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光明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低调椰子
庄铮等人早已将赵禹拥在当中,四处观望左近可有重兵埋伏。
赵禹轻踢马腹,指尖已经落到腰际,马鞭遥指刘福通,冷声道:“刘香主,你自知罪孽深重,要来领死么?”
刘福通笑了一声,说道:“总旗使说笑了,刘福通死不足惜。只是颍州军民数万,未必能抵得住元人铁骑冲杀。”
赵禹见他一副云淡风轻模样,对自己所犯罪孽毫无悔意,而自己却偏偏投鼠忌器不敢杀他。他心中怒火沸腾,握在手里的马鞭噗一声化作飞灰,良久之后才按捺住怒火,沉声道:“那你等候我,为的什么?”
刘福通将手一伸,作邀请姿势,道:“我今次来,要与总旗使开诚布公谈一谈。此处只得我与数名亲卫,并无任何伏兵。总旗使武功高强,该当无所畏惧,若能捐弃前嫌,我们都会受益颇菲。”
听到刘福通的话,赵禹怔了一怔。他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许多念头,实在想不通刘福通为何甘冒杀身之祸在此等候自己。
庄铮见赵禹沉吟不语,似乎有些意动,忙疾声道:“总旗使不可!这歹人诡计多端,不知还有什么歹毒诡计在谋划!”
权衡片刻,赵禹才低声说道:“他都知我杀人的手段如何,纵有诡计,也不会以身当饵。我倒要听一听,他究竟能为自己丧心病狂的举动做出什么辩解!”
说罢,他腾身而起,飞掠而过,片刻之间已经落上小船上。
哪怕刘福通再如何自信,待这小煞星靠近身畔,眼中仍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惧色。他连忙转身请赵禹入舱,将这一丝惧意掩饰过去。
入得舱中,赵禹看到木几上摆了一张图卷,走上前才发现竟是河南行省地舆图。这时候,刘福通的声音响起:“颍州城高池阔,易守难攻。赤秃妄图以五千骑兵攻下此城,可是做梦!我将以颍州为基地,待元兵锐气尽失,便出而破之。随后西进亳州,横断豫南,介时挥军南下,取安丰,攻汝宁,如此可据三省之地,集百万之军,北上伐元,光复汴梁,大宋复国之日,指日可待!”
赵禹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话语,手指在地图上移动,划过刘福通所说一片区域,而后抬头望着他,不说话。
刘福通见赵禹这模样,心中一喜,续道:“鞑子朝廷荒淫无道,天下苦元久矣!公子游历天下,当知我所言非虚。眼下只缺一个振臂一呼的英雄,如今我们颍州起兵,旬月之内,神州大地必定响应者云集!我等占据首义之名,当为天下义军之首。若公子肯不计前嫌,刘福通甘附骥尾。公子为故宋太祖嫡裔,当此风云际会天地革命之良机,难道不想登高一呼,君临天下?”
咂摸着刘福通那令人心旌摇曳的话语,赵禹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说道:“刘香主,你……”
“甚么刘香主!公子你终究还是太年轻,窥不透本质!明教在朝乱臣贼子,在野草莽游魂,作乱尚可,能成什么大事?驱逐鞑虏乃天下汉人同心戮力方能成事,明教恶名早已自绝于天下。刘某虽委身事魔,只不过暂借其势,只盼公子也能幡然醒悟,勿再与之纠缠太深!公子皇宋帝裔,一纸诏文征贤天下,凡我汉人有志之士必定蜂拥来投,何苦要与那江湖草莽的明教贼子纠葛不清!”
