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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低调椰子
原本在这条风月街上并不怎样引人注目的教坊,一时间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许多在大都城中了不起的权贵人物纷纷来此,令得许多人皆心生好奇,向旁人去打听。
自古以来,青楼记院便是鱼龙混杂,消息传递最迅捷的地方。教坊今曰有别于以往的热闹景象很快就传遍全城,将更多人吸引过来。哪怕这些闻风而动的人当中大多数并不清楚内中详情,但眼见到合城权贵皆汇聚于此,自然也想加入进来。然而到了门前,他们才发现自己根本进入不去。且不要说他们,便连往常在城中也算一号人物的许多人也一脸无奈苦笑站在门外,根本不容许进入其中。
哪怕根本不得其门而入,这些人也眷恋在此不肯离去。一者是因为对教坊内中情形的好奇,二者则是近来江南反王声势浩大给大都民众心中造成庞大压力,需要旁的事情来转移视线,宣泄一番。因此,这些人也不去旁的地方,只留在此处高谈阔论起来。一些大概晓得内中情形便绘声绘『色』与身边人讲述起来。众人听到这些达官贵人云集在此,但是为了要欣赏一群妖娆佳丽的风采,竟然闹出比朝会尚要声势浩大的动静,心中顿时生出许多异样情愫。
有了广阔的广场阻拦,外间喧闹声自然影响不到里面人的享乐。随着天魔舞曲开演的时间越来越近,进入教坊的客人也渐渐少了起来,但能够在人满为患的此时还能进入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阁楼上尚算开阔的小厅中,此时已经摆满了坐席案几,『逼』仄不堪便连转身都极为困难,只朴大宝与赵禹坐席附近尚算宽敞,至于歌姬舞姬,则一早便被撤了下去。饶是如此,众人兴致仍不削减,谈笑风生,气氛很是热闹。
因为朴不花的关系,朴大宝在汰渍档这群人当中自是地位超然,隐隐为魁首,耳中满满都是众人的阿谀逢迎,本就不大一对眼睛被褶皱的皮肉都堵个严严实实,酒到杯空,兴致益发高昂起来。似乎觉得自己该说一些与身份相称的话,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拍拍桌子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而后才笑眯眯道:“接下来这一杯,要为太子殿下贺!诸位或许还不知,天魔仙姬们过往向来只在宫苑之间流连,是绝对不允许出宫来的。所以,在座众位大人公子们,你们当中应是多数只闻其名吧?”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朴大宝又笑道:“今曰咱们能在教坊中汇聚一堂,有幸共赏天魔芳影,多亏了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进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天魔舞这般精彩绝伦的表演,正该要广大子民都能观赏得到,陶冶了姓情,才能益发彰显咱们大元太平盛世!”
朴大宝讲得语调激昂,一边的赵禹却觉心中好笑,杯中酒都险些溢了出来。翻遍史书还从未有以靡靡之音来彰显盛世太平的先例,这鞑子朝廷也算别开生面。有此事也可以看得出,鞑子朝廷那位太子该是半点利国利民的事情都没做过,才『逼』得朴大宝不得不借由这种事情来歌功颂德。但朴大宝话都已经讲出来,旁人自然也只能击掌称赞,歌功颂德。[]执掌光明顶326
待众人呼声变得稍小一些,朴大宝才继续说道:“正是有了这样一位仁厚的储君,咱们大元朝廷才有了希望!大家一起举杯,咱们恭贺太子早曰登基,大家共同辅佐,定让太子成为一代明君,千古一帝!”
这般激昂的话语一说出口,原本热烈的气氛登时一滞,恭贺太子早曰登基?这种无君无父的话也能说出口来?哪怕这些人已经打定注意要跟在太子身后厮混讨生活,但他们却不是朴大宝这种完全仰仗太子的番邦人,绝对不敢在人多口杂的青楼中高呼这种口号。
赵禹坐在一边冷眼观望,心中也禁不住暗呼侥幸,不意自己刚来大都,便亲眼见证到朝野之中这些人心思的微妙之处,这种事情,只有身临其境最直观的观察才能了解通透,而纸面情报做得再详尽,也根本不能达到这种效果。
察觉带气氛有些冷场,朴大宝面『色』一沉,正待要发怒,一名青龙派弟子蹬蹬上楼来,挤过人群到了他身边,低声耳语几句,他略显阴沉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喜『色』,转头对赵禹笑道:“下边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王公子可愿与我一同下楼迎接一下?”
赵禹听到这话,心中略感好奇。先前上楼来也有许多人,可朴大宝顶多走到楼梯口去迎接,如今来的这个究竟是什么人,竟让狂妄如朴大宝都不得不下楼去迎接?
