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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低调椰子
众人又轰然叫好。
赵禹循声望去,只见方才开口那人还穿着李家堡壮丁衣衫。他便回头对唐洋说道:“这自卖自夸未免明目张胆了一些。”
唐洋叹息道:“本教就是明白这道理有些晚,到现在再自家吹捧都有些晚了。”
这话引得赵禹又忍不住莞尔。
李黄山又挥手道:“眼下群英汇集,便由老夫做个局与诸位江湖同道同乐。武当派武功冠绝武林,大家皆闻其名,少见其实。今日宋少侠在此,应允与诸位切磋较量,大家点到即止,不伤和气。若输了,老夫奉上十两银子的茶钱。但若诸位能胜得宋少侠一招半式,便可得百两黄金的彩头!”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高涨到极点。再孤高绝傲的侠客,也不能不食人间烟火,现今宝钞崩坏,百两黄金是结结实实的一笔巨款!哪怕以赵禹雄踞一城,腰囊里都未有过百两黄金的巨款!
众人皆被这数字震撼,甚至忽略了宋青书以一人应战眼下这么多江湖好汉是多么狂妄的作派。他们倒未想过自己能胜了这声名卓著的少年英雄,只想着眼下众目睽睽,自己上台去但凡有一两招应对出彩,对自家名声增长都大大有利。至于那十两银子的茶钱,倒还未看在众人眼中。
一时间,人人跃跃欲试,但都在犹豫徘徊,无人敢上这第一场。良久之后,才有一身手灵敏的瘦弱汉子跃上擂台去,拱手道:“在下夔岭侯林,斗胆向宋少侠请教!”
此人上台,台下嘘声一片。他们自己心里权衡不定,却不妨碍自己去嘲笑别人,已经有许多人叫嚷道:“夔岭神臂猿,你那几手攀山爬树的活计,在山林里采些草药还倒罢了,也敢上台去与宋少侠较量?快快滚下来,不要在人前闹笑话!”
那侯林听到嘲讽声,脸膛通红,僵在场上进退不得,壮起胆子辩了几句,都被众人嘘声所淹没。
宋青书态度雍容走上前,朗笑道:“家父曾说天下武功博大精深,武当武学不过沧海一粟。侯兄有什么拿手绝技,还望不吝赐教,但有些微所得,青书感激不尽。”
这话讲得漂亮,众人口风一转,又纷纷赞扬宋少侠不愧武当高徒,高风亮节的紧。那侯林也一脸感激,连连拱手谢宋青书为他解围。
这等无趣的作派戏码,着实令人生厌。只是赵禹也想见识一下正道武林为自己准备的对手有几分斤两,才耐着性子看下去。
“宋少侠小心了,在下神臂拳取态三峡猿猴攀越姿态,虽然粗鄙,也是自成套路的!”那侯林叫了一声,而后便猱身而上,挥臂攻来。
宋青书不急不躁道:“侯兄空手应战,我若再使兵刃,未免胜之不武,便以武当长拳应你!”
说罢,他也不碰佩剑,握拳迎了上去。
侯林敢拔得头筹,武功确有几分造诣,那神臂拳取态轻灵,变化也生机勃勃。身躯纵起宛如苍猿跃涧,轻飘飘跃起数尺,挥拳捣向宋青书肋间空门。尤其他垂首过膝,手臂比常人长了许多。
这一拳攻来,宋青书才惊觉有异,他都算深得武当派武功传承,手忙脚乱之际斜身栽出。姿态虽有些狼狈,好歹避开这意料之外的一拳。而后他下盘稳扎,大开大阖反击,登时将取巧争先一时的侯林逼迫得左右支绌。
武当长拳是武当派的入门武功,因张三丰习武少林的缘由,与少林拳法颇有相通之处。但是张三丰于武学一途融会贯通,自成一家,所以所创的拳法除了具备少林武功的刚猛,还兼具少林武功所不具备的柔韧浑圆。武当长拳虽是入门拳路,但若精研,当中自有真意。
武当长拳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的高深武学,甚至台下观战众人就有许多都练过。但亲眼看见宋青书施展出来,才知长拳之中别有天地,随手拈来的变化,比自家所通晓的套路精妙了不知多少倍。一时间众人看的心旌摇曳,叫好声连连。
唐洋在赵禹身后看了片刻,笑道:“这宋青书的确是有几分本领的。在他这个年纪看来,也算难得,除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该是自己也肯用功。只是就凭这些来和总旗使比较,还是让人笑掉大牙。”
赵禹一边看着一边说道:“也算不错了,名门弟子练武有完备的传承,算是个优势,也是劣势。不能发前人所未想,囿于套路之中,终究难有突破。”
这样的点评,赵禹自然有资格说出。如今他虽然身负数种上乘武学,但练武之初却是赵敏小郡主兴之所至教授出的野套路,不成系统。若一直这样学下去,他一生都未必有所成就,但正因如此,心中才全无成规,再学起精妙武功来不会被常规约束,博取百家之长。
台上交手十余招,最初那侯林还能靠着敏捷身姿支持片刻,及至被逼退到擂台角落里,被宋青书一记冲拳松下台来。
而后宋青书又跃下台去,搀扶起侯林,说道:“侯兄拳法自成格局,青书有幸与你一战,受益匪浅!”
