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可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福禄丸子
正赶上主任查房,胸外科的林主任带着一众医生从一个病房出来,再进入另一个,每张病床面前都会说几句。程东也在,穿着白大褂,整整齐齐,清清爽爽的,一点也不像刚刚值完夜班的人,脸上丝毫不见疲态。
莫澜倚在墙角看他,看他侧脸的轮廓,看他自信又谦逊地跟同事和病患说话,看他翻查病历,从白大褂的口袋里随手抽出笔来写写画画。她本来心里还有迷惘和不痛快,可是远远看到这样的他,好像那些负面的情绪暂时都远了——她光是这样看他,就可以看一辈子似的。
肖若华发现她来了,知道她是来找程东的,问她要不要去办公室等。
莫澜摇了摇头,问她道:“听说有个针头断在体内的病人,是住在哪间病房?”
“21。”肖若华指给她看,忍不住叹气道,“转来入院的时候挺可怜的,一身都是病,经济条件又不好。程医生愿意想办法给他做手术是医者仁心,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事。”
“闹得很大吗?”
“据说是挺大,连央视都惊动了不是吗?他父亲之前用这个胰岛素就断过一次针,起诉之后没多久就因为其他病去世了,家属撤诉也没有再深究。没想到这回轮到他,看样子是有专人支招,怂恿他打官司要赔偿。”
“那除了他和他家的人以外,还有其他类似的病例吗?”莫澜问。
“暂时没遇到过。不过也可能有,只是没到我们这儿来。毕竟这不是胸外科的事儿,大家都没辙的手术,只能看整个大外科谁有本事谁来做。”
程东就是那个有本事的人,可木秀于林,总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未必就是好事。
医不可攀 第52章 清风不解语〔5〕
他查完房出来,打算洗手下班,看到莫澜,走过来笑道:“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难得休天假,多睡会儿。”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他给她一记爆栗:“整天把生啊死的挂在嘴边。你开车来的?昨晚是不是又熬夜赶合同了?熬了夜就不要开车了,多危险。”
她开车太野,车身的漆又被蹭花了,送去维修,这几天开着他的车到处横冲直撞,加完班也不消停。
他伸手:“车钥匙呢,还给我,不能由着你胡来了。”
莫澜撇嘴,一边嘟囔着小气,一边不情不愿地掏出车钥匙放到他手上:“喏,拿去!谁稀罕……”
车钥匙上多了个乌龟挂件,一捏还会唧唧响。她嘿嘿笑:“像不像龟儿子?我钥匙上也有一个,正好凑一对。”
她就是这样,喜欢买各种好看不实用的东西,钥匙才到她手里没两天,还回来就成了莫氏风格。
他把钥匙握在手里,捏了捏乌龟壳,觉得好笑,正要收起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愣愣地看着钥匙出神。
“怎么了,不会响了吗?”
她伸手过来捏,被他握住:“我想到了……有办法做手术了!澜澜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他兴奋地跑到主任办公室,很快跟林主任一起走出来,又重新进了21号床所在的病房。
看样子,他是想明白怎么克服难题进行手术了。
莫澜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程东从她给的钥匙得到灵感,用钥匙圈固定住那个断在病人体内的针头,让它不要滑动移位,根据x光片确定的位置就能下刀了。
她替他高兴,不过这等待的时间实在太磨人了,好好的一天假期又泡了汤。
程东从手术室下来,手术的成功让他看起来充满活力,一点都不像值完夜班的人。莫澜买了咖啡给他:“提提神,想想等会儿去哪里吃饭。”
他揽住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
“再久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小时。不过你得补偿我啊,请我吃好吃的。”
“就这么点追求?”
“当然不止了。”莫澜跟他咬耳朵,“大庭广众,那些不可描述的部分我就不说了,反正回去你要任我发落。”
程东笑着摸她头发:“好。”
…
他们坐在城市高楼顶部的自助西餐厅,车水马龙都在脚下。莫澜拿了一大堆吃的,感慨道:“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
这一段太忙,她都没什么食欲,一天三顿都是胡乱打发,塞进嘴里的食物具体是些什么都不知道。
程东细心地帮她剥虾,叮嘱道:“工作是做不完的,女人首先要少熬夜,第二要多吃点蛋白含量高的东西,皮肤才能好。”
她倾身张嘴要他喂:“那我要是成了黄脸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难说。所以一定要好好保养。”
“喂,你会不会聊天啊?”
