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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戚云淮闻言想了起来,那一双柔波荡漾的眼睛,一时忍不住笑了:“看来内有文章啊。”





毒妇重生记 第29章
方荣圃虚弱的倚在秦卿身上,就着她的手喝汤,时不时的抬眼,和她脉脉温情的相视一笑。
方夫人不由气得肝疼。
好容易待方荣圃喝完一碗汤,方夫人才若无其事的道:“为娘选了个吉日,就在下月初八,将秦氏抬进来罢。”
方荣圃一愣:“娘,岂可如此潦草,秦卿的叔婶特地赶来为她主事,请媒下定,无论如何下月初八也是仓促了。”
方夫人凉凉的一笑:“纳个妾而已,那有这些麻烦事?”
秦卿攥着丝帕的手指一紧,旋即又松开,十分贤良的对着方荣圃笑了笑。
方荣圃越发觉得她难得了,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对方夫人道:“娘,儿子待秦卿的心,您不是不知道,先前您也已经松了口,为何还要为难?”
方夫人冷笑:“为娘只说许她进门,可没说娶她为妻,凭她的身份,也当知道自己做妾也是抬举了。”
方荣圃一下动了怒,气喘咻咻的挣扎着坐正:“您这是过河拆桥!她怎么不配?她与儿子是天造地合,先前蒙难沦落风尘,也是为儿子受过消业!就凭这,儿子也是非她不娶!”
方夫人连声道:“无稽之谈,无稽之谈!”
“什么无稽之谈?群医束手无策,偏她命里助我,才救了儿子性命。这前因后果外头都晓得了,母亲怎可翻脸不认?!”
“谁不晓得这贱人手段?这二门内的事,怎么就传得外头全晓得了?定是她有意散播谣言,想让我方家因势就范,这等满腹心机的贱人,怎么配……”
她话没说完,方荣圃已是激动的想辩驳,不料一时体虚发不出声,不由面红脖子粗的捶着床,一个不慎往后倒去,隐隐的要翻白眼。
唬得方夫人连忙起身去看:“圃哥儿!”
秦卿也是饱含热泪:“圃郎……你待妾的心,妾身都领了,就是和你做不成夫妻也不妨事,你千万莫急出病来。”
方荣圃喘过一口气,又是满脸感动的握紧了秦卿的手。
方夫人额上青筋直跳,在这情形下,却什么也说不得。
朱临丛告假卧床,不免心中火烧油炸的。
柳氏自从外头传出方家欲娶秦卿为媳的风声后,倒也不再限制朱临丛的长随给他传递消息。
王五在榻边矮着身子:“……这天下没有拗得过儿女的爹娘,这方家也就还勉强端个架子,但这事儿啊,十之八、九已是成了,就看怎么将台阶下得漂亮些……”
朱临丛心中恼恨,禁不住捶了捶床,不慎牵动那根痛筋,又呲牙咧嘴的。
上头主人不知大姑娘手段,反倒是下头这些男仆女婢都晓得。此时王五有心卖朱沅一个好,便斟酌着道:“老爷,照这情形,这方家想娶谁家姑娘都是不成的,到末了都得让这秦卿给搅和了。谁家要是接了方家这茬,卖女名头也传出去了,实惠最后也得不着,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赔什么夫人的……”
朱临丛没好气的道:“赔了夫人又折兵!”
“对对对!”王五只当不知道自家老爷想卖女儿的事:“还是咱们老爷学识渊……”
朱临丛脸色好了些,又接了一句:“渊博!”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儿,小的常年跟在老爷身边,也还能说出这词的半个字来,我那浑家,半个字也说不得。”
朱临丛脸色又好了些。
王五接着吹:“就是咱们老爷这么有学识,有眼力的人,才晓得不接方家那茬。早早的就让咱们家二姑娘不许去了,此时才没闹个灰头土脸的。您不晓得,外头现在说起何家、苏家、唐家、薛家这四家,那话可就难听啦!”
朱家也没少被说,不过横竖这背后话,当事人是不会晓得的,吹一吹也无妨。
朱临丛一想,对呀,早就让泖儿别去了。沅儿这事,才有个苗头了,外头人万万是不晓得的。啧,还好闪了腰,不然真换了庚帖,这秦卿起死回生这手闹出来,进不得退不得,还真成了笑话。
这么一想,朱临丛心里好过了。
王五看着他脸色,谄媚的道:“老爷就是有那读书人的傲骨,就是清流!”
