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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复活美杜莎
“恭喜小年大人。”张起麟拱手道贺,年富慌忙还礼,“张大人舟车劳顿,不若先入府内稍憩片刻。”张起麟摆手,“杂家另有旨意给金陵州府与瞿巨夫妇。”年富道,“知州唐大人的住处距此不远,天使降贵金陵,相信唐庸大人一会儿就到。至于瞿巨夫妇乃城东郊外平囊村人氏,不若大人在此稍候,年富着令下人前去将此二人请来。”张起麟略作思虑,随即点头,年富唤来下人就在年府门外摆上桌椅,静候三人到来。路过百姓,无不好奇观望,不多时,年府门前人潮涌动,热闹异常。
“张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陪坐于一侧的年富抱拳,表情为难。张起麟品茗,好奇于这茶入口清冽,回味悠长,一时间居然说不上来是什么茶。极得皇上信任的张起麟天下什么样的好茶贡茶没有尝过,唯独这小年大人敬奉的茶水端的独特异常,看着茶皿之中新绿锥然,亭亭玉立,倒有几分绝顶毛尖的样子,只是这口感却是截然不同。品着手中清茶,张起麟抬眉,“小年大人但说无妨。”
年富道,“拙荆已有身孕一月有余,半月前突然见红,延医请脉之后,郎中格外嘱咐切莫操劳,安心静养为宜。原本圣上召唤当立即起程返京,只是下官二十有二尚未有嫡子嫡嗣,家父远征西宁,未有归期,家母年事已高,日夜祈盼——”年富声音哽咽,竟是红了眼眶。
张起麟点头,“杂家明白小年大人的意思。返京之后,杂家定当如实奏报,皇上乃一代明君圣主,自会体谅小年大人的仁孝之心。”年富感动莫名,“下官在此多谢张大人高义。”说完将一别致漆盒递于张起麟跟前,张起麟脸色一沉,众目睽睽之下若行那受贿之事,当真愚蠢以极。
就在张起麟狐疑年富此举是何居心之际,年富将漆盒打开,一股清冽之香扑鼻而来,“这是拙荆采摘江南凤尾竹之嫩芽炒制烘焙而成,配以井水泡涤,饮之甘甜清冽,唇齿留香。下官见张大人也是爱茶之雅人,些许茶末,还望张大人莫要嫌弃。”张起麟欣然,“小年大人客气。”连收礼都收得这么有面子,张起麟还是头一次,想到可以拿此茶讨好雍正,话语之间不免热络了几分。
一壶新茶品过三盏,唐庸携瞿巨夫妇来到近前。
张起麟当街宣读圣旨,一时间民众轰然。瞿巨夫妇竟是呆傻了一般表情木然,唐庸催促道,“还不快起身接旨!”瞿巨爬起身,竟双腿打颤,接过圣旨,面对汹涌而来贺喜人潮,瞿巨才恍若从梦境之中醒来,“年先生,小的也当官了?”年富笑道,“皇上嘉许你拾金不昧之美德,特赐你七品顶戴,如今你也是官了。”瞿巨抱着瘫软在地的瞿徐氏当街喜极而泣。唐庸朝张起麟抱拳作揖,“皇上恩赐瞿徐氏‘士女淳良’牌坊,还望张大人不吝惜墨宝。”
张起麟一愣,随即连连摆手,“来时皇上口谕,坊间传闻小年大人之书法造诣颇深,故而这四个字还是由小年大人来写。”自是皇上口谕,年富不敢推诿,就这当街泼墨挥毫,写下“士女淳良”四字,迎来在场文士学子们一片敬佩赞叹之声。不知是哪位好事之人,将身穿七品补服的瞿巨推上高头大马夸耀街巷邻里。
三月后,年富启程返京,百姓夹道泣别,就连知州唐庸亦是含泪相送,只是这泪是喜是悲就无人知晓了。马车行出去老远,金陵城郭堙没于烟波浩渺之中,年富由自遥望,久久出神,张使君关切道,“夫君若是喜欢金陵城,以后每逢老祖宗忌日,便可回乡多住几日。”年富目光幽幽落于手中书册之上,竟生出几分失落与惆怅,“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遇。”
张使君一愣,随即问道,“夫君说的可是刚刚那位小乞儿?”年富将手中书籍递于张使君,张使君乍见书册,神情一窒,“三字经?”一位小乞儿送予年富一本幼儿蒙学书籍“三字经”,这当真古怪已极。掀开第一页,张使君这才知晓这本书的主人,恐非寻常之人,只见书册背面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书写着一行小字,“埋骨何必桑梓树,此地自有桃源村。”落款之处,“晚村老人”张使君见油墨未干,好奇的问道,“这位晚村老人是何许人?”
