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乱世妖娆
苏琮不耐烦的挥挥手:“行了行了,你们退下吧,服侍小姐好好梳妆打扮一下,后天跟着一起进宫,照顾好小姐。”
“是”锦儿拜了一拜,再不给苏暮颜说话的机会,拉着她匆匆忙忙的走出大苏。
到了居住的小院,苏暮颜挣开锦儿拽的死紧的手,怒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擅做主张,不是让你听话,去寻找你的家人么?”
锦儿伸手又去拉住苏暮颜,泪水己是盈上眼眶:“小姐,锦儿今年才十四岁,又身无一技之长,出去了,能干什么呢?就算小姐把所有家当都给锦儿,可也总有花完的一天,要是到了那一天,锦儿还是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找到家人,那我又该怎么办呢?小姐现在是入宫,宫里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再怎么轮也轮不到锦儿,小姐完全不用担心锦儿会成为皇上侍妾。再说,小姐这么美丽,也许皇上会对小姐另眼相看,到时候,万一锦儿恢复了记忆,小姐可以再请求皇上放我出去。就算出不去,能一辈子陪在小姐身边,锦儿也心甘情愿。”
苏暮颜看着锦儿满是泪的小脸,心疼的抱了抱她,这个孩子,比她还要可怜。她虽然处境尴尬了一点,但毕竟还有个家,可这个孩子,却是她十二岁那年跟着王氏去上香途中在路上捡的,当时锦儿己病的奄奄一息,却在车队路过时有灵性一般对着苏暮颜叫了一声”救我!”
苏暮颜的心一下子就被那句充满信任感的救我打动了,她对王氏说:“娘礼佛精诚,自然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孩子好歹也是一条命,就救救她吧,要是好了,就让她跟着我,月例银子从我的份里出,要是好不了,丧葬的费用也全都从我的份里扣。”王氏笃信佛教,听了那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就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反对。
带回来之后,苏暮颜自己出钱请了医生,又亲自在锦儿的床前守了七天七夜,才算是终于把她的一条小命捡了回来,从那之后,这孩子就对苏暮颜有一种超乎寻常的依赖感,也所以,只要苏暮颜一说要她走,她酝酿一下都不用,泪珠儿就象自来水一样的往下掉。
锦儿抽抽噎噎的止了泪,不多时,府里有经验的老嬷嬷来了七八个,丫环也来了不少,薰香沐浴礼仪教导,收拾整理,要忙的事情一大堆,苏暮颜木偶一样的任她们摆布着,机械的听她们说那些比天上星星还多的繁文缛节,直到酋时才睡下。
第二天又整整忙碌了一天,因为时间实在很赶,几乎全府上下齐动员才终于将所有要做的事情弄了个大概。等到睡下的时候,又己经是酋时了。苏暮颜抓紧时间小睡一会,她知道,今天夜里她只能睡两个多时辰,寅时就要起床梳头化妆穿衣,若是误了吉时,那获罪的,绝对不是她一个人。
闭上眼睛,苏暮颜几乎连停顿都没有一下的就睡了过去,却又似乎睡的并不踏实。梦里面忽然出现一个两年多都没出现的蓝色背影,这一次他转过身,对着苏暮颜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他曾经是说过的,那是在送苏暮颜回到相府之后,他对着将要迈进府门的苏暮颜说了这句话,只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为着她们的回来而忙碌,问询声一片,她没有听清,而这一次,在梦里,苏暮颜听清了。
那个蓝色的身影用清晰无比的口形告诉她:“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猛然惊醒。
苏暮颜一身冷汗,这就是那个魔咒么?两年多来,每隔几个月,苏暮颜就会突然间想起一下那个坚定的背影,刀削一般的五官,还有他眼角眉梢微微的阴郁。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苏暮颜并没有觉得自己心里有多么的喜欢他,可是原来,魔咒在这里,在他临走之时那一句话里。
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门外传来敲门声,己是寅时了。
迫嫁王妃 插曲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二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起来收拾收拾了。”
