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张无羁
观赏足够后,我便也加快了脚步,跟上了队伍,不知不觉,竟在这小山岭上行走了大半个时辰,问了一下豹叔,得知照我们这速度,到了正午,还走不出这小山岭。走出这山岭后,便要进入一片老林,然后再经行一段荒山,来到鹞子沟,穿过鹞子沟,就能走上一条大路,不多久就可到达石盆寨。加快脚步的话,能争取在天黑之前,走出鹞子沟。
豹叔说这段山路最危险的还是前方的老林,里面出没的熊瞎子屡屡伤人,不过,由于政府曾多次组织猎户猎捕,近几年熊已不多见,白天走那段山路相对来说还是安全的。豹叔说,虽然狗怕熊,除非是藏獒,狗见了熊不敢上前,但狗却精,特别是他这两条狗能在熊瞎子出没的半里路内给主人报信。也能提醒他多加小心。一路上,豹叔便给我们谈及他多年来的猎捕生涯,那可真是惊心动魄,有一次,豹叔上山,结果一条狗不见了,他四处寻找,没想到,天黑时,被一窝饿狼给盯上了,十来条狼眼睛血红,追了他一片山林,将他围在一块岩石上,豹叔刷子炮也早用尽了弹药,他以为自己必死,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丢失的那只花狗出现了,花狗趁众狼围困豹叔时,一口叼走了狼群中一只小崽子,引得狼王率领众狼当即撵了上去,豹叔就此脱险。那只花狗却最终死在了狼的口中,豹叔说到这里早已是一阵慨叹,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将狗当成自己儿女一般的原因。
还有一次,豹叔在山上一块青石板上睡觉,脸被什么东西舔得难受,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狗,使劲拍打一拳,却听“吼”一声,自己被一阵巨大的气力给搂在了空中!睁眼一看,没被吓得半死,一头肥大的黄毛动物将自己给紧紧抱住,转不过身,也看不清是什么动物,却猛听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霎时传遍整个林间,笑声如风声一般,林间草木狂曳,豹叔刹然明白了过来,抱住自己的便是深山老林里很少见到的“笑熊”,笑熊一旦猎捕到活物,会将活物紧紧搂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发出极似人声的狂笑,直能笑得天昏地暗,仿佛一人从未笑过,开口一笑便止不下来。豹叔自小便听人讲过:笑熊抱人要想活,莫等瞎子笑声落,一刀对准肚脐眼,免得笑够没脑壳。笑熊只猎活物,然后将活物紧紧抱在怀里嚎叫不止,叫声很像人在大笑。但是,待它笑够之后,它便会一拳拍碎活物脑袋的天灵盖,因而,在深山老林里不慎被笑熊抱住之后,千万不要慌,笑熊一般要笑个十来分钟,也有说会笑上好几个小时,笑熊一般是拦腰抱住人的身子,然后便自顾着笑,如果,身上有什么硬物,刀子当然更好,一刀朝它肚脐眼捅去,笑熊当即会松开上肢逃走,一个劲地想挣脱反抗丝毫无济于事,它的力气多大?否则,待它笑够之后,便是死亡降临。豹叔自然心里有数,身上又有刀,一刀捅进笑熊的肚脐眼,那熊瞎子果然丢下他惊慌而逃,而豹叔胸口已被勒得几近窒息。否则。身上若没刀的话,还别说等笑熊笑够后吃了自己,只怕等它笑上几个小时,自己勒也被它给勒死了。
听豹叔有声有色地说到这里,我们三人早听得分外入神,不由身临其境,而小兰却尤是感兴趣。又问道:“豹叔,你总在深山老林里出没,听说山里有鬼,你碰到过吗?”
我和杨天骢听罢一笑,却听豹叔道:“丫头,山里哪有鬼哦!山里只有野兽。但野兽却着实比鬼还可怕!咋说呢?人要是碰上野兽,斗不过它会被它当场咬死吃掉,嘿嘿,碰上鬼呢?鬼只会害人,人不会马上死,你说是野兽可怕还是鬼可怕?”
