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无羁
对无恒宗的人来说,钱财只如白纸泥土。因为,在一百万的报酬中,我们自己只能得到一万1/100。另99万必须捐给组织或者比我们更需要钱财的人。无恒宗前后三十代的祖先门人耗费心机完成的法门圣典《洞玄》上有清晰明彻地规定:无论任何报酬或者外来钱财,我无恒宗门人只得收取百里有一,即1/100。
入我无恒宗的门人,首先不能贪,其次不能留名。这也就是我的两位师叔水含月和燕衔枫一位双目失明、一位嘴哑耳聋的原因。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我派门人若以自身手段背天背地背道,肆无忌惮,贪得无厌,那么,天谴便是我们的最终归宿。然人不贪者、不喜名利者,古来有几?这便是我无恒宗开山立派1800载以来,止有弟子门人72人的原因之一。而我更是从小就几乎不能接触到金钱,因为我不缺任何东西,金钱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数字符号。当我懂事后,我才知道,这是师父师叔的良苦用心我不能贪财,否则,无恒宗便将在我这一代灭门。
走进庄园大门,望着这幢在夜色和灯光交映下熟悉的建筑,我自心底涌起一丝轻微异常的感念。我掐指心神一凛,却完全无法感知任何意境。
“小主人,主人正在等你。”忠实的仆人老汤姆自车库里走来向我一个鞠躬。
主人,便是我的师父云中壑,这名字一听有些像武侠小说中的人名,其实这是我师父的道名。我的道名是“风间隐”,我嫌难听,才给自己首尾谐音起了个“方隐”的名字。
我当即快步向别墅第二层“无恒厅”走去,只要是老汤姆向我传达师父的指令,我知道,定有些势关重大的事情发生了。每到这时,师父师叔便会在无恒厅里议事。
无恒厅是我无恒宗的机要中枢,我派举行任何会议、布置分派任务抑或祭奠祖宗的祭祀都在这里进行,听似非常隆重,无奈我派就我这四位门人而且是三位古稀老人和一位不谙红尘的少年。
一踏进去,便见师父师叔三人在大厅里正襟危坐,为首一位身穿黑色唐装、白发稀疏、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胖老头便是我的师父。
师父左边一位清瘦修颀、仙风道骨的老人便是我的二师叔燕衔枫,无奈,他的双眼毫无生气色泽燕衔枫师叔自十年前视力便逐渐减退,期间在美国最好的眼科医院做过几次手术,却终究无法挽回失明的厄运,只有我们知道,再发达的科学和医术在天谴面前都无法行之有效。因为双目失明,行动不便,燕师叔正式收山,颐养天年,潜心修书,继续完善祖宗的经学。
在我师父右边坐着一位形容端雅、仪态高洁的老妇,这便是我的三师叔水含月。已近古稀年龄的水师叔是我无恒宗五百年来的第一位女性门人,纵观我无恒宗1800载的历史,水师叔或也是最杰出、悟性最高的门人。而且,我还听我师父和燕师叔说,水师叔年轻时可是天下数得上名的美人,若非入我门不宜嫁娶,否则,我师父和燕师叔定要争得个头破血流。
的确,水师叔的容颜即使在近古稀年龄也依旧保留了三分妩媚。只是,自二十年前起,水师叔的听力便迅疾减退,终致失聪,这也直接影响到了她声带的发音。到今天,我水师叔几近成为聋哑人,出声说话极其困难。
只有我的师父云中壑这胖老头周身健全,而且他生性诙谐旷达,老来依旧贪玩,说实话,我常将我师父和金庸笔下的“老顽童”周伯通的形象联系起来。
望着这三位苍苍老人,我突然心生一丝感慨是一种英雄迟暮的感慨,也是一种大势将去、韶华不返的沧桑。
想当年,金戈铁马、热血冰河,我这三位师父师叔是何其意兴风发、谈笑经纶、纵马天下?
