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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算什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有衙役使唤他们当中跑腿的那个,拿了一片树叶颠颠出去陈府外管事看。
魔修们无动于衷。
如果外面有一个看破障眼法的,那必然不是凡人。
修士们为了避免沾上因果,都不招惹凡人,也很少在俗世引起麻烦。
只要能把这群官府差役打发走,魔修们谁都愿意装聋作哑,敷衍应付。假若来找茬的是一个修士,在场的魔修能叫他血溅当场,死无全尸,下辈子都后悔爬这道院墙。
陈府外管事拿起那片树叶,神情错愕,将“公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某郡某乡某某人,行商在外,缴钱半贯充作徭役。
横看竖看挑不出错,陈府外管事挤着眼珠想在官府印章上说事,结果仔细一看,好家伙,某郡某县令的师爷章印还真在上面。
陈府外管事想到什么,看那片树叶上就有什么,他顿时踟蹰起来,难道这不是一群泥腿子江湖人?宋先生办了一件糊涂事?
陈圳混迹官场多年,连带着这个管事也见识了不少。
他一下就想起哪种武夫,看起来像是开武馆或走镖的,实际上根本不做生意,都被养在一个大宅院里,其实那是某些权贵偷偷招来的亡命之徒,不知啥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多半用来干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所以表面上这些武夫跟任何人都没有牵扯,看起来也是清清白白,在官府的案宗里没有劣迹。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一群江湖人,户籍、路引甚至宅邸的文书,都是齐全的,寻常跑江湖的泥腿子,哪能蹭到县衙师爷的印章?
陈府外管事一阵心悸,赶紧把树叶塞回衙役手里,强作镇定的说:“行了,这家查过就去下一家吧。”
院子里的衙役听后如蒙大赫,忙不迭的拎着铁尺铁锁走了。
至于倒塌的大门?
对不住,向来只有官府差役收人孝敬,没有砸坏东西赔钱的,更何况是敲了不开砸的,就是请最厉害的讼师去公堂状告,也辨不赢。
有魔修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
“砰砰!”周围街坊急匆匆的将门关上,像避什么瘟疫似的。
百姓们不傻,这些衙役明摆着是找这家的麻烦,既然官差都没在这里讨到好,他们更是唯恐惹祸上身。
“回禀公子,外面没动静了。”
凡人在魔修这里根本排不上号,只要不是正道宗派、或者其他魔尊麾下来找事,那就根本谈不上“事”。
陈禾下意识的看了眼天色。
这么早,差役就打上门来…那些家伙,抓人有这么勤快?
想到陈郡守,陈禾有些明白了,同时哂然:一个郡守,就这点手段?
是想把他赶出豫州城?还是逮了关进牢里?
“不必理会他们。”
陈禾施施然的走回花厅。
至于那扇破掉的门,一个低阶魔修随便抬起来,在门板后面用符箓一贴,勉强将碎掉的地方拼凑好,随便堵上去就完事了——想要重新打一扇门,总得等街上木匠坊开门做生意。
魔修们很快把这个插曲忘了,重新布下阵法,逐条逐块的开始分析起修真界各方势力的动向。
“那些吃人的妖修,也算是吞月尊者的心腹之患,它们不听命令,我行我素,虽然它们多是杀戮正道宗派的修士,偶尔也会有魔修遭其毒手。要是寒明宗聚合派用铲除妖修做大旗,只怕天下修士云集相应,拍手赞同。”
“不错!”
白蜈提醒众人:“而青州吞月尊者,巴不得有人为他铲除那些刺头,最初恐怕察觉不到正道宗派的狼子野心。”
“……”
陈禾想:你直接说吞月尊者脑子不灵光就成了。
如今之势,魔道一损俱损,青州要是沦陷,这边的日子也不好过。
“既是这般,该怎样提醒…吞月魔尊呢?”
众魔修面面相觑,各自思索。
陈禾盯着白蜈看了半晌,后者竭力镇定,但是游移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的心虚。
——原来如此。
陈禾漫不经心的靠回椅上。
他说呢,五毒门怎么忽然有人来投效自己,还是自己点过名的白蜈,原来是蛊王滕波卖给他的好。
青州的问题,确实是白蜈看出来了。
但是她投效到这里,却是蛊王的指点。
至于滕波真正目的,那就更明确了!