年富苦笑摇头,“晚村老人的别号,今番也是第一次听闻。”张使君美目圆睁,“夫君难道不认识这位晚村老人?”年富道,“早在京城便已认识,算是为夫的一位良师益友。”张使君点头,突然毫无征兆,张使君抱住微微隆起的腹部发出一声娇吟,“啊——”年富慌忙相扶,见张使君面颊桃红,关切问道,“夫人哪里不舒服?”张使君羞颜摇头,“妾身没事,只是这小家伙又在闹腾了。”年富无限怜爱的抚摸上张使君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掌心之下强有力的震动,年富平静如水的内心深处泛起一丝丝涟漪。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四十二
年季掀开车帘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温馨的场景,女子清丽脱俗,有着孕期女人独特的温柔与丰腴,男子俊美飘逸,此刻正俯身贴耳于女子腹部,似乎正予那尚未出世的孩儿念着童谣。见年富抬头,年季打着呵欠,“你们继续,我去后面马车补觉,有事也别叫我。”说完扬长而去,张使君面红耳赤,低头寻来针线,一针一线,在给尚未出世的孩儿第一件衣裳的胸口处绣下几株隽秀挺拔的凤尾竹,从满月到周岁,再到他长大成人,张使君祈望他这一生都是平顺幸福的,这就是母爱最伟大无私之处。在颠簸摇晃之中,年富渐渐沉入梦乡,他又梦到那个被他沉入幽冷湖底的婴孩。。。。。。
因顾及张使君的身体,这一路行来格外谨慎,直至四月芒种,天气渐热才回到阔别三年零五个月的京畿地界。那掩映在晨雾之中的北门城郭之上,是否还像去时,一抹身影白如雪般久久矗立,年富唤来年禄吩咐道,“你带着夫人先回府中。”说完扬鞭赶马,疾驰而去。望着年富绝尘而驰的身影,竟似带着莫名的兴奋与思念,倚靠在马车窗旁的张使君愣愣的有些出神。年季骑着漠北骏马,腰间挎着一口酒葫芦,带着七分的酒意,纳罕道,“这小子难道是去幽会情人,这般猴急。”一旁年禄见张使君蹙眉,急忙大声反驳,“我家少爷才不是那样的人,他这是要去宫中谢恩!”年季晃晃悠悠,拍马前行,也不知他听没听见年禄的解释。
北门城郭巍峨险峻,城门之上旌旗招展,却并没有找到那一抹白衣胜雪,这让一路疾驰而来的年富突然有些失望。年富苦笑摇头,“我这是怎么了?”随即扬鞭赶马,走入城中,无暇旁顾,一路朝着紫禁城飞驰而去。进入内城,将马匹器械交由武备院暂管,却在此时一位身穿甲胄的御前侍卫来到年富跟前抱拳行礼,“小年大人。”
年富慌忙还礼,抬眼发现眼前身高七尺的壮汉脸生的紧,于是问道,“不知将军——”御前侍卫淡笑,“‘将军’不敢当,直呼在下格僧就好。”年富也不矫情,“格僧兄可是接引使者?”格僧摇头,“原本以为小年大人会在明后天进宫谢恩,不想今日便到,在下正着人上禀。”年富感激,“多谢格僧兄思虑周全。”格僧摇头,“小年大人或许不记得在下,那一日小年大人第一次进宫,在年府门口小年大人拒绝踩踏在下上马。”年富恍然,“原来是故识,一晃三年未见,格僧兄已然高升一等侍卫督领,可喜可贺。”格森朗笑,“小年大人客气了。”
正相聊投契之际,一位面色祥静,发髻灰白的年长太监疾步走来,望见年富素衣长衫,风神俊秀,不免和颜悦色起来,“小年大人这边请。”年富抱拳垂首,“有劳公公头前引路。”年富错后一步紧紧尾随,亦不多言。来到养心殿前,只见殿外守卫森严,殿内灯火通明。透过雕花窗棂之上的人影,可知养心殿内此刻正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人坐如洪钟,巍然不屈;而另一人身影修长峻拔,姿势随性洒脱;第三人以手枕案,时不时低头轻咳。