苏暮颜听出是府里一个老资格的嬷嬷,还是王氏出嫁时陪嫁过来的,王氏向来用的很顺手,在府里的地位也非比寻常,平常是连正眼也不看一眼苏暮颜的,这次因为皇上选妃,不敢怠慢,她也只好听了王氏的吩咐,整整的忙了一天一夜,昨个儿苏暮颜睡下后,她又忙了好一阵子,把该佩戴的东西折腾全了,这才敢躺下睡一小会儿,叫值夜的小丫头给自己看着点,早早儿的,又候在了苏暮颜的门外,催着她快些准备。
苏暮颜起了身,轻应了一声:“张嬷嬷进来吧,我醒着呢。”说着话,起身推了推外间睡着的锦儿。锦儿想是也心里有事,睡不实,张嬷嬷叫的时候就有些清醒,再经苏暮颜一推,一骨碌就翻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转身去给张嬷嬷开了门,微微行了一礼,出门吩咐灶上将净身的香汤送来。
苏暮颜房里的灯光一亮,这偏僻的小院中立时就忙碌了起来。厨房的香汤是早己烧好的,锦儿一去通知,快快的就送了来,苏暮颜在几个小丫头的侍候下稍稍浸了一刻钟,丫头们服侍她起来,一件一件忙碌却又井井有条为她穿上吉服。穿好了衣裳在铜镜前坐定,负责梳头的大丫头早己在妆台前候着。事情虽然繁多,却并不忙乱。
正梳着头发,九霄髻刚刚绾了一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慌乱,一个小丫头大声叫着:“表少爷,您不能进去,您等等……”
柯啸云充满愤怒与不甘的声音恶狠狠地打断了她:“给我滚开!”然后就听到那小丫头哎哟一声,接着是花架翻倒的声音。苏暮颜刚转过身望向门的方向,门就己经被一脚踢开,屋子里丫头嬷嬷乱成一团,张嬷嬷毕竟是老资格,很快定下神来,拦在柯啸云跟前,张口说道:“表少爷,您这是干什么?二小姐今天出嫁,不能见外人,您还是赶紧……”
“闭嘴!”柯啸云的声音里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暴戾,他烦乱的扒扒头发,冲着屋里所有下人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这……?”张嬷嬷惊惧的看着一向温顺平和的柯啸云,不知该怎么办。苏暮颜轻轻的挥挥手:“张嬷嬷先门外暂候着吧,柯少爷只是想和我说两句话而已。”
张嬷嬷如逢大赦,赶忙退了出去,柯啸云在空中虚劈一掌,门应声而关。张嬷嬷才刚刚退出门外,被关门的声音吓了一跳,定了定神,低声怒喝旁边一个还在发呆的小丫头:“要死了你,出这么大事还在这给我装死人,还不赶紧去通知老爷夫人!”
那小丫头如梦初醒,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苏暮颜头发半散,目光平静的看着柯啸去。柯啸云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贴在身侧。苏暮颜被点为明妃的事情极为突然,前后不过三天的时间,柯彦被扫了面子,自是绝口不提此事,对儿子也瞒的极紧。只是昨夜想起今日苏暮颜就要出嫁,心中毕竟不平,捶桌子骂了两句,恰巧被经过书房的柯啸云听见。柯啸云心中生疑,死活不饶的问了柯彦半夜,柯彦对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向来既骄傲又无奈,只好说了实话。柯啸云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就在柯彦马上就要找人叫医生的时候,他忽然二话不说,转身就奔出了将军府。
一路强行闯入苏暮颜的房间,此时看见了人,却反而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做什么了。好一会儿,柯啸云的目光渐渐从最初的愤怒转为悲凄,烛光摇曳下,苏暮颜平静如水的面容是那么美好,他本以为这一切会是他的,他情愿在每个晨曦夜晚,为她梳头盘发,可是如今,他们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隔天涯。
终于,还是苏暮颜先开了口,她轻轻地叫了一声:“表哥。”
柯啸云浑身一震,咽了口唾沫,艰难问道:“暮颜,我的求亲,你知道么?”
苏暮颜不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嫁作他人的话,柯啸云终是吐不出来,只好又问道:“皇上能给你的富贵容华,难道我就给不了你么?”
苏暮颜悄悄的笑了,习惯性的自嘲笑容在柯啸云看来,是如此美丽,又如此令人刺痛。
“表哥”苏暮颜平静的开了口,“象暮颜这样的人,难道又为自己做得了主么?”