也罢,只是一份人情,吞月尊者愿意相信则已,要是不愿……那是滕波自己的事。
陈禾向白蜈点了点头,沉声说:“既然五毒门的人是新来投效,这件事,就交给你。”
白蜈顿时松了口气,蛊王只对她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解决了之后,她想怎么做就全凭心意了,豫州是不是久留之地,她正要看看。
乱势将起,许多人就像白蜈这样,感到正是天大的好机会。
除了正魔两道的身份差异外,几位魔尊,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适不适合效忠的对象。
白蜈得了上古魔宗传承,但时日尚短,自知去别的地方难以得到重视,来豫州是个好选择。陈禾还算不是魔道尊者,应该正是缺人的时候。
唯一可虑的,就是五毒门曾与陈禾有一段过节。
要是陈禾心胸狭窄,容不下五毒门,白蜈转身就能投效别的魔尊,这世道要找一个落脚地还不容易么?蛊王指使她来,又没命令她后面要怎样。
白蜈心里琢磨,觉得如今豫州魔道的情况很算合心意,于是愉快的接下命令:“请公子放心,我等必将这话带到吞月尊者那边。”
“这只是一个传讯,吞月尊者即使知晓正道宗派的打算,青州的危机并没有解除。”陈禾微微后靠,以手撑颔,视线在众人面上扫过。
众魔修只觉得头皮一麻,神识躁动不安。
就像被什么凶兽瞧过似的,背脊都冒出冷汗来。
他们一边在心里惊诧,一边又感到快慰:陈禾实力越深不可测,当然对他们越有利。
“做好接应青州魔修的准备吧,如果正道大举干戈,青州支撑不了多久。”陈禾说这话时,声音透着一阵刺骨的寒意,“来投效的,我们可以接受,来兴风作浪的,一律屠戮殆尽。”
“这?”
魔修们迟疑,既然天下大势对魔道这样不利,自相残杀不好吧。
“不要忘记,除了正道之外,我们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鬼冥尊者。”
陈禾冷冷说,“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再次回到豫州,拉拢那些不服我的命令的人,试图重新做回他魔尊的位置,你们若是看好他,现在走出这栋宅子,还来得及。”
——傻子才会站起来。
众魔修眼观鼻,鼻观心的做沉默状。
“真的没有?”
“……”
“很好,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陈禾一抬手,漠然道,“将白骨门的两位长老拖出去。”
众人大惊,下意识避开,而被点名的人已经原地跳起:
“陈公子,你不能乱扣…”
“我能。”陈禾截口道,“我师兄还在的时候,你们就与西域暗通消息,赵微阳派人潜入豫州城预备在水井里下毒时,也有你们暗中接应,虽然你们以为那是鬼冥尊者的人,而这件事也差点坑了你们自己。”
白骨门两位长老被团团围住。
豫州魔道落入释沣手中时,白骨门的高手就死过一轮了,而今这两位长老,只有元婴初期的修为,根本不是在场的魔修对手。
他们顿时绝望的喊冤:“陈公子明鉴,我们已经断绝了跟鬼冥尊者的联络,白骨门打算全心全意效忠公子的!”
“这话倒是不错,你们发现鬼冥尊者一时回不来,觉得还是这边的利益更多,效忠我的决定更好,于是才不理会西域的命令。”
陈禾随手捡起手边矮几上的梨子,放在手里漫不经心的把玩:“我知道你们的心思,天下大乱,哪位魔尊好,就投靠哪一位,这事本来没错,但是到了我的手下,还打着摇摆不定的主意,准备暂时安身,有事还能把豫州魔道的消息卖给别人,做进身之阶的事,你们——想也不要想!”
众魔修一凛,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惨叫。
刚才嚷得最大声的那位白骨门长老,眉心被砸得深深凹陷了下去,面目全非,倒在地上抽搐了一阵,就没动静了。
剩下的那位长老脚一软坐倒在地。
“行了,饶他一命,以后议事时白骨门不许进入,再有异动…你们很清楚后果。”陈禾说完就起身离开。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才有魔修围过去查看尸体。
他们都很好奇,怎么人死了,元婴也没动静?
