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女的秀色田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青杨柳岸
顾媒婆出了孙府门,见孙府左邻右舍的不时有人好奇张望,便一甩帕子,冲着孙府笑吟吟地大声道:“孙老爷,孙夫人,明日古家可是要遣我顾媒婆来换回庚帖的,千万不要出门。大公子虽被古家退了亲,可京城的好姑娘多的是,我顾媒婆定给找户好人家。”说罢,笑呵呵地一路同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说家里公子、小姐到了适婚的年龄,一定找她做媒云云,越走越远。
自顾媒婆走后,孙张氏一直骂个不停。
孙仁怀大吼一声闭嘴,得了耳根清净后,阴沉着脸,“来人,让大少爷去书房见我。”
管事孙来财小跑过来回话,“老爷,大少爷一早出府去了。”
孙仁怀一拍桌子,“带几个人出去,把那不肖子押回来,立刻,马上。”
两刻钟后,孙敬东一路小跑着回府,直奔孙仁怀的书房。
见到跑几步便已是气喘吁吁的儿子,孙仁怀阴沉着脸,一拍桌子,“说,是不是又去了黎府?”
孙敬东忙否认,“不,爹,儿子没去黎府,只是应了同窗之约去参加诗会。”
孙仁怀缓了脸色,“前些日子我让你好好想想,失了古云虎的古府为何可以在京城安然生存,你可想到答案了?”
“爹,儿子仔细想过,过不了两年,古府便在京城无立足之地,安然生存之说并不可信。”
“你个蠢货,古府若没有吃里扒外的古云福,自是另一番景象。你以为古云福做了那么多欺凌弟弟遗孤的事,会有好下场吗?古云虎的那些兄弟,得过古云虎恩惠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人物,他们都睁大眼睛盯着呢!都在等着收拾古云虎呢!你这只看表面的蠢货。”孙仁怀气得大吼起来。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 第47章 风起(1)
孙敬东被吼得有点蒙,“爹,您在说什么?”
孙仁怀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住儿子,稳了稳情绪:“你看看古府家丁,哪个不是从军中退下的伤兵。再看看古府收留的仆妇,不是死在战场上的将士的妻也是他们的亲眷。收容这些无处容身、无家可归的伤兵或殉职将士的亲眷的行为,军中上下无人不佩服,却又无人能做到。古府如今是越来越穷困,但造成这种现状的原因不只是古叶氏这个当家主母软弱无用那么简单,还包括古云福的趁火打劫与古府仍然沿袭了古云虎在世时的规矩。”
孙敬东震惊无比,“规矩?”
“古府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钱来资助或安置那些从战场上退下的伤兵。年年如此,五年来从未改变过。按说人死如灯灭,什么也不会剩下。但古云虎不同,即便他死了,即便古府再穷,可他的威望还在。即便古叶氏什么也不是,即便现在的古府没有一个撑得起场面的主子,看上去谁都能踩上两脚。可你看看,这五年来,除了吃里扒外的古云福,除了你娘愚蠢的上去踩两脚外,还有谁敢这么干?”
“可是……”
“古云福踩了暂时没事,因为他是古云虎的亲兄弟。你娘踩了却没事,理由还用我说吗?”