“唔,照这么说,倒是野兽要可怕些!”小兰一望我们。吐吐舌头。又继续问道,“那么。豹叔,你有没有遇到过鬼呢?”
“恩,有!我这一辈子,什么希奇古怪的事都遇到过,‘鬼’我的确是遇到过两次。”豹叔如此一说,直将杨天骢一震,盯着我,甚是惊诧。
“呵呵,豹叔快讲快讲,我最喜欢听鬼故事了,虽说夜里不敢一个人睡觉,但这些故事越害怕我越喜欢听!”小兰拉着豹叔的衣襟,浑似一天真的小女孩。
豹叔神色倏地郑重起来,说道:“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年轻,气正盛,天不怕地不怕,乡里人都知道我胆大,那一年镇上修水坝伤亡了好些人,尸体停在生产队的保管室里,夜里要人守,全乡没人敢去,听说有些报酬,我便自告奋勇,一连守了三个晚上,寒冬腊月的,冷得不得了,我的床离那些尸体不远,睡到半夜,冷得实在受不了,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人对我说话:嘿,冷是不?到这来,我们一起睡,互相取个暖。当时只道在做梦,骤然醒过来,觉着梦里这周围的确有人给我说过话了,我起身点灯检查了一遍尸体,吓得我不浅:我事前明明将所有尸体整理得停当,都盖上了白布,没想到,靠我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白布竟然撩开了,尸体摆出的姿势明明就是要给人腾出一个空位!联想到迷糊中有人对我说的话,我顿时被吓得惊魂失措。你说,人胆子大,但这要‘乘势’,‘势’不能破,一旦破了,胆子再大的人也要害怕,我当即扛起我的刷子炮夺门而逃。半路上,头皮一直发麻,头发竖得老高,赶回家要经过一座石拱桥,拱桥上是一片乱坟岗,换做平日,我走上千万遭也不眨一下眉头,但这一夜却心跳得厉害,没想到,刚一走到石拱桥下,黑暗中就见前方有一团足有好几米高的黑影在一跳一抖,我当即停下,不敢前进,那团黑影继续挡在前方跳,我大吼一声:谁?没声音,我一横心,继续往前走,没想到,刚一起身,那黑影也向我走来,我一停下,它也停下,我心一凉,心想这肯定是撞鬼了,便是人们常说的‘倒路鬼’,我将刷子炮拉上膛,心想鬼是害怕火炮的,再一壮胆,继续朝那黑影走去,我一起身,那黑影也向我走来,越近那黑影就越高,越来越高,快要靠近我时,已高得像一面城墙!我大吼一声,‘砰’一炮向黑影开去,果然,黑影顿时烟消云散!我当即头也不回地赶回家,没想到,一回家,头疼啊!那个疼,炸裂裂地疼!疼得我在床上打滚!疼到第二天,便一卧不起,生了一场病,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下地。病好之后,我很奇怪,专门在一个白天到那石拱桥下去看个究竟,没想到,一到那里我他娘的一阵苦笑,那黑影出没的位置上,明明就是一棵大柏树!原来那晚迷惑我眼的竟是一棵柏树,我想这树肯定有问题,夜里也不知道在那里害过多少走夜路的人,又害我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想不通,立即找来斧头将那棵柏树砍下,嘿!怪事发生了!一砍柏树,柏树里竟然在冒血!这怪事,当时传遍了整个村子,你们要不信,随便拉个人去问问,我砍树的那树桩到现在都还生在那里。”
听得小兰面色刷白,却又在催促:“好怕、好怕!豹叔,还有一个,你说你撞上两次鬼!”豹叔一笑,刚要继续,便听杨天骢道:“行了、行了!豹叔,这走山路的。摆这些龙门阵。听得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山!说点开心的,呵呵,赶哪天,我从城里给你带一个花嫂子回来,你看中不中?你打了一辈子光棍,就不想养个小猎人?”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众人一笑。看看时间,已近中午,这小山岭眼见就要走出头,前方那片老林已近在眼前,我们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稍一歇脚,刚喝下一口水。便听豹叔道:“我说,开始那个事,的确有些玄,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我这另外一件见鬼的事,却是货真价实的,而且就发生在咱这前路上的鹞子沟里!”
