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乱世妖娆
皇帝对太后是极为孝顺的,向来都不会违抗太后的话,从那以后,皇帝到我那儿去的次数真的多了起来,我满心欢喜,用尽一切方法去讨他的欢心,可是,两个月过去了,我的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皇上请来了太医院首席御医沈玉楼为我诊治,可是那个该死的庸医,竟然说我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苏朝颜的面上一片惨白之色,目光凄凉,悲声说道:“暮颜,你能想象这是多么一个残忍的诊断么?告诉一个女人,一个身为后妃的女人,她此生此世,都无法生育一个孩子。我不相信,我怎么能够相信,我歇斯底里的闹了整整七天,请了太医院所有的御医来为我复诊,可是所有的医生,都只得出了一个同样的结论而己,面对这样的结果,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那么爱他,就算他不爱我,能为他生一个孩子也是好的啊,可是上天为什么那么残酷,连我这么卑微的愿望都要剥夺呢?”
迫嫁王妃 演技 苏朝颜(三)
“朝颜”苏暮颜心疼的握住苏朝颜冰凉的手。
苏朝颜猛的将目光调向她,眼里是灼灼的丝毫不加掩饰的恨意:“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爹爹,可是爹爹听了,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我不能生孩子,就不可能做皇后,所以,一定要再送其他人进宫。而你,作为他仅剩的一个女儿,理所当然的成了不二人选。果然,不久之后,你就递补了明妃的位子进了宫。”
“暮颜,姐姐这样说,你不要生气,可是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面真的充满了无边的怨恨,为什么,为什么不过是无法生孩子,就让我在爹心目中的地位,从此一落千丈,你不知道爹和我说话的时候有多么生分,以往的那些疼爱,通通丢到了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你还没有进宫,我心里,就己经把你当成了最恨的人,可是,尽管如此,我心里都没有一丝半点儿要害你的意思,就算再怎么恨,你毕竟也是我的亲妹妹。”
“姐姐……”听到这句话,苏暮颜心中瞬时一阵柔软,更加握紧了苏朝颜的手。
苏朝颜看了看苏暮颜,又接着往下说道:“可是,新婚之夜,我听宫里的公公说,因为你的昏倒,皇帝慌的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整齐就为你宣御医,而且一宣就直接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沈玉楼。你刚来宫里,可能不知道沈玉楼在朝中的地位有多重,虽然名义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医,可是,即使是爹爹见了他,也一定要礼让三分的,至于给后妃看病,除了诊断我生育能力那一次之外,更是从来没有。可是为了你,皇帝竟然不惜大半夜的将他从床上挖起来,这当是怎样的重视?
那一刻,我的心慌了,我觉得我那么爱那么爱的人就要被你夺走了,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嫉妒象一条毒蛇,蒙蔽了我的眼睛,也蒙蔽了我的良心和灵魂,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把你赶出宫去,无论是用什么下贱肮脏的方法和手段,我都一定要把你赶出宫去,我不能让你,抢走了我最爱的人。
所以,我精心设下了那个局,让你给太后送酸梅汤,因为皇帝向来最是孝顺太后,你用这种方法侮辱了太后,皇帝必然会雷霆大怒。我算对了前一半,你确实因为这件事情而被皇帝狠狠的责罚,可是我却没有算到后面一半,没有算到我自己的心。”
略停一停,苏朝颜无比肯切的望向苏暮颜:“当我听说你因为皇帝的杖责而差点连命都送掉的时候,暮颜,你没有办法想象我心里是多么的后悔和害怕,后悔自己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害怕你真的就这样离我而去,让我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我不断的骂着自己,骂自己怎么竟然这么残忍,连手足胞妹都可以伤害。我每天每天不断的在为你祈祷,希望你能够好起来,天可怜见,你真的可以逃过了那一劫,没有让我后悔终身。
我一直想来和你说说话,和你道歉,可是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脸来见你。直到今天听石贤妃说你己经大好,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来看看你。
在家里的时候,咱们姐妹两个很少说体己话,可如今到了宫里,这么大个地方,却只有咱两个是血肉至亲,如果再不交心交肺,又怎么能对得起咱们身体流淌着的同根同源的血呢?
