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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某茶
她将画绮往前推了推:“你怕什么?我不是说了,她手中有你身契不假,但无论她将你卖至何处,我都会将你赎回!”
画绮瑟瑟发抖,不停的咽口水,一个字也说不出。
钱怡又推了她一把:“你说,你如何在窗外,看见她割开了她妹妹的手腕?”
先前喜堂中还有些交头结耳的议论声,此言一出,众人便如死一般的沉寂下来,不自觉的拿眼去盯着朱沅。
朱沅一听,便知钱怡也无凭证,只不过拿了银子,强令画绮诬陷。
她平素百般能辩,此时不知为何,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胸闷头昏,腿软无力。
钱家人都信奉“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大费周章,派人前去寻到朱泖从前的婢女,特意挑了今日带来,就是要让朱沅声名扫地,被人唾弃。
当下钱怡狠狠的盯了画绮一眼,画绮一个哆嗦,牙齿打着颤,慢慢的道:“诸位老爷、夫人,我原是朱家二姑娘朱泖的贴身婢女,朱家的老仆人都可证明……朱二姑娘没了后,朱夫人发恩,将我放回了家……”
说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是我,可是我对不住夫人!我明明看到二姑娘是被大姑娘杀的,却不敢说给夫人听……”
朱沅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由更是引人疑惑。
萧见行都坐不住了,才站起身来,待要说话,萧源已是冷声道:“一派胡言。若贱内当真如此心狠手辣,连妹妹也杀得,你这婢女她如何能容?若死因有异,总是自家的骨肉,朱家人难不成就装糊涂了不成?也不知你受了何人指使,上下嘴皮一碰,便可诬陷贱内了?诸位说是也不是?”
众人一听,也有道理。
画绮被他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慌张,结结巴巴道:“她……她留了我的身契要胁,所以,所以才放过了我……”
萧源哼一声,一边稳稳的牵住了朱沅的手,一凌厉的对画绮道:“你可拿得出身契来?”
随着他的声音,便有一股气势压人,画绮脸色发白:“搜朱家自然是搜得到的……”
萧源挑着眉:“休说你拿不出身契,就说你拿得出,焉知不是有心人捏造。再说你凭什么搜朱家?你奉那一司衙门的令来搜?”
钱怡不曾料到朱沅一语不发,她的夫婿不但百般维护,且言辞凌厉。画绮不过一介未见过世面的小婢女,片刻便被他逼至墙角。
钱怡便道:“萧大人,小女子也是为了你好。我与朱沅在宫中相伴一年,深知她禀性。原本此事不急一时,但想着如此不贤毒妇娶进门,恐毁萧家三代,是以才紧赶慢赶,赶到今日前来,礼还未成,萧大人且先听这婢女将话说完,若能有幸避免娶这毒妇,岂不是幸事?”
萧源冷眉冷眼的:“她毒也好,不毒也都,都注定是我妻子。你若真为我好,遣人私下提点便是,偏选了今日要将事态闹大,分明饱含恶意,还要故做好人,其心可诛。若不是看你一介妇人,我立时就要拳脚加身!”
朱沅心中震动,全然没想到萧源如此信任,他只攥着她的手,连一丝质疑的目光都并未投给她,朱沅一时胸中塞闷之感略疏。
钱怡咬着唇,略有些尴尬。她也冷下脸来,对跪在地上的画绮道:“你且说,她是如何杀死亲妹的?”
画绮不敢再看萧源目光:“她……她将二姑娘绑在床上,割了她的手腕……”
萧源怒气勃然,全身蓄势待发,当下便要松开朱沅的手上前。
朱沅连忙反握住了萧源的手。
萧源怔了怔,回过头来。朱沅面色略微缓和了一二,冲他摇了摇头。
萧源下意识的手中用力,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朱沅面上露出柔弱之色,声音轻柔:“画绮,我问你,你当真是亲眼所见?就你一人看见?”
画绮:“……是,是……”
朱沅又道:“你在何处窥见?”
“……婢子守在室外,在窗缝中所见。”
朱沅轻柔的道:“那也不对,我妹妹是害了急病去的。你可知道,割脉并不会立时便死,三五息间血便凝固,不会再流出体外。就是昏死过去,也救得回,不过伤身罢了。请诸位想一想,上吊的救不回,吞金的救不回,服毒的救不回,但这割脉自尽的救回的可是不少,为何,就因这血会凝固堵住伤口,并不会真正血流致死。”朱沅当时自是用了法子令朱泖血流不止,但寻常人可不懂这些。
众人一想,果真如此。
朱沅又道:“何况你身为她的贴身婢女,据你所说,当时又无人制服你,你身在室外见此情形,大可以大喊大叫。到时朱泖救得回,你亦是一桩大功劳,你当真看见了,为何不叫唤?”
