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算什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这并不是陈禾第一次受伤。
小界碎片四十年,有很多次陈禾昏昏沉沉,只能被河洛派的道人背下山壁。
困境之中,不知何时能出去,丹药也成了有限的东西,非是性命之忧,根本吃不上一颗,只能撑着硬挨,偶尔有长眉老道过来探看一番。
陈禾迷糊里,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方厮杀不绝的水寰谷。
姬长歌手持银弓,在不远处冷淡的问:“那小子还没醒?北玄派的弟子,真是不如往昔。”
长眉老道忧心忡忡的耳边嘀咕:“陈禾,你可千万别有事,不然老道就是能出去,也没办法向释沣道友交代啊!”
天衍真人在一边安慰:“不会的,长老,这里死了之后有魂魄,让魔…陈禾自己与释沣前辈解释就成了。”
然后就是天衍被长眉狠狠训斥的哀嚎声。
很吵,太吵了。
陈禾下意识的拧眉。
——他绝不会死在这种地方!无声无息的丢下师兄一人在这世间!
胸腹似有火焰在烧,热烫的力道传入四肢百骸,窒碍的真元终于流转得畅,灵气缓缓润入肺腑,内外皆清。
陈禾看了蜃珠内记忆,才缓缓睁开眼。
遍地樱红帐幔的装饰,显然还是香泉小院。
陈禾躺在一张硬邦邦的竹榻上,衣裳还是他那日遇袭时破损的,只有肩膀被粗粗包扎了伤口,连药都没上。
陈禾翻身坐起,将伤口白布解开,看了看那处狰狞的痕迹,确认再无大碍,这才将白布又草草裹了回去。
他在半梦半醒中觉得吵杂,是因为不远处的两个人。
梁夫人与飞琼岛主并坐在凤首箜篌前——确实是说不尽的婉约美好。容光照人的女子侧头搁在一身玉面白裳的男子肩上,素手芊芊拨弄着琴弦,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
如果梁夫人没把箜篌弹出让人牙酸的杂音,那这日光轻慢,长风拂动将花瓣吹落到光洁汉白玉地砖上的景象,还能勉强称一句风华如画卷,美景胜流年,只羡鸳鸯不羡仙。
箜篌有二十二根弦,长短不一。
箜篌弹奏的姿势就像将将弯月状的琴身揽入怀中,双手同用,颤音不止。梁夫人偏能乱拨一气,断断续续,呕哑嘈杂不堪。
陈禾听得额角直抽,却又只能忍着。
他身在别人的地界,又蒙伸手相助,暂时收留之恩,纵然对梁夫人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陈禾也没办法开口暗示这弦音难听得能吵醒死人了。
更兼那二人亲密无间的挨坐在一起,没有隔阂,那种容不进任何外物的静谧悠然,看得陈禾不觉怔了。
往后,若是他也能与师兄在一起,下棋,看花,听琴…
一声破音,惊得陈禾霎时回神。
梁夫人收回手,一脸悻悻不乐,始终不言不动的飞琼岛主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划过琴弦,似泉水般悦耳的弦声自他指尖流出。
箜篌是竖立的,足足有一人高。
状如弓背,曲木尾端垂着成排缠金丝的璎珞,半数飘在飞琼岛主膝前。
他看也不看,不紧不慢的捻动琴弦,这双手可能没有梁夫人的优美撩人,拨弄的却是真正的天籁之音,能绕梁三日,与海潮共鸣。
陈禾并不精通乐理,他连哪个音都听不准。
既是求道的修真者,总能在万事万物里揣摩一二,故而琴音的意境,修士们都能说上两句。
闻弦歌知雅意,飞琼岛主弹得出这样一手箜篌,这澄明淡泊的心境,也称得上世间少有。
这样的人,怕是飞升不远了。
——就算不能飞升,估计也没什么看不开,放不下。
能活到这般地步,本身就是值得许多人羡慕的事,实力强悍,悠然于东海,身侧还有如花美眷呢。
陈禾神情有一些古怪,很快又掩饰住了。
他静默无声的听了半个时辰的箜篌,待得飞琼岛主停下后,他才站起来,也不靠近那二人,只远远拱手一礼:“多谢两位前辈援手。”
梁夫人轻笑:“我没有救你,只是看渊楼不顺眼。”
陈禾缄默。
梁夫人顿感无趣:“小小年纪,怎地这般模样,你就一点也不好奇,东海渊楼为何要来杀你!”
