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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莫言殇
宗政无忧目光阴鹜沉郁,望着蜷缩到被子里的昭云,忽然记起小时候那个粉嫩模样的小昭云,那时候,她才三四岁,整日跟在他身后,一天要叫无数遍“无忧哥哥”,与他一起陪伴重病的母亲,端茶递水,伺候母亲喝药,逗母亲开心。她走路常摔跤,摔痛了会哭,但只要他答应背着她走,无论多痛,她都破涕为笑。
那么遥远的记忆,十几年来第一次记起。他双眉紧皱,沉吟片刻,命令道:“传令下去,明日攻城!活捉吕校尉!”这个紫翔关,停留的太久了。
九皇子神色振奋,连忙道:“是,我这就去传令。”说完转身就走,撞见从练兵场上赶过来的无相子,立刻兴奋道:“无相子,你来得正好,七哥说了,明天攻城。”
无相子微微一愣,忙进帐参拜,然后面带忧色道:“皇上想明日攻城?属下以为,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敌军出来迎战还好,我们可以事先设下埋伏,倘若他们死守,即使我们攻进去了,也会损失惨重。皇上,可否从长计议?”
宗政无忧袖中双拳紧握,转头看了眼眼中含泪的漫夭,眸光暗垂,已是坚定道:“朕没时间等了!明日攻城,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只许胜,不许败。”
无相子一怔,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皇帝坚定的神色,便住了口,忧心忡忡的应了声:“遵旨。”就欲退下,漫夭却突然叫道:“等等。”
无相子愣道:“娘娘有何吩咐?”
漫夭擦掉眼泪,眼中遽然涌现出坚决,她面对宗政无忧,沉缓开口:“给我五天时间,我要督战,要亲眼看着紫翔关化为一摊废墟,我要让他们为昭云所承受的痛苦付出惨痛的代价!”
“胡闹!”宗政无忧怒道:“你回营帐休息。萧可,陪她下去。”
漫夭道:“我并非意气用事!无忧,给我五天时间,等萧煞到。你应该了解我,我即使不在乎自己的命,也绝不会拿腹中的孩子开玩笑。你要相信我!”她紧紧抓住他的手,神色倔强而坚持。
宗政无忧面色缓和少许,对无相子点头道:“下去吧。”
无相子退下,九皇子缓缓靠近萧可,叫了声:“臭丫头。”
萧可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理他。
九皇子目光一转,偏着头斜着眼睛看她,语带轻蔑道:“你不是号称神医吗?如果你能治好昭云的眼睛,我就承认你是神医了,如果治不好,那你以后别再打着神医的幌子四处招摇撞骗。”说完等着萧可跳脚,以为她定会像从前一样反应激烈,跟他辩驳,谁知,萧可却眸光一暗,垂着头低声喃喃:“以后,我再也不会说自己是神医了。”
九皇子一愣,有些不适应她的变化,看着她俏丽的脸庞上恼恨中略带悲伤的表情,心中忽然涌起一阵酸酸的感觉。他探过头去,轻声询问:“臭丫头,你怎么啦?”
萧可扭过脸,看了看漫夭,眼眶微红。
漫夭转身对身后的丫头问道:“郡主一直没吃过东西吗?”
丫头道:“回娘娘的话,是的。”
漫夭看了眼神色不明的宗政无忧,又对那丫头道:“再去准备一份端来。”
丫头连忙应了。宗政无忧缓步走近床前,那裹着被子的昭云一直在颤抖,有细微而零碎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不要,不要,不要……”
他伸手轻轻掀开被子,躲在被子里的昭云双手抱着头,蜷着身子,一感觉到有人碰触,立刻又变得疯狂起来,张牙舞爪,四处抓挠。
宗政无忧皱着眉,眼底情绪复杂,轻唤了一声很久没唤过的名字:“昭云。”
昭云突然不动了,原本脸上慌乱恐惧的表情因着这一声轻唤全然褪尽,化作点点期盼,仿佛害怕听错般的确认:“无忧哥哥……是你吗?无忧哥哥?”
她双手试探的往前摸,转头看来看去,想看到藏在心里的那个男子,却怎么看也都是漆黑一片。
宗政无忧站在床前不动,轻轻应了声:“是。”
“无忧哥哥!啊!无忧哥哥……”昭云摸到他的衣袖,扑上来一把抱住他,放声大哭。哭声凄哀无助,仿佛要撕裂人的心肝,漫夭扭过头去,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昭云所受到的伤害?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残酷和不堪?