画绮原本就没亲眼看见,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虽她知道朱泖确实是割腕而死,但看四周之人认同神色,她亦说不出任何反驳之语。
钱怡气恼万分,指着朱沅骂道:“你这贱人满口狡辩,朱泖是如何死的,开棺请杵作验尸便知!”
萧源冷笑:“越发胡搅蛮缠,我妻妹若真死因有异,自当由我岳家报官请杵作。民不举,官不究,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作主,搅了我妻妹地下的安宁?”
钱怡张口结舌,不过她今日原本也没想过能将朱沅送官,只是要坏她名声,让她不得好过。此时虽被对方驳倒,但总是给朱沅添了个话柄,将来以讹传讹成什么模样却不好说,至少朱沅在萧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当下钱怡哼了一声,转身便想走。
萧源抬了抬下巴:“想走?没这般容易。”自先前萧源唤人起,底下人看是女子闹事,便叫来了一帮粗使婆子,正在门口待命。
萧源道:“将她们押下。我萧家,岂容你闹过便算?自然要钱家来给个说法,才能将人领走。”
钱怡脸色发白,她原想闹到萧家大乱再退走,却没料到这一庄,当下外强中干的道:“谁敢!”
一同而来的钱家下人也簇拥上来护主,但到底是萧家的地,一行主仆十人均被捆了起来。
仆妇们上前等着示下,萧源道:“就关柴房,给些水喝,给几床旧棉被,旁的就不必了。”
便有人犹豫望向萧见行和姚氏,萧源脸色一冷:“怎么?”
众人埋下了头,胡乱应了一声,办差去了。
萧源转过身来,望向赞礼者:“继续。”
这赞礼者早看到目瞪口呆,怔了怔才回过神,神情古怪的拉长了嗓子:“礼成,退班,送入洞房”
萧见行和姚氏如芒刺在背,他们总觉得赴宴的宾客笑容背后别有深意。
原本灌醉新郎倌是题中应有之义,可今日居然没多少人来强行令萧源饮酒,以至于他步履稳健,神智清醒的回了新房。
喜娘和朱沅的婢女都陪在房中,见萧源进来,都迎了上去。
萧源一进屋,就盯着朱沅看。
朱沅的盖头既然早就揭了,她也就不顾忌了,已经卸了妆,重新梳过了头,只是还穿着身喜服,斜坐在床边。
含素上下看看:“姑爷先喝碗醒酒汤?”
萧源摆摆手:“你们都出去罢。”
含素和雀环都不肯,垂着眼就地站着,生怕萧源找朱沅算帐。
还是朱沅轻声道:“出去罢。”这两丫头犹豫再三,这才出去了。
待她们关了门,萧源便举步朝朱沅走去。
他脚步缓慢,略有些沉重。随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这脚步声仿佛就踩在朱沅心上似的,她莫名的脸上有些发热的低下了头。
萧源在床边坐下,一手撑着床,倾身向前,一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尖,令她抬起头来与他相对。
朱沅看见他的目光,醒过神来他面无笑意,目光中也并无**,是了,他想必有许多问题想问罢……
萧源果然问了:“你饿不饿?”