她容颜极盛,更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循规蹈矩。
双腿随意的伸直,赤足更是毫无顾忌的踏在地上,磨蹭着箜篌曲木琴身,还恶意的踩着飞琼岛主袍角不放,脚趾灵巧的在衣料上不断搓揉,将之当做乐事。
这年月,凡间女子若是被夫君之外的人看了脚去,大约就得寻死觅活了。
陈禾最初特别想知道飞琼岛主看上这蜘蛛美人什么,转念一想,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纵然满腹疑问,方才看到这两人共处的情形时,也就烟消云散。
世人想不明白的情爱,多了去了,他们自己觉得安乐妥当,旁人也管不着。
“你昏睡四日,你的来历我已查得清清楚楚。”
梁燕阁为了到处找资质好的凡人填充每年一度的拍卖会,那是天南地北到处走,这次回来,可不就带回了中原修真界的消息。
云州出现石中火。
京城浣剑尊者猝死,魔道乱成一团。
血魔释沣重现世间,在豫州与鬼冥尊者争夺势力,据说释沣这次还带着一个师弟。
“…我属下说,血魔的师弟性喜美色,贪恋一个魔修送去的东海鲛人,惹得血魔不满,强行将这鲛人转送到京城给那心机深沉手段歹毒的向万春!”梁夫人笑个不停,又上下打量陈禾,扯起飞琼岛主的袖子擦笑出的泪花:“这小子…元阳都未失!传闻也太离谱。”
陈禾感到两道冰冷的视线凝固在自己身上。
在梁燕阁里,飞琼岛主看自己的目光也有些古怪。
陈禾理不出这个头绪,索性不吭声。
“我听说你的师父,北玄派南鸿子,凡间武将出身,年轻时俊朗不凡。”梁夫人走过来轻佻的说,她没有动手动脚,只是毫不避讳的看陈禾。
世间女子,哪怕女修,也少有这样直勾勾看人的。
——通常情况下,只有登徒子这般看良家妇女。
“你的师兄释沣,也是少有的美男子。本来我是不信,瞧你的模样,我就信了。”梁夫人笑吟吟的说完,又返身,好似完全感觉不到飞琼岛主周身冷冽气息般,随意伸手拽拽他的雪白长发,又摸摸他的脸,玩得不亦乐乎。
飞琼岛主就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动也不动。
“……”
陈禾眼底微妙的意味再也遮不住,他顶着飞琼岛主冰冷的目光,开口说:“在下确是北玄派陈禾,梁岛主…”
梁夫人一听就笑了。
她笑得肆无忌惮,不用袖子掩口,就那么仰首大笑。
飞琼岛主神色终于有了那么一分细微的变化,他皱了皱眉。
“我之道侣,乃东海飞琼岛主沈玉柏,不姓梁。”梁夫人乐极了。
陈禾哑然。
既然称作梁夫人,那自然夫家是姓梁的。
梁夫人捏着发上一颗明珠,懒散的说:“我知你在想什么,这世间男女若有姻缘,为何要让女子改姓,我才不做什么沈夫人。”
她凑在沈玉柏的耳边,恶意的吹了口气:“是吧,我的梁郎君,你可是我的…人。”
“……”
飞琼岛主看了看她,点头。
梁夫人满意了,随意从胡床上拽下一个绣枕舒舒服服的靠着,不再开口。
“你看到了阿燕的真身。”沈玉柏盯着陈禾,语声极冷。
饶是陈禾,也静默了数息,才反应过来飞琼岛主说的阿燕是谁。
敢情梁夫人的名字就叫梁燕?