柯啸云眼中光芒一闪,她不是自愿的,那是不是说,事情还会有转机?他上前一步,紧盯着苏暮颜的眼睛,紧张的问道:“暮颜,我有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实的回答我。”
苏暮颜抬起眼睛坦然的回视着他,毫无感情的说道:“表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所以你不必问了。没错,我的确并不想嫁入皇宫,可这不想的原因,却也与表哥无干,在暮颜心里,表哥就是表哥,我一直将你当作一个可信任的兄长,仅此而己。”
“你说谎!暮颜,你应该知道我的心吧?从家宴上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柯啸云这一辈子,再不会要别的女人,只要你说,你也喜欢我,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如果你不想嫁入皇宫,我就带你走,走的远远的,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去,然后男耕女织,一起过幸福的日子……”
“表哥!”苏暮颜猛的一声断喝,“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
柯啸云一愣,随后眼中的热切渐渐退去,是呵,这种话,他有什么资格说?他以为他所爱的女人嫁的是谁?那可是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能走到哪去呢?更何况,就算他能走,他走了,爹怎么办?将军府几百条人命怎么办?还有暮颜的家人怎么办?
从听到暮颜明日要嫁入皇宫时起,他的脑子里就一直是一团乱麻,只想着一定要见暮颜,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发生,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对所有这一切无能为力。
柯啸云颤抖着放开苏暮颜的手,微微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被晕染上一层无比厚重的悲伤。蓦的,他抬起头,再次直视着暮颜,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再没有方才的激切,上下滑动了一下喉结,他声音嘶哑的开口:“暮颜,对不起,我不该来的。”
苏暮颜开口想要说话,却被他抬手制止,“可是既然来了,我想,我总该祝福你将来能够过的幸福。这辈子,虽然我己注定没有办法娶你为妻,可是,我柯啸云在此向天地立誓,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就算千难万险,我也必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表哥……”苏暮颜的眉头紧皱,心中一片酸涩,她一直以无情对多情,总觉得对方也必不会有太多付出,可没想到柯啸云对她的用情,竟己如此之深,苏暮颜心里忽然涌上一阵暧流,若是嫁了柯啸云,她一定能过的非常幸福吧。
“暮颜,我有两件事情要求你。”
“表哥请讲。”苏暮颜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
“第一件”柯啸云苦笑一下,“就是请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表哥,若是不嫌弃,就叫我啸云吧。”
苏暮颜光轻咬嘴唇,这个称呼,多少亲密了一点,可是想及他对自己的用情之深,她用力一点头,樱唇轻吐:“啸云。”
柯啸云满意的笑了笑,“第二件事情,是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记得,还有我。”
苏暮颜浑身猛的一震,忽然惊觉自己是个多么恶劣的人,柯啸云对她的一片深情,她不是看不到,可是,她却用她那自以为是的方法不即不离的敷衍着他,而在她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之后,柯啸云竟然还能够用双手捧着自己的真心,不加任何保护的放在她的眼前。
苏暮颜低垂下眼睛,偷偷眨去溢出的泪水,然后带着婆娑的眼眸望向柯啸云,露出一种绝美的笑容:“啸云,我记住了。”
柯啸云看着苏暮颜此时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呆住了,暮颜时常都是笑着的,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看见苏暮颜如此不加掩饰,如此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样一个笑容,令整个房间的烛火顿时黯然失色,仿佛只有她,才是光源的中心。柯啸云心下忽然有一丝欣慰,暮颜能有这样一个笑容,是因为他吧?心里酸涩依旧难当,却又仿佛并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柯啸云转过身,门哐啷一声被推开,苏琮脸色铁青,一见到柯啸云就怒声骂道:“柯啸云,你想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我女儿己被点为明刀,是天子妻妾了么?”
柯啸云神色平静的望着恼怒的苏琮,微微抱拳躬身说道:“小侄只是有点话想和表妹说说而己,失礼了,这就告辞。”说完,也不再看苏琮有何反应,竟然就潇潇洒洒的越过一干人等,飘然而去。
苏琮万想不到他竟如此大胆,却又不能说什么,这个柯啸云与皇帝年纪相仿,幼时曾作为皇帝陪读一同在太学中学习过,如今又极为被看重,若是有选择,他苏可得罪柯彦也不想得罪柯啸云。
眼睁睁看着柯彦走出苏暮颜居住的园子,苏琮一肚子火没地方发,不由转向了苏暮颜:“小贱人,平日里女德都白教了你吗?马上就要进宫当后妃了,还在这里勾引野男人!”
苏暮颜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琮,慢斯条理的说道:“爹爹,您也知道我就要当皇妃了,那您也应该清楚,您是在骂谁吧?”
