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闺夜半有人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神马星
王妃怔怔地发了一下呆,然后忽然冷笑了几声,然后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仰天大笑,连眼泪都出来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王妃这是疯了吗?
薛莹正胡思乱想着,王妃却忽然收起笑容,死死盯着她:“你既然去过天一崖,就该知道我对你们而言并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表面上她是绥王妃,是绥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实际上她不过是被慕容跞抛在脑后的糟糠之妻,分文不值。
薛莹轻声道:“就是因为我去过天一崖,所以觉得应该来看看你。”
如果绥王和王妃是真正的夫妻,那么两人同甘共苦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实际上呢?绥王虽然生活在天一崖那种苦寒之地,可身边始终有心爱的女人相陪,王妃却只能守着这座死气沉沉的绥王府,一过就是二十几年。身边都是皇上派来的耳目,门外都是对绥王府避而唯恐不及的人,二十多年来,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如果她和绥王曾经相爱,那最起码她身为这座府邸的女主人还有那么一丁点坚守的理由,可事实是她是被抛弃在了这里,所以只能是一天天的煎熬,直至耗尽生命。
怪不得之前见到她的时候她显得那么憔悴,过着这样的人生,能不沉郁吗?
“你同情我?”
薛莹叹气:“对,我同情你。所以想来找你说说话,想带你出去透透气,想让你这种日复一日煎熬的日子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地方。”
王妃凄然一笑:“同情?也好,这二十多年来,我连同情都不曾收到过,所以这也算是恩惠了。”
“王妃……”
“还是叫我母亲吧。”王妃打断她的话,“我喜欢你那样叫我。”
薛莹一时卡住,没能吭声。
王妃也没在意,转身找出一个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她。
薛莹接过,发现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令牌,刻着一只抽象而充满睿智的眼睛。她不由有些诧异,毕竟在这样的时代,令牌上一般会刻着繁复的花纹以示贵重,皇家的东西尤其喜欢龙凤之类的团,像这种抽象的、极具现代主义气息的东西是很罕见的。
“持这块令牌,可以查阅盘鼓楼中所有的文献。”
“盘鼓楼?”薛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但是王妃并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径自往下说:“这块令牌是当年先太皇太后为慕容跞特制的,不序五级令牌,但所拥有的特权与紫色令牌几无二致,所以当时也有人称它为‘太子令牌’。属于慕容跞的东西基本上都被抄走了,但是这块令牌反倒留了下来,大概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皇上也没有立太子,没人想起它的存在吧。你既然是绥王府的唯一继承人,拿走这块令牌天经地义。”
“可是,我要它做什么?”薛莹一头雾水。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王妃转身,“我累了,你走吧。”
薛莹只好行礼告辞。
绥王府难得一见的和谐轻松荡然无存,而且阳光也重新隐匿在乌云后面,空气中弥漫着阴冷。更让薛莹无奈的是,绥王府的下人们脸上虽然没有了一贯的面无表情和死气沉沉,但换上了满满的惶恐不安,显然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再者,那只雕是御赐的圣鸟,如今莫名其妙死在王府,隔壁的匿王估计是逃不掉了,但是也不知会不会给绥王府找来麻烦?
浅闺夜半有人来 第二百零一十六章 雪中
上了马车,冬寻重重哼了一下,薛莹连忙夸奖道:“冬寻你今天表现真棒,不仅没有吓着,还成功地将王妃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看,连王妃都夸你够镇定呢!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在大家面前好好表扬表扬你,特别是在巧丫那里,让她知道你现在进步有多快!”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随便夸两句就得意忘形、忘记你干的那些事了?”
“没有,我是真心夸你的。说实话,你今天的表现真的让我很惊喜,绝对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呐!”