刘福通讲完后,目光殷切望着赵禹。
赵禹神色平静,心中却因刘福通这番话而涌起惊涛骇浪,刘福通的话充满蛊惑性,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看见自己黄袍加身,座下蚁民山呼万岁!为掩饰这一瞬的失神,他背过手望向舱外,看到庄铮等人凝重地依河防守,将渡口团团护住。他看到河面泛起大片水花,不旋踵水花中浮起一具无头的尸体。
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得肿胀不堪,不断渗出泛着油光的尸水,引来水底游鱼啃食。这一幅画面,像一块纹理细密的布,兜头裹住他的口鼻,使他呼吸都变得不顺畅起来。原本他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可是想起就在不久前,这里曾有数万人引颈就戮,血水定然染透了河水,他忽然感到彻骨的寒意。
刘福通顺着赵禹的视线望去,同样看到那具无头尸体,他的脸色忽然一变,疾声道:“翻遍史书,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杀人盈野?鼎器之重,万民所仰,哪一条问鼎之路不是人头砌出来?公子若有心做个仁君,待得天下后,十年休养生息,十年民生繁衍,这天下又是大治之世!现今鞑虏肆虐,些许妇人之仁,济得甚事!”
赵禹豁然转身,凝望刘福通,沉声道:“我不杀你!你瞧不起明教,总还要仰仗明教之势。为颍州军民生计,我不再追究此间之事,从此后你便是颍州分坛坛主,但若再有一次弃万民不顾,哪怕万军之中,我必取你首级!”
说罢,他闪身上岸,翻身上马,与锐金旗等人快速离去。
刘福通立在船首,脸上尽是浓浓失望,良久之后才啐道:“竖子不足与谋!”
渡过颖水后,赵禹一张脸沉得几乎可以滴出水,庄铮等人都不敢太过靠近。只有张无忌瞧他这模样有些不安,凑过来想要安慰他一下,待到近处,却听赵禹似乎在低语什么“首义之名?嘿,首义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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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086章 月黑风高劫粮夜
无论刘福通品性如何,他对天下大势的点评果然应验。颍州起兵之事传遍天下后,彭和尚起巢湖,徐寿辉起蕲州,郭子兴起濠州,明玉珍起陕北,明教这几部虽互不统属,但却不约而同纷纷起兵。余者如张士诚、方国珍等地方豪强,也都几乎同时竖起反元大旗。
赵禹等人到达武安时,唐洋等已经收拢五行旗败军两千余,余者或是战死或是逗留颍州,或是被元军冲散不知所踪。除此之外,尚有数千名明教老弱病残。
武安位于徐州境内,说是一个县城,实则连一个繁荣些的镇子都比不上。被兵灾水患波及,城墙屋舍坍塌过半,内外皆是形容落魄的明教弟子。
得知赵禹归来,唐洋等人急忙相迎,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半大少年韩林儿已经冲出来,跪于赵禹马前泣声道:“求总旗使为我父亲报仇!”
赵禹瞧得五行旗及明教残余众人皆面露悲愤,显然恨极背信弃义的刘福通,他翻身下马,弯腰搀起韩林儿,说道:“这血仇定有一日会报,我也恨不得生啖那恶贼!只是眼下还要将这些劫后余生的兄弟们带离险境,暂容他多活几日而已。”
唐洋使人扶下泣不成声的韩林儿,靠过来还未开口,便听赵禹低声道:“刘福通不能杀,眼下局面得来不易,若我们先自相残杀起来,大势必乱。”
唐洋等人还未被愤怒冲毁理智,晓得赵禹所说乃是实情。想到赵禹离开时他们曾信誓旦旦保证颍州分坛无事,眼下却陷入到这般窘迫的境地,一时间都有些无言以对。
赵禹只从庄铮那里大概了解到事情的经过,想起来才问道:“你们去少林寺理论,可有什么结果?”
唐洋摇头道:“少林寺声称不与我教接触,一直避而不见。不过,我们已经查得清楚,那齐家当家人乃是少林寺圆真的俗家弟子。是了,圆真乃是少林四大神僧之的空见神僧的入室弟子,武功厉害至极。那天屯田弟子又因水渠和齐家仆人争吵起来,哪知齐家庄园中冲出近百名武功好手,一阵冲杀或打或擒我们竟损失了数百人!待颜旗使集齐人马去理论时,那圆真便带了几个少林僧人隐在齐家庄丁中,不止杀了许多五行旗好手,连颜旗使都身受重伤!”