他们的身影曾经遍穿世界名山大川、茫茫大漠、戈壁不毛、阳关风沙,他们曾经在埃及金字塔内探寻法老的千古绝密,亦在墨西哥玛雅文化遗迹里搜寻举世瞩目的诅咒之杯,他们曾经在美洲大陆西部降妖除魔,也在亚洲东南堪舆山川,他们的一生,出入阴阳,来去如风,与异灵妖魅鬼怪为伴,披星辰风霜入眠……有多少次,他们九死一生,历经劫难;又有多少次,他们站在摩天大楼的顶层,傲视群伦?
从东京到斯德哥尔摩,从德黑兰到上海,从堪培拉到洛杉矶,再从伦敦到约翰内斯堡……他们的身影在世界各地留下了串串动人的音符,他们是天生的鬼见愁,总是徘徊在阴阳两界,他们的一生充满了传奇,他们本身就是一部聊斋志异。
只是,将我殷勤抚育长大、俨然父母一般的他们能抵挡各种生死劫难、天谴罪责、鬼神索命……但他们却丝毫无法抵抗岁月光阴的轮回他们都老了。
除了我,任凭谁人,站在他们身前能知道他们传奇天纵的一生?
好在,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们,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以他们淡泊高雅的修为和养生养气之道,他们活过百龄不在话下,更看我那老顽童似的师父,真怀疑他能活到两百岁。
良久,我恢复过来,奈何此刻见了他们三人会心生如此之多的感慨?我二十多年来哪天起床不来参见他三人、却为何会在今天自心底涌起这些沧桑感悟?
“隐儿拜见糟老”我一个“头”字还未说出口,想来这场合不能再和师父无礼,尽管我平常一贯称这老顽童为“糟老头”。我当即跪拜下去,改口道:“隐儿拜见师父、燕师叔、水师叔!”
“小崽子,抬起头来。”师父倒不注重场合,依旧是一副古怪声调,看他那炯炯有神、骨碌转的眼神,我曾几何时从他这眼神里看出他那天真烂漫的童趣,有时候,我一直在怀疑,这永远长不大的可爱的胖老头怎么就做了我的师父呢?
我望着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也知他刻意想在这严肃的场合严肃点,但对于一个诙谐放浪一生的人来说,他若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只会让人更加发笑,我几度忍俊不禁,但看看燕师叔和水师叔一副真正严肃的神情姿态,我毕竟知道,该严肃了。
“嗨!你个小王八蛋,你咋整的,竟搞出个‘天谴劫局’!吃不了你兜着走了你!早知道,我捡你回来时就把你给蒸了吃了!”师父越骂越起劲,干脆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指天骂地。“把你蒸了吃了”这句话,是我懂事起师父一直恐吓我的最常用的措词,只是,到了我25岁,这糟老头仍旧用这话来恐吓我,丝毫不懂得与时俱进。
师父正要说话,便听旁边的燕师叔接了过去:“隐儿,你师父和水师叔刚不久洞观了你的星相,你在自己身上惹出了一副天谴劫局,你何故如此不小心?我等玄门中人,该放手时须放手,得缩头处且缩头,不与世人争名利,且让他人笑骂诟,你若处处心慈肚善,诸事搭手,便要为你染上一身麻烦和灾难,这又何尝是玄门中人之行事作为?”
原来师父师叔早已得知我今天惹上了一个差些便取了我性命的天谴劫局,当下,我便将如何为迈克尔夫妇化解劫数而身中的天谴、及被白尾星护命所救之前后向师父师叔一一陈述。
“也罢,你毕竟才25岁,可是,你参修《洞玄》15年,也应该有所悟道,我等中人时时处处与天谴为伴,唯有事事谨慎,如履薄冰,方能化劫避难,得逃天眼,破玄解奥,勘天相地。今天这外国人,他早前犯下的孽障太重以有断子绝孙之劫,我们再为他逆天改命则会遭受天谴劫局,这可是在提着人头走夜路啊!”燕师叔一声轻叹。
我形神骇然,的确,我太过年轻。
“我谨以无恒宗第31代传人、掌门之令正式准许你出山,明天你就可以滚远点了!”师父突然“扑哧”一笑,场面顿时缓和许多,“小崽子,我们都老了,也该你出去闯闯了,世上苦难多,人间凶恶险,望你福大命大,如果你小子真是个短命鬼,也实在不配做我无恒宗第32代传人和掌门,也罢,天地造化,机缘难求,这就看你的命了。”
“出山?”我蓦地一颤,“那我能到哪里?美国这么大,你们叫我到哪里去历练?”