年长太监微笑道,“小年大人稍候片刻,此刻皇上正与两位王爷有要事相商。”年富躬身退于一旁,“下官明白。”年长太监见年富举止优雅,进退得宜,不免赞许。感受到来自年老太监非恶意的眼神打量,年富从容道,“下官也曾随家父谒见圣颜,却从未见过公公,不知公公如何称呼?”年长太监笑道,“杂家陈福,先帝驾崩后,一直随伺坤宁宫,最近才擢拔为领侍卫太监副总管一职。”年富恍然,躬身再拜,“原来是侍奉过先帝爷的陈公公,下官有眼不识金镶玉。”陈福连忙避让,“小年大人客气了。”两人不温不火的说了几句便再无交流,内宦与外臣常遭言官诟病弹劾,所以二人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
暮色渐沉,月上树梢,张起麟从养心殿走出,于陈福跟前交代几声,随即陈福领命而去。张起麟抬眼看了一下垂首伺立一旁的年富,转身走入殿内。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御膳房值司鱼贯而入。年富站得虽远,可前后一点数,这御膳食不过七八样菜式,多用小碗小碟盛放。这几年雍正广谕圣训,教化臣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能克制已身之*的人,不愧为开启雍乾盛世之一代英伟之主。年富正想着,忽觉腋下一震,抬头时见陈福正予自己使眼色,原来是张起麟从养心殿内走出,年富急忙走近跟前,跪地听宣。张起麟站于汉白玉蟠龙阶之上傲然道,“皇上口谕,年富翊坤宫谒见。”年富跪拜叩谢之际,眼角的余光见张起麟拂尘而去。年富起身,陈福公公和善道,“小年大人这边请!”年富颔首抱拳,“多谢陈公公引路。”随后一路无话。
许是知道年富要来,年妃特地让御膳房多备了些精致点心,年富走进翊坤宫内廷,远远的就见年妃端坐于软榻之上,较之三年前的风华绝代,妩媚妖娆,此一刻的年贵妃更有了母仪天下的威仪与从容。年富走近跟前纳头便拜,“下臣年富拜见娘娘千岁——”年妃目眶湿润,走下榻来将年富从地上扶起,仔细端详,声音一度哽咽,“苦了你了,结庐三年,竟是一封家书也不往西北去,害得你爹爹几次来信询问于我。”年富神情黯然,“是孩儿不孝,累他老人家沙场分心。”年妃摇头,“兄长当高兴才是,有子如此,人生幸事。只是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万事谨慎为要。”说着年妃幽暗的目光望向窗棂之外,只见月华如水,宫灯璀璨,却照不见前方掩映在假山林荫之间的崎岖小路。
年妃幽幽道,“选择离开三年是对的,年家早已位极人臣,富贵以极。古人云,谦受益,满招损。从三年前你被诬杀人一事,便可管中窥豹,年家乏有前朝盟友,一旦兄长西北战事失利,便是树倒猢狲散的下场,甚至我与福润亦难保全。”年富垂首蹙眉,此中局势之微妙凶险,恐怕只有时时刻刻处于风尖浪口之下的年妃才更能体会。年家此时的荣耀无非来自皇上的雷霆雨露,浩浩皇恩。一旦昔日荣宠不再,单单凭借着二十万西北军又如何与这偌大的大清朝百万雄兵相抗衡。当年的首辅之臣鳌拜不能,称雄一时的云南王吴三桂亦不能,今日的年羹尧又如何能重复当年的那一段段血雨腥风!
年富的目光落在年妃手中一串明黄色的玛瑙佛珠之上,沉沉叹息道,“这大约就是盛极必衰的道理吧。”年富话音刚落,年妃手中佛珠嗖然抽紧,暗绿色鎏金护甲插入掌心,泛起斑斑血迹,却在此时听得窗外佩环声清脆,由远及近,年妃阴冷的神情骤然放松,瞬息之间恢复她从容端淑之凤仪。从外间兴匆匆闯进来的是一个年不过三四岁的稚龄孩童,长得珠圆玉润,粉妆玉蝶,宛若仙家童子般讨人喜爱。
见了年妃就想往身上扑,乍见年富在侧,先是一愣,随即如黑曜石一般水汪汪的大眼睛闪过一丝狡黠,似模似样的跪地行礼,“福润给额娘请安。”年妃掩嘴失笑,“在你兄长面前,无须这般作怪!”福润仰着头,毫无顾忌的将年富上下打量一番道,“福润何时有这么一位大哥,福润怎么不知道?”