颜垣的武功如何,赵禹也颇知底细,待听到他都被伤,才知那名叫圆真的和尚武功之高。沉吟了片刻,他说道:“这番血债,终究要讨回来!现下情况如何?接下来要怎么做你们可有了定计?”
唐洋叹息道:“我们本待收拢部属后便回攻颍州报仇,眼下已不可行。武安地狭无险,不是久居之地,我们这几日往左近查探了一番,却无好去处。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北上山东,据鲁南之地自成格局,一是往南去濠州,郭子兴或能安置这些余下的教众。”
闻苍松接口道:“无论要往哪里去,眼下却有一个大大难题。咱们败得仓促,一应粮草辎重皆不曾携带。眼下开春时也无处补充粮草,单单五行旗还好说,又要照顾那些孤寡教众,已经要断粮了……”
赵禹环顾一周,看到这些明教弟子个个形容枯槁,呻吟声都有气无力。尤其是耐不得饥饿的孩子,萎靡不堪。他眼角扫过墙角处蜷缩成一团的孩童,缓缓走过去。那孩童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赵禹走过来,小脸上露出一些畏惧,一些犹豫,半晌之后才将抱在胸口狠狠攥住的拳头伸起来,递向了赵禹。那乌黑的小手心里,赫然捧着一截被舔舐地惨白、遍布牙痕的指骨!
赵禹向来自诩心志坚毅,可是看到那孩童虽不舍却又毅然分享的纠结眼神,看到那截被孩童视作珍宝的指骨,他的眼眶登时湿润起来,背过身掩面而泣。以命相许未必是感人至深的男女情事,未必是荡气回肠的豪侠之事,有时候仅仅只是卑微到令人发指的生机分享!
良久之后,他才收拾情愫,凝声道:“哪里有粮食?去抢!”
唐洋迟疑片刻,才说道:“左近有一所大庄园,庄主名叫李思齐。他的庄园被汝阳王李察罕征作军仓,赤秃南下携走一部分粮草,应还有一些存粮。若能劫来,可解燃眉之急。只是庄园中除了一千护粮军,还有一干武功高手看守粮草。前几日几名斥候兄弟方靠近些许,便被那些高手给击毙。咱们新败之军,士气皆无,一战不成便再无希望,因此不敢妄动。”
“有个希望便好,事不宜迟,我们先去看一看。”赵禹听唐洋这般,便知这庄园必然极难攻下,所以他们才不敢妄动。但总不肯死心,便提议道。
一行数骑出了武安,往西面行了小半个时辰,便看到依山而建一座颇为宽广的庄园。远远望去,这庄园比平遥城梁官堡还要巍峨,箭垛望楼一应俱全,就连绕庄而过的小河上都悬挂着缠满倒刺的铁索锁住水流。
唐洋指着庄园说道:“这种驻军的庄园最难袭击,一应偷城路数皆用不上。纵潜进去几人也很快就会被格杀,于事无补。唯一法子就是强攻,他们只要据墙飞射,我们便得以人命去填。而且我们一应攻城器械都无,只有抢攻城门。守军只要在城门处安排下精兵高手,便可称得上无懈可击……”
厚土旗一名弟子说道:“原本还有挖掘地道一途,昨夜我们已经挖到距离城墙数丈距离,只是最后关头还是被庄园中武功高手监听察觉,不止毁了地道,数十名弟子来不及逃走皆被活埋在其中!”
赵禹望着那紧闭的庄园大门,眼中精光闪烁。汝阳王府供奉高手众多,他很早之前就见识过,但凡有别的法子,他都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之交手对上。眼下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不想放弃那数千人命,唯有行险一搏!
斟酌许久,他才开口道:“可选十余名五行旗精锐兄弟与我一起抢攻城门,余者待城门洞开时一拥而入,有多少把握可围杀那千余守军?”
唐洋沉吟道:“最难便是攻开城门,只要能冲进去,五行旗兄弟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子,不畏惧任何精兵!”
