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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复活美杜莎
见年富赧颜无语,朱轼幽然道,“若是得空让使君带孩子来府上坐坐,你师娘她想的紧。”感觉语气中喜悦与悲伤的双重情绪交织,年富抬起头,恰见朱轼将车帘放下。年富躬身相送,“学生
记下了!”
当夜月朗星稀,年富独自一人来到秋离院门前,只见那墙角数枝梅,萧瑟凋零,竟似枯萎了一般毫无生机。年富蹙眉,悄然推开秋离院朱红色的大门,从荷塘之畔的水榭凉亭里传来凌乱的琴音,曲调不谐,扭转不畅,听着令人耳膜刺痒。
年富缓缓靠近,在那一湖荷叶田田的水波之上,迎着洁白的月色,一袭白袍翩若仙人般独自倚亭独奏,那张绝美到令人窒息的脸上充斥着麻木的冷漠。对于年富的靠近,年斌恍若未觉。年富幽幽的目光望尽湖水深处,竟是比这夜色还要深沉的黑暗,“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有让你离开这里吗?”
年斌纤指拨弄琴弦,就连那杂乱无章的琴音也未有丝毫的停顿。年富苦笑,自顾自道,“因为你太完美,完美的令人想去摧毁。”琴音依旧,年富久久矗立于荷塘之畔,直到深秋的风吹得身体发冷,最后沉沉叹息,“离开这里吧,去江宁府鸿善医馆找他。”说完将一串血红色相思豆串成的手链放在了年斌身侧,不再去瞧那张绝美的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年富早已转身离开。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身后,那张绝美到令人心醉的脸上流淌下淡淡的苦涩的泪水。。。。。。
刚走进通政司衙署,便收到同僚及下属的祝贺,年富一一还礼,举手投足间儒雅淡然,令人心生好感。来到自己以前办公的地方,却在那里见到了方子敬。方子敬慌忙躬身施礼,“方子敬见过年通政使。”年富笑意盈盈,抬手相扶,“以后年竹韵还需子敬兄多多提醒才是。”方子敬谦逊道,“年大人言重了,子敬定当戮力辅助大人。”
将年富领进通政司内堂,这里原来是李跋工作的地方。一张桌椅早已磨去胎漆露出里头褐色的原木,无花草点缀,无熏炉纱幔,只有书案背后巨型的书阁格外醒目。见年富的目光落在空空荡荡的书阁之上,方子敬面露恭敬,“李大人走时带走了他全部的笔稿及书册,也只带走了这些。”年富点头,“李大人一生清廉简朴,刚正不阿,乃我等后进晚辈之楷模。”
方子敬环顾左右,“年大人需要重新布置一下吗?”年富摇头,“如此甚好。”方子敬迟疑了片刻才道,“有一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年富和煦望向方子敬,“你我之间,无事不可讲。”方子敬目露感激,随即神情微敛,“最近仕林间疯传十七王爷与令尊抚远大将军不合。”

富一愣,随即苦笑摇头,“此等无稽谣言不足采信。”见年富神情的确无异常,方子敬暗暗钦佩,继续说道,“还有一事——”年富蹙眉,直觉方子敬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中之重,“前日言官弹劾浙江永康府知府年珏于耕田大典草率从事,不合规制!”方子敬话音刚落,年富霍然转身,一双眉目深处竟是说不出的阴寒,令方子敬心惊肉跳。年富沉声问道,“皇上如何裁定?”方子敬惋惜摇头,“革职,留用永康府,亲耕十年!”年富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比起广西临桂州知州杨询枭首示众似乎轻了点。”
方子敬讶然,对于一个在仕途上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官员而言,这十年太久,久得能将满腹的壮志凌云消磨殆尽。只听年富继续说道,“雍正二年,岁仲春亥日,圣恭率属亲耕,随行九推之礼,广谕天下。”方子敬点头,“皇上此举,其目的使为官者知稼樯之艰辛;悉农夫之作苦;察地力之肥沃,以存重农课稼之心,同时亦可使为农者断无苟安怠惰之习。所以在民间广布暗哨,使人监察,一旦发现执行不利者,严加惩处,决不姑息!”年富勾起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意,“他们煞费苦心想出如此罪名,当真令人无法为其开脱。”
年富状似无意间说出的话非同小可,然而方子敬依然神情自若,这让年富满意的同时对眼前年不过而立的方子敬多了一丝好奇与猜测。年富笑道,“回京述职数日,一直未有空与京中至交好友一聚,三日后状元楼,不见不散。”方子敬面带微笑,也不推拒,抱拳施礼“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方子敬离开后,年富坐于书案之侧久久出神,无人知道这一刻的年富脑海之中到底想了些什么。。。。。。
三日后,状元楼里人声鼎沸。善于经营的状元楼老板见张文庄一行走进楼来,慌忙迎上前去,满面堆笑,“大人能来楼里坐上一坐,令鄙楼馆蓬荜生辉。”张文庄笑道,“李老板生意越做越红火,这嘴皮子也是越磨越厉害了。”状元楼李老板连连讨饶,“又岂敢在方家面前献丑,大人里面请!”
