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可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福禄丸子
林初蕊不答反问:“你先告诉我,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这回你有几分认真?还是说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只想找回以前的那种感觉,将来怎么样根本无所谓?”
莫澜觉得她的问题荒谬极了:“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样的问题?谁叫你来的,程东他妈妈?”
程东本人不可能叫她来,她更像是代表长辈来谈判的。
莫澜掏出手机:“算了,我们这样问来问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自己打电话给程东。”
她才按了一个键,林初蕊就说:“他不会接的,他妈妈住院了,今天上午要做ct检查,他要陪着她。”
莫澜拧眉:“住院了?”
林初蕊点头,把那晚母子争执的情形跟她简单说了说,又停顿一会儿,才道:“我不否认我喜欢过他,甚至曾经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他终有一天也会看到身边的人而忘记你。直到前天晚上看到他为你据理力争,不管不顾的样子,我才明白真正爱一个人可以到什么样的程度。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是到那一刻才确信,也许他和你之间,根本插不进其他人。”
莫澜内心深处也翻腾着,无法形容自己的震撼:“你说,他妈妈打他?”
“是啊,很不可思议吧?”林初蕊讽笑道,“狠狠一巴掌,我都替他疼。我本来是想去帮他解围的,跟他演场戏,就说他正跟我恋爱,混淆一下视线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谁知他根本就不需要,他是想好了要跟家里摊牌的,早就做好了豁出一切的准备。”
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自作多情,她只是担心他们母子,担心舅舅好不容易拥有的家庭就此分崩离析。
莫澜双手在身前握紧:“那他妈妈呢,医生怎么说?”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住院观察。”
…
莫澜买了鲜花和果篮赶到医院去,本来想打给程东请他代为问候,但转念一想,还是自己找到病房去了。
感情里的一往无前,很容易感染另一个人。程东那么勇敢,她没道理永远逃避下去。
秦江月本人也是医院里少数拿特殊津贴的专家,住院安排在高干病房,非常安静的单人间,在走廊的最里侧。房门是虚掩的,程东和钟稼禾都不在,莫澜轻轻敲门进去,才发现秦江月在睡觉。
她缓步走到床前,把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秦江月仍闭着眼不声不响,可她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倒是两人多年不见,这周遭的空气仍像是凝固一般的沉重。
她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悄悄从病房退了出来。没想到刚出门,就刚好遇上钟稼禾。
医不可攀 第40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2〕
两人站在走廊的转角处说话。
钟稼禾道:“谢谢你来探望她,有心了。”
莫澜摇了摇头,问道:“病情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他似乎叹了口气,“高血压、冠心病,基本都是老年人会得的病,要注意休养,不能大动肝火。”
莫澜垂眸:“对不起,我没想到程东会这么快跟家里摊牌。”
钟稼禾笑了笑:“还快啊,不快了。有些话他虽然现在才说出来,但在心里已经闷了好多年了。”
“三年前的事……”
“不完全是因为那件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他轻声道,“不止是三年,过完这个新年,就是第四个年头了。事情都过了这么长时间,我现在闲云野鹤也过得挺好,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也常跟程东他妈妈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要不是我早点退下来,哪有这么多时间陪她呢?你不知道,我们年轻的时候蹉跎的光阴太多,幸好有这几年,一起到处走走看看,弥补了很多遗憾。”
莫澜苦笑:“您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吧?”
钟稼禾看着她,正色道:“其实我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你也不过是做好本职工作而已。我相信阿东和他妈妈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从感情上来说有点不好接受。”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何况当时你接那个案子,也是为了阿东着想。”
莫澜心头猛的一震:“你知道?”
“毕竟我是真正的当事人,前因后果没人比我更清楚了。”他脸上的神色有些微妙,感情复杂地说了句,“其实我该谢谢你才对。”
莫澜低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我是想过把真相告诉程东的。”
“就是当年你出国前送到家里来的东西?”