暮颜,姐姐不求你原谅姐姐,今天你肯给姐姐这个说话的机会,我就己经很知足了……”
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苏朝颜己是泣不成声,苏暮颜也己经哭红了双眼,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和苏朝颜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就象她们的名字一样,苏朝颜是每日清晨太阳初升之时,最美最耀眼的风景,而她,不过是傍晚黄昏那暗然惨淡的色调。
一直以来,她都只看得到苏朝颜明丽光彩的一面,就象苏朝颜嫁进宫时,她只看到了那盛大的排场和丰厚的嫁妆一样,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光明最盛的地方,同时也是阴影最深的地方,这看起来最最光艳照人的苏朝颜,竟然也会有着如此深重又不可对人说的悲哀。
迫嫁王妃 演技 苏朝颜(四)
拉起苏朝颜的手,苏暮颜泣声说道:“姐姐,这么深的苦,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们本来就是血肉连心的亲姐妹,就算是有误会,也割不断我们血脉的联系,如今解开了这个心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分享的呢?”
“好妹妹……”苏朝颜激动的一把抱住了苏暮颜,也哭着说道:“好妹妹,姐姐现在也想通了,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三宫六院本来就是常事,姐姐何德何能,怎么可能一个人霸占住皇帝?从今以后,我们姐妹两个好好相处,一起尽心尽力的服侍皇上,姐姐再也不会嫉妒你了。”
“姐姐!”苏暮颜推开苏朝颜,收了脸上的悲戚,一脸正色的看着她,郑重说道:“姐姐,我不会和你争皇上的宠爱,姐姐喜欢的东西,永远都是姐姐的,暮颜人卑位低,所求的不过是平安度日,所以请姐姐放心,暮颜永远都不会和姐姐争皇上。”
“暮颜……?”苏朝颜听着这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看着苏朝颜面上错愕的表情,苏暮颜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咬咬嘴唇,苏暮颜轻声说道:“姐姐,暮颜现在和你说的话,可能是大逆不道,可是,姐姐和暮颜说了那么多,暮颜也不想有事情瞒着姐姐。在暮颜心里,有一个人,从遇到他那天起,我就一直无法弄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只是隐隐的觉得,他将来必会和我有莫大的瓜葛,而他也承诺过,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每过一段时间,暮颜就会突兀的想起一次他,却又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想起他,在没有理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之前,我想,暮颜不会对任何一个其他的男人有兴趣。”
“什么?”这一次,苏朝颜是真的觉得错愕了,她吃惊的说道:“可是暮颜,你现在己经嫁入皇宫,成为后妃,又怎么还有可能再见到他?就是再见到他,你又能对他说什么?做什么?傻妹妹,你这不是庸人自扰么?”
“大概是吧。”苏暮颜看着苏朝颜轻笑着,自嘲的意味浓厚:“也许这就是暮颜的命,所以姐姐大可放心,也许终暮颜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和姐姐争皇上的宠爱,就算暮颜真的想,暮颜的心也不会允许。”
“暮颜……”苏朝颜一脸心疼的反手去握住苏暮颜的手,真诚的说道:“暮颜,不要灰心,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苏暮颜微笑的看着苏朝颜:“谢谢姐姐。”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时间温柔亲和的气氛在小小的房间内四处缭绕,直到此时,二人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狼狈的坐在地上,各自擦了泪水,苏朝颜又轻声交待道:“你伤才好,可是我却让你情绪这么激动,真真是罪过大了。我带过来的雪参,是皇上亲自裳的,用来补身子最好不过,你可千万别忘了服用。”
“姐姐放心,我记得的。”苏暮颜温柔的微笑着。
苏朝颜又和苏暮颜说了几句体己话,象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暮颜,你可还记得柯表哥?”
“柯表哥?”苏暮颜身子一震,她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个才说过在任何自己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却在第二天就请调离开的男子,她当然记得。虽然她知道柯啸云真的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知道他这么做有他不得己的苦衷,可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还是让她的心极为的不舒服。
苏朝颜将她的反应一点不漏的看在眼底,嘴上却继续说道:“妹妹可能不记得了,就是柯彦将军的独生儿子柯啸云。”
“哦,我想起来了。”苏暮颜勉强笑笑,接上苏朝颜的话。
“今天上午娘亲进宫来看我的时候,我听娘亲说,他己经被调往西部边疆做偏将,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是么?”苏暮颜的脸色变的极不自然,这么快,他竟然就要走了么?一般去边疆的将军至少都会有两个月的准备期,可他,却不过刚一个月就要启程,这么行色匆匆,是因为她么?