朱沅微微讶异。
萧源道:“你气色不好。”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在屋中桌上端了碗意寓“早生贵子”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羹来,送到床边:“来。”
朱沅下意识的接过。
在以往两人的相处中,朱沅一直处于主动地位,想让萧源笑便可让他笑,想让萧源怒便可让他怒。
可此时被他的气息锁定,朱沅觉得自己十分被动,她居然只能十分柔顺的拿起了银勺。
萧源沉默的看着朱沅用完一小碗羹,屋中除了银勺碰到碗边发出的脆响,寂静无声。待朱沅用完,用帕子擦嘴,萧源又接过碗放回桌上,端了两盅酒来,递了一杯酒给朱沅。
两人面上都没有笑意,郑重而沉默的饮下交杯酒,萧源便伸手解衣:“睡罢。”
朱沅依言除下喜服,其实她内里穿了件精心绣制的肚兜,手正按着胸口,迟疑着要不要脱了中衣,萧源已经是一把揽住了她,一齐倒下。萧源将她紧紧的按在怀中,另一只手一勾,将大红缎被拉上来将两人盖住。
他没有过多发问,也没有与她亲呢,只是令人难解的抱紧她不再动弹。
屋中红烛一夜燃至天亮,朱沅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枕着他的胳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居然不知不觉的沉沉入睡。
柳氏却是一夜无法入眠。
别说两家比邻,就说朱沅出嫁原本就有不少朱家仆妇前往服侍打点,酒宴一散,便都回来复命。
喜堂上发生的事,柳氏悉数得知。
当时朱泖割脉,为着朱家颜面,除了朱泖的贴身婢女,其他仆妇均未见着朱泖的伤处。对外说是病逝,瞒得过别人,家中仆妇总是前一日还见着朱泖活蹦乱跳的模样,心下不免猜疑她是自尽,但也只是猜疑而已,并不能肯定的说她是如何没了的。
朱沅敢当堂咬定朱泖并非割脉,乃是病逝,唬弄旁人也就罢了,柳氏心中是清楚的。
为何画绮出来闹……朱沅说割脉不易死救得回,可泖儿却死了……这些疑问交织在柳氏的心头,她相信朱沅,不敢怀疑,不能怀疑,不愿怀疑……可是她偏偏翻来覆去的在炕上滚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姚氏听说没有元帕,实在忍不住背着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萧见行叹了口气:“闹出这等笑话,也怨不得源哥儿有怨气……许是我心急,只怕真给他娶错了媳妇!”
萧家人口简单,但也有三两门亲戚,此时都来等着新妇认亲。
说话间,朱沅和萧源已是来了。
姚氏此时才算仔细看清了朱沅,只见她一件大红洒金的小袄子,下头一条红色落地长棉裙,以同色丝线绣着百花缤纷盛开,不会显得太花哨,但又显得华丽。腰间收得细细的,不显半丝臃肿。粉面上看不出是否扑了粉,唇上却是着了艳红的口脂,已是挽作了妇人发式,两对华丽的金步摇垂在鬓边。真是好一个美艳无双的丽人。
姚氏容貌平平,见着朱沅这样的好样貌,免不了有些不是滋味,只是转眼就笑开了:“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佳人。”
众人纷纷恭喜。
朱沅便照着指引,在垫子上跪下,先给萧见行和姚氏敬茶。
萧见行受了茶,给了个红包。姚氏也是笑盈盈的受了。待到认完了亲,朱沅依足了规矩,立在姚氏身后,侍候姚氏用膳。
姚氏便有些作态,享受着朱沅的布菜,慢吞吞的用着。
用到一半,萧源就扔了碗筷,对着朱沅招一招手:“走。”
萧见行气恼:“你是何意?”
姚氏笑眯眯的望着朱沅:“好孩子,你就去罢。”
朱沅要是个贤惠的,就得言辞肯切的要留下来服侍婆婆 ,还得规劝夫君。
但众人万万没想到,朱沅当真放下了筷子,用帕子擦了擦手,笑容满面道:“是。”
姚氏吃惊的张大了嘴,但又不能自打嘴巴,只能勉强笑道:“去罢,去罢。”
萧源上拉了朱沅的手就往外走。
萧见行气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但当着一众亲戚的面,只得生生忍奈。回头就对姚氏道:“等开了春,就让他们分开去过!真是破锅配烂盖!”
萧源牵着朱沅一路回了屋,又让人上厨房弄些吃食来,等到朱沅用过,萧源又道:“你可要将那钱氏拖来问话?”
朱沅微微一怔,沉思片刻:“也好。”
萧源便让个婆子拖了钱怡过来。
钱怡被拖来时十分狼狈,发丝凌乱,面色苍白。柴房中四处漏风,虽有棉被,萧源又不许人给她们生碳盆,冻也冻去了钱怡半条命。
以至于婆子一松手,钱怡就跌倒在地。她心知必然受辱,倒也硬气的咬着唇不肯出声呼痛,只是一双眼怨毒的盯着朱沅。
朱沅坐在炕上,一手支着炕桌,上下打量了钱怡一番,这才道:
“我不明白你恨我什么。我对你也算不错。
若说沈娘娘,她不仁,我才不义,且她此番事败,我不过是趁机向皇上表了忠心。
说到底,却是出海航队得了番人的消息报予皇上,才令沈娘娘一败涂地。
再说得清楚些,她也是自作自受。敢出手,自然就要有这份觉悟来承担后果。”
钱怡冷笑:“我昨日不说,不过是怕牵连到太子殿下。此时你夫君正在面前,好教他听听:你明明与太子有私,临到头来,居然无情无义,半点也不顾忌他,你若早些向他通风报信,何至于此!你这毒妇!”