她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钟稼禾摇头道:“我也是最近听他妈妈说起才知道有这么回事。这件事是她做得不对,无论如何,你给程东的东西不该由她来处置。”
“你不怕程东知道真相吗?”
“我本来就没想瞒他,总觉得他迟早都会知道的。”
莫澜耸了耸肩膀:“无所谓了,反正后来我也反悔了。既然已经付出这么大代价,那不如继续守住秘密,否则多不合算。”
“你要守住什么秘密?”程东突然走出来,莫澜他们才意识到,拐角的另一侧是他们的视线盲区,就算有人站在那里,他们也看不到。
“你什么时候来的?”莫澜笑着迎上去,“我正想找你呢,时间差不多了,先去吃饭吧?”
她拉住他的衣服一心把他往外推,他却执拗地不肯动:“你还没回答我,你要保守什么秘密,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钟稼禾上前一步想要拉开他:“程东啊,你听我说……”
“老师,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请你让我们单独谈一谈。”
钟稼禾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沉默了几秒,放手转身离开了。
只剩下莫澜和程东两个人,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们要保守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原来他的直觉是对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里似乎总是少了点什么,就像诺大一张拼图缺了一块,不管怎么用力拼凑都仍不完整。
莫澜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不计较当初的事了吗?既然不计较,又何必问这么这么多?”
“这是两回事!”
她笑笑:“其实是一回事,无非就是你没办法彻底放下,非得刨根问底。”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不是要责怪你,我是问你究竟隐瞒了我什么事?是不是跟我妈有关,是不是跟你当初送到我家里来的那封信有关?如果是的话,你最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我没往你家里送过信。”她挣开他的手,“我送去的只是一个日记本,跟了我很多年,记录的大多是跟你有关的事。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不甘心,所以想挽回,以为你看到了总会有些感动,谁知道被你妈妈抢先了。”
她嘲弄地笑了笑:“她大概觉得我不要脸吧,从十几岁开始就肖想她的儿子,一心想着高攀,最后竟然还让我得逞了。她不让你看那本日记也很正常,我们好不容易决定离婚,你终于可以摆脱我了,她肯定乐见其成。”
她像在说别人的事,然而程东觉得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能感觉到母亲因为某种原因,比他们当初结婚时更不待见莫澜,但绝不仅仅是因为她日记本里的少女心事,一定还有别的……还有别的什么,是她避重就轻不肯正面回答的真正内容。
他知道这样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不想谈的事,谁都无法勉强她开口。他冷静下来,垂下手道:“好,你不肯说,我自己去查。”
无论事情过去多久,只要想查,总有蛛丝马迹的。不是说真相从不缺席,只是喜欢迟到吗?
莫澜看着他,眼里泛起苦涩:“程东,你这是何必呢?”
他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她苦心隐瞒的事,总有她的道理?
程东心头的苦涩不逊于她:“你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他要消除母亲对她的成见,要去掉横亘在两人中间多年的心结。他不是纠缠于过去,而恰恰是为了两人的未来。
“随便你。”她有不同寻常的冷漠,大概也是因为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
…
莫澜一个人在殷长安的咖啡馆待到很晚。
长安有点担心她:“你看起来不太开心,要不要叫程医生来接你?”
她摇头,笑了笑说:“我约了小优,她今天刚从柬埔寨旅游回来,大概飞机又晚点了,路上要耽误点时间。”
“啊……她现在过来吗?”长安抬头看了一眼钟,“可是我们都快打烊了。”
莫澜举了举手里空掉的咖啡杯,压低声音跟她说悄悄话:“我知道你这里藏了好酒,打烊以后能不能卖给我喝?”
长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这里藏了酒呀?”
“上回我看到你拿出来给程东和骆敬之开小灶嘛!”