朱临丛微微笑着,要不是姿势不便,还真要捋一捋短须了。
这一番话,才到了夜里,就传到了朱沅耳中,她把王五家的叫了来:“你家那口子,会办事。”赏了她一个荷包。
王五家的向来嘴拙,没有白路家的有脸面,这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婢子谢过大姑娘,婢子一家也没旁的,就是办事用心!”
朱沅淡淡的道:“知道用心,还用对了地方,这就是好的,往后办好了,还有赏。”
王五家的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含素捂着嘴笑:“这人呀,还是做恶人好。原来姑娘一直教婢子一心向善,都是假的。”
朱沅微微一笑:“一心向善,原也没错。便是现如今我做了恶人,遇见了善人,我也只有敬佩的。可这世上,多的是伪善之人,对着这等人,不恶不成。”
雀环嘻嘻笑着:“婢子倒不觉着姑娘是恶人呢,只是厉害了些罢了。”
含素一想,也点头应是。
龙妈妈在一侧糊书,听着也笑了起来,她跟在朱沅身边,近来日渐安心,瞧这情形,倒像是女儿将她接到身边养老呢。一边这样想,一边就湿了眼眶,赶紧侧过身边用袖子印了印眼窝。
几人拾掇完毕,雀环和龙妈妈到后罩房里去歇息,却是轮到含素值夜。
她自床底拉出个小软榻来,就卧在朱沅床前。
先前还同朱沅说上几句话,后头禁不住睡意,沉沉的睡去了。
朱沅却是将近段时日发生之事在心中梳理一遍,确认并无纰漏,才安下心来,蒙蒙的有层睡意。
突然窗棂上啪的一声脆响,一下将她惊醒。
当下坐起,就见隔着防蚊的碧霞窗纱,背着月光站着个人,看那身形,赫然是萧源。
含素便含含糊糊的道:“姑娘?”
朱沅镇定的道:“无事,睡罢。”
含素没再应声。
朱沅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指了指隔壁屋子。
萧源会意,朝那边走去。
朱沅挑开帘子到了外室,再上前去拔拴开门,也不管萧源,自顾转身点了盏灯,特地拿了个罩子罩上,蒙蒙的只透了点光出来。
这才转身坐下,又指了指左手边的椅子,示意萧源坐。
萧源顺从的坐下。
朱沅便发现他也没了素日那股子精神劲,眉眼低垂的,看得朱沅忍不住轻声问道:“到底何事?”心中揣测,莫不是印子钱收不回来,他才这样丧气的来报信。
萧源憋了半晌:“若有一人被气病了,胸闷咳嗽,脸色发黄,用什么药才好?”
朱沅摇了摇头:“这我如何知道?”
萧源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在这黑暗之中显得亮晶晶的,透着些祈求和希冀,朱沅莫名觉着他像只想吃骨头的小狗儿一般。
“你上回不是随便就开药,将人治得死去活来么?”
朱沅道:“这下药害人,不需对症。这下方治人,可得对人对症,岂是听你说一说,便能开药的?”
萧源一听,眼神就黯了。朱沅觉着他就连头顶上平日卷曲的乱发都有些蔫蔫的垂下来了似的。朱沅看着,不禁清咳了一声:“何人病了,有病就请大夫医治,不就好了么?何苦来问我这样的半调子大夫?”
萧源抬眼看了她一眼,垂下头,过了一会又抬眼看她,半晌才道:“同你说该是无妨,前几日也听你家极为热闹,你也将你爹给气倒了的。”一副难兄难弟的口气。
朱沅早前心中还晃过丝念头:自家闹得这般厉害,旁人不知,就萧源那耳朵定是听了去的,就不知他为何没像往常那般爬墙看热闹。只是没有细想。
此刻才晓得,是他家中出了事,他也没心思罢了。
于是不动声色道:“也?要请大夫的,是你爹?”
萧源闷闷的点了点头。
朱沅又道:“你家也不像是请不起大夫的样子啊。”
萧源沉默半晌,才闷声道:“那老头不愿意看大夫。”
这可奇怪了,朱沅不吭声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不可问得太深。
萧源向来觉她可亲,过了一阵终于道出缘由:“就是上回去于家,我将那老头给气着了。原还以为没甚么,不过吹胡子瞪眼过一阵便罢了。不想回来他就不适。近来饭也用得少了,又被我发现他背着人捶胸。耐不住我细问,他才说了。又不许请大夫。”
朱沅奇道:“这是为何?”