“是啊。”苏朝颜一副极为感叹的样子说道:“你说他堂堂一个将军家的儿子,又是武状元,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哪怕在京中随便做个四五品的小官,也好过去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啊。更何况那地方又连着精绝,战乱不断的,万一……哎呀,我在说什么呢!”苏朝颜适时的闭了嘴,摆出一副失言的样子。
“男儿志在四方,柯表哥有心杀敌,建功立业,也不失是件好事。”极力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苏暮颜强笑着说道。
“妹妹说的也是。”苏朝颜并不纠缠于这个问题,转了话风,忽然极为突兀的问道:“暮颜,我听说在你进宫前,柯表哥曾经向你提过亲,你老实和姐姐说,你心里的那个人,可是柯表哥?”
迫嫁王妃 演技 苏朝颜(五)
“姐姐!”苏暮颜猛的叫道:“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会给柯表哥带来麻烦的,暮颜心中的那个人,当然不会是他。”
“真的?”苏朝颜双眼灼灼的盯着苏暮颜:“你可要跟姐姐说实话,如果那个人是柯表哥的话,也许姐姐能帮你的还多一些。”
“真的不是。”苏暮颜心里面一片焦急,如今她己是堂堂凌苍帝王的明妃,怎容得心里还装着别人?莫说那人不是柯啸云,就是真的是柯啸云,也绝对不能说啊!要是皇帝误认为她心里的人是柯啸云,那无疑会给柯啸云带来巨大的麻烦,柯啸云又偏偏此时去了战场,皇帝要想杀他,实在是太容易了,随便的一个旨意都可以让他死的无声无息,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想至此,苏暮颜的语气更为焦急:“姐姐,暮颜心里的人真的不是柯表哥,这种事情千万不可以乱说,一旦传了出去,柯表哥以后要怎么在凌苍朝为官呢?”
“那你告诉姐姐,你心里的人是谁?”
苏暮颜咬咬嘴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苏朝颜显是看出了苏暮颜心里的犹豫,立刻重重的又敲了一棒子:“暮颜,你心里还是怪着姐姐,怕姐姐用这种事情来陷害你么?姐姐都己经把自己的心剖给你看了,可你却连一点点心事也不愿意和姐姐分享么?”
“不是……”这几句话瞬时让苏暮颜慌乱了起来,咬咬牙,苏暮颜轻声说道:“姐姐可还记得,有一年我们去上香,路上遇到惊了的马,暮颜和两位姨娘一起被冲散了,后来是一个年青男子将我们送回了苏府?”
“记得。”苏朝颜点点头。
“就是那个人,暮颜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却给暮颜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暮颜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此生,必会有些事情与他纠缠不清,而他在临走时,用唇形对暮颜说的那句:“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更是让暮颜对他从此无法释怀。那个人,才是暮颜心中的人,而根本不是什么柯表哥。”
“是这样啊。”苏朝颜沉吟着,然后忽然展颜一笑,柔声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身子弱,早些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暮颜送送姐姐。”苏暮颜也露出温柔的微笑,伸手帮苏朝颜打开了房门。
二人收拾好自己的形容衣衫,袅袅婷婷的一前一后出了房间,苏暮颜一直将苏朝颜送到楼门外百余步才转身回了月明楼。
一回到房间,锦儿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小姐,她又欺负你了么?怎么你眼睛那么红?”
“锦儿,不要把朝颜想的那么坏,所谓身在高处不胜寒,她虽然看似风光,但毕竟身处高位,自然有一些我们根本想不到的苦处。”
“那小姐你为什么哭?”
“朝颜和我说了许多话,我们的心结,都解开了。她做那些事情,也都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是太爱皇上,不想被其他人抢走而己。”
“真的是这样吗?”
“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戒心倒那么重,好了,不要乱想了,快收拾收拾准备睡觉吧。”苏暮颜轻轻的在锦儿的头上敲了一下,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心情,与苏朝颜姐妹这么多年,只有今夜,她才真正觉得,自己是苏朝颜的妹妹。
与此同时,前往苏朝颜住处玉漱宫的小道上,苏朝颜的贴身侍女君儿递上一方熏过香的锦帕,低声问道:“娘娘的事情进行的可顺利?”