宗政无忧没有推开昭云,他的手沉重的抬不起来。是什么让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敢于孤身诱敌,不顾自己的死活?他比谁都明白。可越是明白,心里越是沉重无比。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他曾经将她当做妹妹对待,可她从年少时就已经滋生的情愫,令他不得不将她推开。既然没那意思,就不想给她希望。
“无忧哥哥,真的是你吗?你来救我了吗?”伴随着浓浓的鼻音,昭云哭得声音嘶哑。她紧紧抱住一生中唯一爱过的男子,只觉得能这样抱着他,就像是做梦一样。不记得有多少年了,她都只能远远的看着他,连他衣衫一角都碰不到。
宗政无忧不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任她抱着。
“无忧哥哥,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我成了瞎子……”
“无忧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无忧哥哥……”
昭云一直在喃喃自语,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回应,她只是想说话,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惶然无措。
漫夭听着昭云一句又一句的“无忧哥哥”,心头酸涩难言,看着一脸凄楚的昭云,感受着昭云对无忧浓烈深重的情意,如巨石盖顶般的压抑感,令她窒息的喘不过来气。面对这样的昭云,这样一个因他们而被鞭打、凌辱导致双目失明的昭云,她该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为什么,幸福于她,总是咫尺天涯!
漫夭闭了闭眼睛,缓缓转身,默默地往外走去,脚步异常沉重。
宗政无忧眉头一皱,连忙推开昭云,回头叫道:“阿漫!”
漫夭微微顿住脚步,双眼干涩,再流不出泪来,想说话,喉头却被哽住,她抬头,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空,好不容易才喘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好好照顾昭云。”
拂云关的日子,一过便是五天。这五天内,昭云一直处在半疯半醒的状态,除了宗政无忧的声音,她谁也不认。他不在,她便不吃饭,谁劝也没用。她把自己龟缩在一个小小的壳子里,每日里所有的期盼,就是到了吃饭时间,等待那道熟悉的声音点亮她满是黑暗的世界。
原来一个黑暗的世界也可以充满希望和阳光!她开始期盼这样的日子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哪怕就这样一直瞎着,只要有无忧哥哥的陪伴,她就仿佛看见了全世界的光彩。
三月,山谷里的积雪已经化了,可这里的气候还未暖起来。
拂云关外,土地空旷,杂草枯干。初春傍晚的阳光洒下,在一片荒凉萧索的景象映衬下显得略微苍白,毫无一丝暖意。
漫夭孤身立在城墙上,冷风掠过高耸巍峨的城墙,掀起她衣袂翻飞,如雪银丝在空中乱舞。她目光遥望紫翔关,眼神绝然而坚定。
“主子。”身后有人叫她。
漫夭没有回头,随口问道:“何时到的?”
萧煞回道:“小半个时辰前。”
她点头,又问:“都准备好了吗?”
萧煞道:“准备好了。”
“那就好。”她表情淡淡,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煞微微皱眉,宽慰道:“主子,郡主的事情……您不必自责,那不是您的错。”
漫夭闻言,缓缓回头望他,她的眼神不是往日的通透灵慧,而是一种从心底里透出来的茫然无助。萧煞还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不禁怔了一怔,只听她轻缓开口,问道:“那是谁的错?”
萧煞一愣,是谁的错?自然是那禽兽的错!可他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眉头微拢,他转开目光,道:“您身怀有孕,不宜太过伤神。既然事已至此,您再如何自责也无济于事,不如……多给郡主一些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你知道对于昭云来说,什么才是最好的补偿!也许,能让她走出阴霾,重获快乐的方法只有一个……可是,我却无法成全。”她凄凉一笑,又转回头去,看城墙外荒芜的土地,沙尘弥漫,又道:“萧煞,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只想到,以昭云对无忧的感情,必定拼尽性命也会办好这件事,可却没想过,昭云真的会为此付出比性命更惨重的代价。而我,却没有能力去承担这个代价所带来的后果。”
她的声音空寂而苍凉,尾音悠长,浅浅回荡在身后男子的心头。
黄昏已过,天色渐渐暗下,萧煞默默地陪她看日落西山,天空中的灰色一分一分黯淡深沉,天地终成漆黑,唯有她的长发在夜里初起的灯火照耀下,依旧如雪。
“主子,天黑了,回去吧。”
漫夭一愣,天已经黑了吗?她竟然不曾觉察。点了点头,转身,两人一起步下城墙。
军营入口拐角处,到了换班时间,一名士兵吃饱饭,打了个饱嗝,对另一士兵摆手道:“轮到我了,你走吧。”
“哦,好。诶对了,听说明天要攻城了?”
