念。
兽人观察日记 第五十章
知道洪水应该在几天内退去,安晓洁在这一天傍晚又去了平台。那棵一直坚挺不倒被她当做标志,同时也是被活物攀过的大树,仍被洪水淹得只剩下小半截尖尖的顶露在外头。
当晚,安晓洁依稀做着大口喝水的美梦,喝到一半被突来的巨大轰鸣声惊醒。
轰隆隆轰隆隆
地震了!
安晓洁第一时间跳起来,身下传来剧烈震动,残存的睡意在意识到此刻可能发生的事退得一干二净。
跑!快跑!
她向前跑了几步,又茫然停下。
跑?能跑到哪里去?洪水里食肉的水生物?那还不如被砸死死的利落痛快!
安晓洁目带茫然顺着被拉扯的力道往后看,阿赫此时的拥抱来得及时而温暖。她全身颤栗着趴在阿赫怀里,鸵鸟式藏住头,企图把自己埋得深些再深些,仿佛借此就能躲过灾难,汲取勇气。
阿赫吭吭巴巴说了几遍“好”字,随后意识到词汇的局限性,换了希瑞语,发出婉转而低柔的安慰声。
安晓洁依旧没听懂,满耳巨大的轰鸣也让她只能模糊抓到几个字,不过她大概明白阿赫的话意,不外是“不要害怕”、“没事的”之类的。
阿赫很镇定,抱着她席地而坐,不再说能让舌头打结,打着花腔似的希瑞语,而是单纯的“唔唔”声。这比希瑞语更让安晓洁难听懂,却更直接让她明白阿赫此时的心情安慰。他在安慰她。阿赫的这份镇定渐渐感染了安晓洁。
山体依旧晃动,轰轰的震动轰鸣原声与回声交织回荡,充斥整个山洞。
能躲着阿赫就躲着的白团子出自本能的害怕,克服对阿赫的畏惧冲进帐篷撞到安晓洁腿上,摔了个屁股墩儿,弹起来扒住她的腿,然后是星期六。两个同样没见识的小的,比安晓洁还要惊慌失措和害怕。白团子叽叽刺耳地尖叫,四肢紧紧扒拉在安晓洁腿上不肯放开。星期六比白团子的表现好了不少,至少没尖叫,只是也害怕的发抖,不管不顾跳进安晓洁怀里缩着。
阿赫没有阻止,也没有将星期六甩出去。他在此刻表现出了强大、坚强、镇定而宽容一面。
白团子得寸进尺“嗖嗖嗖”顺着安晓洁的腿往上爬,寻找到自认最安全的位置,挤在三人中间。
细碎的灰尘、碎石扑簌簌往下掉,砸在地上、帐篷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外头不曾固定的石器与地面相击,啪啪啪
轰轰轰隆隆
所有的声音都那么响那么大,交织在一起成为灾难的配乐。而灾难面前,人的力量那么渺小,渺小到自救不能。安晓洁更加抱紧了怀里抖索索的星期六和、白团子,和他们抖成一团。
一阵更为强烈的地动山摇后,以柴木和石块架起的石板重重砸在燃烧着的火堆上,火大部分被压灭,其他剩余的却从石板往外呈溅射状四溅飞开,滚落在地,顽强的继续燃烧。
光线一下暗了。
不,不行!
安晓洁摇摇晃晃站起来,察觉到她的动作,星期六和白团子跟着挪动了下,从左侧腰腹处往上爬到了怀里,依旧紧紧贴挂在她身上。
阿赫不明所以,随着她站起来。
脚下虚软无力,犹如踩在棉花上,安晓洁脸色苍白的抱紧星期六他们,没向阿赫解释,坚定地朝外走。
必须把火踩灭!一旦烧着兽皮、柴木,引起火灾,情况会更糟糕!
火堆被压灭后,视线变得很糟糕,就算安晓洁现在的夜视力比以前好,那也只是从看不见到模糊有个轮廓而已,乍然失去光明,突然间还是难以适应。幸好只要踩灭火苗就可以了,火本身发光,在黑暗中找起来再容易不过。
安晓洁粗略扫了一圈,细细琐琐差不多得有三四十之众。石板边上最多,溅得远的不多,装柴的洞目测没有。倒是帐篷这边,因为火堆本身离帐篷近的缘故,小小的火苗窜着,足有七处,帐篷门帘边离得最近的那簇火苗尖几乎就要烧到兽皮!