我一听。和杨天骢一对视。这鹞子沟我们天黑时就要经过,早前听姚村长说鹞子沟在解放战争年代国共两军在这里血战过。尸体堆满了山沟,一直传闻夜里闹鬼,这豹叔莫非真在那里见过鬼?冲杨天骢一点头,我说道:“豹叔,说说看。”
豹叔点上一根旱烟袋,在烟雾中,他那被豹子挠伤过的面孔俨然便是一副鬼脸,他缓缓说道:“几年前,我追赶一群糟践了咱庄稼的野猪,那群野猪咱村上恨得咬牙切齿,而我也很久没尝过野猪肉,就追着那群野猪,追到天黑时,正好追到了鹞子沟,我带着我这条大黄,身上裹着豹皮毯,咱猎人这一行,就得时时要‘赶山十几座,熬夜三五天’,要钓上好货色,就得熬夜等,那群野猪在鹞子沟附近不见了,我就在沟上等,它们总会再出现。天也黑透了,没有星星,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那沟里阴风刮的是飞沙走石的,我才想到,这鹞子沟常常闹鬼,走夜路的人都要绕道,但我想,来都来了,还怕个俅!我将豹皮毯铺在地上,准备睡一觉,但地上潮湿,见不远处有两座小土梁,中间有个沟,我当即砍了几棵小树,将树干搭在两个土梁间,再铺上毯子,便没有地气潮湿了。就在这时,我那大黄在我裤裆下钻来钻去,焦躁得不得了,我背心一寒,心想这是咋了?大黄平常胆大好动,除了熊瞎子它啥都不怕,这关头直往我裤裆下钻,不敢离我三尺远,莫非,它看到什么了?我扛起枪,四下一望,没什么异常,我当即掏出旱烟,点火,没想到啊,打火机恁是打不燃!幸好我还随身携带了火柴,他娘的,火柴也擦不燃!将一匣火柴全部擦光,没一根燃的!我才意识到,真他娘的见鬼了!这打火机油是满的,火柴又没有受潮,咋会不燃呢?我在原地急得团团转,生怕夜里背后钻出什么东西将我抱住……
“我这人遇到慌张事,总要点上烟,这倒好,烟也点不燃,更加慌,只好躺上那树干床上,好在并没什么事,哪知道,睡到半夜,突然被大黄的叫声和身下一阵震动给惊醒了!爬起来一看,只见两座小土梁抖得厉害!好像地下有东西要爬出来!我的妈呀,这地方睡不得,我卷起毯子和树干,当即跑远,在另一个地方搭上床。嘿,这时候,他娘的打火机又点燃了!不多时,星星也出来了!一觉睡到天亮,爬起来到昨晚那两土梁上一看,又是吓的不浅,这两土梁前立了两座碑,原来是打仗时候牺牲的战士的坟墓!难怪我在上面睡不安稳!自此,我走夜路熬夜便长了一个心眼,在野外打地铺千万不能打在坟墓上,否则,死人要找麻烦。这事是我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不信,下午我带你们去看看那里。”
听到这里,杨天骢和小兰早已入定,我自也是三分震慑,这鹞子沟莫非真的闹鬼?白天经行那里倒无所谓,关键是,到达那里时,恰好太阳要落山,入夜,正是人伦陡换,阴邪之气盛行,若真在那里惹上麻烦,倒真是麻烦了,小兰这丫头本身便有些邪,若在那里再撞邪,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话说间,前方一片老林已经迎面扑来,甚是翠黛压人。
小兰却说让我们先走,她要担待一下。我们便知道姑娘要去寻方便,但这深山里,我们又如何好走远,便在一边等她。
等了大半天,却不见她回来,杨天骢性急,大喊一声,不见有人回答,只听豹叔喊道:“这里熊瞎子出没,丫头该不是……糟了!”当即唤起两条狗,但两条狗又并无什么反应,“不对啊,周围有熊瞎子的话,我这两条狗早报警了!”