将张文庄一行引进楼上厢房,坐在这里不仅能看到前街上热闹繁华的街景,亦能将状元楼底楼的景况尽收眼底。李老板躬身退立一旁,笑靥如花,“张大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今番由小人做东,各位大人不醉不归。”张文庄摆手,“用不着你做东,今天这腰包自然有人来掏。”年富戏谑调侃,“张大人好大的面子,如今要想在这状元楼宴请宾朋尚需订座预约,张大人来此却可以白吃白喝。”
未免造成误会,影响张文庄声誉,李老板慌忙解释,“张大人与我状元楼有着莫大的恩情。”年富来了兴致,“噢?”见眼前青年衣着素雅华丽,李老板不敢托大神情恭敬道,“此前这楼虽名为状元楼,却是一位状元公也未出过。自从张大人寄居小楼,一夜小登科,从此我这得传于祖上的状元楼也就名符其实了。”
年富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李老板告罪一声退出厢房包间,李东亭环顾左右,神情落寞,“想当年四人对饮成双,谈古论今,好不痛快。如今这状元楼还是当年的楼馆,人却只剩下你我二人。”比起五年前青涩怯懦的模样,五年后的李东亭蓄起了两撇胡须,自有股文人雅士的气韵。想到年珏被贬,孔集无缘仕途,遥想少年时的无忧无虑,李东亭不禁感慨颇多。
一直默然不语陪坐一旁的方子敬举杯敬酒,“常言道,‘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比起李兄的‘有缘’,我等‘无缘’之辈岂非黯然神伤。”情知失态于人前的李东亭甘愿受罚,酒入愁肠,顿觉浑身一轻,脸颊泛起一丝殷红,“在下姓李,字东亭,现任翰林院编修。”
方子敬朝着众人拱手道,“在下姓方,字子敬,现任通政司左通政使一职。”张文庄笑道,“户部侍郎张文庄。”说完三人目光齐齐望向末位自顾埋头喝酒的那位消瘦青年,只这短短说话的功夫,此人已然三瓶酒下肚,瞧着神态却没有半点醉酣之态。年富无奈,“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年季摇着手中酒壶,“此间在坐的全是官,草民年季一介白丁,自是只有喝酒的份。”酒是好酒,三杯酒水下肚,彼此之间熟络不少。
谈到云贵两广“改土归流”实施成效,众人不禁对那位谈吐儒雅、淡泊宁静的十七王爷充满敬佩。张文庄道,“初时武力威慑,蛇打三寸;随后断其粮草,令之互生猜忌;最后强攻弱扶,孤军深入,逐个击破。这一步步深入,环环相扣,心思缜密,算无遗策,当今天下用兵之神勇,恐无出其右者!”