冬寻还是有些愤愤然,但是赌气了一阵子之后却不得不承认:“对哦,我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
薛莹莞尔一笑,赞许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梅花酒没有酿成,但是王妃的一番话倒是勾起了薛莹的酒瘾。回到建安侯府之后,她让人拿出从酒泉别庄带回来的桃仙酿,跟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晚饭,然后醉意醺然地倚在榻上听冬寻抚琴。
睡意朦胧中,她梦见了当初自己被薛骐罚跪的场景,雪花漫天,寒意蚀骨,身体越来越僵,心也越来越冷,那股子心酸委屈仿佛一辈子都不可能释怀。
“小姐!”冬寻的呼唤将她叫醒,她猛然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心有余悸地搓搓自己的手臂,感觉刚才那种冻僵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
“怎……怎么了?”连声音都还有些颤抖。
“宫里来人了,说是让您赶紧去。”
“去哪?”
“进宫呐!”冬寻的三个字将薛莹仍然有些飘散的神智狠狠震回了身体里。
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是谁让我进宫?”
“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
“皇后?”薛莹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迅速起身,“更衣!”
外面天色早已漆黑,按理说这种时候是不可能开宫门的,但薛莹一路上非常顺利,这让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宵禁之后开宫门,除非有圣旨,否则必须经值班御史同意签章,否则就算是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管用。所以,到底是皇上同意了她的进宫,还是值班御史那边同意的?
跟着公公一路行进,月色映照白雪,四周的光线还不错,所以她看见了殿前广场上的一幕。
一只肥硕的大鸟尸体硬挺挺躺在覆满白雪的地上,就像雪白宣纸上一滴重重的墨水,在大鸟的衬托之下,跪伏在旁边的身影显得格外羸弱削瘦,身上覆盖着的厚厚雪层将他整个人与地面融为一色。
说实话,要不是那一股隆起,薛莹都无法发现大鸟旁边还跪着一个人。
这么冷的天,他……还活着吗?
“郡主!”公公轻声唤了一句,薛莹蓦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看,不知不觉已经落后了许多。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去,心底越发忐忑。
那个跪在大雕旁边的人应该就是匿王吧。虽然御赐的圣鸟死了,可再怎么说鸟的命也比不过人的命吧,这么个罚法,分明是想要他以命抵命的节奏啊!
她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跪在冰天雪地之中慢慢死亡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这个匿王的心情是不是也像当初的她一样,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却无处可诉,只能咬牙用最后仅剩的一点点自尊和骄傲坚持着不让自己死去?
进了大殿,里面的气氛果然不算太融洽。皇上坐在案台后面,面无表情地翻阅奏折,皇后娘娘却站在下面,脊梁挺直。
薛莹低头不敢多看,恭谨地行礼之后跪在地上等待皇上发话。皇上却等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开口了:“听说不逆死的时候你也在?”
“不逆?”那是谁?
“那只雕。”
薛莹连忙点头:“是。”
“情况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皇上的态度很和蔼,这反而让薛莹的心更加揪紧。
当下她不敢有所隐瞒,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道来,字斟句酌,没有丝毫不实或删减。
皇后道:“舜柔可以作证,那只雕是突然暴毙,跟匿王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皇上冷哼了一下,“朕命他好好饲养不逆,他却整日里只是投喂食物,像豢养一只金丝雀那样生怕有丝毫的损伤,居然令它肥胖到飞不起来,简直是混账!不逆不是突然暴毙的,而是被他生生喂死的!”
“匿王如此战战兢兢,不也是被逼的吗?他若是将这只雕养得凶猛无比,恐怕招致的祸害会更大吧?”
“是,他这是在向朕表明,他只是一直飞不起来的大肥鸟,威胁不了任何人。可正是因为他有这种示弱的态度,才更显居心不良!”
“你这是偏见!”
“皇后,你这是在指责朕吗?”皇上冷冷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收紧下颚:“臣妾不敢。”
“你虽然是皇后,但并非他的母亲,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怪不得这个皇帝跟薛骐那么投缘,在对待自己不喜欢的孩子的方式上,他们还真是如出一辙、臭味相投。薛骐不喜欢她,所以变着法折磨她,甚至潜意识里想要她死,而这个皇上也是一样的,因为不喜欢那个匿王,就编排罪名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就连方式都一样:冰天雪地里以父亲的名义罚跪,让孩子慢慢冻死。
何其残忍!