苏琮一愣,这一骂,可不是连皇上也一起骂了?他盯着自己这个一直逆来顺受的二女儿,忽然起了一丝疑心,自己决定把她送进皇宫,是不是错了?可事到如今,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恨恨的看了一眼苏暮颜,将气出在了周围的下人们身上,呼喝他们快些为苏暮颜梳妆。
苏暮颜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琮,她并不是故意要顶撞他,也并不在意他怎么说自己,她只是听不进苏琮用那样不堪的话去侮辱柯啸云,她从不曾对柯啸云上心,可是今夜她却知道,柯啸云是那么一个光明磊落,有情有意的男子,这样的男子,是值得她去维护的。
被中断了的工作又流水一般的动作起来,因为耽搁了好一会儿,众人的动作越发的快,为了防止再出意外,王氏留了下来,照看着这里的准备事项,苏琮也无法再睡,索性去看外面的酒席和装点做的如何。
梳头的丫头手脚麻利的完成了剩下的半个九霄髻,锦儿帮她别好了最后一支钗,苏暮颜站起身,婷婷的转了过来,那一瞬间,锦儿情不自禁的窒息了一下,她痴痴呆呆地低喃着:“小姐,虽然我一直知道您很美,可是我从来不知道,您竟然有这么美。”
一向粗衣布裙的苏暮颜在锦衣华服,珠钗美玉的装点下,雍容华贵的仿佛万花之王,她不自在的轻扯一下衣裙,笑道:“就一张小嘴儿甜,我倒是不大适应呢,这衣裳,实在太繁杂了。”
“哼”半响没有开口的王氏方才也被苏暮颜的美丽震慑住了,此时,她回过神,有点恼羞成怒的说道:“土豹子就是土豹子,没见过世面,这才是咱们官宦人家应该穿的衣服。”停一停,又说道,“你今儿进了宫,也别以为自己就麻雀变凤凰了,宫里的娘娘们,哪个不是大家闺秀,你就算是做了娘娘,也照样是个奴才生的,和你姐姐她们比都没法比,你最好紧记着点你的身份,别惹了祸事,要我们给你兜着。”
苏暮颜静静的听王氏说完,丝毫也不回应,只带着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自王氏的父亲数年前过世,苏琮接掌了左相之位后,她的日子早就没那么好过,虽然没有休了她,但苏琮的外室却是一个接一个,她纵然嫉妒,却也不敢再如以往那般放肆。就如今夜,若是放在王丞相还在的时候,这半夜里起来看着下人收拾东西的活,又怎么轮得到她?
王氏似是读懂了苏暮颜眼中的怜悯,狼狈的转过身去,低声咕哝道:“若不是朝颜命苦,不能……,又怎么轮得到你这个下贱的人。”
苏暮颜微微一笑,不去在意王氏说了些什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而己,让她知难而退就罢了,何需苦苦相逼。
迎亲的队伍终于到了,因为只是递补殁了的妃子,规模远没有苏朝颜出嫁时大,来迎亲的人也不过是个宫里的管事公公。按照惯例,苏暮颜是要在王氏跟前哭上一哭的,可她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王氏也是冷着一张脸,木然的站着,苏暮颜叹了口气,终究淡淡的说了一句:“二老保重!”然后毅然决然的转身上了轿。
迎亲的队伍起程了,苏暮颜坐在轿子里百感交集,两年前,她坐在后院的房间中听着前门吹笙奏乐,苏朝颜风风光光的嫁为皇贵妃,而她却只能和锦儿孤单的悲怜着自己注定为人侍妾的命运。谁能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也会坐在同样的轿子里,同样成为高高在上的王妃?
苏暮颜此时的心情当然无法和两年前的苏朝颜相比,她没有见过皇上,心里面也没有那份对爱情的憧憬,她只知道,无论如何,嫁入皇宫总要好过去做人家的第四房侍妾。皇上宠不宠她,后宫里的斗争是不是激烈,这些对她而言,全不重要,就算是被打入了冷宫,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以从此云淡风清,安然度日。
忽然间想起轿外的锦儿,苏暮颜不由暗骂自己的自私,无论如何,一定要找个机会,把锦儿打发出来,到那个时候,锦儿的年龄就渐渐的大了,自己的积蓄应该会多一些,给锦儿的保证也就能更充足,无论到时候锦儿是不是能想起以前的事,又或者找到自己的家人,都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可以不用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只活在别人的棋局里。
脑海中又想起今早见到的柯啸云,苏暮颜的嘴角不由弯起浅浅的笑,虽然一入皇宫,此生相见无期,柯啸云的誓言对她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可是,能得到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男子的喜欢,又何尝不是身为一个女人值得骄傲的事情?