幸亏出来的及时!再迟一点,柴火滚动一点点一准烧到兽皮。
安晓洁忙过去一脚一个踩灭火苗,把仍冒着红色火星的柴捡起来找了个盆丢进去。
阿赫马上看懂安晓洁要做的事,他的动作比安晓洁快得多。她才踩完帐篷边上的,山洞突然整个暗下来,只有属于星期六他们眼睛的幽幽绿光,在黑暗中成为唯一的光亮。
轰隆轰隆轰隆隆
噼啪噼啪哒
巨大的声响中几人抱成一团,谁都没有睡着。
良久,声响渐消,而漫长的一夜,也终于过去,晨曦照进一片狼藉的山洞。
可喜可贺,帐篷坚挺的树立住了,躲在帐篷里的他们除了精神不太好,谁都没有受伤。
安晓洁活动了下瑟缩僵硬了一夜的手脚,迫不及待想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稍稍活动几下就踉跄着前冲几步,单手扶着山壁朝外走。
外面平台上积落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小的拳头大小,大的却比洗脸盆还大,加速度掉下的情况下砸到不死绝对是幸运。安晓洁庆幸夜里没让火烧着,不然跑到外面,不知比呆在山洞里危险多少倍。
她开始还仔细避着石块走,阿赫跟在后头,星期六还躲在她怀里不肯下来,白团子坐在她右肩上挤着。没走多远,便惊诧地差点掉下下巴,顾不得看顾脚边,跌跌撞撞快走到平台边。
洪水……洪水退了?!
洪水退了?
安晓洁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再看,展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一片狼藉的泥泞的大地。
洪水退了!真的退了!
她以为洪水再怎么快退去,至少也得是两天或者更长时间以后的事了。水那么高,那么气势滔滔,怎么看都不像虚张声势,能在短短时间内消退的主。
难道晚上那地震般的动静不是地震,而是洪水消退所带来的?洪水消退会有那么大响动吗?从来没经历过洪水围困的安晓洁困惑,要知道这洪水出现时可是静悄悄,一点响动都没有。
但不管了,洪水退了,那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兽人观察日记 第五十一章
安晓洁浑身上下充斥了喜悦,她快乐地几乎要跳起舞。她不会跳舞,但并不妨碍她用肢体表达她此刻的激动的心情。她托举起星期六转圈,吓得肩膀上的白团子手忙脚乱蹬腿叽叽叫,她单手将傻乎乎还没反应过来的星期六抱住,嘶哑的哈哈笑着,抓住白团子送上轻吻,还有阿赫。
她拥抱、亲吻每一个同伴,手舞足蹈。
劫后余生。
这该是她来到异界后最为失态的一刻。可有什么关系呢?现在让那些该死的理智滚一边去吧!尽情的随心欢笑、喜悦、跳舞,如果不是喉咙太疼太难受,她还想放声大歌。
现在,她真真切切明白了为什么再落后的地方即使没有文字,也必然会有舞蹈和歌曲的原因,因为那所有的,都是发自内心自然流露的东西啊!悲伤的、快乐的、沉郁的、积极向上的、温柔的……所有的都是情绪的产物。它们产生于文字没有发明前,也必将伴随整个人类,不,是所有智慧生物的历史。
就像此刻,她的喜悦无需其他,简简单单就能向阿赫他们传达。
哪怕他们也许并不十分明白她喜悦的由来,他们总是在经历生死,生和死的遭遇对他们可能就像喝水吃饭那么寻常,所以能像阿赫在夜里一直保持冷静一样。
可她不一样,虽然她自认也经历过几回,可那些大部分不是来的太过突然就是自己吓自己,唯有最初困在洞里和与阿赫赶路时两次尝过多一点的苦。可那两次前者她隔一段时间多多少少都能分到一点食物,而后者,阿赫在最后把所有的食物都让了她。说自私也好,在这两次中她都明白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死去的。而这一次,却是阿赫都帮不了她,只能凭她自己一个人的力量硬挨过去。
渴,比饥饿难忍。小说里常用来形容“喉咙渴的冒烟”已经是算最为好过的几个阶段之一了。到后来几乎感觉置身于熊熊烈火之中,身体里的血液都蒸发殆尽。犹如干旱时分荒芜的,干裂的土地。烤肉是雪上加霜。她不止一次想咬破手指喝自己的血,又因为身边的阿赫而罢手。
睡不着,脑子静下来很容易被渴的感觉捕获。她东想西想,最后只能掰着手指算计着熬过的时间,倒计时下一次喝水的时候。
每天半口,从而挨过更长的时间。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忍耐力居然那么强!