程东笑,把手里最后一个虾也喂进她嘴里,用毛巾擦了擦手,才问她道:“最近是不是很忙,还有没有时间接其他案子?”
莫澜听他这么一说,脑海里的某根弦蓦地绷紧:“怎么,你遇到麻烦了?是不是断针那个病人纠缠不清?”
他摇头:“不是我,是我爸。他今天跟我通过电话,一方面因为患者手术成功了,多少是个好消息;另一方面,事情还是没有解决,病人仍然坚持要走诉讼程序,对产品和公司都会是个不小的打击。”
“你希望我接这个案子?”
程东笑了笑:“我爸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以前我们是夫妻,我还没觉得他这么欣赏你,现在才知道可能还是我忽视了你的才能,其他人都比我发掘得深。”
莫澜觉得讽刺:“也许未必是出于欣赏呢?”也极有可能是方便利用。
程东摇头:“我爸比我更挑剔,而且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所以他想委托你来接这个案子就一定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这一年才开了个头,他就遇到很多事,赵媛的身体是一方面,公司好像也有人在掏空资产,里外夹击,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我很想帮他,可我除了看病做手术,其他的都不会,幸好还有你……澜澜,能不能帮帮他?”
孺慕之思。子女对父母情感上的依赖生来有之,她不能指望程东例外。从十几岁认识他开始,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家庭对他的影响是巨大的,当然这种影响大多是正面的,因为秦江月和程越峰即使感情不睦也努力维持着表面平和的假象,而他们对待事业的认真敬业更是铸就了程东的价值观。程越峰又更特殊一点,在没有明显过错的情况下中途独自离家,而程东仍然跟母亲和继父生活在一起,某种意义上更像是被全家人背叛的那一个。长久以来,程东除了从小积累起的对父亲的感情,还隐含了不少愧疚吧。
莫澜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她不想帮程越峰,却又不能一口回绝,否则程东一定要刨根问底,那他的身世就瞒不住了。
她不是小瞧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做了这么多年医生,看多了生离死别和人情冷暖,自己又经历过婚姻和感情的波折,即使再不堪的事实也不至于经受不起。
只是这种事,不该由她来告诉他。
程东见她犹豫,说:“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我听小优说起你今年有希望升作合伙人,业务上会很拼。我不想你那么累,如果真的没时间,那……”
“不是。”莫澜握住他的手,“我也不是那么忙,你不用担心。只不过你爸公司这个案子,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我还在想要不要接。”
“你不要勉强,身体健康和放松心情最重要。”
他不再谈这件事,帮她把羊排剔骨、切好,放到她的盘子里。
莫澜看着他,拿手术刀的手指干净修长,为她剥虾、切羊排,跟在小朋友们后面,为她拿她最爱的口味的冰淇淋……他是这样的程东,是爱她的男人,只求她过得舒心,哪怕强压下心头的不安、为她对抗全世界也甘愿。
她总想着能为他做点什么,现在看来其实好像做不了什么呢。
程东见她发呆,说:“怎么不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的眼睛重新聚焦到他身上,问道:“你说你爸公司最近被人暗中做了手脚?”
“嗯,其实不是他说的,我也是听我妈偶然提起才知道。公司以前的财务总监和律师都被炒了鱿鱼,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所以才迫切地想让我或者你去帮他。”
莫澜沉默。
看来这回程越峰要么是太精于算计,张网布局等着他们去跳,要么就是真的遇上了麻烦。
问题是如今跟四年前情势也大不相同,他要报的仇也已经报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值得算计的?