这白骨门的长老,也算死得离奇了,竟然是被一个梨子砸死的——他们试探着伸手一碰,没想到梨子立刻变成了粉末,尸体扭曲的面孔看起来分外狰狞。
半晌,才有魔修倒吸了一口冷气:
“紫府灵台被震碎了。”
“……而且这股强横力道,跟着窜入经脉,将他丹田内的元婴也拍散了。”
白蜈震惊的抓了一只梨子,这是上好的砀山梨,甜脆可口,没有半点蹊跷。
什么人,能用这样一个梨子杀死一个元婴期修士?众魔修恍惚不已,几疑身在梦中:
灵力还能这样用?修真界从没听说过这等手段。
童小真闷闷的来了一句:“难道这就是北玄派功法的可怖之处?”
众人一时哑然,想到了血魔之名的由来,顿时毛骨悚然。





重生算什么 第258章 意外
“什么?”宋先生惊得拈断了一根胡须。
“小的瞧得真真的,章印,公函……什么都齐全得很。”
奉命去找麻烦的陈府外管事恭敬地半弯着腰,把自己的猜测说完后,就惴惴不安的搓着手,“宋先生,你瞧这事闹得!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能有什么岔子?”宋先生喝道,“官府盘查躲避徭役的人,不是常有的事?名正言顺,搁哪儿也挑不出错。”
与其说在呵斥管事,这么大声倒像在说服自己。
管事连声附和,宋先生心里这才安定了些:“你可记得他们拿出的公函,是哪个衙门开的,印记写的是什么?”
管事连忙道:“小的瞧着里面的人,有的是异族打扮,就嘀咕着该不会是云州那边…接到手一看,果然是云州郡万藤县,传说有苗蛊的那地方!”
“蛮夷之地。”宋先生鄙薄道。
管事没说话,垂着头想:这些读书人都一个毛病,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云州这些神神叨叨的事还真不少,谁知道呢?
管事面上恭恭敬敬:“宋先生,你看这事接下来要怎么办?”
“嗯,你们没惹出什么乱子吧?”宋先生不放心的问。
“瞧您说的,我是那种拎不清的人?”管事挂着笑,一叠声的说,“一点冲突都没起,绝对没有把柄给人抓!”
“那就好。”
宋先生点点头,将人打发了。
管事点头哈腰的走了,一转身就躲到假山后面,将一封书信塞给一个早就等在那里的小厮,叮嘱这个心腹,将东西交给老爷。
——没准会惹出祸事,他才不会帮宋先生背这口黑锅呢!
管事将消息传出去后,佯装无事的样子,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直到当天深夜,陈圳忙完衙门里的事回到府里,那个小厮这才瞅准空子,将信递了过去,小厮不识字,绘声绘色的把管事的话给陈圳学了一遍:
“福管事说了,他觉得这事不对头,还请郡守大人明察。”
陈圳阴沉着脸,在看到信笺最后提到云州万藤县时,怒得重重一拍桌:“岂有此理!”
陈家是云州世家,当然听说过下蛊之说,更知道那里出来的人不能惹。
——那孩子怎么就跟这么群人扯上了关系?
陈圳心下凛然,假如那宅院真的是什么权贵养死士的地方,陈禾万万不能与自己有半点关系。这等事最是说不清,万一被拖进什么阴谋里,就糟糕了。
“来人,把宋先生…不,把福管事叫来。”
陈圳话到嘴边,想起宋先生的自作主张,又恼怒的改了口。
小厮得令,一溜烟的跑出书房。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就在陈圳耐心耗尽的时候,那小厮满头大汗的过来回报:“不好了,福管事失踪了!”
“什么?”
小厮吓得一抖,结结巴巴的说:“是,是衙门里的一些差役,闹着吃酒,说什么压惊。福管事推脱了没去,只给了银钱,让他们去三条街外的杏花楼。可是,福管事家的说没看见人回来,还以为他吃酒去了,从衙门到府上就这么一小截路,人到现在没找着。”
陈圳斥道:“还不叫夜里巡逻的兵丁仔细找找?”