话音刚落,只听楼下喧哗,众人齐齐望去。十多位士子簇拥着一位年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走进状元楼。李老板慌忙迎上前去,躬身施礼。青年抬手相扶,脸上的笑容和煦,令人心生向往。年季讶然失笑,“为何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尽出些伪善君子?!”只当没有听出这话中挪揄之意,年富疑惑道,“此人便是顺天府尹郭怀远之子郭晋安?”张文庄淡笑,“正是此人。”
作者有话要说:读这篇文文,读起来很压抑吗?
如果觉得压抑,郁闷,赶紧点“x”,
本来就是图一乐,别不高兴了,作者罪过就大了。。。。。。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六十三(倒V)
李东亭高山仰止,“顺天府尹郭怀远其人乐善好施,济贫扶弱,美名远扬。皇上广谕圣训各府州衙‘孔子讲大道之行也,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然而能贯彻始终、固守如一者又有几人?”
年季带着三分的酒意好奇问道,“李大人如此推崇,想来这位郭怀远大人必定政绩斐然。”李东亭点头,“彰义门外的育婴堂、普济堂、慈仁堂皆是由这位郭怀远大人倡议推动,力促建成。就连当今圣上亦有嘉谕,令各地纷纷效仿。”
张文庄呷了口酒,淡笑道,“彰义门外如今伫立着一块牌坊,竹韵常年奔波在外,定然是没瞧见过这块牌坊的宏伟气势。”年富兴致盎然,“比起安徽桐城张府的十里牌坊又如何?”张文庄摆手笑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李东亭没喝多少酒,此刻他有些看不懂年富与张文庄二人脸上怪怪的表情。
方子敬道,“前日路过彰义门倒是有幸见到过那块矗立在街口的牌坊,其上密密麻麻镌刻着无数达官显贵,本地士绅乡衿的名讳。”李东亭点头解释起来,“那些人便是出资共襄盛举者。”这边正说着,闹哄哄的楼下异变突起,不知是哪位好事者大声朗诵,“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在座诸位学识广博,替在下品赏鉴析,小年大人这首诗文中‘万马齐喑究可哀’究竟何解?在下学识浅薄,遍寻古籍,日夜参详,夜半人静之时常常惊出一身冷汗。”话音刚落,人声鼎沸的状元楼里顿时鸦雀无声。张文庄倒吸一口冷气,目光凝重望向年富,“大清朝开国不过百年,因为笔墨获罪者比比皆是,此人无中生有,其心当诛!”
有人挑头,自然就会有人唱和,“‘万马齐喑就可哀’难道是暗喻朝中大臣不作为,致使天下饱学之士报国无门?!”“如作此解,这位小年大人岂非在替浙江查嗣庭、汪景祺之流鸣不平?!”“难怪此番浙江重开科举一事如此顺风顺水,看来正是这位小年大人同情逆党,其后推波助澜所致!”“朝廷清望之地,若然混进此等不孝之徒,当真是天下翰林之不幸!”
一时间状元楼内群情激奋,大有揭竿而起杀尽朝中奸佞小人之势。李老板急得脸色刷白,常在街面上混的,他自然知晓此刻处在风尖浪口之上的‘小年大人’是何等显赫尊贵的人物。李东亭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起身,“无根之言,居然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谤毁,跟乡间长舌愚妇有何区别!”年富拦下愤懑不平的李东亭道,“自古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若想说就让他说去吧。”
年富的话令熟知其为人的年季讶然失语,顺着年富淡然的目光望去,只见被那些起哄人潮簇拥在中间的郭晋安眉目深锁,沉思片刻朗声道,“在下虽与那小年大人从未谋面,却是神交已久。以小年大人如今的地位威望,定然不会因私废公,随意谤毁朝中大臣。”
那位跳的最高的好事者不服气道,“照郭大人的意思,这首诗文还可作其他意思解读不成?”郭晋安面露难色,“这个——”就在李东亭按耐不住又想跳将出来鸣不平时,西侧邻桌一位相貌俊朗的读书人“啪!”的一声将一双筷子重重置于酒桌之上,款款站起身,眼神轻蔑直视楼馆中央众人,“此诗文是小年大人私访江宁游园诗会时七步成诗所创,大意是激励浙江士子戮力读书,报效朝廷,并无讥谤朝中大臣无作为之意!”