“是啊,皇上下令,要活捉欺负昭云郡主的畜生。”
“唉,昭云郡主真可怜!为了给我们送粮草,才被那些混蛋抓去。听说皇上这几天对她可好了,你说她会不会成为我们南朝的第二个娘娘?”
“你可别瞎说,皇上对皇妃的感情可不同于一般人,这事,除非皇妃点头。”
“那你说皇妃会点头吗?”
“这个……不好说!皇妃大义,明事理,按情理来讲,皇妃应该主动劝皇上纳昭云郡主为妃。这次昭云郡主送粮草来的任务听说还是皇妃派的……啊,皇妃娘娘!”那人话未落音,便看到转出拐角的漫夭,心中一惊,慌忙住口,伏跪了下去。
另一人亦是惊慌失措,吓得两腿直抖。
两人齐道:“小人多嘴,请娘娘恕罪!”
漫夭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面无表情,径直离去。萧煞冷冷扫了他们一眼,随后跟上道:“主子不必在意别人说些什么。”
漫夭淡笑,心中却不觉生了些许烦躁,语声微凉:“在不在意,又能改变得了什么?”控制得了他们的言行,也改变不了他人的思想。在世人眼里,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更何况是帝王。而她,明事理如何,不明事理又如何?倘若她故作大方,真让无忧纳了昭云,昭云就能幸福了吗?恐怕未必!
“娘娘,娘娘……您终于回来了!皇上正派人四处找您呢!”一个丫头见了她,急急禀报。
漫夭问道:“找我何事?”
那丫头恭敬回道:“皇上在等您用膳,饭菜都要凉了。”
漫夭微愣,这几日的这个时候,他不是都在陪昭云吃饭吗?今天怎会在大帐等她?





白发皇妃 第85章 沉痛代价(2)
回了大帐,刚掀开帘幕,便见到宗政无忧正来回踱步,他看上去有些烦躁不安,见她回来,便皱眉迎上,拉住她冰凉的手,面色一沉,“你去哪里了?这会儿才回。”
漫夭淡淡道:“去外头走了走。”
宗政无忧牵着她在桌边坐下,她微微扯出一个笑容,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在这里?”
宗政无忧动作一滞,转过头来看她,眼沉如水,眉头紧皱,问道:“我不该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她竟然把他去昭云那里当成了习惯!
漫夭撇开头,轻声问道:“昭云还没吃饭吧?”
宗政无忧没回答,端起一碗盛好的汤递给她,淡淡道:“她饿了自然会吃。”
漫夭没接他手中的碗,蹙了眉头,道:“如果她不吃呢?”
宗政无忧似是心情不好,有些不耐,“不吃就饿着。总有一天会吃。”
这叫什么话?那是昭云,是一个为他可以付出性命的女子,他居然如此淡漠,仿佛与己无关。她怔怔的望着他,未曾多想,就脱口而出:“你怎么这样冷酷无情?她是因为我们才变成这副模样!”
一句“冷酷无情”,令宗政无忧面色陡然一变,砰的一声,他突然重重放下碗,碗里的汤经受不住剧烈的震荡,几乎洒出一半,溅得满桌子都是。他看也不看,只紧锁着眉心,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定定地望着她,那眼神似是要看进她心底里去。他的手在不知不觉间握紧,手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缓缓呈现,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漫夭一颗心猛地揪了起来,懊恼地皱眉,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看着他眼底埋藏的悲伤和痛楚,那样深切而沉重,她只觉心口窒痛,张着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两相静默,过了半响,宗政无忧都没有接口。他只是定定的望着她的脸、她的眼,一句话也不说。
漫夭忽然有些害怕他沉默得像是不存在般的表情,缓缓伸手去握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冰凉而僵硬。她心一颤,那些烦乱的躁意退去,她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个世界,能这般轻易伤到他的,除了她再无旁人。而这个世上,谁都可以说他冷酷无情,唯独她没有这个资格!