萧源垂着头:“他平素是将‘不孝’,‘不孝’的挂在嘴上,但又怕我将他气病了这事传出,这‘不孝’就落到了实处,到时我继母必然要趁机驱赶我,不令我继承家业。我请了两三回大夫了,他都发怒说没病,不令人诊脉……”他是元配嫡子,按理,是要继承大半个家业的。
朱沅一时沉默,这萧见行,她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瞧不上自己的父亲朱临丛了。
如今想来,这人却是个方正耿直的人。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同理,这瞧不上不堪的人,岂不也有些高洁么?
看了萧源蔫蔫的样子,朱沅叹了口气:“行了,装什么可怜?明儿这事,我想法替你办了。”
萧源一下坐直了,双目闪亮,神采飞扬,头顶的发卷一弹一弹的:“此话当真?”
朱沅不由露出丝笑意来:“当真。”
萧源陪着笑:“沅姐姐,往后有事,尽管差遣!”
朱沅不自觉的嗔道:“往后不许这样趁黑摸到我窗前了,也就是我还不见怪,若是被人发现,都讨不了好去。没人教过你,这不合礼数?”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萧源自小没了娘,在外祖父和外祖母身边放养长大,只怕外祖父和外祖母自家的孙儿都管教不过来,能给他几分心思?他混迹在市井,能懂什么礼数?
果然见萧源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旋即又认认真真的点头:“沅姐姐,我记住了,下回我给你捎信,不这样冒冒失失的来。”
朱沅也温柔的笑了起来,朝他摆摆手:“回去罢。”
好容易送走了萧源,朱沅挑开帘子要回内室,就见含素白着脸站在帘子后头。
她直直的望着朱沅:“姑娘,这可使不得,被人发现,这名声可就毁了。便是无人发现,也怕他心怀不轨!”




毒妇重生记 第30章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只凭这八个字,含素如果能笑着说“惊世骇俗,您值得拥有”,那她也就不正常了。
朱沅被含素惊骇欲绝的表情逗得竟有了些笑意,她微微竖起了一根指头,示意她噤声。
含素惊惶的看了一眼窗外,果然就闭紧了嘴巴,但仍是两眼急切的盯着朱沅。
朱沅走了过去,挽着她的手,两人一同走向内室,坐到床边上,她才轻声道:“别怕,他还只是个小孩儿。”
含素憋着嗓子道:“姑娘……他和您年纪不相上下,便是小些,也不过一岁半岁的,您怎可以为他是个小孩儿?”
朱沅莞尔,萧源时常有些顽劣大胆的举动,比同龄人显得稚气些,令她情不自禁的就站在三十岁的角度来以为他只是个小少年。
“无妨,往后我已是不许他再来了,先前也无人察觉,只有你……”
含素急急的道:“婢子自是会守口如瓶,说出半个字就活该肠穿肚烂。”
朱沅责备的皱了皱眉头:“我自是信你,何须起誓?我只怕你心中为此事惶恐不安,被人看出端倪。我同他并无事发生,你不必心慌。”
含素道:“婢子自是相信姑娘,只是姑娘,你与他深夜相会,便是有损名节,婢子字识得不多,也知这名节于女子最是要紧,被人发现,便只有自尽一途了。”
朱沅忍不住笑了:“被人发现了,我也不会自尽,会想法逃去他处,好生度日。”
含素吃惊的张大了嘴。
朱沅的笑意渐渐收起,神情逐渐沉静。
“我便同你摊开了说罢,名节存之,甚好。名节有损,也无妨。为着母亲、弟弟着想,能瞒自是要瞒,但也不必因着这一点子事,就跟天塌了似的惶恐不安,实算不得什么,不必放在心上。你一时无法理会也无妨,莫吃惊惶恐便是。”
她一路沦落,已是看得清了:男子三妻四妾,出门还要寻花问柳。女子却只能从一而终,稍有不慎,坏了名节便要自尽。
这些规矩,实则都是男子用来束缚女子的,甚至女子自己,也在束缚自己。她为何要遵守?与她行事无冲突便遵守无妨,有冲突便不需遵守,阳奉阴违便是。
她早沦为了淫|妇,如何还能从心底奉这些规矩为圭臬?
含素说不出话来,这与她以往的认知完全不同,但看朱沅不以为然,主意在握的样子,她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只得服侍朱沅再度睡下,心中却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得紧些,不能让萧源这小子再唐突闯入!