好事之徒冷哼,“瞧着阁下的穿着打扮,定然是此番赴京赶考的浙江士子。尔等深受其利,又有何资格站在此处说这些轻飘话。”俊朗青年面色铁青,“你——”一时无言以驳。俊朗青年身侧神情孤骜男子淡淡冷笑,“不知旅居江南的蛰居散人是否有这个资格?”好事之徒神情轻佻,“蛰居散人算什么东西,你们有谁知道——”
好事之徒环顾左右,却惊觉周围人神情异样。再瞧那郭晋安,眼底的凌厉之势一闪而逝,令好事之徒寒毛乍起,惊出一身的冷汗。一场风波就此偃旗息鼓,郭晋安一行浩浩汤汤离去,望着其人隽秀飘逸的身影,张文庄笑道,“看来你有对手了。”年富淡笑不言,举杯饮酒,目光微阖,竟似说不出的怡然享受。
一旁李东亭惋惜摇头,“想那郭怀远一世英名,怎么生个儿子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成日里跟那些夸夸其谈之辈混迹一处,当真是可悲可叹。”这边李东亭惋惜摇头,那边年季亦摇头叹息,“可悲可叹,人云亦云,却不知其所云。”李东亭一愣,直觉这话中有话。收到年富和煦的眼神警告,年季乖乖闭嘴。
方子敬举杯遥敬众人,先干为敬,紧跟着说道,“若论才华,这位郭晋安是继文庄兄之后另一位以新科状元的身份直入吏部侍郎的少年才俊;若论家世,虽不及年兄门庭显赫,却在这京中也是一等一的富贵。”
见张文庄点头,方子敬继续说道,“郭怀远祖籍江苏彭城,其祖父曾官拜两江总督,地位显赫。后人虽多有不及者,却也是三代翰林,世代书香。郭怀远本人官拜顺天府尹,其胞弟郭怀英武科出身,现任九门提督。”年富眉目微轩,九门提督执掌皇城内苑九大门户,凌驾上驷院、武备院之上,地位超然。历任九门提督定是皇帝信任之武将方可胜任。
方子敬笑意盈盈望向对面脸颊暗红,已有三分酒意的李东亭,“若论经营,郭家四代之内恐怕无人能及这位顺天府尹郭怀远大人。”李东亭茫然望向方子敬,只听方子敬接着往下说道,“郭怀远之父郭德海资质平庸,官拜上驷院员外郎,年至耳顺亦无寸进,至此家道中落,不复往昔乃父在世时的辉煌。郭怀远而立之年方中进士,三年选庶常吉士,之后留馆,又三年官拜奉宸院主事、郎中,直至三年前左迁顺天府尹。单看其人一路走来的历程及政绩,可谓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李东亭连连点头,无数起于微末的寒门弟子无不以郭怀远为追逐目标,期盼有朝一日为官一方,照拂百姓,博得身前身后名。
方子敬淡笑,“天道酬勤,雍正三年郭怀远于彰义门外设育婴堂收养京畿周围弃婴孩童,普济堂接济无依无靠之无以为生的老弱病患。传闻郭怀远也因此花光多年积蓄,育婴堂与普济堂曾一度难以为继。走投无路时郭怀远亲自登门游说家世丰裕之富户捐赠银两,以解燃眉之急。初时响应者寥寥,于是雍正四年郭怀远于彰义门下繁华街口立下牌坊,将收受捐助者之名讳及其银两之数俱明其上,此举迎来参与者无数,也因此籍籍无名的郭怀远一朝贤名远播四海。”
方子敬柔和的目光扫向在座诸位,“同年腊月,郭怀远嫡子郭晋安迎娶监察御史钮祜禄氏凌柱之次女,康熙五年初春,郭晋安拜在吏部尚书兼大学士张廷玉门下,一时风头正劲盖过雍正二年离京守孝结庐的年大将军之子年竹韵。”方子敬面露歉意朝着年富抱拳拱手,年富淡笑颔首,“子敬兄博闻强记,令在下佩服。”方子敬谦虚摇头,“比起年大人过目不忘,下属多有不及。”
李东亭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脑门,迷糊道,“在下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醉醺醺的年季跌坐到李东亭身侧,哥两好似的一把搂住李东亭的肩膀道,“改日我介绍年禄那小子你认识!”李东亭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年禄?你说的是年兄身旁的小厮年禄?”年季讶然,“原来你认识他?!”