见赵禹稍显迟疑,朴大宝又解释道:“这一位贵客,便是如今朝廷群臣之首的丞相大人搠思监,这个人手段能力极为了得,更是我义父如今最看重的帮手。不瞒王公子,你今次来大都要做什么事情,若能得到此人帮手,必能事半功倍。”
赵禹听到这话,心下才有几分了然。对于这位元廷的权相搠思监,他也早有耳闻,知之甚详,闻言后便起身笑道:“那自然不能怠慢,我便与朴公子一同去迎接这位大人。”
众人见朴大宝与赵禹一起起身下楼,难免好奇询问,得知左丞相搠思监到来,纷纷忙不迭起身尾随下楼。
方一走下楼来,赵禹便看到一名面貌清癯的中年文士正向此处走来。此人孑然一身,并不似寻常蒙古贵人一般走动间前呼后拥,若非早知此人身份,断断不会瞧出这样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竟就是如今权倾朝野的权相搠思监。
赵禹详细了解过殿前卫关于此人的情报,如今再瞧他的作派,心中不禁莞尔。这搠思监算是一个异类,他轻装简从绝非是平易近人,多半是舍不得使唤仆人的工钱!
这理由用在一位身份尊贵的权相身上或许有些可笑,但搠思监恰恰是一个爱财成痴之人,其贪财程度令人发指。以堂堂丞相之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体面与职责,甚至指示下人印刷假钞钱滥行于市,其贪财程度可见一斑!至于其他敛财手段,则更是别开生面层出不穷。鞑子朝廷糜烂至斯,此人可说是居功甚伟,若异曰将蒙古人逐出中原,此人可算得功臣一个。
赵禹心中正泛着思量的时候,朴大宝已经疾步迎上去,远远便拱手道:“丞相百忙拨冗,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赵禹原本以为搠思监人品未必如何高尚,最起码该有一些百官之首的气度,然而搠思监接下来的举动,却令赵禹都吃了一惊。只见此人疾行数步,脸上泛起夸张的谄媚笑容,远远便伸手迎向朴大宝,连声道:“哪里当得朴兄弟亲自迎接!咱们兄弟之间熟不拘礼,切不要这样讲!”
然而在面对旁人时,搠思监则一副爱理不理的倨傲神『色』,只是点点头,便连话都不屑多讲,为人之势力,当真太过出奇一些。直到朴大宝将赵禹拉到身边郑重其事的向他介绍搠思监,搠思监才变了脸『色』,仔细打量了赵禹几眼,才问道:“这位朋友面生得很啊,不知是哪里来的?”
对于搠思监的问话,朴大宝自然不好自作主张搪塞过去,便回答道:“这位王尊王公子,来自万里之外的南洋,与我一见如故,当真是个可以结交的好朋友。”[]执掌光明顶326
“原来是南洋来的……”
搠思监听到这话,上前一步,凝望着赵禹,嘴角却泛起一丝玩味笑容,眸中精光闪烁,笑道:“我也颇认识一些来自南洋的朋友,却没听他们提起过这位年轻俊彦的王公子,当真有些奇怪啊。”
赵禹不动声『色』笑问道:“不知丞相的朋友们是什么人?我在南洋也算交游广阔,讲出来或许我也能认识几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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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327章 滔天富贵难置信
赵禹表面虽然无甚变化,心中却警兆陡生,心知这个搠思监并不似表面那般与人无害,远比朴大宝要精明得多,若一时不查应对出了纰漏,或将引起他的怀疑。
搠思监一双眼在赵禹周身上下游弋,身为百官之首的左丞相,他在实务上或许无甚作为,但大都城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却休想瞒得住他。赵禹一行人入城来弄出的声响动静,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这样一群身携巨款之人到了大都,搠思监第一时间得到手下送来的情报。说起心中的贪婪,他比朴大宝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一早便开始动起念头。只是尚未及得付诸实现,赵禹等人便攀上了朴大宝,令搠思监心中颇觉无奈。
在一干蒙古权贵当中,搠思监可算得一个异类。今日他来教坊,虽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欣赏天魔舞,但更多的原因则是为了探一探赵禹等人的底细。及至从朴大宝口中得知这一群人来自南洋,心中已经泛起一丝笃定喜意。南洋距大都千万里之遥,且不论这群人身份真也好假也好,既然自己晓得了他们身怀巨款,那便定然不许他们逃出自己的手掌!只是瞧着朴大宝对这年轻人有几分着意维护的意思,搠思监不想将场面闹得太过难堪,才有此一说,希望能从这年轻人回答中寻出一些模糊不清之处,这样才好师出有名,将这年轻人从朴大宝身边抢过来。
而朴大宝此时已经喝了许多酒,本就不甚灵光的脑筋益发迷糊起来,听到搠思监蕴意不善的话语,未及得多想,已经开口道:“丞相这话却无甚道理,南洋虽然不及咱们中土繁荣,但也地广人稠,哪有人人都识得王公子的道理。”
搠思监听到这话,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却是没想到朴大宝肯这般卖力气的维护这个年轻人。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连原本自己的上司太平都能攀咬整垮,遑论一个新到大都的年轻人。况且,这年轻人若是无甚出奇还倒罢了,自己要给朴大宝一个面子大可不寻根究底,可是他偏偏身携巨款,这就令得搠思监势在必得,哪会因为朴大宝帮腔几句就放过去!而且,他看似孤身前来,实则已经在教坊外做好了布置,一待寻到理由,便让这汉儿插翅也难逃!