年妃俯身,拭去福润额角汗渍,笑意盈盈道,“他是额娘娘家兄长之子,自然也是福润的兄长。”福润小大人似的点头,望向年富的目光少了些许的警惕,“那你认识年熙兄长吗?”年富点头,“自然是认识的。”一听年富认识年熙,福润欣喜道,“那你能找到他吗?”年富依旧点头,“自然能找到他。”福润兴奋的跳将起来,“那太好了,你能把年熙兄长找来吗?”年富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找他。”福润黑曜石一般璀璨明亮的眼眸突然黯淡了下来,嘟着肉呼呼的小嘴道,“年熙兄长答应福润,带福润出去玩儿的。”听着三岁稚童话音之中的失落,年妃不禁红了眼眶,年富柔声道,“那年熙兄长有没有说要带福润去哪里玩耍?”
小孩子心性的福润立即兴奋的涨红了脸蛋,“当然是去天桥看杂耍,吃糖葫芦,还有撒尿小丸子!”年妃掩嘴失笑,只是那眼眶之中泛起泪光点点,竟是说不出的心痛。年富很想伸手捏一捏福润粉嘟嘟的脸腮,但是他克制住自己的这个“犯上”举动,带着几分信誓旦旦道,“年熙兄长不带你去,那我带你去!”福润希冀的仰起头,直视年富双目,“真的吗?你没骗我?”年富昂然道,“下官年富一向言而有信,从不食言。”
福润目光灼热,神情之间难掩兴奋,“原来你就是年熙兄长的兄长,年富兄长?!那咱们今日定下誓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福润摊开小小掌心,居然要与年富击掌为誓。年妃板起脸来,刚想训斥,却见年富欣然执手,“啪”的一声脆响,福润黑曜石般清亮的眼睛变成了月芽儿。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四十三
望着闹腾完的福润带着满脸的倦意与满足被嬷嬷抱了下去,年妃望向年富,“富儿不一定会是一个好丈夫,却一定会是一个好的父亲。”年富一愣,对上年妃笑意盈盈的双目,无奈摇头。在这个女人面前,年富已经越来越难掩藏自己了。
年妃优雅缓慢拨动手中明黄之色的玛瑙佛珠,幽幽叹息,“皇上子息单薄,福润序齿虽排行老十七,实则是第九位皇子。齐妃的弘时最为年长,裕妃的弘昼性子软弱,谦妃所出弘瞻只比福润大了三岁,熹妃的弘历今年该有十五了。。。。。。”宫中四妃俱有子嗣,年妃生育三子二女,只保全福润一支独苗,皇上龙宠不衰,前年福润周岁之礼时加封皇贵妃。如今皇后乌拉那拉氏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年贵妃俨然是这后宫之中最为显赫尊贵的女子。
年妃继续说道,“虽母凭子贵,然子却以母族之尊为耀。昔年贤王八阿哥便折在母族卑贱之上。短短三年,当年的四品下等文官典仪,如今已是朝堂之利剑喉舌,地位更胜从前。”年富蹙眉,“钮祜禄氏凌柱为人迂腐木讷,却是攀了门好亲事。”年妃目光阴冷,“有此人在后撺掇,当真不太让人省心了。”年富颔首淡笑,“姑姑放心,侄儿知道该怎么做。”
年妃望着眼前风神俊逸的侄儿,璀然而笑,“有你在旁,姑姑安心了许多。”年富目光微抬,见一旁书案之上放着一本“汉乐府诗集”,年富突然问道,“娘娘可知汉朝的王美人?”年妃美目闪烁,颔首点头道,“自然知道。”年富再问,“那娘娘也一定知道与王美人同伺汉景帝的栗妃了?”