第二日一早,朱沅便叫了龙妈妈来面授机宜。
龙妈妈颇有些不安:“姑娘,婢子怕是不成……。”
朱沅安慰:“这些时日,家中仆妇有个不适,不都是妈妈帮着看病开方的么?且他这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我心中多也有数,只消妈妈去确诊一番便是,回头咱们斟酌着选个稳妥的方子,务必让他就算吃不好,也吃不出病来就是。”
朱沅早让门房留意萧见行何时归家,待门房上来人报信,龙妈妈这才惴惴的去了。
萧见行才进了书房,尚未更衣,便有人来报:“老爷,隔壁朱老爷派了人拿了名帖来,说要讨老爷一幅墨宝。”
萧见行正觉胸口一阵气闷,赶紧端起茶来饮了两口,这才觉得疏散些,方才开口:“请到书房来。”
心中不免纳闷,同这朱临丛,虽是比邻,却无深交,何以就上门来求墨宝?自家的字也难登大雅之堂,曾被师座评为“方正有余,圆润不足”。
虽是纳闷,到底是邻里邻居的,不见也不合适。
过了一会,长随领了龙妈妈来。萧见行差些呛到:“你家老爷派你来的?”怎的派个婆子来?虽然她这把年纪已经无需避讳了,但也觉古怪。
龙妈妈强自镇定,笑着道:“萧老爷,正是我家老爷让婢子来的,书房换了摆设,我家老爷左右看着缺幅字。又觉萧老爷平素为官清正,人品贵重,想必字如其人,特特派婢子前来求字。”
萧见行虽被她捧了一下,到底狐疑的看了她一阵。
龙妈妈又道:“我家老爷是卧病在床,不然定要亲自前来以示诚意的。”
萧见行就有些轻微的尴尬了,朱临丛病了,他也听说了。因不耐烦这些人情世故,比邻住着多少也晓得这场病是因“卖女”闹出来的,更是看不上朱临丛了,故只令夫人派婆子携礼前往问候,自己却没登过门。此时听朱家来人无意中点到,不免就觉得有些欠缺了。
因着这点轻微的尴尬,又觉不过是一幅字,别人求上门来,不给反倒不美。于是萧见行便道:“不过是幅字,难得朱大人看得起,自当从命。”
当下就要唤书童来磨墨。
龙妈妈赶紧从袖中拿出来一碇墨:“好字还需好墨,让婢子来伺候。”
这墨锭一拿出来,萧见行就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只见这墨锭精巧非常,一端呈如意形,正面以金色描画了一幅仙鹤仰首张望图,反面以阴识篆书“仙鹤延年”四字。
龙妈妈在砚台中放了少许水,手执墨锭,垂直慢研。腰背挺直,手上又均又慢,一看便是有章法的。
萧见行只觉着寻常书僮还及不上她。
一股淡淡的松香从墨中散出,萧见行又盯着这墨锭看:“这墨锭是何家所制?”
龙妈妈笑着道:“这是我家姑娘孝敬老爷,自家制的,比外头买的倒是用心些,写出字来遇水不易败,经久而不散。”
萧见行是爱墨之人,萧家并不是大富之家,顶级的墨锭也用得不多,此刻他闻这芳香,见这形状,只觉这也是极好的了,禁不住道:“我来一试。”伸手便要接过。
龙妈妈交到他手中,故作殷勤的去替他挽袖子:“老爷且留心袖子。”
萧见行只觉这仆妇指头无意间都按到了自己腕上,不由不喜,只觉朱家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个个没有规矩。闷闷的一挣没挣脱,只好厉声道:“放手!”
龙妈妈讪讪的缩了手,站到一旁。
萧见行一手压了袖角,一手磨了几圈,龙妈妈再不敢啰嗦,闭着嘴跟个蚌壳似的,只是替他添了些水。
萧见行闷闷的提笔写了几个字:“拿去!”
龙妈妈再三谢过,用帕子包了墨锭收起,捧着这幅字退下了。
朱沅还在等她回话。
龙妈妈且交了任务:“是洪脉……”一番细述萧见行的脉像气色,两人定了用药。
朱沅只见龙妈妈臊得慌,不免安慰:“委屈妈妈了……”
龙妈妈摆了摆手:“无事,无事,横竖他也不认得婢子,往后也不必碰面,只是咱们老爷珍藏的这墨锭用动了,可如何是好?”