萧源面色一沉,抿紧了唇。
朱沅双目微睁,望了她一阵,轻笑出声:“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何曾与他有私。”
钱怡快意的看着朱沅:“怎么,看你夫君变了脸色,你就不敢认了?那一日花荫之下,你们以为四下无人,站在一处说情话。太子看你的神情,我看得分明!”
萧源面色果然不好。
朱沅仔细想了想,果然有那么一回,便是太子假意离京之前,当时她也觉着太子神情有异,不料还有第三个人躲在暗处看着。
朱沅看了看萧源的面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沉默了片刻才向钱怡道:“原来你是出妒忌才恨我。”
钱怡大声道:“我没有!他身为太子,要多少名女子都是应当应份的,我只恨你辜负了他!”
朱沅冷冷一笑:“你可看到我是什么神情?”
钱怡微微一怔:“你背对着,我并未看清。”
朱沅道:“是了,并未看清你也敢信口开河。你视若珍宝,我却未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与太子并未有私。”
钱怡哈哈笑起来:“太子俊美清贵,位高权重,你说你对他无意?我不信,我不信,哈哈哈哈,你夫君也不信啊,朱沅,你完了,你以为你三言两语便能撇清?”
萧源抬起一脚,脚尖踢着了钱怡的下巴尖,她砰的一声向后倒地,撞着了后脑,昏了过去。
萧源大声叫了人来:“把她的嘴塞住,单独寻单空屋子关起来。”
等到钱怡被拖走,萧源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朱沅。
这种事情,如何解释?朱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萧源等了半晌,越来越恼怒,他手一挥,将炕桌扫下了地,向前一倾就将朱沅压到了炕上。
他压得紧紧的,让朱沅有些透不过气来。
随即朱沅的眼睛、鼻尖、耳珠、嘴唇被他落下狂风暴雨一般的吻。朱沅窒息一般的刚要反抗,就被他修长有力的手一下扣住两腕压在头顶,他的另一只手便粗暴的去拉扯朱沅的衣裳。





毒妇重生记 第108章
朱沅抿着嘴唇,没有出声。wwwwcom
冬日里寡淡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朱沅脸上。
萧源怔了怔,他从来没有见过朱沅的这种神情。
他撑在她身上看了好一阵,才松开她坐了起来,将脸埋入两手之中,半晌搓了搓脸,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朱沅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窗外有时会传来轻微的声音,是仆妇们踩到了雪地。也许是有人发觉了这争吵,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朱沅躺在这炕上,做了一个恶梦。
她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只知道她被萧源大力的摇醒了:“醒醒!醒醒!”
朱沅满头是汗的睁开了眼睛,萧源年轻俊俏的脸出现在她视线中,他脸色很不好看,有些扭曲的盯着她。
朱沅惊魂未定,心中沉沉的,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萧源咬牙问道:“你就这样讨厌我碰你,讨厌到会做恶梦吗?”
朱沅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萧源又是失望,又是委屈,又是痛苦的望着她:“你又说谎。”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朱沅第一次没有了主意,她并不想伤害萧源,可是真实的缘由她无法诉诸于口。
雀环和含素十分忧心,这让她们对钱怡十分痛恨。雀环甚至找到了关押钱怡的屋子,狠狠的扇了她两个耳光。
等到三朝回门时,萧源与朱沅之间仍旧未破冰,他沉默的扶着朱沅回了娘家。
沉哥儿和沣哥儿迎到了大门外头,萧源一见他们,立即挂上了笑脸,掏出几件小玩意儿来,瞬间就让沉哥儿和沣哥儿满口的“姐夫!姐夫!”。
朱临丛为主,朱沅的大伯和三叔,还有几个堂兄弟,拉了萧源坐在一桌饮酒说话。
萧源英挺锐气,又有心讨好迎合,让朱临丛越看越满意。
这厢柳氏却在入席前拉了朱沅说话。
柳氏看出朱沅气色不佳,不免十分担忧:“……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没和姑爷闹脾气罢?”