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未离开师父师叔超过一天时间、超过美国两个州的距离,但出师之事,是早已定下的黄道吉日,我门之人迟早都是要出山历练的。
“哪是美国这么简单哟!小崽子,这次你要飘洋过海了!你必须得离开北美大陆,咱本是中国人,你回中国去,中国才是我正统玄学的起源地,我中华风物山川、日月精华才更能冶炼你的见识和修为。”
“回、回中国?”我良久凝眸。
玄欲 第七章 龙脉至玄
“一定要回中国?离开你们三人?”我心神一颤。
水师叔在一边支吾数声,这是她目前能发出的声音。我一看她的手势,便知她在说,养儿教子,终须远行。
是啊,我在师父师叔三人的襁褓里生活了23年,我怎能永远赖在他们的身边?何况,师父三人都已垂垂老矣,无恒宗还要靠我来传承振兴。
“隐儿,我们商量后让你回到中国,也不仅仅因为中国是玄学的正统发源地、那里更能历练你。”燕师叔虽然双目失明,但也仅仅是失明而已,他在其他方面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甚至远比常人反映灵敏,“你参研《洞玄》十五年,所得所悟已经达到了我师兄妹三人的境界,你如此年轻,能有这般天纵聪悟,堪为我无恒宗1800年来最有悟性的传人。你应该知道,《洞玄》的核心思想便是‘龙脉说’,宇宙自然,天地万物,都有龙脉,一只蚂蚁有它的龙脉,一根野草亦有它的龙脉,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龙脉,一个王朝一个国家无一例外都有其自身的龙脉。龙脉,决定了天地万物的运命道途气数,野草若发现它的龙脉,它必旺盛三春而不枯萎;人若掘出他的龙脉,他必能化尽千难万险,飞黄腾达;而一个国家能巩固它的龙脉,此国必能崛起于世界之林,永享千年万代。秦朝为何被汉朝取代?这是因为刘邦和项羽灭了秦朝的龙脉;李自成灭亡明朝,即将一统天下,却为何功亏一篑、败在满清手下?这是因为满清和吴三桂联合封了李自成的龙脉……龙脉到底有乎?这只是我圣典《洞玄》提出的一个玄学学说,也是我师兄妹三人终生为之探索的课题,无奈啊,我们都老了,也残废了,这个任务,落到了你的头上。而探寻龙脉,自然要从我中华玄学诞生地开始。”
依我无恒宗龙脉之说,日月星辰,普照世界大千万象,构成了风水与阴阳,其兴荣衰败,冥冥中精气所结,定数自成,这便是龙脉。只是,日月山河,龙脉潜行,分金定穴可窥其一斑,但一人一草一木,又何来龙脉之说?更何况一个邦国乎?虽《洞玄》有千篇万言为之佐证,我却并不大认同这种观点,这实在是玄之又玄。
“国家和王朝的龙脉,远非我们一人之力所能堪透参破的!”师父看透了我的想法,在平时为这个问题我俩也争论过许久,“两千多年前,刘邦和项羽为灭亡秦朝,花了多大代价、请了多少堪舆大师在天地四海寻觅秦朝的龙脉?李自成本已巩固了黄河以下的大好河山,却为何到最后败给了不堪一击、弹丸之地的夷狄满清?这是因为,满清请了约上千名道士高人历经三年才在山海关找到了李自成的龙脉……所以,小崽子,别和我再争这个问题了,一个泱泱大国的龙脉,不是我们单身一人、三五人所能堪破的”