沉默片刻,他又说道:“成或不成,咱们只得一次机会。若能成功,自然皆大欢喜。但若不成,还要另有计划。所以,攻打城门之事由我们五名掌旗使来做,总旗使你要留在武安统领这些兄弟。哪怕最后我们皆不能成功,只要总旗使你还在,就能保住咱们五行旗这一点火种,另觅生机,日后许能成燎原之势!”
赵禹断然摇头道:“此事只许成,不许败!颍州分坛前车之鉴,我们若似丧家之犬惶惶逃命,不论去到那处,都只会被当作傀儡玩弄摆布,坐实了外强中干的名声!只有背水一战,生机系于一处,才能杀出一个转寰余地!”
他回身往武安走,喝道:“回去生火做饭,五更后起兵攻打李家庄园!”
饭不是什么好饭,寥寥几粒带壳的谷米,加上大把大把各色野菜,土腥味道浓郁地令人难以下咽。饶是如此,当炊烟升起时,死气沉沉的武安有有了生气在洋溢,无论重病的伤患还是无精打采的孩童,这时候都活跃起来。
万幸此时寒冬已过,正是初春时节,山野间有许多野菜在生长,否则五行旗绝无可能支撑这么长的时间。
未免人心浮荡,断粮之事只有几名头领知晓。其余教众虽看到菜汤中粮米越来越少,却还未心生绝望。
五行旗营地和普通教众是分开的,进入营地后赵禹才发现,两千余名五行旗弟子,当中便有近乎四分之一的伤员。胡青牛夫妇一直忙着救治,虽然在野间也能觅到一些药材,但合用的却一直稀缺,因此还有许多人伤势拖着久久不愈。可用之兵中,有许多连趁手的兵器都无,只用一截木棍或竹矛来充数。
见到赵禹入营,原本情绪低落的五行旗弟子都振奋起来,纷纷起身呼道:“总旗使好。”这得益于过去几年唐洋等人在五行旗中不遗余力的宣扬,还有赵禹在江湖上日渐煊赫的名声,还有不久前明教总坛下发命其节制五行旗的谕令。种种缘由,汇聚到一起,哪怕赵禹只是孤身前来,都给他们增添了许多信心。
赵禹穿行而过,接过庄铮递来的一碗菜汤,灌了一大口,才说道:“兄弟们,断粮啦!”
此话一出,五行旗众人脸色全都一变,他们是百战精锐,晓得军中断粮之说是多么严重的事情。惶恐渐渐蔓延开,不过他们看到赵禹与几位掌旗使都还镇定,便按捺住慌乱静听下文。
“断粮了,我们要抢粮去!点子扎手,我也不知最后能有几人活下来。但是,若只有一人存活,那绝不是我!”
饮罢菜汤,赵禹将瓷碗摔于脚前,大喝道:“死战!”
今夜月黑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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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087章 陷阵偷营首战功
战斗在五更时开始,李家庄园外有通天火柱熊熊燃烧,彻夜不息,将左近方圆照耀得有如白昼。
赵禹与五行旗正副旗使一起来,冲到距离城墙半里外便无所遁形,城楼上响起洪亮的击鼓示警声。旋即便有许多兵丁涌上城头,显然早预备会有人夜袭一般。
与此同时,远处锐金旗数百精锐将营中仅剩箭矢在极短时间内抛射城头,箭雨如蝗,压制得城头上守军不敢抬头。
借这瞬间,赵禹等人已经冲过了最后半里路程,到了城楼下。众人叱呼一声,各自运起最强掌力,一起印在那尺余厚的城门上。只听得轰然巨响,半座城楼似乎都晃了一晃,城门四边簌簌落下许多土石砖砾!城门后传出咔嚓闷响,显然经此一击后绞索与门闩将要崩断!