朱沅笑了笑:“没有,娘,他待我很好。”
柳氏又道:“你公公婆婆待你好不好?”
朱沅道:“娘不必担忧,公公为人方正,又有些急躁。有什么事,他先将自己气个仰倒,不足为虑。婆婆么,又不是正经婆婆,她也未必想传出个苛待我的名声,大家都是面子情。这日子呀,轻省得很。”
柳氏放了一半心,过了一阵,旁敲侧击道:“那一日钱女官闹喜堂,姑爷和你公公婆婆,就没说些什么?”
朱沅心中一动,抬起头来看柳氏。
柳氏讪笑道:“娘听人说后,几日都安不下心。”
朱沅哦了一声,低下头轻描淡写道:“没说什么。萧源信我,旁的人总不能越过他来多说什么,也就没事了。”
柳氏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她低声道:“这两日,我也打听了一些。割脉的确是很难致死,许多寻短见的,都救了回来……为什么泖儿会死?”
朱沅没有抬头:“事无绝对,割的地方不一样,各人血液又有不同……总有死了的。我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
朱沅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她下意识的掠起鬓边一绺发丝别到耳后。
柳氏不错眼的看着,又低低的嗯了一声,她怔怔的出神,想起朱泖略有些轻佻但又可爱的笑容,想起朱沅不知何时起,十分有决断。有时自己会看到她眼中的狠厉,完全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柳氏以为是朱临丛的混帐和自己的软弱逼得朱沅不得不强势,可是,很多个瞬间,柳氏都觉得她像是不认识朱沅一般。
柳氏再未问话,让人请了一干女眷入席,女眷这边也是一番饮酒闲话,朱老太太拉着朱沅使了个眼色,朱沅明白她的意思,便也对着大伯娘和三婶娘举起了杯。总算是将个场面圆了过去。
酒过三巡,朱老太太道都是一家骨肉,不必见外,让将男女席之间的屏风撤了。一家子人都盯着萧源看,萧源倒也镇定,顶着这些目光,望着朱沅微微一笑。
人家都说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但柳氏一幅神思不属的模样,倒是朱老太太看着孙婿,越看越喜欢。何氏、孙氏心中也是暗自比较。
何氏拍了拍朱沅的手背,悄声道:“大丫头啊,以前婶娘糊涂,你别记在心里。回头问问姑爷,有些未成亲的同僚,也给四丫头、五丫头留心。”
孙氏也是满脸笑意的盯着朱沅。
朱沅不乐意一家子团聚的时候生口角,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喜得何氏、孙氏见牙不见眼的,朱沅几个堂妹都羞涩又喜悦的低下了头。
散席之后,众女眷围着朱沅七嘴八舌的说了一回话,末了又留了柳氏与朱沅独处。女儿外嫁,当娘的最忧心,按例是该恨不能母女贴在一处,有说不完的话。
但柳氏和朱沅却奇异的没有什么话说了,柳氏没事找事,拿了个抹额绣了起来,看样子是给朱老太太做的。朱沅便坐在她一侧,默默的看着。
过得一阵,宵红便挑了帘子进来:“夫人,大姑娘,姑爷来接您回去了。”
萧源一直陪着朱临丛等人饮酒,此时恐怕比成亲之日喝得还多。
一张脸上红透了,两眼十分晶亮。
宵红去传话,玉扶却寻思这是自家姑爷,没这许多避讳,先扶了萧源进去外间坐下,端了茶水来给他。片刻宵红便出来了,看见萧源坐在外间,也并不觉不妥,只抿嘴一笑,轻声道:“姑爷,夫人还舍不得大姑娘,让姑爷稍等呢,婢子正好去给姑爷端碗醒酒汤去。”
萧源懒待开口,随意的点了点头。
这外间与内室便只隔着一层厚棉帘子,内室柳氏与朱沅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萧源耳目比寻常人灵醒许多,倒也能听个大概。
朱沅见柳氏留了她,又半晌不说话,她等了一会子,便站起身来:“娘,我走了。”
“啊?……哦。”柳氏回过神来,默默的看着朱沅转过身去向前走了几步。
“沅儿,娘问你一句话,你对娘说实话。”
朱沅笑着转过来:“娘,什么话?”
柳氏直愣愣的望着她:“……娘知道,泖儿那一日与你有争执,她太不懂事,让为娘也恨得牙痒……是你下的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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