燕师叔当即又接了过去:“根据《洞玄》,混沌寰宇,浩然天地,万物既生,皆有龙脉。可知,天地亦有龙脉!《洞玄》载,天地的龙脉便是天气正邪二气的发源地,它汇集了世上所有龙脉的巍峨精华,也是世上万物龙脉的发祥地,天地的龙脉自有它的别称龙欲。龙欲,龙的**,如若成龙,世上还有何等**不能满足?这便是天地龙脉的直接诠释。若能发现龙欲,则能解开宇宙万物的秘密,坐拥世上一切奇珍异宝,手执灭天灭地的权力……《洞玄》既出自我祖先之手,立地自然是在炎黄华夏,所以,隐儿,为了这些我们无恒宗祖先矢志探寻却未曾发现的秘密,你也必须回到中国。”
师父却突然嘻嘻一笑,盯着我眼珠骨碌打转:“而且,你应该知道,据《洞玄》,人若要找到其自身的龙脉,必须在其星相的主命星太阳或者太阴两颗司命星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找到四位主命异性。有四位主命异性的护命,人才能循迹找到他的龙脉。只可惜,你燕师叔瞎了,水师叔聋哑了,我要操持派务,无暇在天下四海中找寻自己的四位主命异性。你说,叫你小崽子去找龙脉,首先便要找到四位女子,你不是很乐意与女人打交道么?”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糟老头倒还真会揭我的短处。不过,作为玄门弟子,我知道我的每一步、每一口呼吸都遵循着天地常伦,和女人打交道,我自会有选择性有目的性。师父说的这一层我自也知道,但是,我依旧对“龙脉”不感冒,我相信我无恒宗祖先的见识和眼光,也任凭我对《洞玄》的修为达到了颇高的层次,我始终无法相信,一个人、一个国家的背后都有一处相对应的隐藏在苍茫大地上、类似坟墓一般的土坑,而找到它,巩固了它,人和国家便会飞黄腾达、千年万载;而灭了它,人和国家就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这实在太玄了。
玄欲 第八章 万丈红尘
“总之,小崽子,明天你便要辞师出山了,你的目的地是中国,你的翅膀也硬了,应该能自己单飞了。你毕竟是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受到红尘俗世的感染,容易轻信别人,容易动情……”这是我难得一见的师父如此语重心长地训诫我,这一刻,我才发觉他原本是非常严肃的一个人,“小崽子,入我无恒宗这门,心肠便要硬如磐石,先忌贪念,不能贪财贪名,再忌,除非能找到自己的龙脉,否则,我们很难拥有朋友亲人妻子……所有人,和我们都只应是擦肩过客,可以来往,不能用心结交。不是我们不讲责任心不负责任,偏偏是,我们懂的越多,知道的越多,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们不能阻止任何一个人的生死,但或者我们却能阻止天下人的生死?一个人将遭到劫难而死,你若同情他,便点破让他避过劫难,但你自身却因此招来天谴,这多么划不来?佛割肉喂鹰,不值我辈中人效仿啊!我们只应是行走在江湖上的独行侠,天地四海,我们本无家可归,世上一切都非我辈所应眷恋……也罢,你还年轻,和你说这些,只怕你右耳进左耳出,不吃一堑便不能长一智,《洞玄》你已参研十五载,你将来能取得的成就很明显能超越我师兄妹,望你能切忌剔除一切心魔,勿为尘世耽念。否则,你看你燕师叔,眼睛瞎了,你水师叔本来如花似玉,却听不见、说不出,你师父我、我这个……成为废人,多难受?”