鼻子遽然一酸,她突然扑到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
宗政无忧看着她无助的模样,心头一软,缓缓垂眸,抬手抚上她单薄的脊背,声音低沉道:“阿漫!昭云出事,我们是有责任,但你想让我怎么做?一直这样陪着她、哄着她、给她希望?那不是帮她,那是害她!你明白吗?”这几日,已经够了!如果她因昭云所受到的伤害,想用他来补偿,那他在她眼里,成了什么?
漫夭在他怀里用力点头,她懂,她都懂。微仰起脸庞,她轻声道:“可是,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不管她啊!”
宗政无忧脸色稍微缓和,抬手用指尖轻轻拭去她眼角垂悬的泪,她白的几近透明的脸庞仿佛一触即碎。他既心疼又无奈地叹道:“阿漫,我希望你自私些!”人生太短暂,趁他们还在一起,就该好好珍惜相守的日子。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最后的幸福。他说过,这一生,宁负天下,也绝不负她!
“昭云的事你别管,交给我。”
她点头,伏在他怀里,心间发涩。
暴风雨来临的前夜,总是十分安静。而这一夜的拂云关和紫翔关,没有军队的操练声。
万和大陆苍显一七七年三月二十五日,对于紫翔关、对于南北朝而言,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个令天地变色神鬼共泣的日子,它将被后世之人所记住。而那一日,成为紫翔关内数十万人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它改变了持续多日的势均力敌的形势对局。
这日早晨,已过辰时,天色有些晦暗不明,天空黑压的乌云拢聚不散,仿佛要盖顶而来,大地承载着一片压抑之气。
南朝在拂云关的二十余万大军倾巢而出,帝王亲临,皇妃在侧。
万马奔腾,尘烟四起,浩荡磅礴的气势震响了两座城池。
天空的乌云似乎也被这气势所震散,露出碧蓝如洗的天空,阳光澄灿洒下,照耀着年轻帝王身上的金黄铠甲,反射出刺目的耀眼光辉,合着他身上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让人不敢仰视。而帝王身旁的女子一身白衣飘扬,银发飞舞,在飞奔的骏马之上,玉容一片肃穆,使人不自觉打心底里升起一种油然的敬畏。
在他们前方,是七千玄衣铁骑,领头的修罗七煞面上的红魔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嗜血一般的颜色,映着两旁特制的青铜战车,红光如血,青光如刃。
紫翔关。
城墙高逾十丈,坚固如铁桶。城墙上,北军主帅闻讯率领麾下大将登城远眺。
只见城门数十丈开外,漫天的沙尘弥漫下,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甲雄狮,气势恢弘无比。那金黄色绣有“南”字的飞扬旗帜下,一眼便能看到那众人围绕中的一男一女,皆是白发,他们高坐马背,身躯笔直,明明所处地势比这城墙低矮许多,可他们投递来的目光却并非仰视,而是仿佛立在他人无法企及的高处,低眸俯瞰大地苍生般的表情。
阳光透过尘烟,在他们身上拢了一层金色光辉,男子盔甲光芒耀目,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气势,女子白衣如雪银芒刺眼,神圣不可侵犯,给人一种天神降临讨伐凡间的错觉。他们目光凌厉,越过数十万人透空直射而来,让人忍不住战栗。
一名将军道:“果然是南帝亲临,且拂云关南军倾巢而出,看来南帝此次是铁了心要拿下紫翔关!李将军,陛下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李将军面色凝重道:“传本将令:死守城池。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城迎战,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有人领命退下。
“李将军,你看,那是什么?像是马车,南帝打仗还带着这么多马车干什么?”一名将军指着南朝大军两侧闪耀着青光的马车问道。
那马车以青铜打造,周正四方,光秃无装饰点缀,看上去有些怪异,不像战车也不像拉人的马车。李将军看后,疑惑地皱起眉头。
这时,那些散着青光的马车忽然动了,从大军两侧如青龙一般直奔大军最前方并拢,在大军之前连成一排。马车前方有一块挡板,一人之高,青铜实顶,刀枪不入。前方正中有一个极小的圆孔,而后方车门上则有一个小窗子,从外头看过去,里面黑漆漆一片,谁也不知道车内究竟是人是物。
一名将军疑惑道:“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从没见过有顶棚的战车!”
一名谋士拈着胡子,思索道:“这战车是有些奇怪,整体用青铜打造,看起来是好看,也坚固结实,可是车身太沉,四匹马拉着也跑不快。他们,为什么要制造这种战车呢?”