困扰还远不止这些,正当莫澜踟蹰不前的时候,赵媛找上她,约她到家里小聚。
莫澜有赴鸿门宴的自觉,但按捺不住好奇,还是去了。
近郊的独栋别墅,连地下室和天台足有五层,前后都有草坪花园,环境清幽。赵媛就在客厅摆出咖啡和自己做的蛋糕招待她,孩子有专职的月嫂照看,做家务还有另外的保姆,这样的生活节奏确实跟程东家的不太一样。
莫澜到婴儿房去看孩子,比起在新生儿病房的时候已经长得饱满许多,眉眼开了,一头小卷毛,乖乖含着安抚奶嘴,笑起来像妈妈。
“好可爱啊,我能抱抱他吗?”
“当然可以。”
赵媛很大方地把孩子递到她怀里。或许是有过在病房喂奶的亲密接触,对小小孩向来无感的莫澜对这个小家伙有种亲近感,抱在手里软绵绵的一团,再闻到他身上的奶香,一颗心都好像要融化了。
“取了名字没有?”她问赵媛。
“程诚,诚实的诚。小名还是叫一一,不改了,反正今后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的程一一了。”
莫澜抬眼看她。这话说的没错,她已摘除了子宫,程越峰年纪也大了,很有可能这就是他的最后一个孩子。
赵媛今天请她来,也不会只是抱抱孩子、喝喝咖啡这么简单。
果然,赵媛很快就步入正题,问她道:“听说老程联络过你,打算让你做代表律师?”
莫澜觉得她问得有点奇怪,于是回答也很含糊:“我们律所是他公司考虑合作的律所之一。”
赵媛弯了弯唇角,放下杯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她说:“莫律师,同样是女人,我就不绕圈子了。老程找你,是要处理公司这回的纠纷,还是处理私人的事?请你不要瞒我,照实跟我说,好吗?”
医不可攀 第53章 怎知风光恋〔1〕
莫澜这下是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了:“胰岛素产品的纠纷我听说了,至于私人的事……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件?”
有什么私人的事需要处理吗?她从程越峰和程东那里都完全没有听说。
赵媛的眼神微微一黯,没有马上回答。
莫澜更感觉蹊跷了,但赵媛不说,她也就沉住气不问,反正她本来也没打算搀和程越峰的事儿。
楼上婴儿房传来一一的哭声,月嫂请赵媛上去喂奶。她抱歉地对莫澜说:“小家伙就是特别容易饿,两小时就得喂一次。不好意思,你坐一会儿,我很快下来。”
“你去吧,没关系。”
莫澜独自坐在沙发上,四下打量这个富丽堂皇的家。保姆来给杯子里添上咖啡,洒出一些在茶几上,莫澜抽出纸巾帮她擦,状似不经意地跟她聊起来:“咖啡煮的很好喝,你们平时也经常煮吗?”
保姆摇头:“是太太煮的,她以前常跟先生喝咖啡,先生也说她咖啡煮得香。后来怀孕了就不喝了,生完孩子因为要喂奶也不能喝,但还是会煮,煮完就整壶倒掉,哎……”
想来旁人看着是觉得浪费,几百块买来的咖啡豆,煮完一口不喝就这么倒了。莫澜倒觉得赵媛这一点上跟她还挺像,之前她胃病发作的时候,也是即便不能喝咖啡,闻一闻也好。
“那程总呢,他也不喝?”
保姆还是摇头,低声道:“先生最近都不怎么回来,回来了两口子也是分房睡,两人都不大见得着面。”
家是城池堡垒,外人要了解其中的细节秘辛,果然问保姆是条捷径。
“本来以前都好好的,就是从太太要生的时候开始,吵过几次架,吵得可凶了。”保姆说起来似乎还心有余悸,“不过生完后又不吵了,女人啊生孩子最遭罪,先生以前是医生,不会不懂的。”
莫澜笑着应是,她亲眼见过程越峰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模样,那种情绪做戏是做不出来的,何况他也没必要做戏。
关心是真的,那他们又为什么吵?
婴儿的哭声止住了,大概正扑在妈妈胸口大快朵颐。莫澜抬头看了看楼上,问起赵媛的身体状况:“她恢复得好吗?奶水够不够?”