李东亭疑惑的表情更甚,“那是当然,早在雍正二年便已认识。”年季点头,“那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李东亭迷糊,“怀疑什么?”年季一拍大腿道,“曾几何时,你有没有发现那小子跟李兄是何等的相似!”李东亭目瞪口呆,“啊?”
年季神秘兮兮道,“难道李兄有同胞兄弟流落他乡,至今杳无音信?”李东亭表情呆滞,“啊?”年季语重心长拍了拍李东亭的肩膀,“那李兄别找了。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走出这间酒楼,在停靠路边的马车上,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李东亭彻底石化,“啊?!”一顿酒一直喝到卯时更响,方才尽兴,各自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之年羹尧之子 第六十四(倒V)
年禄扬鞭赶马,年富倚靠在车厢一角昏昏欲睡。一扫酒筵上的醉态醺然,年季好奇道,“江宁游园诗会上的那两个家伙怎会认出当初那位七步成诗的人便是你年富年大人?”年富挪动身体找了处安逸温暖所在,慵懒说道,“在浙江总督府的时候算是勉强见过一面。”
年季眉目微蹙,“那位德高望重的蛰居散人和自称孙思邈传人的游方郎中呢?”年富微微睁开眼睛,随即淡淡摇头,“恐怕当时一会,是他认识我,而我不认识他。”年季凝眉沉思良久,才点头感慨,“高人行事当真如行云流水,令人捉摸不定。”
年富突然好奇问道,“以你年季波云诡谲的心思为何独独针对老实人李东亭?”年季嗤笑出声,“并无恶意,只是妒忌了!”年富一愣,“妒忌?”年季不答,掀开车帘望向窗外夜色深重,“你有没有觉得稀里糊涂的活着其实也是一种幸福。”说完良久感觉身后之人呼吸渐稳,年季苦笑摇头,随后伸手摸向身旁的酒葫芦。。。。。。
皇上御赐匾额“慎司喉舌”的通政司主要职责收纳各省题本,校对无误后交予内阁。同时掌章疏奏驳之事外,可参与国家大权。在通政司通政使的位置上短短数月,年富如鱼得水般将其奏本章程及厉害关系摸得门清。汇集全国各地庞大的信息流经过年富大脑的过滤分析处理,厘清轻重缓急,分门别类,登记造册,令通政司署事半功倍。
方子敬走进来时年富正倚桌小憩,见年富神情疲乏,方子敬将手中文案卷宗置于书案之上,随即悄然退出。可刚扭头便听得身后清朗之音,“你来啦?”方子敬回身,“大人若是累了,早些回府休息,当心身体。”
年富点头,拿起书案之上的卷宗,一目十行而下,眉宇渐锁,“江西布政使李光耀,宁州监察使庞景逸及宁州乡绅士衿生童联名弹劾宁州知州刘世豪私相授受,袒护客民,致使宁州数十万百姓怨声载道——”年富抬起头望向垂首立于下首的方子敬道,“本官记得一个月前收到过宁州知州刘世豪的奏本。”方子敬点头,“刘世豪在奏本中陈述宁州土著百姓与迁徙客民之间的种种争斗,向朝廷建言,开设‘广福乡’,安抚客民。”
年富蹙眉点头,“奏本递上去已一月有余,却是石沉大海。”方子敬道,“按惯例,此奏本该是被内廷压下来了。”见年富不解,方子敬解释道,“自古官场因地域之别,文化差异,风俗习惯的不同分南北两派。到了咱们大清朝不可避免的又有了满汉之争。”
见年富点头,方子敬继续说道,“顺治四年至康熙十四年北旱南涝,又适逢朱三太子作乱,民生荒废,朝政不稳。圣祖康熙爷曾三次下旨晓谕地方招民垦荒。如今五十多年过去,种种问题与矛盾也日益凸显出来。宁州土著百姓与客民之乱一旦宣之朝野,定然引起朝堂之上另一番满汉之争。所以有些事不是不为,是不能为也。”