众人心中一喜,正待要再补上一击,忽闻到一股辛烈味道。仰头望去却看见城楼上擎出数口大锅,正待要将其中热气蒸腾的东西倾倒下来。
“大家小心!这烧沸的金汤毒性甚大!”庄铮喊了一声,裹身与众人一起用身体撞向城门。
赵禹尚有些疑惑,待那滚滚屎尿之物倾泻下来,才知底细。他双手分错,各运一阳指力,九阴九阳的劲力渗透门板铆钉,噗一声将城门震出一个米余方圆的圆洞!
片刻之间,大门便被攻陷。一名身形灵敏的烈火旗副旗使当先冲入门洞,未及得站定,便有一道浑厚掌力劈向他的胸口!他的胸膛应掌凹陷,待赵禹冲上去将他扯回时,早已心脉断绝而死!
两丈宽的门洞后,有名肌肉贲张盘根虬结的光头和尚一掌劈出后,随即便闪身越向后方,两百余名手持劲弓的元兵早已阵列在此!只听啪啪弓弦震响声,箭矢凄厉袭来!
狭窄方圆之间,难以躲避,危急之时,赵禹抄起两块破裂门板抡起大圆,扫落大片劲箭!但仍有数箭穿透他的衣衫四肢,划出深邃血槽!再看五行旗各位掌旗使,甫一照面便都挂伤。幸而众人早知破门那一瞬最为凶险,各自留有余力,电光火石之间应对下来,并未丧失太多战斗力!
当此危机时,只有前进杀敌才是活路!留下两人守住门前缺口,余者皆随赵禹一起冲进箭阵中。赵禹施展左右互搏之术,或浑厚或灵动的内力在拳脚之间不断挥洒,手下无一合之敌,挡者披靡!庄铮等人也都各自施展绝技,很快就凿穿搅乱元兵阵型。
正在众人各逞雄风之际,先前那壮硕和尚又带十余人冲进战圈中。这些人皆是武功高强之辈,方一加入便有扭转局势之威,连挫五行旗数人!尤其那名和尚,掌力浑厚无比,便连掌旗使中功力最高的庄铮与他对掌后都倒栽出去,喷出一口逆血!
最危急的时刻到了!赵禹知道只要自己这一行被杀出城门去,将再无机会冲进来!他终于又用起指力第一的一阳指,或点或戳,九阳指力直接贯穿一名元兵高手的脑壳,另一指则挑开一人肚腹!其势霸道若斯,不知元兵纷纷侧目,就连几名掌旗使都因赵禹如此威猛的招式而惊诧莫名!
那和尚劈开数名明教高手后,欺身扑向赵禹,忽地一拳砸向赵禹面门,另一拳刁钻地直取赵禹耳际,竟后发先至,拳势如风。他狞笑道:“魔崽子,留在这里吧!”
赵禹不敢怠慢,九阴身法展开,陡地移向半空。那和尚咦了一声,一记鞭腿横抽过来,两人一个攻一个躲,手法一个快似一个,那投在门洞上的阴影竟都虚幻成一团,再无清晰的形状。
唐洋伸手勾起庄铮,两人眼眸中都闪过惊色。他们都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只听那和尚回抬足间激荡的力道便知此人功力之高,难于匹敌,尤其招式之快迅疾如电,不由都担心起赵禹来。待要抢上前帮手,却根本冲不住战团,候得片刻,其余武功高手又欺身上来,各自陷入苦战。
战斗胶着在门洞中,受伤的明教高手咬牙再战,而李家庄园的武功高手也一步不退!拳风腿影,往来不绝。赵禹一边战,一边惊诧莫名,他见过一些汝阳王府的高手,心里也早有准备。却未料到冒出这个素未谋面的和尚便有如此强的武功,比起那至今想来仍觉深不可测的苦大师都不遑多让,可见汝阳王府底蕴深厚,还远超自己想象。
若两军摆开阵势厮杀,武功高手能发挥的威力微乎其微,顶多可做个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先锋,但在门楼下这特殊环境里,士兵摆不开阵势,武功高手的威力被发挥至最大,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和尚越厮杀越焦躁,尤其看到门洞外正有许多五行旗精锐涌过来,神态愈急,以蒙古语大吼人来增援,同时拳脚挥舞地越发肆虐,誓要将方寸之间滑溜如同游鱼的赵禹避于拳下。他的同党深知和尚本领,见赵禹一直躲避,便有些弃了对手逼迫过来,将赵禹的腾挪空间越挤越狭。
赵禹险之又险错开和尚直捣面门的一拳,那拳头落在墙壁上,登时轰出一个尺余坑洞!乱石飞溅,弹矢一般四溅开,打在赵禹后背火辣辣疼痛!他见左右刀光闪烁,再无躲避之地,便咬起牙一指取向和尚膻中,另一指则疾点他肋下。
和尚叫声来得好,便以指力对来,五指箕张如剑如戟。他不止功力了得,对战的经验也丰富无比,耳听到取向膻中的一指指风凛冽,而肋间一指则全无声息,便猜到这两指必是一虚一实,便以虚实应之,绝不给这小鬼再逃脱的机会!