像被人窥见小秘密,长安脸红:“那是敬之朋友送来的,敬之说他没搞清我开的是咖啡馆还是酒吧……”
莫澜哈哈笑:“反正也差不多啦,白天有客人的时候是咖啡店,打烊后悄悄变身酒吧。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喝过酒?这样吧,今晚是lady"snight,我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
长安连连摆手:“我不能喝酒的。”
“谁说的,骆敬之?”
她点头。
莫澜一笑:“你已经是成年人了,用不着事事都听他的,这酒没什么度数,稍微喝一点没事的。”
唐小优赶到的时候,咖啡店果然刚好到了打烊的时间。长安让其他员工下班先走,她留下来招呼莫澜她们,最后果然经不住诱惑加入了她们。
三个女生围着吧台坐,顶上只留了两盏小灯,台子上另外点了蜡烛,气氛静谧安逸。长安给三只杯子里都倒了酒,用当天最后一炉剩下的玛格丽特饼干和什锦果仁下酒。
唐小优一口气就干完一杯,空杯啪的往桌上一放,大呼过瘾。
莫澜眯眼打量她:“好像晒黑了不少啊?怎么样,一个人的旅行,感觉好吗?”
“你还说!明明是你说要去的,行程都订好了还临时取消,重色轻友。”
莫澜抚着杯沿笑:“对不住啊,这回确实是我不对。不过往好处想,这也是给你创造机会啊,单身上路容易有艳遇嘛!你有拳脚功夫防身,我不担心男人欺负你,只好奇你有没有撩到个把鲜肉?”
唐小优喉咙里低低哼了一声,不想多说,扬了扬下巴道:“长安还在这儿呢,别胡说八道,当心把人家教坏了。”
莫澜嗤笑:“谁教坏谁呀,她都是□□了,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又不是小朋友。对吧,长安?”
长安其实不是很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她刚鼓起勇气喝了一大口酒,舌头上辣得像着了火,手忙脚乱往嘴里塞饼干。
莫澜陪她一起喝,只两口,杯子就见了底。她抓过酒瓶又满满倒上一杯。
“说说你吧,重色轻友的下文是什么?”唐小优看出端倪——她刚下飞机就被抓过来,肯定是莫澜心里苦闷想找人聊天排解;何况假如莫澜跟程东好得如胶似漆,哪有闲情这么晚了还跟她们在这里喝酒?
“好着呢!”莫澜捧了捧脸,“你不觉得我皮肤又白又细,气色也好了很多,这都是程东浇灌滋润的。其他的嘛……等我先喝两杯再跟你们说。”
“德行!”
她果然喝得很猛,长安有点焦急,想拦却拦不住:“澜姐,你这么喝很容易醉的!”
小优却冷静地说:“没关系,让她喝吧!”
有的事,她大概非得喝醉才有勇气说出口。
医不可攀 第41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3〕
然而喝到最后,莫澜也并没有讲什么很特别的事,一直都在听小优说游柬埔寨的见闻,偶尔在长安的惊叹里插几句话。
她清醒时参与的最后一个话题,是问长安为什么还不生孩子。
“你跟骆敬之……结婚有几年了?嗝……你不喜欢小朋友吗?”
“不是的,我很喜欢小朋友,以前还想过做幼儿园老师。”想到曾经的愿望,长安脸上浮现出憧憬之色,但很快就被难掩的低落所取代,“不过……敬之说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可能照顾好小朋友。”
“那你们是打算做丁克,永远享受二人世界?”
“我也说不好……我想做妈妈,可我怕宝宝会像我一样。”
莫澜拧眉道:“我听程东说,你的病是后天意外造成的,不会遗传给孩子。”
这样的道理她或许不懂,骆敬之作为医生不应该不懂啊?