方子敬说完,年富站起身,负手立于窗口沉吟良久突然问道,“今日南书房执事是哪位大人?”方子敬一愣,随即回答,“应该是吏部尚书张廷玉大人。”年富淡笑回头,方子敬心头微颤,总觉得年富儒雅和煦的笑容里头另有深意。只听年富吩咐道,“将这份奏本即刻送予内廷,交由张廷玉大人翻阅。”方子敬领命离开后,年富走入重重书阁,从海一般的卷宗内找到康熙十四年宁州知州班衣锦奉谕向闽、赣、粤三地招民垦荒一事。细细研读,时时思索,这一忙居然忘记了沐休的时辰。
回到府上已过晌午,用过午膳,年富坐在竹韵斋院内品茗喝茶,陶然自在,这是一天之中最为闲暇的时刻。纳兰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一鸣逗趣着,时不时惊乍做声,毫无祖母仪态,“笑了,笑了!跟小时候的富儿一模一样,黑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粉嘟嘟的嘴儿。。。。。”
纳兰氏细细抚摸过孩子的眼睛、鼻子和嘴角,在那浅浅甜甜的梨涡里似乎找到了年富幼时的影子。再瞧如今沐浴在阳光之下气质雍容的儿子,纳兰氏感念上苍这辈子没有薄待于她。张使君坐于一旁绣榻之上一针一线在孩子小小衣裳袖口、对襟处留下精巧隽秀的凤尾竹。
自从孩子降生,张使君便爱上从前闺阁之中疏忽的女工,想着什么时候找吴嬷嬷再讨教一番。又想到昨夜年富对她心灵手巧的赞叹,张使君不禁窃笑出声,偷偷抬眼望向年富长袍袖摆内侧若隐若现的使君花开,张使君柔美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意。端着新鲜出炉的枣泥馅儿桂花糕,绿萼站在长长走廊的一角,静静望着院中一家四口宛若画中和谐静美,淡淡的笑了,带着一丝惆怅,一丝满足。
“咳咳咳——”张使君轻咳,白皙莹润的脸蛋上现出淡淡的绯红,年富皱眉,“累了就别绣了,小心伤了眼睛。”张使君淡笑着摇头,“还有一点点就好了。”年富扭头见张使君手中薄衫短褂精巧秀气,其上凤尾竹独具韵味,年富无奈,“孩子还小,穿不了那么许多。”一旁含饴弄孙的纳兰氏嗔目插舌道,“天下作父亲的哪里能体会作母亲的心思,恨不能将此生能给孩子全部都给他。”
年富摇头无言,恰见绿萼手托食盒娉婷而来。打开食盒,香气扑鼻,见那桂花糕点洁白如霜雪,年富食指大动,沾起一块纳入口中,细细咀嚼,满口余香。绿萼端起一旁小碗递于张使君跟前,“少夫人赶紧趁热喝了,凉了就苦涩多了。”年富想起张御医昨日过府请脉一事,于是问道,“昨日张御医怎么说?”绿萼朝着年富盈盈拜福,然后回答,“张御医关照任需静养,汤药滋补一日不可懈怠。”见年富点头,绿萼又道,“张御医临走时问起您给少夫人服下的药有无配方?”
年富疑惑,“那张御医可还说了些什么?”绿萼稍作回忆道,“据张御医讲少夫人乃早产出生,自幼体虚稚弱,根基浮浅,脉象无力。可近几日一番察言诊脉下来,发现夫人虽血虚羸弱,脉象却不似先前虚张无力。胎里带来的病症,大多药石无灵,所以张御医很好奇能开出此等药方的医者定然堪比华佗在世,药王孙思邈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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