“奶水可多了,就是因为这样非要坚持自己喂奶,医生开的药都不吃,倒是先生开始大把大把地吃药,两个人为这事好像也吵过。”
莫澜拧眉:“程总生病了?”
保姆说不知道:“……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好,好像就是瘦了一些。太太让他去医院治病的,他不肯去,只每天定时吃药。他自己是医生嘛,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不会错的。”
那可不一定,医不自医,做医生的人要是真固执起来,旁人更加没辙了。
赵媛给孩子喂完奶,换了套衣服下来,对莫澜道:“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吃了晚饭再走吧,反正我总是一个人吃饭,怪没意思的。”
虽然她并不需要同情,但莫澜还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像古时候深宫里的女人,守着寂寞生活。
“你不打算回去工作吗?我听说你以前是pr,像这回胰岛素产品遇到危机,就是你发挥特长的时候了。”
她知道赵媛怀孕以前并不是家庭主妇的角色,她做公关经理出身,后来就一直在程越峰的公司做市场部经理。
“孩子还这么小,至少也要过了半岁不那么依赖母乳了我才能走开。何况老程不同意,我回到公司也没法做事。其实我也想早点回去工作,人这辈子活在世上,靠得住的也只有自己。再这么下去,我怕将来一点保障都没有了。”
莫澜终于问她:“你跟程总,有什么问题吗?”
赵媛苦笑:“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还是程东没有告诉你?你们以前是夫妻吧?我听老程提过,你们以前感情很好的,后来才分开。那天在医院里见到你们,看样子是要重新在一起了。回头草不好吃,不过也难说,事情总有例外的。”
“好好的,怎么又说到我这儿来了。”莫澜笑了笑,“程东应该知道些什么吗?说不定他还没我知道的多呢!”
赵媛定睛看她,似乎在衡量她是否值得信赖。过了半晌才说:“程东跟老程不是亲生父子,这件事……你知道吧?”
机敏如莫澜,听她这么一说就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嗯了一声说:“看来程总什么都告诉你了。”
赵媛摇头:“他从没全心全意信任过我,应该说我没见他真正信任过什么人。我很久没进公司了,不知道公司现在的状况究竟怎么样,只知道他刚炒掉了公司的两个高管和律师。我已经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维护我和孩子的权益。”
“你的想法没错,不过是不是想得太多了?程东不会对你和一一构成威胁,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让我怎么放心呢?”赵媛自嘲道,“我现在都不算是个完整的女人了,老公都已经不跟我同房了,孩子还这么小,他随时都可以抛开我们母子。”
“程总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那天你大出血的时候,他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他是真心对你的。”
程越峰性格里孤绝偏执的成分也有部分影响到程东,但在时代和个人命运的淘洗下又蜕变成不同的模样,只有对待感情这件事情上,他们都是审慎而专一的。
莫澜虽然不喜欢程越峰的为人,但并不认为他是那种因贪慕女色就抛妻弃子的人。
赵媛最大的假想敌还是程东这个没有血缘却养在身边二十年的“便宜儿子”。
“真心能维持多久呢?我必须得给自己谋条后路啊!”赵媛抓住她的手,“我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帮我。我不知道你四年前帮过老程什么,但看得出他很信任你,程东就更不用说了。只要程东不跟我们母子抢,我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缺钱。”莫澜笑笑,“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笃定我会帮你呢?如果我拒绝,你打算怎么办?”
赵媛顿了顿:“我想过直接去找程东的。只要把他跟老程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告诉他,这件事应该就算解决了吧?”
她当然不像莫澜和真正的家人那样了解程东,对他的认知全都来源于程越峰,但多年职场摸爬滚打的阅历让她很清楚,以程东的个性在得知真相后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莫澜看着她:“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赵媛不说话了。
莫澜深吸口气,反而释然地笑道:“你这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也够费心的。我这个人呢,是吃软不吃硬的,而且作为一个律师最讨厌委托人遮遮掩掩了,你能坦诚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我可以考虑帮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告诉我,程总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他最近在吃什么药。”
…
莫澜哗啦一下推门闯进程越峰的办公室,秘书小姐紧跟在她身后,一脸惶恐地说:“……程总,这位小姐没有预约。”
程越峰挥了挥手,示意她关上门出去。
莫澜从包里拿出文件夹啪地往他办公桌上一拍,说:“不是要我帮你们公司打官司吗?这是委托代理合同,麻烦签名盖章,合同生效后我好办事。”
程越峰动也不动地看着她:“条件呢?”