熬过来了!她熬过来了!
为此她愿意跪下亲吻大地,感谢上苍。
欢闹了一会儿,安晓洁几人还是回去洞里了。
唯一遗憾的是今天阿赫似乎没有出去狩猎找水源的打算,直到太阳落下了,他还老神在在玩着攀岩。
安晓洁将碎掉的石器和石块一并扫出山洞。原来收集在石器里的尿液在这次的灾难中彻底贡献给了大地,虽然经过处理后没那么重的尿味,但见识过野人强大的嗅觉,安晓洁自觉厚了不少的脸皮还是禁不住红了,那感觉就像自己在他们三个面前尿床了一样。
其实那块地在一夜后干的差不多了,只是味道安晓洁自己能闻得出来。忙把扫在一起的灰尘扫到上头过了一遍,再拿烧着的柴做火把沿着地方烘烤一遍。
一番作为后倒确实有了些效果,当然也许是心理作用,但现在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这天晚上阿赫吃下了数倍于平日的食物,安晓洁感觉他在为狩猎做准备了
她干哑着嗓子偷偷地笑,然后怀揣着美好的期望进入睡梦。原以为太过兴奋睡着需要花点时间,不过因为先前精神上的压力和消耗太大,她很快就熟睡了过去。
次日,安晓洁是被热醒的,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身上都是汗。她脱掉身上的兽皮衣,发现阿赫已经不见了。
她出了帐篷,四处找了找,阿赫不在。
安晓洁瞬间清醒,她冲到平台上,看到昨天泥泞如沼泽的泥地已经不那么泥泞不堪了。因为站得高视野广,她还看见动物跑动的身影。
她有些颓丧,阿赫应该独自去捕猎了,本来想和他一起出去的,结果竟然睡过头,阿赫走了都不知道。
要不要自己去呢?
她往底下望了望,又退回来坐到地上。刚经历过冬天和洪灾,大部分动物的食物储存量想必消耗殆尽,急需捕猎了。处于饥饿状态的野兽有多可怕她是没见过,但她经历过饥饿,明白饥饿会让人冲昏头脑平生胆气做出往日里根本不敢、不会做的事。面对攻击性大大提高的野兽,安晓洁没能顺利逃脱的自信。
今天……还是先等阿赫回来吧。如果回来的早,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阿赫带自己出去;回来的迟只能明天再说了。
有风吹来,不大,些微的凉意不曾上身就被阳光带来的暖暖温度所驱赶。
安晓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而悠闲地晒过太阳了。不用采集食物,只是出来晒晒太阳。她眯上眼睛,仰头从指缝里看。
太阳亮白的圆饼一个,看上去和她认知中的“太阳”并无差别,真要说不一样的话……她用两根手指的指间缝比划了比划,似乎,大上一圈?
说起来这地方的月亮和星星也和地球的差不多,就是明亮许多。安晓洁挖出记忆里不多的关于夜晚的记忆和以前的对比,感觉和小时候环境污染没那么厉害的夜晚差不多,月亮是亮亮的,星星是多多的。
仅看天空,真和地球差不多。
安晓洁呆呆发了会儿呆。
可她太缺水了,现实并不允许她晒太长时间,哪怕那所谓的太长还不到五分钟。早上流得汗把她一天的喝的水量都流光了,在找到补充的水源以前,她没能力继续晒太阳失水了。
安晓洁爬起来,有点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天空上明晃晃的太阳。
她转身慢慢往回走,外面太过亮眼,进了山洞,感觉眼前的光线一下阴暗下来。
ps:缺的那章字数会以加更或每章增加更新字数形式补上。
兽人观察日记 第五十二章
明暗不同的光线将山洞里和山洞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星期六趴在洞边探头看她。
安晓洁起先没注意到星期六,刚经过白炙的光亮,她看什么都自带强光效果。先被视线角落处影绰会动的东西吓了一跳,盯紧一看,才发现是星期六不知何时蹿过来。
她拍拍胸口松气,人吓人吓死人。
自从星期六被阿赫攻击以后,除了前夜安晓洁再没和星期六近距离独处过,不过星期六遇到危险就向她求助,显然她在星期六心里有了一定重量,至少是可以信赖的对象。这和最初与星期六见面时的情景相比有了很大的进步。
养了这么多天,费下好大心力,终于把他养熟了。
“长大后可千万别学白眼狼啊,等着你养我呢。”安晓洁蹲下身去揉揉他的脑袋。
星期六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手心。痒痒湿湿热热的,有点像被小狗舔。安晓洁受不住地避开手掌,顺势往下移到星期六背后,配合着将另一只抄到他腿弯处,抄抱起来掂了掂重量。