听到此,我一震,师父难道也不是健全之人么?我看他成日贪玩如一小孩,饭量颇大,又有什么不健全之处?我正要问明,却见师父憋红了胖脸,跳下来,将我拉到一边,轻声说道:“也罢,为了教育你不要犯戒,我就给你说明了吧。由于年轻时贪名泄露了天机,你师父我也曾遭受到天谴,不过,我这天谴和你两位师叔所遭受的眼瞎耳聋不太一样他奶奶的,自我被一阵闪电劈过之后,那活儿到今天都不能再硬起来,几十年了,我身体一切正常,就是那东西翘不起来,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见了女人,我只得绕道避开,免得胡思乱想,想了却无法上……你说你师父我惨不惨?
我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看看我这可爱的老顽童师父,真是愈看我愈忍俊不禁,良久,我止笑答道:“师父美言弟子谨记了,师父放心,隐儿绝不会让‘中国最后一个太监’的名分落到我的头上!”好好一沉思,想来也的确有些让人发寒,一个男人到此地步,纵有财富堆积如山,又有何用?男人如此,活着又有何趣?难怪自我懂事起便没见过师父和任何女子交往过,可能这也直接促使了师父个性转变为谐趣童稚的老顽童、从而沉沦于探奇和玩耍之中……也难怪他面色会如此红润健康。其间真相却是如此荒诞,我再一望向师父的脸,蓦然涌起了一股心酸。
师父拍拍我的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一块淡紫色玉佩递给我,“野小子,你大概两岁时,被人遗弃在一山头,被野狼喂养着,后来又被我领养。这块玉佩,是我发现你的时候戴在你脖子上的,本是你的东西,现在你即将远行归国,你戴上吧,假使能在万丈红尘之中偶遇你的亲生父母,这玉佩也是个证物。”
“父母”这词对我来说早无任何概念,要说父母,我知道,师父和两位师叔便是我的父母。再说,我已入了无恒宗,类似入了佛家空门,找到我父母又有何趣益?但看这玉佩甚是好看,稍一沉吟,我接过来揣在了身上。
“还有”师父望了一眼水含月师叔,在我耳边悄声道,“你应该知道,你水师叔儿子那事,你这次回到中国了,也务必打探一下。你水师叔现在耳聋口哑的,毕竟是女人,老来极是忧愁感悟,她念子心切啊……”
水含月师叔的确曾经育有一儿。那原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入我无恒宗之门,本应不能留恋世间恩爱,即不宜婚嫁,否则,自身极有可能遭受天谴而亡。但我水师叔却毕竟是一女性,再则年轻时又貌美如花,不乏追求之辈。本来,她也是心如磐石,念如坚冰。不料,在她三十来岁的时候,她这道防线却彻底崩溃了她爱上了一名风流倜傥的中国高官子弟并和他生下了一个儿子,水师叔也原本想及时收山退出我门,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我门人具备的超卓凡人的精神意识流根本不可能去除,她总能感念到亲人的各种灾劫,却又不能阻止,便只能和家人长久分开,继续随我师父在世界各地穿梭,也只能偶尔回去探望儿子。不料,在她儿子7岁的关头,儿子的父亲和家人再也不认她并将她逐出家门。很简单,那男人又和另一女人结了婚。我水师叔自然理解,这原怪她自己。只是,这家人却再也不许水师叔探望儿子,这却深深让水师叔愤懑伤心。堪堪水师叔曾受到的天谴在这时逐渐显露出征兆来渐渐地,她失去了听力,最终也导致了她不能发声说话,也自这一刻,水师叔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一隔便是二十多年。
水师叔之所以会万般疼我,她当时将念子之情完全托付在了我身上。
我一望在一边静静沉思的水师叔,她的面上,依稀还残留着她当年的绝代风华,只是,伴随着一缕人生夕阳的余辉,那些往事搀杂搅和在她曾经轻舞飞扬的天空下,完全化作了她额上的斑斑皱纹。
她,也曾经如我一样年轻。
我轻叹一声,水师叔育有一儿的往事经历,师父曾向我点到过,我记得那户人家姓段,那么水师叔的儿子定然也姓段了,当下,冲师父点点头道:“我会找到她儿子的。”说罢,我便起身回房。
这一夜,却辗转难眠。
出师历练,回到玄学起源地,到祖国感受正统玄学,这于我又是何等一场玄欲之旅呢?