“既然你在心里已经给匿王定罪了,那你为何还同意我召舜柔来作证?”
皇上的目光慢慢移动到薛莹身上,薛莹面色一绷,低头恭听。
“舜柔昨天去见了绥王,今天去见了绥王妃,想必收获不菲吧?”
“这……”薛莹脑子里飞快运转想要弄明白皇上的意图,但是情况太过诡异,她一时找不到头绪。幸好皇上也没真的要她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听说你带了药去给绥王?”
薛莹的声音有点迟疑:“不是给绥王的。”
皇后忽然看向她,目光里透着紧张。毕竟绥王身边还有一个形影不离的人,既然不是给绥王的,那自然就是给那个人的了。“她怎么了?”
“长期服用定神散导致精力耗损,开始出现幻觉和情绪失控的现象,所以我带了几味能凝神助眠的药去。”既然那些人通过了检验,那她带药去给绥王这件事就是经过皇上点头同意了的,所以薛莹如实回答。
浅闺夜半有人来 第二百零一十七章 弑子
“定神散?”
皇上居然回答了皇后的疑问:“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奇药,具有很强的止痛作用,但是服用过量就会导致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甚至精力耗损殆尽而亡。”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皇后惊疑不定地看向皇上。
皇上冷笑:“朕曾经发誓,绝不将手眼伸向天一崖,所以,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绥王能回答你了。”
可是绥王是不会说的。
“那就赶紧断药,让御医去给她诊断呀!”皇后急了。
“断不了。这种药是会成瘾的,一旦突然断药,只怕她会死得更快。再说了,我们派去的御医,他们敢收吗?”
薛莹有些糊涂了:所以不派御医这件事到底是皇上小气不肯派,还是绥王那边心有介意不肯要?怎么双方的说法不大一样呢?
皇后忽然将目光转向她,带着希望问:“你懂医术?”
薛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有时候会跟人去挖草药,然后学了一点皮毛而已。”关于这一点上次跟皇上汇报有关感孝寺的情况时已经提过一句,但皇上还是提出了疑问:
“只是学了点皮毛也能知道定神散?”
“带我去挖草药的师父曾经去过西域游历。”
皇上没有再追究这个问题:“他们剩下的定神散还能坚持多久。”
薛莹回答:“已经不多了,而且越到后期定神散的用量就会越大。”
皇上问:“如果断药,她能活多久?”
“这……”这个问题,薛莹没办法回答。第一,她并不是大夫,对于定神散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第二,她甚至都没有好好对那个女子进行过诊治,只是匆匆一面,能获得的信息太少了。
皇后忽然过来拉着她的手:“你能找到定神散吗?”
薛莹连忙摇头。
“那……她到底还能活多久?十年?五年?”皇后颤抖着声音问。
这个推测太过离谱,薛莹不得不委婉地纠正:“如果上瘾很深的话,断药之后恐怕活不过一个月吧。”实际上,一个月已经是乐观估计了。
“一个月?!”皇后的脸顿时煞白。案台后面的皇上也忽然投过来一道犀利的目光。
“不……”皇后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皇后娘娘?”薛莹连忙扶住她。
皇后却推开她,往皇上的方向急促地走了几步,质问:“所以你现在就要杀了匿王?你想折磨她,你想让她痛苦,所以要杀了她的孩子是吗?”
“皇后!”皇上厉声呵斥。
“孩子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吧!”皇后哀求。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皇上声音阴沉,“这样的祸患,我让他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仁慈的了。”
“他是你的骨肉,你怎么能忍心?”皇后不敢置信地摇头。
“皇后!”皇上拍案而起,“朕意已决。”
“你没有!”皇后忽然大喊,“我不相信你真的已经变得那么冷血,杀了匿王,你的心也会痛的。”
“朕不会。”皇上的眼睛里里的愤怒和仇恨一闪而过,然后很快被冰冷所取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朕一定不会。”
一直稀里糊涂的薛莹总算理清了一点思路:绥王身边的那个女人果然是太后口中所说的那个,原本属于皇上、却在太后的干预下去了绥王身边的女人,而外面跪着的匿王,是那个女人和皇上的孩子。
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自然不会得皇上的宠爱。
现在那个女人快要死了,皇上的愤恨却还没有发泄完,所以他要趁着那个女人死之前杀了她的孩子作为报复。
只是,那个匿王明明也是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忍心?