这般想着,搠思监已经意味莫名笑起来,说道:“朴兄弟这般说,可就是不了解南洋的情况了。那里虽然地域广阔,但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人彼此之间却也并不陌生。这位王公子虽然年轻,但有能力不远万里来到大都,想必在南洋身份地位不同凡响。故而我才有此一问,以解心中疑惑。若彼此都有共同认识的朋友,咱们大可坐而论交,关系必会更加融洽。”
听到这里,朴大宝的脑筋也渐渐清楚起来,略微咂摸出一些搠思监的意图。他早将赵禹所携带巨款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且心中还有借刀杀人的念头,哪肯让品行不佳贪婪成性的搠思监插足进来。因此他的脸便有几分阴郁,直接皱眉沉声道:“丞相这般说,原来是在怀疑我言语不实啊。王公子是我的朋友,我会不清楚他的来历?丞相有此疑虑,却是多此一举了!”
赵禹冷眼旁观这两人顶撞起来,心知原来太子这一方党羽看似融洽的关系,原来也不甚经得起揣摩挑拨。不过瞧这搠思监的神色语气,自己这一难关未必就能完全依靠朴大宝就能应付过去。因此,他便朗笑道:“看来丞相对我南洋之事也有一些了解,我在南洋也的确有些薄名,颇认识一些朋友。丞相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看来你所认识的那些朋友,似乎还欠了一些分数啊。”
搠思监正愁抓不住赵禹的痛脚,却不意这年轻人竟有胆量公然直接挑衅与他,当下不怒反笑道:“王公子这般说,想来在南洋该是极了不起的人物,我心中反倒益发好奇起来。不瞒你讲,我家中薄有资财,其中便有一部分交由南洋的朋友打理。我那些朋友或许真不及王公子,但门路却也通达四海,即便不能有幸结识王公子这种了不得的大人物,听总该是听过的吧?”
讲到这里,他又对朴大宝拱拱手,道:“朴兄弟,非是做兄长的要给你难堪,实在咱们这些在大都身处风口浪尖之人,总能招惹一些鱼目混珠之人别有用心来接近,遇到这种事情,最好是甄别清楚。”
他讲出这话,语气已经极为强硬,旁人瞧着丞相大人竟然不顾情面为难起朴大宝看重的这名年轻人,不明就里之下还当他们彼此之间有些误会纠葛。这等神仙打架的事情,小鬼自然不好出头,纵使有些身份够资格劝解的人此时也闭口不语,退到一旁暂作壁上观。
朴大宝酒劲上涌,心情益发不悦,与雍王世子等人的争斗还倒罢了,毕竟双方立场不同,可是他却没想到与自己同坐一船的搠思监竟也公然忤逆自己,当下便冷哼一声对赵禹说道:“丞相大人有疑惑,王公子不妨为他解答一番,总要让他讲不出个错处,咱们才好同坐一席高高兴兴喝一顿酒。”
赵禹微微颔首,而后才再次望向搠思监说道:“丞相那些朋友是个什么名号,不妨讲上一讲吧。”
搠思监略一思忖,便开口道:“我的朋友,有占城的豪商许氏一家,有爪哇的温阿都,这些人皆是一地豪强,不知王公子是否识得?或者王公子不曾到过这些地方,但我讲起另一个朋友,你若真是南洋人,该没办法说不认识了。那便是纵横四海的泉州萨家!他们一家世代行商,在南洋诸国可算是家喻户晓了。”
听搠思监这般指名道姓的讲话,朴大宝也禁不住想要听听赵禹要如何作答,一对小眼眨也不眨望着这位新朋友。
赵禹见搠思监闭嘴,才朗笑起来,说道:“原来丞相说的朋友就是这些人,我家与他们之间倒也真有些往来。那占城许家祖上在我家做过几年工,甚是勤勉,我家祖上为表嘉奖,许他们自立门户出去,如今也靠给我家货物提供一些周转的便利过活。至于温阿都,交情却浅了些,这色目人品行有些不好,如今已经在爪哇捱不下去,转而去了三佛齐。丞相若有生意交给他打理,须得仔细盯着些。至于萨家,则更是巧得很,是我家往北面来生意的一个代理。丞相可还有什么疑问?”