“爹,您的意思是……”
“你娘是古青舒未来的婆婆,即便有很多人不满你娘的行为,但他们为了古青舒,忍下了这口气。敬东,如果这门婚事退了,你觉得我们孙家会有什么下场?别小看那些小人物,更别小看得到古府资助过的残兵的忠诚度。”
外边明明艳阳高照,孙敬东却浑身冒起了冷汗。
看儿子吓成那样,孙仁怀叹了口气,一脸狠决地说道:“赶紧和黎家断了关系,你胆敢再与黎海棠见面,为了整个孙家,爹宁可打断你的腿”。
媒婆顾四娘从孙府出来,便去了古府见苏妈妈。她将自己到了孙家是如何说的,孙家人又有什么反应,一一细说一遍。她说话的时候规规矩矩的,眼睛直视苏妈妈,一点都不乱看、乱瞟。她猜到,屏风后坐的定是为弟报仇而轰动京城的古家小姐。
苏妈妈殷勤地请顾媒婆吃茶、吃点心,嘴里直说“有劳了”。
这时候,模样清秀讨喜的小鱼自屏风后转出来,将一个荷包塞进顾媒婆手里,笑道:“主子说了,明日换回庚帖之事,还要麻烦顾媒婆费心。”
顾媒婆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入手的荷包,便明白里边装的不是铜钱,而是一两左右的碎银,自是欢喜地应下,然后起身向苏妈妈告辞。大家都知道,这个荷包是一点小意思,事成后的打赏是另给的。
一两碎银的赏钱,对大富大贵的人家而言不多,但对全京城皆知的穷困的古府而言却不少。顾媒婆自然清楚古府的窘迫,原以为会得个四五吊的赏钱,但得到的赏钱却超过了预期,自然是令人欣喜的。再有,这和富裕却小气、抠门的孙府有了比较,这一两碎银绝对是个惊喜,更得人心。
顾媒婆一走,古强便着人将角门、后门全部关紧。大门根本没开,自然没有再关上的说法。
不多时,古府紧闭的门外来了两辆马车,一名管事上前敲门,却无人应声。那管事继续敲,“开门,有客来访,速速开门。”
他们这边又敲门又吆喝的,引来左右府邸的守门人的注意。
有小厮打车帘,孙仁怀露出脸来,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孙来财禀报道:“老爷,这府上不知出了何事,大门紧闭,竟是无人应门。”
孙仁怀的目光落到长子脸上,“你去扣门。”
孙敬东万般不愿,却也不敢违抗,走上前去,让小厮扣门,他自报家门,“晚辈敬东,携妹到贵府探望伯母,若有叨扰,还望海涵。”
门里静悄悄的,依然无人应答。孙敬东的脸黑了,孙仁怀的脸也黑了。
小厮不厌其烦地时而拍打沉重的朱漆木门,时而扣响门上的铁环。
孙敬东回头望向孙仁怀,孙仁怀冷哼一声,甩下车帘。
日头越升越高,夏末秋初正午的阳光晒人的本事一样不输给盛夏烈阳。几个小厮轮换着敲门加吆喝,手掌心拍红了,嗓子快冒烟儿了,古府门内依然静悄悄的。
第二辆马车里坐的正是最近一直被禁足的孙三小姐孙柔月。她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将扇子扇的越来越快,暗暗将古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爹今日带她来,是为了让她当面向古青舒赔礼道歉,并请求古青舒的原谅。她哪能愿意,却也不敢忤逆她爹,不得不来。
见古府无意应门,孙来财走到马车跟前低声道:“老爷,古家怕是故意闭门谢客。小的着人打听了,有人亲见顾媒婆从这里出去,然后古家便关紧了门户。”
孙仁怀自然也想到了,“回府。”
就这样,孙家一行人只能无功而返。
趴在墙头偷看的步语嫣觉得无趣,让小杏扶好梯子,爬下来,跑去找青舒。她进门就道,“舒姐姐,我看到那个孙敬东了,长得不英俊,还娘娘腔,说话文绉绉的,能酸掉人的牙齿。退掉这门亲事就对了。”
青舒抬眼,用手里的书敲她,“看看你的衣裳,又破了,赶紧去换身衣裳,破的地方让小鱼给你补上。”
步语嫣无所谓地道:“裙摆被树枝刮了个口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换。”她抢过青舒手里的书,“别看了,陪我说说话。”
没书可看,青舒从桌子上拿了桃子啃起来。这是昨日小杏从步府带回来的,整整一篮子,颜色是喜人的粉红色,个头又大,汁多而甜,带着微微的酸,是桃子中的上品。
步语嫣见了,嘟了嘴,抱住青舒的一只胳膊晃,“舒姐姐,我不是娇小姐,很好养的,还能干活儿,带我走吧!好不好?带上我,走的时候带上我。”
青舒一口拒绝,“不要,我带你走?那不是找死吗?别说你祖父祖母不同意,你爹娘也不会同意。还有你那七个哥哥,随便一个出马,也能在路上悄无声息地要了本姑娘的小命。”
步语嫣继续摇她胳膊,“才不会,若我求祖父祖母,他们肯定答应。”
青舒被她晃的难受,推开她,“想都别想。我警告你步小八,本姑娘要离京是秘密,除了你,谁都没告诉。若你胆敢在我离京前将这消息露出来,坏了我的事,我一定跟你绝交。”
步语嫣一下就哭了,趴在她背上,“可是人家舍不得你和小阳嘛!你们走了,人家要怎么办?”