不,他能,因为他跟薛骐一样,对待自己的亲骨肉比对待仇人还残忍。
虽然从未见过匿王,但薛莹的心却油然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悲怆。被母亲抛弃,被父亲嫌弃,最后还要被亲生父亲亲手置死,这样的命运无论放在谁身上都算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甚至在他的衬托之下,薛莹都开始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了。最起码她还有酒泉别庄和感孝寺的朋友,可他呢?他出身皇家,又有那样的母亲这样的父皇,身边恐怕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吧?
如果就这么死了,那么这一生就不只是“悲剧”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皇后缓缓跪下:“既然如此,请皇上恩准,让臣妾亲手了断了他吧。”
皇上微微皱眉:“你在说什么呢?”
皇后轻声道:“不要是皇上动的手,也不要让他死在你的殿外。如果一定要他今天就死,让我来吧。”
“胡闹!”
“皇上现在可以硬下心肠,可之后呢?总一有天你会后悔、会内疚,既然如此,这个罪不如由臣妾来背负吧。”
“在你眼里,朕一直都是那个嘴硬心软的可怜虫?”
“臣妾相信,皇上不是那种可以杀死自己孩子还无动于衷的人。”皇后语气坚定。
皇上缓缓坐下,好一会才带着疲惫道:“你看错了,朕就是那样的人。”
“皇上……”
“好了!”皇上挥手,“你回去吧。”
皇后没有动,皇上抬高声音:“来人,送皇后回宫。”
皇后的肩膀抖了几下,忽然“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皇上吓得连忙奔下来。
“皇后?”
“皇上,”皇后倒在皇上怀里,抓着他的袖子,苍白的脸上目光凄然,“你已经做了太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所以,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就这一次,我求你好不好?”
皇上咬牙,眼底有水光微微闪烁。最后终于转头对门外的侍卫道:“匿王失职,罚俸一年、面壁思过三个月。”
闻言,皇后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头一歪晕了过去。
“皇后?皇后!”皇上大惊,“快传御医!”
宫里一阵兵荒马乱,但是薛莹没看到太多,因为她很快就被送回了建安侯府。只是虽然人回来了,心魂却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当中。
如果没有皇后娘娘,匿王今天恐怕必死无疑了吧?不过,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也不知道他的命还在不在?
当初她差点死掉的时候,将她救回来的是三夫人廖云溪。父亲要杀孩子,不是亲生的嫡母却都在尽心尽力地救孩子,这个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浅闺夜半有人来 第二百零一十八章 匿王(一)
又是惊吓又是受冻,再加上触景伤情心情抑郁,薛莹不出意料地病倒了。幸好还有乌木盒子装着的药丸支撑,倒也没太严重,就是浑身没有力气,只能整日里躺床上安神。
门外烟花爆竹传入房间,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守在一旁的人,揉揉眼睛道:“你老往这里跑不大好吧?”
“行啊,要不换你去找我?”昔昔挑眉。
薛莹顿时噎住。她病成这样还怎么出门?也是,既然她不出去,昔昔自然只好上门来了。
她讪讪然解释道:“我只是有点受宠若惊了而已。”
昔昔居然没有怼回去,而是道:“我等一下就要走了,南州有急事需要我去处理。”
“可是……”薛莹指了指窗外,“今天不是过年嘛?”
“亡命之徒还谈什么过年呢?”昔昔斜睨她,“连你这个本该无忧无虑的局外之人都成了这个样子,我要是想活命,可不得更加拼命吗?”