长安头垂得更低了:“敬之也觉得我们不要宝宝比较好。”
唐小优听了摇摇头。莫澜冷笑一声,看来男人薄情的下限是可以不断被刷新的。
不愉快的话题就这样很快带过。莫澜本来酒量不错,但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心事重重地喝到最后,也是昏昏沉沉,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唐小优本来打算自己送她回去,但听到她一直絮絮喊程东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打电话把程东给找来了。
程东自己开车过来,在门口碰到骆敬之。
长安跌跌撞撞扑进骆敬之怀里,他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还没说话就先皱起眉头。倒是程东看到醉醺醺的莫澜并不意外,只对小优和长安说了句麻烦你们了,就打横抱起她往外走。
小优跟在他后面:“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程东把车钥匙扔给她:“那麻烦你来开车。”
他抱莫澜坐在后座,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让她靠在怀里。
莫澜还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就是觉得热,上车就焦躁地拉扯衣服,睁开眼睛看到程东,愣了一下,笑着摸他脸:“你来了?”
他抿紧唇,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窝上,降下一点车窗透气。
“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我不去你那里,我要回我自己家。”
她喝了酒之后总是任性,程东没说话,前排掌握方向盘的唐小优已经按她所说的把车开往她的公寓。
其实在程东心里没有这里和那里的差别,她的就是他的。
深夜的城市,空旷的街道,安静得仿佛之前的吵闹和不愉快都是幻影。
“到了。”小优停稳车子,下来拉开后座的门,帮程东一起扶莫澜下车。
走了没两步,路过公寓楼下的垃圾桶,莫澜还是没摒住,弯身大吐特吐了一回。
“吐完就没事了。”小优反而像松了口气,把车钥匙还给程东,“今晚要辛苦你,我就不上去了。”
程东点头:“谢谢你。”
小优偏着头看她:“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去柬埔寨之前你们刚和好,我以为这回是天长地久呢!”
程东苦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也以为最大的阻碍不过是母亲那一关,却意外地发现似乎并不是这样。
小优思索片刻:“我觉得澜姐可能隐瞒了一些事,我可以帮你查一查。”
“可以吗?”他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来帮忙。
“当然可以。”小优瞥了一眼抱着垃圾桶呕得撕心裂肺的莫澜说,“她应该憋在心里很久了,再这么下去,我怕她会受不了。”
今晚她一定是想要找人倾诉的,但即使喝醉了也没办法说出来。心事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她终有一天会不堪重负。
“那就拜托你了。”
“不用客气。你好好照顾她。”
唐小优当莫澜如亲姐,真心诚意地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程东等莫澜吐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来,才扶她上楼。她眼花走不稳,搂住他脖子撒娇道:“你背我。”
他看一眼不远处的电梯:“别闹,马上就到了。”
她摇头,揪着他的衣服:“既然要到了,就背一下嘛!我晕的很,等会儿又要吐了。”
他长吁一口气,在她面前蹲下,示意她:“上来吧!”
莫澜喜滋滋地伏到他背上,揽紧他。
正好有人进了电梯间,程东把她往身上托了托,转身进了一旁的楼道。
楼层不高,他就背着她一层层爬上去。
莫澜在他背上,跟随他的脚步轻轻颠荡,更是搂紧了他,脸颊贴在他颈边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背我,是什么时候?”
她好像又轻减了,背在背上并不是那么吃力。程东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上,抬头看到明晃晃的灯光,也试着回忆:“记得,是结婚的时候。”
迎新娘的风俗,要求他把她从娘家背出来,背进他和她共同营建的新家里。
她家里那时已经没什么人,从小生活的那个小居室也被她转手卖掉。她有依附的资本,却不愿做凌霄花,连婚后共住的新房都一定要凑一份子。他悄悄为她把那笔钱存起来,想等她将来事业有成,打算单打独斗开律所的时候拿出来用作起步的资本,或是有了宝宝,可以当做孩子的教育基金。
然而最后他们却等不到那一天就不得不分开,他留下房子,把钱还给她,然后她用那笔钱去了国外深造。
她穿着红底金线的传统褂裙,由他背着一步步走向新的生活时,心中有没有跟他同样的憧憬和期待?