年妃点头。年富淡然而笑,“姑姑以为那汉朝的王美人与栗妃比之于今日的熹妃与年贵妃又当如何?”年妃神情一凛,沉吟良久,“汉武帝年幼之时,王美人只不过是一位美人,身份低微,却事事与人和善,后宫之中颇得人缘。栗妃貌美,极得汉景帝宠爱,长子刘衡贵为太子之尊,更有当朝国舅窦其婴为其保驾护航。然则只因栗妃寡恩景帝诸子,栗氏亲族目视短浅,景帝病危之际随即遭到贬笞,最终落得母子俱亡的下场。”年富点头,“人老了,总有护犊之情。假使汉景帝能如先帝这般在位六十一年,他还会选择王美人之子继位也就不得而知了。”年妃美目精光湛然,她是何等聪慧灵犀女子,只稍稍点拨,便通透无比。
若然皇上正值壮年天不假年,储君之位的继承首在皇子贤德,母族清望。眼下若论贤德,恐无一子能堪当此二字。毕竟诸位皇子尚且年幼,弘时此时亦不过二十有一的年岁。如此看来母族清望显赫,能在皇上龙驭宾天之后,辅助新君牧守天下者,便成为至关重要的因素。然则皇上若是长寿之君,年长诸子继位的希望反而大大降低。自古以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权利的刀斧永远只能掌握在一人手中,而储君的出现无疑分夺了皇帝手中权柄,这也是先帝爷在第一次废太子之后久久不立储君的原因。
年妃提醒道,“富儿莫要忘了后汉时期勾弋夫人之死。”年富点头,目光柔和如雨后虹霓令人心折,“所以年家之门风必然清净无诟,方能使天下之人信服。”年妃淡笑,“那要看皇上信不信了。”年富嘴角含笑,“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诸葛亮这般托孤名臣、治世贤达,世间无有第二者。纵观历史,鳌拜之流倒是如过江之鲫,却无一成功。为何?天下臣民承平日久,一切致使江山社稷于兵燹战祸者,其阴谋诡计都将付之一炬。”
年富离开后,年妃独坐香案之前参禅许久,直至皇上的召幸御撵从翊坤宫门前疾驰而过。年妃唤来翊坤宫总管夏公公问询,“皇上召幸何人?”夏公公躬身回禀,“翠玉轩的晓芙答应。”年妃淡笑,“去让御膳房准备些清汤点心,明日一早本宫要去探望皇后娘娘。”
夏公公口中称诺,行动之间却有些许迟疑,年妃道,“你是跟兄长沙场走出来的老人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眼前的夏公公身形魁梧,不似一般阉割之人略显女气,夏公公垂首蹙眉,犹豫道,“娘娘是想给皇后娘娘上眼药?”
年妃嗤笑出声,“晓芙原本就是熹妃跟前的使唤丫头,这宫中谁人不知,何须本宫眼巴巴跑过去上眼药。”见夏公公目露惊讶,年妃淡笑,“皇上日夜忧心朝政,后宫子息单薄,也该于世家仕女之中遴选些出色的填补后宫嫔位。”夏公公神情讶然,这与一贯作风强横善嫉的年妃前后判若两人,难道是受那位年大公子的点拨?想到第一次这位颇具才名的年大公子拜见年妃之后,年妃较之于从前的娇纵收敛了许多,在伺候皇上的手段上亦多了些体贴与善解人意。
坐于马车之中,只听耳畔“踢踏踢踏”马蹄声清脆。年富双目微阖,神情安逸,竟似睡熟过去一般。来到年府门前,见府内外灯火通明,年富这才发现府中亲人及奴仆正站立府门两侧仰首祈盼。纳兰氏由张使君搀扶着,远远见宫里的马车轿撵驶近跟前,纳兰氏绢帕拭泪,喜不自胜。年富慌忙跳下马车,神情愧疚,扑倒在纳兰氏脚下哽咽道,“孩儿不孝,一别三年,累及娘亲日夜惦念。”纳兰氏喜极而泣,将年富从地上扶起,仔细打量,一如三年前时俊美飘逸,只是这份从容淡定之中却多了一丝淡泊,更使其气质高华,风神俊逸。
“大哥——”年熙喉咙一阵艰涩,眼眶发红,别人不知这三年里眼前这位长兄如父给予自己多大的帮助,而年熙自己心里却清楚。若论文采词藻,他年熙未必输于年富,然而若论官场权谋,运筹帷幄,十个年熙也比不上一个年富。年富见年熙竟似孩童般眼眶湿润,走上前重重拍了拍年熙的肩膀,欣慰道,“这三年辛苦你了。”年熙摇头,比之于三弟年烈沙场征战,三次负伤,一度性命垂危;大哥结庐荒野苦修学问,自己身处金玉之堂,何其幸运。
年富从年禄手中接过礼盒递予年熙跟前,“错过二弟大婚,实属无奈——”不等年富将话说完,年熙扶住年富双臂,“大哥!年熙明白大哥的难处。”年富见他双眸忧郁,却不似从前那般清澈见底。年富欣慰,此时却见年熙身后探头探脑一女子相貌倒也清秀,只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向年富手中礼盒。
年富不予理会,而是将礼盒交到年熙手中,“这是江南米蒂后人送予大哥的一方古砚,大哥知你喜爱宝砚,特送予你作为大婚之礼。”一听是古砚,年熙身后女子目露鄙夷之色。年熙打开锦盒,盒内古砚呈现原生之态,墨黑油亮,且阵阵麝墨之香扑鼻而来。年熙双目放光,急切问道,“大哥,那米蒂莫非是北宋书画大师道庵先生?!”年富淡笑,“难道北宋还有第二个米蒂不成?”