这…这蜘蛛确实不拘一格,连名字也亮出去让人喊,没有半天忌讳,妖修化为人形,都喜学着世间行事,免得被人说成沐猴而冠。梁夫人倒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来就怎么干。
“机缘巧合,我可以用心魔起誓,不泄露分毫。”陈禾不紧不慢的说。
寻常修士这时怕被沈玉柏杀之灭口,估计都要抖如筛糠了。
梁夫人眼中兴味更浓,飞琼岛主亦有探究神色,他略一摇头:“这倒不必,什么话能说,什么话对何人说,若连这都不懂,活着作甚?你是聪明人,我不担心。”
不等陈禾回答,沈玉柏目光厉然,一字一句的说:“阿燕未将你交给渊楼,是她天性喜玩乐,瞧你有趣。我愿救你,甚至可以将你送到豫州,是因你对我有用。”
“哦,不止岛主何事需援?”陈禾垂下眼睛,敛去浮出的杀意。
沈玉柏冷冷一笑:“我对北玄密宝毫无兴趣,我与阿燕用不上那些东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都随你去。我只想知道,你这十八年来,可曾感觉到身周的人与事有什么异常?只想问你,可曾一觉睡醒,觉得某些事好像发生过一遍,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陈禾一滞,微窘。
问一个常年失忆的人这种问题,简直没法回答。
“在下并非十八岁…”陈禾慢慢摇头,“也不知沈岛主这话从何说起。”
沈玉柏的目光锐利得简直要转成实质,他死死盯着陈禾:“我知道你不是十八…你的骨龄我岂能看错?不满六十岁的金丹后期修士,也称得上天赋惊人,可你为什么是在十八年前降生世间的呢,中间的四十年被谁抹去了?”
陈禾刚要回答是小界碎片,但窥见沈玉柏这番模样,忽然心中一动,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岛主是说,有人忽然发现自己回到了几十年前?譬如明明是百岁之人,却发现世间一切还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别人没有老,许多事没有发生,除了自己空活的年纪,其他都停留在几十年前没动?”
陈禾忍不住失神:“怎会有这种事?晚辈是困于小界碎片里,才空耗了四十年,而沈岛主与我说的,究竟是何人?”
飞琼岛主沉默半晌,才在梁夫人担忧的目光中开口:
“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沈玉柏不是重生者,他只是一个发现周围一切有问题的人
重生算什么 第105章 奇葩道侣(下)
沈玉柏微闭双目,低声说:“约莫在十八年前,那是一个极寻常的清晨。”
临窗楼阁能看到开阔的海面,远处阴云密布,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
梁燕阁只在每年拍卖会前后允许外人进入,一过了六月,繁华的港口就会变得空空荡荡,连梁燕阁本身的海船,也出发驶向中原寻觅资质上佳者,整座岛上只留下驻守的修士。
这天,是七月十六。”
也是这片海域的风暴季,狂风骇浪将会淹没大部分的海滩,梁燕阁所有建筑都在地势较高的地方。
沈玉柏前夜与梁燕双修,刚刚收了功法醒来,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他看着漆黑天幕,一种古怪的的危机感,紧紧压迫在心头,好像有什么在拼命催促他,但细细查探,却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梁夫人起得更早,她正慵懒的对前来禀告的属下说,这场风雨看起来不会太大,就不用耗费灵石灵玉开启的岛上阵法了。
这座岛属于梁燕阁,沈玉柏从不过问梁夫人手下的势力,多数时候他在红燕岛上就像一个客人,还是那种不用主人操心烦神,沉默寡言的客人。
但是这天,沈玉柏突兀的开了口,强硬的要求一定要将阵法打开。
梁夫人十分惊讶,她的修为远远不及沈玉柏,多年道侣,她心知沈玉柏出声坚持的事情必然有理由,于是点了头。
风雨如期来到,确实不厉害,连岛上树木都没有摧折。
这样一连过了两天,眼看风暴都要过去了,梁燕阁上下议论纷纷,对这次开启阵法损耗灵石的事有些不满。
然而第三天夜里,就出事了。
红燕岛剧烈地动,岛上火山爆发出赤红色熔岩,换了别的地方,堪称灭顶式的灾难,梁燕阁总还是有两位大乘期修士在。
早已开启的阵法更是在事情发生的瞬间,救下了不少低阶修士。
这种抵御极高海浪的阵法,想要全部开启,至少也小半个时辰,如果事先没有准备,梁燕阁至少要被毁去一半,半山腰的香泉小院,更是会被彻底夷为平地。
幸好都没有发生。
焦头烂额忙碌了十多天,火山才慢慢平息下来。
梁燕阁众人再也不敢在背后提沈玉柏坚持开阵法的闲话,只是心中好奇,这天地灾难都是劫数,无常无相,想要预知,怕是只有中原河洛派那等擅长掐算天机的人才能做到。
纵然是梁夫人,也忍不住追问沈玉柏是怎么知道的。
沈玉柏沉默很久,给了一个奇怪的回答:
“这件事,好像发生过。”
听到这里,陈禾终于诧异:“沈岛主自己也不清楚?”