后背上有水珠一颗一颗地滴落,透过夏裳,浸湿了她的肌肤。她的喉头一哽,顿时失了胃口,将咬了一半的桃子轻轻放到桌子上,默默无言。她们相识的时间虽然短暂,却毫无芥蒂地成为了好姐妹,一起淘气、一起攀墙头、一起骑马、一起打闹……
步小八是她来到大安王朝的第一个朋友,纯粹的、不带任何目的而随心结交的朋友。虽然不舍,可是生活便是如此,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没有不挥手告别的朋友。人与人的缘分很多时候都是短暂的,无论是亲人还是友人,即便再亲密,也会因种种原因而离别。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浓烈的难舍难分的感情会转淡,会变化,会随风而逝。
上一世,她的生命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四年,却经历了太多的离别。十岁,疼宠她的奶奶离世,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再亲的亲人也有离开你的一天。十一岁,父母离异,让她知道即便是亲生父母,也不会因你而停下寻找另一段幸福的脚步。十八岁,让她知道,即便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会因身边出现了优秀的男孩子喜欢你而算计利用你。
二十一岁,她相信爱情。二十二岁,她嫁给所爱的男人。二十三岁,她知道,即便你如何努力,不管你如何优秀,婆婆不喜欢你,不需要任何理由;继子讨厌你,不需要任何理由。二十四岁,她的爱情走到了尽头,她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让她知道,爱情是有期限的,男人的心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而模糊的存在。
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朋友可以渐行渐远,夫妻可以分道扬镳,血脉亲情可以一刀两断。人与人的缘分,一段一段的,似乎没有人会从相遇的那一刻开始陪你到生命的尽头。这种事,不知是人类的悲哀还是幸福,或者其他什么?
现在,步小八舍不得和她分别,她也舍不得和步小八离别。一年、两年或五六年后,她们还会依然如此牵挂彼此吗?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凉,她何时变得如此悲观?悲观得怀疑起自己活着的理由,悲观得不曾迈出一步却预测了迈出一步后的失去。
果然,莫云铎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吗?可是,她说好了不怨恨他的,可为什么忘不掉他说“我们离婚吧”时的厌烦表情?当时,她爱他有多深,心便有多痛,可她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好”。
接下来便是对她而言整整一个月的煎熬与精神上的折磨。她不清楚莫云铎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见他不停地发脾气,不停地修改离婚协议书,一次又一次地撕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而她只是默然。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 第48章 风起(2)
那时候的她对吞噬她的青春活力、她的笑容的豪门真的寒了心,觉得一切无所谓,不管是什么样的离婚协议书,她都会没有异议地签字。她确实做到了,她签了不下十次的离婚协议书,然后第十一次签字的时候才离婚成功。
“姐姐,不哭。”男孩子的声音软软的、怯怯地在耳边响起,打破了她陷入往事而不可自拔的悲伤情绪。她感觉到脸上有只小手不停地抹着什么,她怔愣片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而她的弟弟青阳,正吸着鼻子,努力为她擦拭眼泪。
在弟弟面前哭成这样,她觉得很丢脸。抓住弟弟的手,贴到脸上,“嗯,姐姐不哭。”
正在吸鼻子的青阳,哇一声大哭起来,两只细胳膊紧紧地环住青舒的脖子不肯松开,小脸还埋到青舒的颈边肩上。
惹哭了青阳,青舒觉得很抱歉,保持着坐姿,搂住他的小身子,“乖啊,不哭了,不哭了,都是姐姐不好,吓到小阳。姐姐知道错了,姐姐道歉,小阳不哭了好吗?”
青阳哽咽地提要求,“姐姐不离开小阳,不能丢下小阳。”
青舒轻拍他的小背,“嗯,姐姐要陪着小阳长大,才不离开小阳,更不会丢下小阳。”
青阳的哭声小了些,眼泪却依然啪嗒啪嗒地掉,“要发誓。”
青舒哪敢有意见,从善如流地答应,“嗯,姐姐发誓,姐姐要陪着小阳长大,不离开小阳,不会丢下小阳。”人活着,就要往前看,往事不可追,她应该学会忘记,就像拿到离婚证时打算的一样。
青阳这下终于不哭了,却是依然搂着青舒的脖子不撒手。
步语嫣吓的够呛,刚刚她无论如何叫青舒,青舒都跟丢了魂似的默默掉眼泪,于是她大呼小叫地喊人,把小鱼、小娟、苏妈妈都惊动了,却依然没人能让青舒回神。后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找少爷,慌张的众人便分头出去找人。青阳的到来,终于唤回了青舒的神智,苏妈妈正在旁边念叨菩萨保佑,小鱼和小娟出去打洗脸水了。
步语嫣拿手背抹了把脸,一巴掌拍到青舒背上,啪的一声很响。
青舒痛得哎呦一声,然后怒瞪向罪魁祸首,“痛死了,步小八你疯了?”