玄欲 第九章 白手起家
次日一早,拜别师父师叔,我登上了一架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飞机,目的地中国上海。受命辞师出山,到我中华大地上广为参修历练,感悟俗世万千,这是我无恒宗门人的必修课程。况且,我还肩负着我无恒宗祖先1800年来都未完成的遗命寻找天地龙脉,而首先便要寻找到自身的龙脉。这也是我人生中颇为不凡的一天,我自两岁起便随师父远涉海外,浪迹天涯,23年后,今天,我又回到了中国。
我的记忆中却没有一丝中国的影子,两岁的我毫无记忆。虽然这些年在美国一直关注着祖国的发展,对发生在这个古老而苦难深重的国家的各种大小事体几乎耳熟能详,尤其是身在海外,也更能客观地看待中国当今的时局,但一位自小在国外长大、却一直浸淫参悟我中华玄学的华人浪子,自这一刻回到祖国,他又会有怎样的经历和作为呢?
想到这里,我一声轻叹,师父和师叔三人的身影和教诲又已浮现在眼前和耳端……终于,在他们的襁褓之中生活了23年的我离开了他们,远远地离开了他们,独自单飞,于万丈红尘之中感悟历练我自己的人生运命和造化前程。
走出机场,伫立于蓝天白云之下,感受着中国和上海的清风拂面,尽管7月天气炎热,我却丝毫不觉。周围的行人尽是体恤衬衫,而我却还穿着一袭黑色的风衣,在人海之中分外醒目,着实引起了些许人的怪异。我的手提箱里装着我的衣服和日常洗漱用品,再就是我无恒宗法门圣典四卷《洞玄》。
我该去哪里?这个问题我在飞机上便翻来覆去思考过。既然来到了我中华大地上,为历练心智、提升参悟,壮丽的名山大川、悠扬的田园溪野都是我的去向,当然,为感悟俗尘世杂,人口集中的集镇也是我的去处。眼下既然身处在中国改革开放最前沿的上海,则我先到上海市中心城区罢。很明显,这机场附近是郊区乡下。当即,我招手叫了一部出租车。
出租车刚开过来,我便想起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钱。
我的身上没一分现金,从纽约离开时,当时心想在中国上海,美元是肯定不流通的,必须要兑换成人民币。而我信用卡上尚有几十万美元,待回到中国再取些出来兑换。但我在飞机上又听空姐们提示,在中国,出租车上不能直接刷信用卡和银行卡,即使能刷也不能刷美元。所以,当务之急,我要找到一家银行将美元兑换成人民币。
对司机说声抱歉,我便向机场附近一家中国银行走去。然而当我被银行职员告知我的信用卡和银行卡全被提空注销掉后,我大脑一片空白,站在银行里三分钟内说不出一句话!
我几张卡内近一百万美元的存款全被提走!
我良久镇静下来,稍一思忖,我愤愤一摔手,掏出手机便开始拨号。我知道了,这真他妈明显!
然而我刚要拨过去,我的手机却响了
“小崽子,哈哈哈,不要怨恨我,这是我无恒宗门人的规矩,凡是弟子辞师出山历练,禁止带走派内的一分财产,茫茫世道,正气长存,生命不息,无论苟延残喘,或是飞黄腾达,皆自无中生来,是有是无,亦有亦无,无中生有,这是我中华玄学的基本要旨,而作为集玄学最精深大成的无恒宗更是坚持和贯彻这条基本要旨我本无中来,不带一分去。你辞师历练,第一步便是要学会苟延残喘地生存,然后,你便能无中生有。小崽子,你在我们身边生活了23年,从这一刻开始,你便真正从出世走向入世,从无走向有,一切便看你的造化。”糟老头在电话内叽里呱啦就是这一大通,“哈哈哈,这就是为什么你的信用卡都是以我的身份来办理的原因,我随时可以注销这张卡。哈哈哈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