年熙闻言大喜,可转念一想,年熙犹豫了,“大哥,这是米蒂后人送予大哥的,年熙怎好夺人所爱。”年富见年熙推却,刚要说话,年熙身后女子再也安奈不住,跳将出来从年熙手中夺过锦盒,盈盈拜福,“赫舍里云英见过长兄。”年富一愣,随即恍然,“弟妹客气了。”年熙脸色一阵青白,年府下人们似乎早就见惯赫舍里云英的“率真”,个个扭头旁观,直当没有瞧见。
却在此时一个稚嫩的身影如幽灵一般出现在年富跟前,垂首跪于地,声音冷漠竟不似孩童,“絮儿见过大伯。”年富望向身旁纳兰氏,纳兰氏蹙眉,神情不忍,“他是稚雅的孩子,唤作絮儿。”年富了然点头,随即望向脚下问道,“今年几岁了?”絮儿回答,“五岁。”年富又问,“平日里都读些什么书?”絮儿道,“三字经。”年富再问,“何人所授?”絮儿回答,“母亲。”年富幽幽点头,随即搀扶着纳兰氏走进内院。直到众人离去,那一抹瘦弱稚嫩的身影依然匍匐于地,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稚嫩纤细的手掌深深j□j泥土里。。。。。。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四十四
年富的回归令年府上下振奋,接风洗尘过后,纳兰氏不胜酒力早早歇下,张使君的身体愈发蹂沉,席中便不堪坐立,回房休息。此刻年富独自一人闲庭信步,不知不觉穿过幽暗j□j,来到院门紧锁的秋离院前。较之三年前的红墙绿瓦犹新,此刻的秋离院斑驳幽静,墙壁之上长满青苔,竟是说不出的萧瑟孤寂。忽听院中传来琴音,初时恬静清雅,越至曲终,琴音撕裂无序,扰人心神。年富蹙眉,正当推门走入时,绿萼不知何时站在年富身后,将一袭素色长袍披在年富身上。后背一暖,年富长叹道,“老祖宗在世时,亦不曾薄待于他,为何一别三年,竟是如今这般清冷光景?”
绿萼黯然摇头,“这三年与隆科多沾亲带故的死的死,发配的发配,如今便是苏夫人亦不踏足这里,那些察言观色的下人们也就愈发怠慢了。”年富蹙眉,神情冷凝,缓缓推门走入,院内杂草丛生,轩榭楼阁斑驳暗淡,在幽幽的月色映照下显得尤为凄冷,一袭白衣散发坐于荷塘侧畔,纤指皓腕拨弄琴弦,还是那般美得令人迷醉,然而那双明亮清冽的目光不再,变得懵懂迷茫,痴痴望向荷塘中央一尾残败荷叶怔怔的出着神,对于突然闯入其间的二人,恍若未觉。年富踯躅不前,只是望着那一抹消瘦迷惘的身影最后长长叹息,悄然离开秋离院,临去时吩咐绿萼多加看护,衣食住行参照老祖宗生前的额例,不得轻怠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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