步语嫣却叉着腰,一脸凶巴巴地道:“你个没良心的,人家差点被吓破了胆,你知不知道?打你一下怎么了?不行吗?”
青舒这才注意到步语嫣也是满脸的泪痕,再看旁边苏妈妈还在念叨菩萨保佑,便心生愧疚,说话都有些结巴,“人,人家想爹爹了,不,不行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青阳真的吓坏了,接下来的时间里便亦步亦趋地跟着青舒,晚上的时候再次赖到了青舒的床上,坚持要守着姐姐睡。步语嫣也是个好事的,抱着被子冲进来,飞扑到青舒的床上,死活不肯去客房睡。
青舒磨牙,“步小八,给我回去睡。”
步语嫣哼了一声,拉着青阳紧靠里边躺下来,然后一拍床沿仅容一人的地方,“快点上来睡觉,别磨磨蹭蹭的。”
青舒翻了个白眼儿,“好,你们睡这,我去睡客房。”
步语嫣霍地坐起来,“我也去。”
青阳也急的不行,“姐姐等等我。”
青舒郁闷,打发了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的小鱼、小娟和小杏回去睡觉,然后慢腾腾地挪到床边,突然发力,一下扑倒步语嫣,“小阳,按住她,咱们今儿好好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跟我们抢床。”
步语嫣尖叫一声,“不要。”
青阳却是眼睛亮晶晶地加入,帮着青舒挠步语嫣的痒痒肉。
步语嫣一边挣扎,一边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嘴里还喊着小杏救命。
小杏冲进来准备护主。
青舒哪能让她得逞,笑着吆喝了一声,“小鱼,小娟,抓她回去,敢不老实,收拾她,哈哈……”
小娟哎一声答应,二话不说将准备逃走的小杏架住,嘿嘿笑起来。小鱼虽然性子沉稳,但因为是青舒发了话,便帮着小娟,两个人将不停求饶的小杏架走了。
文华院里,闹腾半天才安静下来,熄了灯火。
同一时间,徐副将府里聚集了四五个长相粗犷的男人,他们也不说话,围坐在一起,只是默默地喝酒。
不多时,头戴书生方巾,身穿书生长袍,捋着胡子的一副文弱书生相的男人,在家丁的指引下,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徐副将最先发现这个人的到来,急问:“姓卢的,打探的如何?”
其他人也注意到他的到来,都站起来跟着追问。
这个人叫卢玄方,走到哪里都笑容满面,曾是古云虎的挚友兼军师。如今他居无定所,喜欢四处游走,没银钱便停下来坐客茶楼说书或代人操刀挣些润笔费,有银钱便继续四处游走,孤身一人自得其乐。他见了众人急切的模样,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坐下来,慢吞吞地说道:“许久不喝京城的酒,都有些不习惯了。”
有人急性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这娘娘腔的作派一点都没变,老子恨不得一拳打掉你这碍眼的性子。”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徐副将摇头,从桌下拎了一坛酒,铿一声放到卢玄方眼前,“废话没有,喝酒。”
卢玄方也不客气,打开坛子的封口,扑鼻的酒香味令他眼一亮,他哈哈大笑着喊了一声好酒,便拿了碗倒上,以着与他的书生形象不符的豪气,一口喝掉一碗酒,又喊了声好酒,这才切入正题,“你们啊,别瞎操心,所谓虎父无犬子,自然是有些道理的。不,应该是虎父无犬女,哈哈……”
徐副将却道:“你知道什么?那俩孩子,已将庄子卖了,以后他们全府靠什么维持生计?”当然,他同其他人一样,只知道古青舒和古青阳将唯有的一百亩的庄子卖了,却不知他们姐弟连同被古云福占据的庄子与铺子也秘密卖掉了。
卢玄方却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自有个人的活法。你们看着吧,那孩子也是个爱闹腾的人,不会吃了亏去。”见众人都瞪他,他摆摆手,“行了,退亲就退亲,多大点事,那孙家原不是什么好归宿。再者,从古强那边探到些口风,这亲,不白退,听说是要从孙家搜刮千两黄金出来才肯罢休。”
吃惊之余,有人依然忧心,“退亲,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
徐副将却是满脸喜色,“什么名声不名声的,将军不在意,将军的女儿自然也不在意。再说,是女子主动退了男子,名声受损的是孙府。姓卢的,你说说,这要如何从孙家搜刮千两黄金出来?”