莫澜此时靠在他肩上,也同样好奇:“那当时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程东在楼梯的转角处稍稍停了停,抓住她腿弯处的手紧了紧,淡淡地回答:“没想什么。”
后来他听到有人说,惟愿我身边的人与我所求相同,才终于明白自己那时的心境。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他终于把她背回家,给她倒水、洗脸,扶她躺下,像对待自己的病人一样耐心。她像个孩子似的依偎在他身边,不无心疼地在他脸颊来回抚:“听说你挨了一巴掌?”
他还来不及开口,她又说:“真傻……不知道躲的吗?”
他拉住她的手:“喝多的人没资格说别人傻,快点躺下休息。”
她却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那你答应我,下次……要是还有下次,别再这样了。”
即使是生他养他的亲妈动手给他一下子,她也心疼。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要是下次再喝酒,别再这样了。我不是每次都能刚好能赶上去接你。”
“我又不是买醉。在长安那里,不要紧的……”
“你可以在家里喝。”
莫澜娇笑:“那不是成一个人喝闷酒了?多没劲啊,我不要。”
程东帮她脱掉外面的衣服,解开贴身衬衫的纽扣,指尖碰到她的锁骨,流连不去,沉声道:“我可以陪你。”
“你?”她都躺下去了又撑坐起来,一把抱住他,“你要陪我做其他事,还是不要喝酒比较好。”
喝了酒的人力气也特别大,程东被她拉得倒下去,胳膊用力撑了一下才没压到她。两人挨着不到一掌的距离,他看到她眼里的泛起泪光,几乎以为是错觉。
“哭什么?我不是怪你……”他用手指抹她眼角,顺势在她身后躺下来圈住她。
莫澜吸了吸鼻子,抱紧他横在她身前的胳膊:“我害怕。”
“我在这里,怕什么?”
“……你不懂的。”她就是怕他离开,怕醒来发现这又是一场大梦。
程东收紧手臂:“就是因为我不懂,才要你来告诉我。澜澜,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着我,一定要告诉我。”
除了要跟她分道扬镳这件事,其他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至于让他接受不了。
她像没听进去,仍自顾自说自己的:“小优回来了,说了好多柬埔寨的趣事,还有照片……真羡慕她啊,年轻就是好,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抚着她的头发:“等忙完这一阵子,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以后都不回来了,也可以吗?”
南城这地方,说是家乡,但从小到大她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想抛都抛不开。
程东不说话,只是愈发抱紧她。她笑了笑:“开玩笑的,你还要上班的嘛!你们最近在评职称是吧,就快成副教授了,我还没恭喜你……”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直到完全听不见,只剩均匀而平静的呼吸声。
他为她拉好被子,让她蜷在他怀里睡,然后盯着她的脸庞半晌,才轻声回答道:“……可以。”
医不可攀 第42章 当时花前风连翩〔4〕
莫澜宿醉醒来的第二早晨,程东已经不在她的公寓。餐桌上照例有煮好的粥和白煮蛋,盘子下面压着纸条,是程东的笔迹:好好吃饭,爱你。
她在纸条上啵的亲一下,随手在后面写——我也爱你,然后把纸条放进钱包的夹层,权当合影,随身带在身边。
她蓦然发现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拍过合影照片了。在数字图像的时代,即使拍照也全都留存在手机里,不像过去恋爱的时候,他们还拍过花花绿绿的大头贴,虽然俗气又粗糙,但那种亲密感仿佛唾手可得,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不知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还是他的怀抱太暖,醉完一场,即使什么都没说,她心里也舒服很多。
与其患得患失,不如珍惜眼下的时光,放开怀抱好好爱一场。
转眼就是农历新年,程东因为职称的事情很忙了一阵子,好在结果如意,跟骆敬之一样,成为医院最年轻的副教授。
少年得志,他却不骄不躁。不过到底是值得高兴的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跟莫澜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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