沈玉柏无声的看面前箜篌,没有说话。
“我曾听闻,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修士,能感觉到天地间微妙的变化,称之为天人感应…”
陈禾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玉柏打断了,“若是如此,我应该在几个时辰前才会察觉异样,而不是三日之前就感到不妥。”
陈禾不语。
事实上在飞琼岛主讲述时,陈禾的神情就变了一下。
——十八年前的七月十六,这是他的生辰,而且他就出生在寅时末。
虽然陈禾早早离开陈家,在黑渊谷长大,但生辰八字他还是知道。因为释沣有一个与陈禾完全相同的命数,连八字都是一样的,何况还有长眉老道,推演天机是河洛派的老本行。
云州陈家已被火海吞噬,陈家还有几个活着的人能记得陈禾的生辰?陈郡守么?这个连结发妻子去世都没回去看过一眼的人…
陈禾原来打算,无论飞琼岛主说什么,他都泛泛而听,并不想真的相信,一切交给师兄解决就行。
只因世间为北玄密宝发疯的修士数不胜数,他并不想冒险。
沈玉柏说了那个时间后,陈禾面上还好,心中已然疑窦丛生。
“我闭关自修,又查了所以我能想得到的东西…得出的结论连我自己都不寒而栗。”沈玉柏盯着陈禾,一字一句的说,“我觉得,我好像多活了四百年。”
“啊?”
陈禾有一瞬间,不明白沈玉柏到底在说什么。
伤势初愈,真元还没彻底养回来,他有些晕沉的扶额,仔细想了想:“岛主是说,你经历过一次红燕岛的火山变故,在你的记忆里,这是四百年前发生的事。”
“是,但也不是。”
沈玉柏沉吟一阵,缓缓开口:“准确的说法是,我忽然回到了四百年前,但我又忘记了从现在到四百年后的所有事。”
“……”
“只有最重要的事,才能让我察觉到异常。”
“譬如红燕岛火山之事?”陈禾有些惊异,他并不觉得,梁燕阁毁掉一半这件事对沈玉柏有多么重要,修为高一点的修士在这种浩劫中能及时逃离,再不济踏空而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梁燕阁如此富庶,等到火山平静后,收拾整理重建楼阁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玉柏似乎看出了陈禾的疑惑,冷冷纠正:“我看重的是香泉小院,你我现在所站之地,我不愿其毁去。梁燕阁是阿燕所有,我不关心。”
陈禾只好试着想了下,他与释沣住过十多年的黑渊谷洞府毁掉。
——蜃珠记忆缺乏这段!只觉得愤怒,却又没有多深。
豫州买的小院被八尾狐毁去?住了没有多久,更心痛的是师兄曾经为自己买过的东西,也与房子一起腐朽,成为破破烂烂的东西。
可是出了小界碎片,从废墟里面挖出北玄密宝时,怒意仍然没有“师兄还在身边”的庆幸更强烈。
这香泉小院,处处精致,可是住得再久,也只不过是一栋房子。
重要的并不是在这里有过的记忆,而是记忆里那个人…
陈禾回过神,刚想说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一震。
绣屏后水汽氤散,朦朦胧胧的往室内蔓延。
隔着水雾所见的沈玉柏与梁夫人竟是变了,那架凤首箜篌前,分明是一只黝黑庞大的黑蜘蛛,张开八条足爪,贪婪的虚揽着一个通体洁白,散发莹润光泽,宛如玉像的东西。
玉像的眉眼面目,依稀是飞琼岛主沈玉柏的模样,只是模糊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玉像是不会长叶子的!