赵禹的九阳一指与那和尚威猛指力对上,毕集的九阳内力宛如撞到坚硬金铁之物,未待破敌劲力却先被反击回来伤了自己,咔嚓一声左臂已然折断!
那和尚脸上方露喜色,却未料到肋间一股阴柔灵动的指力直透而来,如鞭子一般狠狠抽在自己腰腹间的内脏上!遭此重击,他踉踉跄跄栽回门洞里,兀自不敢相信,天下间竟有人能施展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道!
赵禹左臂骨折已经无法动用,眼见到和尚伤重而退,右手顺过一柄钢刀来,杀向与唐洋等人厮斗的武功高手。这些人虽都不凡,却无一人能比那和尚,赵禹挟重挫和尚之威冲来,对手先寒了心,片刻之间被逼退数丈有余!
至此,城门终于尽数落到五行旗手中!早已等得焦急无比的五行旗精锐纷纷涌入,与城墙上撤下来的守军战在一处!
赵禹转头望向几位掌旗使,虽力战后个个疲累难当,万幸都无致命之伤。庄铮伤得最严重,须得背靠城墙才站定,惨笑道:“若无总旗使力挫那和尚,咱们今日都要交待在此处!”
五行旗精锐个个如狼似虎,背水一战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确将对手杀得狼狈不堪。可是守军兵甲齐备,虽步步退却仍未溃乱。眼见到如此胶着损伤势必更加严重,若只得个惨胜全然不能扭转五行旗当下恶劣处境。只是赵禹等人皆久战力疲,全帮不上手,而此处狭窄方圆也根本施展不开五行旗威力最大的杀阵。
正一筹莫展之际,守军后方突然骚乱起来,打杀声喧嚣大作。守军腹背受敌,再无招架之力,轰然溃败开,五行旗精锐一路掩杀,不给对手重新集结的机会!
赵禹疑惑地望向唐洋,想问他何时埋下一路奇兵,却看见唐洋同样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众人皆诧异莫名,而后便看到浑身浴血的常遇春带着二十余人从庄园里冲过来。
常遇春看到赵禹等人皆神色萎顿,脸上兴奋之色顿时消失无踪,冲上来搀住赵禹并招呼手下围上来,急声道:“赵兄弟和几位旗使如何了?”
赵禹先不答他,只紧紧攥住常遇春的胳膊,问道:“常大哥你们怎从庄园中杀出来?”
常遇春回答道:“我见你们争夺城门时,墙头上守军摇摆混乱,便自作主张带了三十几个兄弟以攀城索翻过来,冲杀一番那守军便乱了阵脚。”
赵禹和几名掌旗使对望几眼,都欣喜无比,若无常遇春这番举动,今次厮杀最后也只落个惨胜。同时又佩服常遇春临阵机变,把握战机的敏锐眼光,若这队人太快未必能翻过城墙,太慢则贻误了战机。如此恰到好处,这等天赋,远非个人匹夫之勇能够比拟!
赵禹强忍住半身疼痛,用力拥抱住常遇春,大笑道:“今次大胜,常大哥你可算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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