我立时心里“咯噔”一声,向前方草丛里奔去。
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来,支持正版阅读!
玄欲 第128章 迷途之夜
杨天骢迅速冲了过去,而我也三两步奔到小兰走向的草丛里,没见到人影,草丛下是一个斜坡,视野也一目了然,小兰这么短时间断不至于走下坡,我立即冲杨天骢喊道:“老杨,你朝前,我抄后!”其时,豹叔也赶着两条狗四处寻觅。
这丫头本身便很有些叵测,总觉得她曾撞过些邪,此关头,在这伤人野兽出没的老林里消失不见,真是要急死人!我不断喊着小兰的名字,没人应答。我也不忙活了,赶紧原路返回,而不多久,杨天骢也跑了回来,满头大汗:“没找着!这才多长时间、真被野兽给叼了走么?”
我没答话,紧紧辨识着四周方向,以易数起卦,少女属兑为上卦,自东南巽方而去,巽为下卦,是《易》上经第二十八卦“泽风大过”卦,又以兑二、巽五之数,此时午后近一点,正是午时,午时之数在十二时辰里为七,兑二巽五之数加午时七数,总十四数,除六,二六一十二,得二,二为动爻,是为“泽风大过”九二之象,《易》曰: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无不利。
算到这里,我放下心来,四下一看,豹叔果然不在周围。杨天骢见我面有喜色,问道:“怎么样?算得如何?”
我答道:“小兰在‘枯杨生稊’的地方,这附近哪有山地,找到种粮食的地方,便能找到小兰,不过,不用我们去找了,‘老夫得其女,无不利’,估计豹叔已经将她找到了,没什么大碍,我们去看看。”
循着远方的狗叫声,我们走过去,果然。豹叔领着小兰从一片高粱地里走了出来。
但见小兰脸色有些乌暗。我一震,走上前去,沉下脸,问道:“这么短时间,你跑哪去了?山里伤人动物出没,你出事了叫我们怎么向你母亲交代!”她脸上一层暗紫之气让我甚是疑惑,只觉似曾相识。
“我、我。方大哥,不要对我这么凶好吗……”小兰埋下头,抓着衣角。
“你方大哥说得对!你要到哪去,也得给我们打声招呼嘛!这不是在城市,在深山老林里!”杨天骢性子最冲,但却是一副软心肠。吼到这里,见小兰那委屈状,早又平和下来,“算啦、算啦,不要离我们太远……”
豹叔见我二人声色颇厉,说道:“可能也怪不得这丫头,我刚在山上一片高粱地里找到她时,她正一个人迷迷糊糊地晃来荡去。好像在睡着走路!我叫了她好几声。拍拍她背心,才将她唤醒。这可怪了……”
听到这里,我和杨天骢一对视,各自震慑不已:小兰大白天也在梦游么?!
“小兰,你刚刚……睡着了?”我紧紧盯着她,她面上的一层暗紫之气已慢慢褪去。
小兰头摇得溜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解好手后,刚要回来,突然头一昏,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后就见到豹叔站在我身边……”
我再一望杨天骢,他正想说什么话,我打断了他,说道:“出发吧,时候不早了,咱们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鹞子沟!加快脚步!”
当即,我们收拾行李,继续出发。
豹叔却有意和我并在一块儿走,向我嘀咕道:“我说,天师爷,山里有‘撞大仙’的说法,什么蛇精、狐狸精、蛤蟆精、黄鼠狼精,这些畜生据说都能修炼成精,专门在山里迷惑人、上人身,依我看,小兰这丫头开始是不是被啥大仙给犯上了……”
我一笑道:“这些都是传说,豹叔你向来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相信害怕这些东西?”