朱沅笑道:“怕什么,原样放回去,横竖只用了这么点,也看不出,就看出来,他也记不清是否自身用过。”
转头朱沅又写了封信给萧源,因怕萧见行不肯服汤剂,便指了刘记药堂相应的成品药丸令萧源去买。含素见了,巴巴儿将信重新誊抄一遍,生怕朱沅的信落到萧源手中,来日引出意外。朱沅感念她一份心意,也由她。
含素自去辗转托了外院小厮,再借了旁人名义将信纸送到萧家,此事便算揭过。
这头谦霞县主却下了帖子来,请朱沅过府说话。
柳氏喜不自禁,连声催促朱沅仔细梳洗打扮。
朱泖看着朱沅退了出去,才敢捏着帕子对柳氏嘟囔:“娘,不是说爹身上不好,不许外出么?”
柳氏戳了她额头一指:“谦霞县主相邀,不比寻常。且你爹并无大碍,养养便好的。娘知道你这点小心思,只是你姐姐好了,也能带契你,可别在一边酸了。”
朱泖目光一闪,摸了摸额头:“娘想到那里去了。”
柳氏笑了一笑,不放在心上。
朱沅自领了龙妈妈、含素、雀环三人,坐着小轿,随了谦霞县主派来的仆妇,往高阳王府去。
高阳王府座落在燕京东面。这一片云集的大多是王府、郡王府、国公府、候府等超品世家。
先帝的皇子,大多已经前往封地,今上的皇子里,年纪最长的当属太子,住在东宫,其余皇子年纪还小,尚未出宫建府。是以此处声势最显赫的,当属高阳王府,齐麟王府,和辅国公府。
朱沅自车帘内向外打量,虽道路宽敞平整,人烟却不阜盛,两侧皆是一眼难望尽头的粉壁,墙后林中偶露飞檐,便衬得此处别样的肃穆大气。
好容易走到一处,见临街朝南蹲着一对麒麟,三间兽头大门,朱沅见被引着往此处去,方知到了,抬眼一看,果然正门之上有块横匾“高阳王府”。凭她还不能走正门,被抬着从东边角门进去了。
一路到了垂花门落了轿,含素扶了朱沅下来,小厮退下。
谦霞县主使来的邢妈妈便道:“园中还劳烦朱姑娘步行。”
朱沅知道在王府当中,寻常身份都不许乘车马通行,这也是为着个避讳的意思,当下也不以为意:“妈妈那里话,正好赏一赏这景致。”
邢妈妈便露出笑意,一路引领,随着朱沅目光所落之处,将些有来历的翠嶂、奇石、桥、亭略略向朱沅低述一二,不是宫里头赏的,便是祖上征战带回,或是皇上题过字的。
邢妈妈见朱沅并未有局促惊讶之色,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正走到九曲桥上,便遥遥的看见来了一伙子人。这桥凌水而建,断没旁的岔道,避无可避。
邢妈妈虚眼一看,连忙避到一侧福下身去:“是王爷!”
朱沅一众人便也学着她样,福身等待高阳王等人的走近。
顷刻高阳王领着人走近,因见旁边一个低眉敛目的少女看着眼生,不是自家亲戚,不由问邢妈妈:“你不服侍县主,却在此处做甚?”
邢妈妈道:“回王爷的话,县主今日命婢子请了朱家大姑娘来说话。”
高阳王哦了一声,来了兴趣。他生得十分高大,虽年过五旬,但仍然神采奕奕,立在人身前,便予人一种威压之感。
谦霞县主从未有过手帕交,略亲近的几个,也是自家亲戚中年纪相近的姑娘。这会子突然请了外人来说话,足见谦霞对其品性十分欣赏了。
他便和气的道:“起来罢,不必多礼。”
见朱沅起身,细看了她一眼,又道:“无事不急回去,多陪霞儿说话,中午本王吩咐膳房多添几道菜,你只管玩,莫拘束。”
朱沅便淡淡笑道:“朱沅谢过王爷厚爱。”
一听她说这话,高阳王身边便有一人转过脸来细看她。
朱沅并不好抬眼打量高阳王一行人,回过话,便由邢妈妈领着去了。
倒是高阳王笑着拍了拍身侧之人的肩:“秀正,如何作出这副模样?本王往日见你小小年纪便有如老夫子一般,今日倒显出几分年轻人心性!”
戚云淮收回目光,笑而不语。
原来她就是朱沅,朱沅就是她。
并不是只束手无力的小绵羊,却是朵浸满毒汁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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