这段时间饮食不正常,好不容易养起的一点膘都没了。不过他长高了一点,第一次见他他才到她膝盖,现在快到大腿中间了。
大概因为竖向发展远远超过横向发展,所以显得瘦了。
她很快把星期六放了下来,长时间脱水对她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浑身乏力,头昏眼花,前天夜里惊恐和兴奋双重刺激下爆发出潜力的后遗症,在一夜的休息后显露出来,才抱了星期六一下下,感觉双臂酸软得不行。
星期六很开心,他朝安晓洁久违的露出了一个笑容。在星期六身上,安晓洁对于他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对文字、图画和语言的学习力,对食物的接受力以及至今表现出的对她的依赖性,可以毫不怀疑的说,他是安晓洁至今发展的最好也是最为理想的伙伴。可惜,还是一句老话,他太小了,小到不成为拖累便是极好的情况。不过如果不是在幼年期碰到星期六,星期六也只会是另一个阿赫吧。
白团子在放盆的山壁边“咔咔咔”抱着一截木头啃。
安晓洁没有生火烤肉吃,躺回被窝去闭眼睡觉,她太渴了,嘴里的唾沫都成了不能浪费的奢侈品。相较于变得更渴,她宁愿饿几顿肚子。
脑子不清爽的她很快又昏昏沉沉过去,直到听见阿赫回来的动静。
大!丰!收!
安晓洁双眼发光,饿狼扑虎地蹿过去,顾不得脏不脏,直接咬向一颗皮球大的绿色圆果!
然而悲剧的现实是,这颗果子的皮和她以前吃过的所有果子一样,有着极为坚韧的果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安晓洁咬了好几下,只在上面留下喉咙里出来所剩不多的水汽凝结。
“……”这年头没有一口好牙怎么就这么难混!!!
她等不及找刀子割开,把绿皮果递给阿赫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阿赫用尖牙在果皮上一戳,戳出明晃晃一个洞,戳洞的牙上挂住浅浅的绿。
安晓洁几乎以抢的动作,迫不及待从阿赫那里重新拿回果子贪婪地吸食起来。坚韧的果皮下包裹的却是如胶状一样的液体,手下稍微用点力,根本不需要吸,直接就能灌进嘴里。果汁清甜迅速滋润她每一块干渴不已的血肉。整整喝了大半个绿皮果,安晓洁吸食的动作才慢下来,绿色的果汁染绿她整张嘴巴和牙齿,如果这个时候有镜子,她伸出舌头就会发现自己的舌头也被染绿了。
好舒服!
安晓洁痛快地打了个嗝,抹抹嘴巴,抬起头发现阿赫以一种包容的目光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和后悔不安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却强盗样的抢东西,她还是第一次不管阿赫当着他的面这么大喇喇抢东西吃,所幸阿赫看架势不会责怪她。
正想着,阿赫推推她的手:“吃,果子。”
“嗯嗯。”得想办法补救。安晓洁胡乱点头,顺着阿赫的意思再喝了一口,然后蹭蹭蹭跑回去,取出刀和保温杯回来,切开另一个绿皮果的皮,开了一个小口把里面的汁液倒进保温杯,递到阿赫手上:“你也吃。”
虽然阿赫自己咬开果皮很容易,但那不一样,就像两个孩子间最简单的相互讨好,我有的,你也有了,你帮我,我也会帮你,感情和默契便是从一次次分享、相处中培养出来的。她如今没有能力和机会获取食物,两人关系本来就处在不对等的地位,只好在其他方面多花点心力。
阿赫的八颗犬牙平时包拢在嘴唇下,只露出牙尖,撕咬肉类、咬碎骨头固然轻松,但相反的,对于水分含量高的果子,那几颗牙反倒成了障碍,往往没咬合,牙尖就先直接戳破果皮,汁液没喝到嘴不说,反流了一身黏腻。扬起脖子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不过每次还是会流下不少。安晓洁在采摘队里以前就奇怪,路上不是没有其他果子为什么从来不在路上停下采摘,即使采了数量也很少,大人基本不吃。倒是偶然见过一个孩子吃。安晓洁有时想,会不会这几颗牙也是导致在进化的路上野人们对水需求量不大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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