苏朝颜用那锦帕轻轻的抹了抹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冷冷的不屑,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温情:“苏暮颜那个贱人,想和我斗,她还嫩了点。哼,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不和我争皇上,可皇上这几次来后宫,哪一次不是奔着她那儿去?若不是她有什么手段,皇帝怎么可能那么注意她?”
“娘娘觉得,那雪参,她会服用么?”
“怎么不会,那个贱婢现在一心以为自己是我的妹妹呢,也不想想,凭她那低贱的身份,有什么资格跟我攀亲搭戚。就是那支雪参,那么名贵的东西,要不是有大用途,她有什么资格吃,送给那种人,真是糟蹋了。”
“娘娘说的是,您可是万金之躯,一个奴才生的人怎么能和您平起平坐。”
苏朝颜听到君儿的话满意的笑了一笑,脸上忽又出现一抹狠厉:“这一次倒是没白来,不仅要做的事情做了,还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哦?是什么?”君儿好奇的问道。
苏朝颜看了君儿一眼,并不答话,虽然这个婢女从小就跟着她,但在后宫里,没有什么人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君儿显然也了解这一点,话一出口,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也就不再吭声。
听到君儿不再吭声,苏朝颜陷入了自己的思绪:“说自己心里的人是什么偶遇的青年,哼,当她苏朝颜是傻瓜么?以为这样的鬼话她也会相信?如果那个人不是柯啸云,又何必一听到她说柯啸云的名字就连忙反驳,还紧张成那个样子?苏暮颜啊苏暮颜,你还真是选对了人呢,柯家和苏家向来不对盘,如果皇上知道了他那么着紧的一个妃子心里想的,却是与他同生共死过的兄弟,那皇上该如何抉择呢?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柯啸云死,而你们两个,无论哪一个去死,都是我苏家所乐见的,最好让你们一起去死,到地府里再做对苦命鸳鸯!”
脸上狠厉的神色渐渐加深,苏朝颜恶狠狠的自言自语道:“苏暮颜,你最好真的不要打皇上的主意,否则,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直在身后紧紧跟随的君儿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浑身上下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虽然早就知道她家主子的性格为人,可这一次,这话语中所透出的阴冷,竟然是连她也极少感受到的。
这个冷颤让君儿情不自禁的想起上一次感受到这种阴冷的时候,那一次,是皇帝又一次到了后宫,却根本瞧也没瞧苏朝颜一眼,而是直接奔了前任明妃欧阳情那儿,之后,又立刻赏了大批的锦缎玩物,还特意着御膳房做了南方的小菜专门给欧阳情送去。
那些玩物中有一块温玉,是有次苏朝颜见皇上戴着,她求了好久也没要来的东西,而转过眼来,却轻轻松松的就送给了欧阳情。当苏朝颜在聚会时看到欧阳情身上那块玉后,一直侍立在苏朝颜身侧的君儿有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是站在极北极寒之处,那种刺骨的冷意让她就象这次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那之后不久,前任明妃欧阳情就忽然稀奇古怪的死亡,当时沈玉楼不在,其他所有的太医都说欧阳情是伤寒加重,不治身亡。
此时,君儿又一次体会到了那种阴冷,而这一次的冷意,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深入骨髓,就连与苏朝颜相伴十多年的君儿都无法想象,她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对付苏暮颜。
偷偷的回身望了一眼月明楼,君儿在心底轻叹:“二小姐啊二小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千万不要怨君儿,要怨,只能怨你命不好,明明知道有这么一个狠毒的姐姐,却偏还要如此轻信!”