“不、不,当然不!嘿嘿,只不过,我这一辈子没和女人打过交道,有女人在一路,总怕沾上麻烦事。”豹叔憨厚一笑,走上前去。
的确,心地纯厚如豹叔这样的人,不受杂尘俗世的半点渲染,一生与大山为伴,这样的人,或许才叫真正的出世。
只是,小兰这丫头的怪异行径再次让我心里生了个疙瘩。我也越来越怀疑杨天骢家族女性的麻烦问题和他将小兰请回家的私心。刚刚小兰脸上那一层绝非先天自生的暗紫之气愈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小兰肯定撞过邪。如她这般严重的梦游尤其是白天梦游,世界上,或许她是第一人。更让我怪异的是,我竟从她的面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好在午后时分,除了山雀、松鼠等飞禽小兽,这片老林里没见着任何大型伤人野兽,豹叔在前边带路,在苍松蒿草石径里,我们一行四人走得甚是轻盈,这生态和谐的世界,被我们四个人类少许搅动,一时飞鸟四起,空山闻啼。又见山林间野花烂漫,现在已值盛夏之末,即将入秋,但这老林里的野花浑不管人间时令交替,依旧盎然开放,白居易那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诗意陡然飘来,催人遐思万千,蓦地,又怪异起李煜的一句“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很显然,春来夏去,林花依旧未老。
约莫下午三点时,终于穿出了这片茂密的老林,进入了一片满目萧索的荒山野岭,和那片老林完美的生态世界差异迥然,四处但生杂草,半里不见松柏,怪石嶙峋,张牙舞爪,甚是凶恶,但见这阵地貌,我心里又涌起一阵“战争”不祥之感,这里或许便是解放战争的战场,又或许是血战千年的古战场,历史上,这里定然发生过两军对垒。地貌风水里,战争不祥之地,有其自己的形势,这片荒山不毛之地,地势起伏,土质松软适中,适合挖地壕,怪石凶险嶙峋,两军对垒,这种地形时常见到,当然,现代战争里,尽量讲究隐藏掩蔽,不会在这样的战场上交战。
战争不祥之地,入夜阴邪怨气最是浓烈,阳气不盛、命骨轻贱、天庭不稳的人在这里走夜路,也最易撞邪。好在,现在还是大白天。但让我担心的是。现在已经下午三点。若在酉时入夜之前我们还未走出这荒山和荒山前面的鹞子沟,只怕真有可能见到那“数十万军队挖壕行军”的场面了。
“豹叔,这片荒山有多长的路?”杨天骢也明显感觉出这里的地形险恶。
“这荒山里的路不长。”豹叔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太阳,“不过,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鹞子沟有些玄乎,赶紧吧!”
“那么,豹叔。你怎么回去?”我想到豹叔给我们带路,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身板气势毕竟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不适合在这种不祥之地走夜路。
“嘿嘿,这你们放心,我也赶到石盆寨去。我那里有一个老哥们,上他那里去耍耍。”豹叔乐呵呵一笑,继续给我们带路。
小兰这一路言语不多,不似早时那般活泼,埋头走在我们前面,自然,大家意识到时间紧,加快了脚步。话也少起来。
不到一个来小时。这片荒山地势逐渐收缩铺拢,聚在一堆。然后朝两边分开去,形成了一条险峻的小峡谷,峡谷里仍旧是怪石飞张,草木杂生,这便是鹞子沟。当年国民党胡宗南部队和陈赓大将率领的解放军晋南边区部队曾在这里猛烈交战。称它“鹞子”,乃是这狭长的山谷形势在山上望下去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鹞子。据豹叔说,当年国共两军在这山沟里发生了遭遇战,两军直面开火,后来,解放军一队勇敢的先锋率先爬上险峻的山谷高地,自高攻下,给国民党军队极大的挫亡,不过,胡宗南部队有好几万,而解放军还不到敌军的一半,不多久,胡宗南部队也爬上了高地,在相持中,伤亡不断增加,尸横遍沟,后面的战士们是踩着叠了两三层的战友的尸体才冲上前的。
说着,走着,不觉已走进了鹞子沟的腹地,逐渐,怪石少了,而林木多了起来,自然生态也开始复杂起来,而一望天边的日头,逐渐向西方偏下,看看时间,即将下午五点,再过一时半会,太阳就要落山。
“大伙走快点!”豹叔走在最前面,停下来招呼着我们,“走出鹞子沟还要半个时辰!太阳快要落山了!跟上、跟上!两个年轻人,咋走那么慢!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和小兰这丫头!”