莫澜冷淡地笑道:“我受够了别人用程东的身世来威胁我,今非昔比,公司的事我可以帮你,但麻烦你亲自告诉他真相。他不是小孩子了,有权知道这一切。”
程越峰直起身,蹙了蹙眉:“你确定?”
“对,确定。他迟早要知道的。您也真沉得住气,不是患癌的病人都会更加珍惜时间和生命吗?你现在这样,对谁有好处,不过是浪费大家的时间罢了。”
程越峰看她良久,终于垂下眼睑道:“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告诉程东了吗?”
她嗤笑:“你们怎么什么都指望由我来说?跟子女有效沟通,真有这么难吗?”
他还是有一刹那的犹豫,好在很快也想通了:“好,我可以告诉他真相。但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会因为四年前的事怪你吗?”
“那是我跟他的事,就不劳你老人家操心了。”
“那么你真的明白我请你来的目的了吗?”
虽然不是百分百肯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莫澜道:“不是产品危机吗?不是说还有人掏空公司吗?你需要信得过的律师来帮你止损,我已经知道了。”
“不光是止损。”程越峰坚硬的外壳终于有了一丝裂纹,“我要你帮我守住现有的一切——股份、现金、房子……所有要留给赵媛和一一的东西,全都不能少。她一个人不行,我怕她被人骗。”
医不可攀 第54章 怎知风光恋〔2〕
夜深了,莫澜还在伏案加班。
手边的马克杯里是程东给她热的牛奶,已经凉了,她只喝了一口。他走进来俯身抱她,她指了指杯子道:“能不能给我换杯黑咖啡?”
程东不应,偏过头吻她的耳朵和脖子,手也从她交叠的睡袍襟口伸了进去。
她娇笑着,按住他在她胸口作乱的手,说:“别闹,我今晚事情做不完了。”
他却我行我素,不肯听她的。南城的春天已经回暖,她在公寓里只穿着丝质的长睡袍,被他轻轻一扯就露出雪白的肩头。他吻过来,那头再稍稍用力,整件袍子就滑到了腰间,他拥抱她、横在她胸口的手臂反而成了她上半身唯一的遮蔽。
她还在笑着挣扎,亲吻却已经升温。他半跪在地上,唇舌和手指贪恋地描摹着她身体的曲线,终于闹得她再也坐不住了。
她抽掉脑后固定住长发的木制铅笔扔到一边,满头长而卷的深栗色头发垂下来,正好他仰起脸吻她,发丝遮住两人的脸。
她热情地回应,也拉扯着他的衣服,吻他的喉结和锁骨,把他扑倒在地板上。地上有长绒地毯,温暖而柔软,两个人翻来覆去几个回合,最终还是让她占了上风,骑在他腰间耀武扬威:“别怂啊,不是你挑起来的吗?想要就赶紧满足我。”
程东猛地坐起来,差点没把她掀下去。他伸手在她背上扶了一把,将她按向自己,贴住她的胸口道:“要早知道工作量有这么大,就不该让你接这个案子的。”
她手指在他身上画圈,笑道:“这哪算多啊?我以前还有案子的案卷资料装满了三个行李箱呢,案情比这复杂多了。”
他深深吸气,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哑声道:“……总之不该让你接。”
她捧住他的脸:“别担心,我会赢的。”
“我不是关心输赢。”他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我是怕你受委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总有这样不好的预感。
“怎么会呢?倒是你啊,你爸爸的病来的这么突然……你还好吗?”
程东更紧地抱住她:“其实从医学上来看,不算突然。他从做生意开始就应酬多,喝酒喝得凶,前两年体检就查出肝功能不好,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也是迟早的。”
话虽如此,莫澜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和低落,一边吻他一边说:“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是还有肝移植吗?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呢?”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