朴大宝听到赵禹回答得详细无比,心中方定,待看到挑起事端的搠思监一脸阴郁,则更是高兴起来,说道:“原来丞相那些所谓的朋友,不是王公子家的奴仆,便是人品不良的奸商。若不是王公子讲起来,咱们哪里晓得这些事情。”
口中这般说着,他对赵禹也禁不住越发重视起来。对于赵禹家世如何,先前只是听他自己讲,没有一个直观的对比,在朴大宝看来除了钱多一些,也无甚出奇。直到听说这些话,才发现这位新朋友的家世当真了不得。搠思监人品虽然不佳,但身份摆在这里,能被他挂在口中视作朋友的,相比都是了不起的人物,然而却还远远比不上这位王公子的家世。朴大宝才蓦地发现,自己结识的这位新朋友当真显赫得很。一时间,对于自己那个借刀杀人的主意,朴大宝倒有些迟疑起来。好不容易结识到这样了不得一位朋友,若就此放过,当真有些令人不舍。
搠思监脸色则难看得很,这年轻人话语间无甚漏洞,若是真的话,那就意味着几乎整个南洋都在这人家里掌握中!这是怎样庞大一股势力?根本不可能存在!
所以,他笃定这年轻人胡吹大气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因此他沉默片刻后便冷笑道:“左右这些人都没在此处,你大可以信口开河。想要瞒得过我,却不是那么简单!”
赵禹两手一拍,笑道:“巧得很,我今次来大都,身边随从之人便有萨家一个主事人,名叫做萨平。丞相可有兴致容我将人唤过来?据我所知萨平在大都有一些朋友,认识他的人也有一些。我所说的是真是假,咱们一问便知。”
搠思监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起,凝声道:“你将人唤来,我与那萨平都有一面之缘,若询问清楚你这话不假,我便当着众人面向你斟茶认错!”rs




执掌光明顶 328章 事出万一难预计
搠思监讲出这话后,闻者皆惊,纷纷变了脸色,不明白搠思监为何这般不依不饶为难朴大宝身边这名年轻汉儿。
而搠思监讲出这话后,心中也顿生后悔。人若是生出超乎寻常的贪欲,脑筋都会变得不灵光。搠思监只想着从言语盘问中抓住这年轻人的漏洞,从而将之一举拿下并把那几大车金银财宝据为己有,不意脱口而出一句话却将自己逼近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以丞相之尊,如此喋喋不休威逼一个年轻人,无论是否得逞,都会落人口实,成为笑柄,却与他惯常左右逢源、油滑无比的处事风格有些相悖。
搠思监之所以做出这般迥异于寻常的举动,第一点是因为他根本不相信这年轻人所说的话。多年前搠思监未发迹时,曾在南方为官一任,有幸得到萨家宴请,这一色目商人世家的豪奢作派曾经给他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至今想来都咂舌连连,自叹不如。若这样一个在整个天下都首屈一指的大世家仅仅只是为这年轻人打理一地生意的副手,那他所掌握的财富权势将会达到怎样令人发指的骇人程度?搠思监无法想象,也根本不相信!
而第二点,则就是朴大宝对自己的挤兑和对这年轻人莫名其妙的维护态度,令搠思监心中倍感不适。虽然如今位居百官之首丞相之尊,搠思监却明白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与朴不花的赏识重视和大力栽培脱离不了干系。所以他对朴大宝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小人都愿意折节下交,以兄弟相称,甘心将自己摆在朴不花晚辈的位置上,为的就是让自己手中权势越发稳固。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交好,只因这样一件小事就令朴大宝对自己心生不满,搠思监心中不无怨忿,恍如失了郎君欢心爱慕的怨妇一般。
不过搠思监理智恢复得极快,失态片刻便觉有些不妥。世事总有万一,自己当众把话说死,若这年轻人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无论自己是否遵守承诺,都将颜面尽失!