虽说山里不似城里炎热,但现在总是盛夏八月,我们从一大早开始走了这一天,而且又是崎岖山路,再在这荒山里一口气走了两个多小时,我双脚酸痛不已,估计已磨出了血泡,而老杨身体也刚恢复不到几成,渐走渐累,倒是我们两个年轻男人在一边叫苦不迭,老豹叔和小兰却毫无疲劳迹象,我和老杨一对望,各自苦笑。
看看太阳,算算时间,我慢了下来,冲杨天骢说道:“老杨,估计,要在这沟里走夜路了。”
老杨将挂在脖子上那枚方正的佛印取下来,握在手上,说道:“你放心,我有这个在手,管它恶鬼凶煞,也不敢近我身。”
我点点头,他那枚佛印乃得道高僧铭刻过佛咒,辟邪精猛无比,连凶险霸道的罗青阳冤魂也不敢近身,足见其威力。作为玄门中人,在这阴邪怨气盛烈的山沟里走夜路,我自也不惧,关键是豹叔和小兰,而小兰又是属性为阴的女子。我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赶上豹叔和小兰,从姚村长家出发,我带上了黄纸和朱砂,正是防着在阴邪之地走夜路,本来,玄门中人除了破煞镇尸而画符,极少再画其他的符咒,比如辟邪符防止邪气骚扰近身的符咒。外人来求,我们一般也不会画给他。不是我们小气,在于,我们画的辟邪符咒凝聚了自己的辟邪法力修为,容易暴露自身,一次、两次或许能奏效,但三次、四次就会被阴邪识破,正如病毒对药物产生了免疫。我在一个地方画了一张辟邪符,阴邪不敢近身,但下次再画符经过这里时,不定便会被阴邪幽怨之气统统包围,只因我已经暴露了自身。
但此时,我度测来不及在太阳落山之前走出这鹞子沟,又怕这山沟里真是阴邪盛行,只得给豹叔和小兰各自画上一张“黄庭辟邪符”,让他们拈在手里,挡在身前。
继续走,天边红日逐渐下落,即将没山。问了一下豹叔。果然,还有半个时辰的路!每次问他,都还有“半个时辰”,豹叔这“望梅止渴”的激将法也真够捉弄人,估计还真有一个来小时的路,定然在天黑前走不出这鹞子沟了。
早前闻听豹叔说每到夜里,鹞子沟阴风大作。飞沙走石,我这才逐渐信服,天将要黑时,果然,山谷里狂风渐盛,穿堂之风。刮打人脸,竟觉疼痛!沙石真被卷了起来。又走了一会,太阳完全落山了。
一看时间,将近晚上六点,已过酉时,天黑了。
大热天的,城里下午六点天色还早,但这是山里。自半个小时前。天色已经逐渐昏暗起来,到此时。已近暮黑。略觉阴风寒背入骨,这发生过血战的山沟里的风果然不同凡响!
我让大家靠近行走,又一路掐算着手指,处处以易数起卦,无奈心下紊乱,不得其善。走了一阵,眼见前面有棵高大的松树,旁边有块巨石,看到这里,我眼皮一跳,喝道:“大家停下来!”
将三人骇得不浅,“咋啦?在这里走夜路,吓不得人哟!”饶是豹叔胆子大,看得出,在这鹞子沟里走夜路,他也很是心虚。
我一望四周,一指前面那颗松树,高声道:“你们看那棵松树!十来分钟之前,豹叔你那只大黄狗不还在那里撒过尿的么?咱走了这一阵,怎么又绕了回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