郡守府的人有腰牌,宵禁后在路上走,没人敢抓。
这也给找人带来了麻烦,衙役们喝得醉醺醺的,一口咬定福管事根本没来,现在人不见了,连个瞅见福管事去哪的人都没有。
小厮跌跌撞撞去传令了,陈圳眼珠一转,背着手走到幕僚宋先生住的院子里。
他先是在窗下轻咳一声,里面值夜的丫鬟听到动静,持了烛台出来看。
里面宋先生被惊醒了,披衣起来,看到陈圳时,立刻有些难堪——心里咒骂了一句福管事泄露秘密,又不得不向陈圳解释:
“我这…我这也是不想那孩子给圳翁惹麻烦。”
“你已经惹了!”
宋先生察觉到不妙,狐疑的说:“今天并没有闹出什么事来,那宅邸也查不出来历,就算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置下的产业,为了避免引起旁人注意,更不会大动干戈才对。”
陈圳深深的看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径自走了。
他并非不想追究,只是没人会相信陈圳事先前不知情。
一个外管事,压根不算什么,哪怕死了,陈圳也不感到多么可惜,陈家能干的下人多得是,宋先生做了他多年的幕僚,他不至于为这点事发怒。
陈圳在来找宋先生之前,心里还期盼着是宋先生胆小,发现事情不妙杀了福管事灭口,虽然这么干很蠢,但总比福管事被不知名的人掳走暗害要好得多。
正如宋先生所说,如果对方不跟这边计较,事情没准就这么过去了。
然而——
陈圳叹了口气。
事情未能如他所愿,翌日清晨,福管事的尸体在一处沟渠里找到了。
看起来,就像喝醉了失足溺死在水沟里一样。
衙役们风风火火的赶来前,尸体边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胆子大的,还在指指点点。
因为发现得快,尸体并不狰狞,倒是身上值钱的东西,被乞丐扒过了一遍。
一个背着桃木剑穿着破袍子的道人,路过时朝沟渠看了一眼,便站住了。
道人忽然感到后背被无形劲道敲了一记,连忙扭头,正看见陈禾站在街角不远处,摇着折扇,似笑非笑的冲他示意。
“……”
道人左右看看,不着痕迹的给自己加了个障眼法。
随后挤出人群,跑到陈禾身边,低声质问:“你师兄真的飞升了?”
陈禾瞄他一眼:这还有假。
这道士正是天衍真人,虽然这辈子跟陈禾也有几分交情,但是前世离焰尊者的阴影太大,导致他看到陈禾时,总有那么几分不自在。
陈禾一折扇敲在天衍真人肩上:“要是我没记错,贵派似乎宣称闭山不出?”
“还不是你们师兄弟——”
天衍真人摸摸鼻子,开始吐苦水:“整个天机都被你们搅乱了,吾派做法事做得好好的,忽然天机中断,你知道那种美酒佳肴,你都闻到味了,忽然脚下踩空惊醒发现这只是黄粱一梦,一口都没捞到的感觉吗?”
“……”
陈禾决定还是不开口了。
天衍真人继续埋怨:“这也罢了,翻个身继续睡,总还能梦到。可是现在推演天机无法进行了!就像你想继续那个梦,可你死活也睡不着,我们一个门派的心挂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要人命了!”
陈禾敏锐的从他这段话里拎出重点:“你们要的美酒佳肴是什么?闻到的味又是什么?”
这回轮到天衍真人说不出话。
他憋了半天,才摇摇手,含糊的说:“修真界大势!”
这时衙役们赶到了,大声驱赶着尸体边的人,满头大汗的宋先生一下轿子,就看到不远处的陈禾。
他心里咯噔一跳,遍体发凉,就这么微微哆嗦着看陈禾离去。
天衍真人没有注意到这些凡人,他试探着问:“豫州这几日很乱?”
陈禾有些诧异:“你还会看死人的相?”
“哪有这等本事?”天衍真人皱眉说,“但是一个人命不该绝,是不是枉死,这总是能瞧出几分的。”
“哼。”
陈禾捏着折扇,半晌才说:“有人在打我的主意,这事你觉得奇怪吗?”
天衍真人立刻摇头,同情的说:“…又有被天道扔回来的仇家上门了?”