“我成了这样又跟你没关系。”薛莹坐起来,“事情很麻烦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昔昔给她倒了热水,“我来就是想趁着离开之前跟你说一说关于匿王的事情。”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她没来得及说,而且那时候薛莹跟匿王之间还算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料没多久薛莹就牵涉进了有关匿王的事情,可见世事难料。
“嗯,也好,我现在挺好奇的。”薛莹喝了口水。
“只是好奇?”
“你问得好奇怪啊,要不然还有什么?”
“有传言说那天是你向皇上求情,皇上才放了匿王一马。”
“怎么可能?”薛莹失笑,“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啊?”
“我也这么觉得,可是那天只有皇上、皇后和你三个人在场,皇后不可能求这个情,那就只有你了呗。”
“为什么皇后不可能求这个情?”薛莹十分不解。毕竟那天求情的确实是皇后,而且情深意切、绝无虚假。
昔昔吐了一口气,道:“皇后的父亲原是司天监的监正,匿王出生之后,司天监按照惯例为皇子卜卦,可五大正官没有一个能算出结果,最后只好请当时已经贵为国丈的监正亲自出马。监正大人把自己关起来算了三天三夜,第四天司晨打开门才发现监正大人已经吐血身亡,案上只留下二字血书——‘逆龙’。”
“逆龙?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没人知道,以前的占卜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字。但是不管是这两个字还是监正的死,都证明了匿王是个不详之人,甚至很有可能将会危急社稷安危。所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群臣四野,只要不是脑子坏掉了,没人会傻到跟这个匿王沾染上关系。先别说这个匿王是皇上跟别的妃子生的孩子,光是因为匿王的出生导致监正死亡,皇后娘娘就不可能会喜欢这个皇子。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皇后娘娘慈悲心肠,匿王还犯了皇家最忌讳的那个‘逆’字,皇后娘娘怎么也要避讳一下的吧?综上所述,那天有可能向皇上求情的,只有你一个人。”
“那我也没有理由要替他求情啊!按照你的说法,谁替他求情谁就有谋逆的心思,那谁还敢吭声啊?”
“那总不能是皇上自己改变了主意吧?”
“那又怎么不可能了?皇上再怎么说都是匿王的亲生父亲吧?”
昔昔冷笑了一下:“当初出了这档子事之后就有人大义凛然地上了奏折要求皇上尽快处置这个不详的皇子,其他大多数人虽然保持沉默,但显然也是同意这种观点的,只是不想背负弑杀皇子的罪名所以用沉默支持罢了。皇上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没过几天皇宫里却传出了皇子病重、恐怕很快就会夭折的消息。一个皇子病重这种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分明就是为了皇子之死做铺垫,那个时候,皇上恐怕就已经起了杀心。”
薛莹的心被提到了半空中,揪成一团:“后来呢?”
“后来不知怎么的关于这个皇子的消息就销声匿迹了,朝野之中再没人提起。就当所有人都默认这个皇子已经死了的时候,司天监测出北方即将有动乱,需要派遣一个带有龙气的皇子前去镇压,皇上下旨由匿王前往北境——这个消失了十多年的皇子才重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等等等等!”薛莹举手,疑惑,“怎么这个故事听着有点耳熟呢?”
昔昔莫名其妙:“什么?”
“带有龙气的皇子去了疆北战区……这个匿王是不是排行老九,在当时被称为九皇子?”
昔昔点头:“对,匿王是他从疆北回来之后才册立的封号,在此之前大家都称他为九皇子。怎么,九皇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薛莹有些走神,“当年我离开安京城的时候,跟他是同一天。”
昔昔没明白。
薛莹解释:“我五岁那年被送往酒泉别庄,表面上是说因为我身体不好所以送去静养,实际上是因为算命的说我跟三夫人命中相克,所以被赶走了。而我离开安京城的那天,就是九皇子出发被遣送去疆北战区的那天。”
“两个都是被亲人万般嫌弃所以变相赶走的?还真是缘分。”昔昔也不由感叹。
“既然他是被送到了疆北战区,那不就意味着那些年他一直跟川帅在一起?你不是跟疆北战区有合作吗?你是不是见过这个匿王?”薛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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