一念及此,搠思监正待要出言补救一番,哪知还未及开口,赵禹却已经摆手笑道:“丞相这话有些言重了,您这般尊贵的身份,待我证明了自己所言不虚后,您不肯斟茶认错,我又能如何?所以,这话听过也就算了,我是不会当真的。”
听到这年轻人竟还有胆量出言挤兑自己,搠思监怒极反笑,只是笑声阴冷无比。不过他也不打算再说什么,却不料唯恐天下不乱的朴大宝却在一边帮腔道:“这件事王公子大可放心,人若是没了信用,还有什么面目活在世上?如今丞相话讲出口,众目睽睽下怎么可能反悔!就算丞相觉得这样做有失威仪,我可以替他向王公子你道歉,这样可行?”
一边说着,朴大宝一边意味深长瞥了搠思监一眼。他对此人有足够不满的理由,年前扳倒太平那一仗,搠思监得利最大,顶替了太平的官职。然而他朴公子仅仅只是想要太平位于海子畔那所别院,都被搠思监顶了回来。而这位王公子却在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送了那么厚重礼物,相比之下,搠思监未免太不够朋友了。而且眼下自己明明表示了对王公子的回护,搠思监竟还不依不饶,公然挑衅于他,今次定要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一个丑。至于这位王公子是否有这能力,朴大宝丝毫也不怀疑,金银都用大船盛装的巨富人物,岂能以常理度之!
被朴大宝补刀挤兑,搠思监若无回应,颜面上自然越发过不去,当下便一脸阴沉冷哼道:“这一点,你自然不用担心!不过,你若有一句不实之语,却休想能够蒙混过关!”
搠思监恨意十足的话,并未让赵禹有所动容,只是转头对身边的杨逍吩咐几句,而后杨逍便转身走向外间。
待杨逍离开教坊后,赵禹才笑道:“我那仆从一个来回也要些时间,咱们不妨上楼去一边饮酒闲谈一边等待,诸位意下如何?”
朴大宝如今已经将赵禹视作比搠思监这多年老交情尚要亲近的朋友,对他的提议自然无不应允,当下便招呼众人上楼去。及至望向神色有些阴郁的搠思监,他更是意味莫名笑道:“丞相是留在这里等待,还是随我们一起上楼去。”
搠思监听到这腔调古怪的语气,心中越发怨忿,却还是强忍着怒气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与朴兄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正要与你喝上几杯。至于其他小事,却也不值得费什么心思。”
赵禹瞧着搠思监堂堂丞相之尊却不得不委曲求全,在朴大宝这近似无赖的小人面前低头,半点位极人臣的气度和涵养都无,心中禁不住暗暗叹息,暗道“名正言顺”当真是非常正确的道理,若得其位不正,哪怕一时间看似煊赫无比,但骨子里那份卑贱却怎样都掩饰不去。
一行人再次上楼,看似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表象,实则气氛已经生出几分诡异和紧张。尤其朴大宝与搠思监之间皮笑肉不笑的寒暄更是令人胆战心惊,惟恐引火烧身,有许多人已经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脱离了队伍,转而去了旁的地方。
当众人再次上楼坐定下来,在座众人已经比先前少了许多,也大可不必坐得似先前那般拥挤,而留下来的人,或是身份地位太过扎眼不好不辞而别,或是太子党真正的嫡系想要寻个机会调停双方的矛盾。朴大宝有心要落一落搠思监的脸面,坐定之后便开始询问赵禹南洋的风土人情,丝毫不理会搠思监几次含笑搭讪。
赵禹自然更不会顾及搠思监的脸面,一反先前沉默寡言的模样,有问必答,天南海北高谈阔论起来。他既然以此身份来大都,对南洋的种种情况自是做过一番细致准备,如今侃侃而谈,很快便吸引了许多人倾听。蒙古贵人们不善经营,很早便有委托色目商人打理产业的传统,对于通商货殖必经之途的南洋自然也就流传着许多道听途说的传闻。如今亲耳听到旁人讲述那迥异于中土的南洋风光,加之赵禹口才出众,三分颜色能讲出十分的色彩,心中自是禁不住悠然神往。
而搠思监则越听神色越是阴沉,他曾经在南方为官,对于南洋的了解自是比这些人更深了一分。如今听赵禹娓娓讲来,细节处更是无甚错漏,甚至比自己所了解的还要详尽,他的心绪便渐渐沉了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赵禹仍自高谈阔论而搠思监益发如坐针毡时,杨逍去而复返,垂手上了阁楼,在门口朗声道:“主人,萨平已经来了,正在楼下等待接见。”
赵禹闻言后,当下便摆摆手道:“让他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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