再一转念,一个蓝色的挺拔背影瞬间跃然眼前。又是那个人,苏暮颜皱了下眉,他曾说过,总有一天,他会来找自己,她甚至曾经偷偷的想过,如果他来找自己,她就索性不顾一切的跟他走算了。虽然究竟喜不喜欢他,苏暮颜到现在也没有给出自己一个答案,可她隐隐约约的觉得,那个男子,必会与自己有着极大纠葛。想至此,苏暮颜不由又苦笑一下,她马上就要进宫了,他要到何处去找自己呢?
正想着,忽然间听到一声巨大的吱呀声响,苏暮颜一惊,下一秒顿时明白,原来,己经进了皇宫侧门崇德门了,帝国之中,唯有皇后可以走皇宫正门崇武门,其他人,依品级各有不同。听着崇德门在自己身后吱吱呀呀的关上,最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然巨响,苏暮颜的心忽然也跟着这巨响一同跳动了一下。
入了这道门,前途漫漫,后顾杳然,她是要和以往所有的人和生活都说再见了么?一丝迷茫,一丝惊慌,还有一丝丝莫名的不舍,都在一瞬间同时涌上了苏暮颜的心头。从知道自己要进宫开始,苏暮颜第一次失去了自己因认命而生出的淡然,不可知的未来象一头巨兽吞噬着她的勇气。
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句诗忽地跳入她的脑海:一入候门深似海。苏暮颜的心缓慢又不可阻挡的沉了下来,前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
迫嫁王妃 王
苏暮颜静静的坐在那张对她来说显得过于巨大的龙床上,从辰时入宫到现在,她己经坐了整整一天。虽然知道皇帝最早也要未时才能来,但毕竟初为新嫁娘,心里多少会有些许期待,些许不安,甚至,即使凉薄如她,竟然也会不自觉的对未来的生活有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梦想——也许皇帝会宠爱她,也许他们可以相敬如宾,相濡以沫。
而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所有这些鲜活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散了色彩,只剩下连日来睡眠不足而导致的疲累和因整日未进食而饥肠辘辘的身体。
时间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人的希望由此而来,失望由此而来,绝望,亦是由此而来。
苏暮颜将头上的红巾稍稍揭开一点,看向屋角的滴水铜漏,己经是戌时了,可是这偌大的新房之中,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而己。放下盖头,依旧规规矩矩的坐好,掩藏在红巾之后的清秀面庞却不自觉的又涌上了一抹习惯性的自嘲笑容。
嫡与庶的差别真的就如此之大么?朝颜出嫁的时候,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吧?不会留她一个人在空空的房间里独自等待,不会连个象样的喜娘都没有,皇帝不会在大婚的当日还要上朝,也不会在己进初更的时候还不回房。
想到自己刚才对婚后生活的幻想,苏暮颜脸上的笑容更甚,就象王氏今早所说的那样,就算成了后妃,可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中,自己仍然只是个奴才生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她还真是可笑啊,竟然用这种身份去妄想绝不会属于她的东西。
明悟了这一点,苏暮颜的心反而变的平静下来,在苏府这么多年,忍耐己经不是一种痛苦的事情,与其说是习惯,还不如说,这己经构成了苏暮颜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无论什么时候,在哪里,她总是静静的呆在她应该在的地方,不逾矩,不犯规,不越雷池一步。
而现在,不过是一天的等待而己,对她而言,又算的上什么呢?
猛然间,一股眩晕感袭上苏暮颜的脑中,令她原本端坐着的身体忍不住晃了一下,虽然立刻坐正,但苏暮颜还是苦笑了一下,这种等待对她的精神来说,当然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她的身体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在苏府的时候,虽然下人们大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但说到底,她仍然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而如今却是一整日水米未进,又连日劳累,身体撑不住也是自然。
轻轻摇了摇因为戴着过多首饰而让自己几乎不堪重负的脑袋,苏暮颜暗暗的告诉自己:要挺住,只要过了今夜,就什么都好说。
南书房
萧南予合上面前足有四张供桌大的帝国全图,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似乎极为疲惫,但放下手指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精光闪烁,一点也看不出有精力不济的样子。
陆亦儒对他这个主子的充沛精力早己极为习惯,开口问道:“皇上,如果您没有其他的想法,那柯啸云调去西部边埵任偏将的事情,是不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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