“非也。”
一个陈府的管事,陈禾压根没闲心跟他过不去。
昨天早上闹得动静很大,当天夜里,这个凡人就不见踪影了,陈禾接到豫州魔修禀告的消息时,比陈圳还早一点。
就像豫州魔修纳闷官府为什么找上门查户籍,潜伏在豫州城的人,必定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缘由。
福管事,是死在陈禾敌人手里的。
“一个凡人,修士问了他的话,可以不着痕迹的抹掉记忆将人送回去,冒着犯因果的风险,将人杀死,你觉得是为什么?”陈禾侧头问。
天衍真人:……
如果没记错,上辈子他是正道领袖,对方是魔道魁首。
这样问计是不是有点不对?
天衍真人忍着这怪异的感觉,试探着回答:“这个凡人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他确实知道一个秘密,可这秘密…”陈禾深思,“没有那么大。”
他出身陈家不错,可别人能用陈圳陈杏娘做什么呢?那是两个就算横尸当场,他也不会多看一眼的人。
“这就要看他知道的秘密是什么了。”天衍真人翻眼睛。
“豫州现在的郡守,是我的生身父亲。”
“……”
天衍真人一脸“你就这样随便的告诉贫道了,果然不是什么大秘密”的表情,长长的哦了一声,奚落道:“那么,尊者你很可能错过了知道一个秘密的机会,那个凡人,没准知道一点别的什么。”
“你都说了,他是一个凡人。”
“是啊,可是有时候连一只狐狸,都见过什么了不得的事呢。”天衍真人不以为然。
陈禾不耐烦的问:“道长下山来,究竟要做什么?”
天衍真人神色一正:“不知道,我最后看到天意,指向豫州城这条街,这便来了。”




重生算什么 第259章 你家主人
两日后的傍晚,火似的骄阳褪去余威,路上一顶小轿晃晃悠悠的被抬着前行。
“快,再快些。”
宋先生撩开帘子,急切的催促轿夫。
他这躲躲闪闪的,不走大路,又要挨着墙根,就跟做贼似的,轿夫心里纳闷,哪有这个点上别人家投拜帖的?
天气太闷,半点风都没有,轿子里活像个蒸笼。
宋先生却直冒冷汗,面色渐渐发青,就跟去刑场似的,忐忑不安的拈着胡须。忽然轿子一颠,稳稳的落到地上。
“您说的地儿到了,宋先生。”轿夫小心翼翼的探头提醒。
宋先生长长吸了口气,迈出轿子的时候手脚僵硬。
他抬头看了眼这栋宅邸的院墙上梯子刮擦出来的明显痕迹,神色就更不自在了,摸了半天袖子,才掏出拜帖与礼单,颤巍巍的走向大门。
宅邸的门框空荡荡的。
——被衙役砸坏的那个抬走了,新的今天刚从木匠铺拿来,几个魔修琢磨着怎么往上凑呢。
门户大开,也是宋先生走运:换了平日,他就是在门口敲半天,里面也不会有动静的。
此刻宋先生不敢拿乔,福管事死得莫名其妙,仵作都查不出半点异常,这场他惹出的祸事,只好他自己来吞苦果了。
“敢问几位…这可是陈宅?”
官府找出的文书里,这栋宅子契书上光明正大的写着陈禾的名字,籍贯身份什么的当然是伪造的,但这样反而令陈圳心里犯疑:谁会老老实实的将房屋真正的主人名字写上去呢?
无独有偶,豫州魔修们也这么想。
房契而已,魔尊写他师弟的正好——这挺常见,修士们不是不能胡编乱造,但是很容易忘记自己当初瞎填的是什么,听说青州吞月尊者写的就是他家那条狗的名字。
寻常百姓家门口不会挂着牌匾,想要问主人,走到门口来打听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来了。
可是一个凡人能来这里干什么呢?
魔修们看也不看,粗声粗气的说:“你找错了,快走!”
宋先生脸上挂着的笑容一僵,还好他早有吃闭门羹的准备——如果这里是某权贵豢养死士的地方,又有天大的秘密,当然不会搭理外人。
“那就是我打听错了,令主人不姓陈?数日前手下的人不晓事,多有得罪,鄙人这是上门赔礼来了,还望海涵。”
说着,宋先生恭恭敬敬的递上拜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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