七八片如玛瑙般的金色叶子与朱红果子,就生在“玉像”头顶,像是高耸的奇异发冠与点缀的红宝石,银白色须发长长的拖散下来…
陈禾睁圆了眼睛,惊愣哑然。
沈玉柏,沈玉柏…
他将飞琼岛主的名字反复念了几遍,恍然大悟。
这飞琼岛主,是一株灵药化形而成,沈玉柏的名字颠倒过来,谐音不正是白玉参?世间天材地宝,周围必有罕见凶兽守护,而梁夫人,恐怕就是守着白玉参的毒蛛。
这对道侣可真是——
呃,日夜相处,相依为命。
灵参散发的气息,源源不绝的吸引觊觎它的人与妖兽。
毒蛛将灵参视为己有,会杀掉所有抢夺灵参的人,每天只需要隐匿不动,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灵参是毒蛛的宝物,也是它用来吸引猎物的最佳诱饵。
通常这等凶兽,守着天地灵药,只是为了等灵药成熟后,一口吞下去,自此脱胎换骨,乃至化形而妖,修为大涨。
看来这株白玉参与毒蛛,意外的早早开了灵智,数百年朝夕相伴,共同修行,在未化形前就有了深厚感情,否则飞琼岛主还不早被梁夫人吃得干干净净了。
陈禾眼皮抽搐。
水雾忽而散去,方才的一切都好似幻象。
箜篌前的沈玉柏端坐不动,梁夫人靠在绣枕上半躺于地,踩着他的袍角边揉搓,依旧宛如一对感情甚笃的神仙眷侣。
陈禾却忘不了那蜘蛛揽着灵参,贪婪又满足的模样。
之前梁夫人似调戏逗弄的对沈玉柏说“你是我的…人”,恐怕真正想说的是“你是我的人参”吧。
陈禾头晕目眩,他见过的第一个化形妖修,是八尾狐。
连着遇到的第二个、第三个妖修,就是眼前这对真身关系诡异至极的道侣。
不过,他们确实没必须贪图北玄密宝,沈玉柏自己,就是天下修士觊觎的天材地宝了!这等灵药与守护凶兽双双化形,还双修的事,大概古往今来的修真界也很难找到第二对,传闻中的北玄密宝多半是断绝了传承的宗派功法,沈玉柏梁夫人要了也没用。
至于宝藏里的财富——梁燕阁还不够有钱吗?
上古法器是好东西,可也得有适合的功法来驱使啊。
这样的一对道侣,哪里生得出孩子。
就算收弟子,他们自己琢磨出的功法又能教会谁?只怕梁燕阁拍卖会卖徒弟,在天下寻觅资质上佳者,最初还是因为梁夫人找不到像她与沈玉柏这样的徒弟吧。
没有后裔,没有嫡传弟子,二人又都晋境大乘期了,再好的功法抢来,又有什么用?
陈禾悄悄的松了口气,北玄密宝真是个祸根,有对它不感兴趣的人,简直再好不过。
只听沈玉柏不紧不慢的说:“你已经看到了我二人的真身,我不妨再告诉你,这红燕岛香泉小院的温泉口,一直都是我与阿燕的家。”
陈禾心念一转,明了这话的意思是指当初白玉参就长在这里。
“我将实力压制在大乘期高阶,实际上只要我想,早就可以渡劫而去,天道命数对我的羁绊脱离了大半。可此地终归我之故土,于我而言,这是我最好的修炼之地,天下间无处可比。哪怕我已不需要修炼,它若毁去,也似在我心口生生剐去一块。”
“……”
说得也是。叶落归根,生在土里的灵参,哪怕自己生了手脚能走了,估计还是喜欢这里的。
“沈岛主之言,我已明白。”陈禾肃然说,“沈岛主认为自己回到了四百年前,即使不记得曾经发生过什么,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自己的猜测是真,但香泉小院所在的这块地方,遭遇的劫难,让沈岛主念念不忘,这才又想了起来。”
“正是。”沈玉柏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似我这般灵药化形的,对自己的年岁最是敏锐,真身上有多少年纹,抹掉我的记忆,我就感觉不出了么?可偏偏,真的少了四百多道…”
陈禾这才真正惊骇了:“岛主的意思是,你的骨龄也是正常的?”
沈玉柏冷着脸,厉然道:“不错!我觉得自己多活了四百年,但是我找不到任何事能证明这点,除了我之外,没人觉出异常,连阿燕也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谁能对我的记忆动手脚?”
陈禾一时被这恐怖迫人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
随即他又听到了一句让他震惊不已的话:
“几天前,我在梁燕阁里见到你时,当年香泉小院即将毁去的古怪危机感,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肥蜘蛛抱着人参表示:什么沈夫人?我才不要叫参夫人……
奇葩道侣?奇葩在古代是个好词啊,岛主虽然不开花了,但是不是结果了么,人参果
最后你们确定要知道脑洞是怎么来的么?
深呼吸,来,有请x号选手六目美人蛛,表演曲目——
“我有一根小人参,我从来也不啃,有一天它忽然变成了人……
【笑哭】【笑哭】
能把这么ooc的脑洞写得正常,我觉得自己升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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