又一人道:“什么战车啊?连个站人的地方都没有!我看呐,这就是他们准备用做打不过时逃跑用的,叫逃命车还差不多。”
另一人摆手道:“管它什么战车不战车呢,只要我们不出城迎战,他们什么车也没用……”
南军阵营之中,宗政无忧稳坐马背,面色深沉,眼光冷漠邪侫,而漫夭神情淡漠,看不出表情,只眼眸冷凝坚定,望着对面城池,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见城墙上敌营将帅现身,他们二人对望一眼,无需言语的默契在二人之间流转。
临行前,他们约定好,她负责破城,他负责破敌。
宗政无忧望向前方排列整齐的战车,目光幽深,似有所期待。
九皇子一身银色盔甲,手里拿着剑,面色十分正经,看上去倒有几分将帅模样。他抬头看了眼那高耸坚固的城墙,微微凑过来,有些怀疑的小声问道:“七嫂,你确定我们不需要梯子就能攻进城去吗?你看这城墙少说也有十丈高了吧,这可是有名的难以攻破的城关啊!”
漫夭掉头看他,微微挑眉道:“这么高的城墙,你觉得梯子能够得着?”
九皇子道:“那也比没有强啊!无相子,你说是不是?”
无相子亦是一身银色盔甲,俊秀面容之上那道直抵鼻梁的疤痕在大军冲天的杀气下为他增添了几分凛冽的气势。他闻言,转过头来,微微笑道:“娘娘说用不着梯子,那就必然用不着。”
宗政无忧侧目,扫了九皇子一眼,九皇子嘿嘿干笑了一声,忙道:“七嫂,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好奇,你的秘密武器到底是什么啊?是那些马车吗?可是……我怎么看不出这马车有什么用呢?它又不能打仗,这人要是坐进去,连敌人都看不见,还怎么打呀?”想不明白,他怎么看也还是觉得奇怪。偏偏七哥对此深信不疑,连问也不问一声。
漫夭微微一笑,眼中光华潋滟,略带神秘笑道:“一会儿你就会知道,它到底有用没用!”她说着转过头去看宗政无忧,宗政无忧朝她伸出手,目光深邃,隐含期待道:“我等着你给我惊喜。”
她将手放进他掌中,感受着他毫无条件的信任,微笑道:“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九皇子目光晶亮,愈发的好奇,便迫切道:“七哥,那我们快攻城吧。”
宗政无忧朝无相子看了一眼,无相子会意,对身旁一名副将点头,那名副将立刻驱马向前,横举手中长枪,宏声叫道:“北军听好了!我皇圣谕:南、北朝本是一体,因逆贼犯上作乱,令国家分裂,尔等不分青红皂白,助纣为虐,本是死有余辜,但念在尔等从前皆立有战功,我皇惜才,不忍尔等丧命于此,现予尔等一线生机。只要尔等交出姓吕之校尉,再开城投降,我皇胸怀宽广,定不计前嫌,日后当委以重任,望尔等好自为之。现以一炷香为时限,倘若一炷香之后,尔等依旧冥顽不灵,我军即刻攻城,到时必生灵涂炭,天地同哀。”
这名副将声音铿锵有力,言词慷慨激昂,透着帝王的恩威并施。
紫翔关守城士兵闻言之后,皆转头望向军中主帅,李将军皱眉看一眼左右,面有不屑,朝着京城方向一拱手,扬声道:“要打便打,你们少在此危言耸听!我等只认我朝陛下圣谕,其它一概不听。”
副将退回,帝妃面色如常。李将军的拒绝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他们如此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让紫翔关的士兵和百姓们知道,他们并非残暴嗜杀。
漫夭一手捏紧缰绳,望着那在人们眼中如铜墙铁壁般高耸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墙上的数万张似陌生又似熟悉的面孔。这些人,都曾经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冰冷皇宫里冷眼见证过她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屈辱,像是看戏一般的姿态。当她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时候,她曾在心里说,如果能活下去,就一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时隔一年,那些仇恨本已在幸福中渐渐淡去,是昭云的痛楚唤醒了她埋藏在心底的恨意。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皇位之争,本就残酷血腥,更何况天下之争?她既站在他身旁,就当摒弃妇人之仁,狠下心肠,助他复仇,成就帝王霸业。敛下心绪,她冷眼看着对面城墙上李将军招呼左右将军齐往后退,对城墙上的士兵们抬手下令:“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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