迫嫁王妃 棋道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石婉灵就来到了月明楼,随身带着的,还有一副极为精致的围棋。凌苍帝国中的显贵人家,大都喜欢用象牙和犀角作为这黑白子的原料,苏府也有这么一副,虽然以苏暮颜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去拿它对弈,但见总还是见过的。
苏暮颜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那副棋子的时候只有八岁,当那个送礼的人打开礼盒,露出那光滑润泽的棋子时,苏暮颜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舒服,那个时候她还远不会后来的那种隐忍,她看着苏琮问道:“爹爹,你听到了么,那棋子在哭呢。”
送礼的人脸色当时就变了,苏琮的面色也变得极为不悦,大声喝斥了她将她赶出大厅,后来,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那副棋子,可是她自己知道,她说那些话,不是故意要惹苏琮生气,也不是想显示自己多么与众不同,她是真的听到了,听那那棋子上传来呜咽的哭声。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再也没有憧憬过那种名贵又漂亮的围棋,她房中的围棋,从来都只是普普通通石头打磨的。
石婉灵带来的这副棋也极为名贵,可是从一开始,苏暮颜就不认为她会用那种象牙犀角的棋子,这样灵秀的女子,苏暮颜相信,她也一定和自己一样,曾经听到过那些棋子的哭声。
打开盒来,果然,入手的感觉细腻光滑,分量极沉,苏暮颜拿着棋子把玩了半天,又对着阳光不断的端详,只见白子和黑子在阳光下都隐隐的透明,中间似乎还氤氲着淡淡的山水雾气。
放下手中的棋子,苏暮颜笑着问石婉灵:“婉灵,你这副棋子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好似活的一般,处处透着灵气。”
石婉灵目光低垂,望着面前盒中的棋子,声音中似有一丝落寞,轻柔说道:“暮颜,你可曾听说过,真正伟大的匠人在制作东西的时候,材料固然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做这样东西时的心情。”
“婉灵,你是说,这副棋对你有很特殊的意义么?”苏暮颜并不笨,石婉灵的表现和话语处处都透着对这副棋的感情。
石婉灵抬头笑笑,忽然转移话题说道:“暮颜,我是来找你下棋的,没事干说这些干什么,来,我们先切磋两盘再说。”
苏暮颜深深的望着石婉灵,直觉的觉得今日的石婉灵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轻轻一笑,苏暮颜善解人意的说道:“好,那我就向婉灵讨教一下。”
猜了棋子下来,苏暮颜执黑,下先手,略一沉思,没有象一般人下棋时都会落在三三位,苏暮颜直接将第一颗棋子落在了正中心天元的位置,石婉灵一愣,抬头看了一眼苏暮颜,然后纤手轻抬,谨慎的布局。
清晨的阳光从二人的身侧缓缓洒落,为二人专注柔美的侧影镀上一层炫目的金光,四周的空气氤氲,起伏中描绘成一种梦幻,在这片梦幻中的两个女子形容温柔,除去偶尔落子的清脆碰撞,再无一丝多余的声音。
二人都专注的望着面前的棋盘,谁也没有留心周围的情况,所以她们都没有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月明楼中的太监和宫女竟然都聚集在了她们的身边。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忍不住驻足观望,渐渐的,人越聚越多,几乎整个月明楼的人都聚在了她们身边**步远的地方,用一种痴痴的目光注视着两个人对弈的身影,那一瞬间,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她们真的是人么?分明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时间和空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整个月明楼都停滞在她们下棋的这一刻,直到石婉灵落下最后一颗子,微笑着说道:“暮颜好高明的棋艺。”那些下人们才仿佛如梦初醒般,匆匆的去做自己的事情。月明楼里的一切又如流水般运转起来,只是所有下人的心中,都对她们这个主子多了一分说不明的情愫,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女子。
点算了目数,石婉灵笑着说道:“暮颜的棋艺真是厉害,我输了呢。”
苏暮颜也笑笑:“不过输了半目,哪里算得上输?”
石婉灵却不认同,认真说道:“半目也是输啊,暮颜可能还不知道,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婉灵还没有输给过其他的人呢。”
“其实婉灵你今天本不该输的。”
“恩?”石婉灵疑问的看着苏暮颜。
“婉灵棋力这么高,自然不会不知道,围棋又被称为“坐隐”、“手谈”,这两个词极为形象的道出了围棋所蕴涵的文化内涵。后来,又有好棋者说围棋“忘忧清乐在枰棋”,因此围棋又称“忘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烂柯的故事,是说樵夫王质,入石室山,观二童子下棋,不觉斧烂柯矣。‘质归故里,已及百岁,无复当时之人’。
坐隐、手谈、忘忧、烂柯,这四个词,可以说正是围棋文化的精髓之处。二童子本为仙人,而如今的隐士高人常常被以仙人来看待,那些人总是有些仙味道的,对局间,只有棋局凸现,而无人事纠纷,是故坐隐。童子坐弈不语,全凭棋局中黑白相交,是谓手谈。世间苦乐全在棋局之外,童子不晓,王质不觉,所以忘忧。一局未竞,世易时移,斧烂柯矣,世间千回百转,竟然不如一局棋的时间长,故言烂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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