卢玄方一摊手,“不知道。”见众人又瞪过来,笑容满面地道:“过几天就是十五,古强让我代话给你们,若有时间,大家可以选在辰时初去东市看热闹,巳时去西市看热闹。”
有人问:“什么热闹?”
卢玄方抱起酒坛,“记得多带些人手去,热闹,哈哈……”说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走人。
留在原地的几人面面相觑,徐副将略一沉吟,说道:“落水那件事,已经查出来了。”事发时,他们这些人都在战场上,回京后耳闻此事派人去查,却因为事情过去了有些时日,很是费了些力气。
有人立刻吼,“谁干的?老子砍了他。”
徐副将低声道:“事情因希公子而起,动手推人下水的,却是孙仁怀的丫头,叫孙柔月。”
有人问:“哪个是希公子?”
满脸络腮胡的一人道:“姓孙的丫头,交给我娘子,你们不必插手。”
第二日,又是个细雨绵绵的日子,顾媒婆顾四娘早早地来了古府,等着同苏妈妈一同出门。
苏妈妈今日可是对自己下过一番工夫的,身上穿的是做压箱底的深红色的绸缎衣裳,脚上穿的是许五娘昨日特意赶出来的缎面绣花鞋,头发梳理的齐齐整整,发髻上插着别致的金步摇,耳垂上戴着精致银耳坠。这金步摇和银耳坠是青舒一早打发小鱼送来的。她用了点腮红,整个脸都亮起来了,看着似是年轻了几岁般。
苏妈妈照了照铜镜,问道:“好看不?”
古强难得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自然好看。行了,别照了,早去早回。”
被自家木讷的男人夸了一句“自然好看”,苏妈妈喜笑颜开地去前边找顾媒婆,然后被顾媒婆也夸了几句,两人这才坐上等在府门外的软轿,赶去孙府。
干媒婆这个行业的人,形形色色的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被孙府轰出来后,顾媒婆唏嘘不已。她的唏嘘,自然不仅是针对孙张氏这个蠢妇,更多的是为古家小姐。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自己做主要退了亲事不说,还将对方的反应算计的滴水不露。
上门退亲,却让苏妈妈穿上喜庆的红。不仅如此,这苏妈妈从古府出来到孙府,一直笑吟吟的,对上孙张氏,笑的更是欢。任谁都看得出来,古家对退亲之事的喜悦,也成功地羞辱了孙张氏,令孙张氏抓狂,像个疯婆子一样将她们二人赶了出来。
将门女的秀色田园 第49章 真相(1)
她唯一疑惑的是,孙家老爷去了哪里?她不相信,遇到儿子被退亲这种大事,孙家老爷怎么可能不坐镇府上,而让孙张氏这个蠢妇出面应对她们。
苏妈妈可是有备而来,她自然知道孙仁怀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被赶出来却不生气,任细雨落到身上,却依然笑吟吟地向站在孙府门前怒目而视的孙府仆役们说话,“哎,告诉你们老爷,别顾着挣金屋银屋,却忘了安家宅。看看,看看,昨日说好今日古府上门退亲,要换回庚帖的,你们夫人却如此不知礼数,侮辱媒婆不说,还将妇人我打将出来,实在不像话。”
孙府仆妇喊着快滚。或打伞而行,或驾车经过的人,好奇地停下驻足。
苏妈妈不惧孙府奴才,“你家老爷真心不容易,劳心劳力养活一家大小,却失于管教子女。看看,看看,你家大少爷明明有婚约在身,几年来却和别个女子不清不楚地来往不断,即便那女子嫁了人,你家大少爷还不时往那府上跑,不知避讳,不顾礼教,还秀才呢,啧、啧、啧……这圣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孙家仆妇面色大变,喊着“让你污蔑少爷”便冲了出来,一脸凶恶地向苏妈妈。
呼啦一声,路边却冲上来平民百姓装扮的五六人,用身体挡住孙府仆妇,一边冲撞着一边骂孙府欺负妇人,不像话之类的。
前边有人抵挡,又有冒雨看热闹的,苏妈妈这下大喊起来,“大家看啊,这孙府欺负人啊,孙大少爷读着圣人书,却办着龌龊事。什么表姐表弟的,那是遮人耳目行那不轨之事的晃子。这样的少爷,岂能配得上好人家的小姐。我家小姐命苦,摊上了,好说好商量的想退亲,他们孙府却欺人太甚,不知错还要辱骂我家小姐,将妇人我给打将出来,大家给评评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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