那侯林听到这评价,感激涕零,连连拱手道受之有愧,神采渐渐飞扬,并无半点落败后失落之感。
见到宋青书这般平易近人,众人又纷纷喝彩,大呼玉面孟尝果然名不虚传。
气氛渐渐热烈起来,随后又有数人上台去与宋青书较量,尽皆落败。宋青书也如先前那样礼数周全的安慰,令落败之人禁不住生出虽败犹荣之感。
“这宋青书若肯将待人接物的心思挪一半到武功修炼上,武当派都算得后继有人了。”
赵禹笑语一声,招呼唐洋一起离开。宋青书的武功的确不凡,深得武当派真传,但也就仅此而已。论到真正的武功造诣,比之殷梨亭这种久负盛名的武当二代还远远不及,但性情之滑润,却比那殷梨亭强出了不知凡几。
又解决了一个对手,宋青书耳边听到众人毫不吝啬的赞誉声,颇生出顾盼自豪的气概。他在高台上环顾四周,神清气爽,却突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正背对着自己慢悠悠离去。原本这也算不得什么,但当众人皆热情赞颂时,这两个背影身处其中便显得有些扎眼。因此他的笑脸忽然滞了一滞,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与宋青书近在咫尺的李黄山发现了他的些微表情变化,循着宋青书视线望去,脸色不由得也是一沉。今日为这位武当少侠造势,自己可是煞费苦心,但有一丁点瑕疵便算是落了自己脸面。因此他上前几步,指着赵禹和唐洋的背影喊道:“两位请留步!”
赵禹两人正走着,忽觉得气氛有些古怪,转眼望了望,发现众人视线皆转移向自己这里来。这时候,他才晓得那李黄山叫的是自己两人,转回头问道:“李大侠有何指教?”
那李黄山在台上朗笑道:“现在诸位江湖同道皆是兴致高昂之时,两位难道不想领教一下武当绝技,也让江湖同道们见识一下你们的不凡本领?”
唐洋神色有些古怪的望望赵禹,赵禹被他瞧得有些羞恼,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倒不好再挥手离去。他干笑道:“我这些微末伎俩算得什么,就不在人前出丑了。”
李黄山却领会不到赵禹息事宁人的苦心,笑道:“这么多江湖同道在此欢聚一堂,群豪争勇的时节,小兄弟若太过谦,反倒冷了大家热情。”
见这李黄山言辞咄咄逼人,不肯放过自己,赵禹原本不安分的心思登时被撩动起来,便说道:“既然如此,我就请教一下玉面孟尝的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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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102章 江湖一诺重千金
擂台下围观的人群很快就分开一条道路,赵禹施施然走过去,浑不觉众人投she过来的视线是种压力。
擂台上宋青书虽然浅笑着,眸底却有一丝不悦,有些气恼李黄山的小题大做。年轻人虽然乐得万众瞩目,但旁人若不望过来,他也不会觉得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尤其他在武当派虽然万般宠爱集于一身,但父亲与众位师叔对他也从无溺爱,相反的因寄予厚望而要求颇高,绝没有养成得志张狂的小人心态。
李黄山这番察言观色,倒将宋青书架在一个尴尬的境地。宋青书眼看台下那少年年龄似乎比自己还要小,即便是击败他对声望增长也无甚助益,而且处置稍有不慎伤了他,反倒会落下一个欺凌弱小的话柄。然而眼下却由不得他,李黄山是一番好意,若自己开口拒绝的话,反倒会落了主人面子。
宋青书还在心底思忖的时候,赵禹已经慢悠悠上了擂台。
这擂台有丈余高,侧面有木架的台阶,但先前许多挑战者上台为了一鸣惊人,没有一个是安安分分从台阶走上去。现在赵禹一步一步跨上台阶,便给众人一个气弱胆怯的印象,每走一步便嘘声连连。
在一片嘘声中,赵禹淡定的走上擂台。他本就不是一个唾面自干忍辱负重的脾性,李黄山一再出言挤兑,他若不回敬一番,着实有些气不过。在擂台上站定,他没有理会正中的宋青书,而是先问向李黄山:“不知李大侠方才许的彩头,可还作数?要到哪里去领?”
此言一出,众皆哄笑。众目睽睽之下,但凡上台来,都盼望能在人前露个脸面,哪个会计较区区十两银子的茶钱!
那李黄山也忍俊不禁,摆摆手便有壮丁飞快往府中跑去,他笑道:“真金白银,童叟无欺!不过,小兄弟勿怪我倚老卖老提醒你一句,今日这对战交手要紧的不是银钱彩头。你要好好体会宋少侠施展的精妙招式,若能学得一星半点,保管你一生受用不尽。”
李黄山语重心长的告诫,众人听在耳中都颇为赞同,连连点头叫好。
宋青书瞧得李黄山一句话就将少年给搞乱的气氛扭正过来,禁不住暗叹道姜还是老的辣,自己与之相比还是欠了一些历练。他便也开口道:“李堡主言重了,大家放开心怀来切磋,是互有裨益的事。青书年纪尚小,还有许多经验要向你这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请教。”
眼看着李黄山老怀大慰还要开口,赵禹可没耐心听他们两个互相吹捧下去,便先说道:“既然如此,宋少侠请出招吧。嘿,不管输赢总有一些银钱落袋,这番力出的值。可惜李堡主不是年年做寿,否则我便在这李家堡定居了!”
台下有人高叫道:“好懵懂的小子,竟听不进李堡主的肺腑之言!你下来罢,我给你十两银子,勿再众目睽睽下丢丑了!”
种种yin阳怪气的腔调在台下喧嚣起来,这些江湖好汉武功造诣或许稀疏,嘴上功夫却都别开生面。
宋青书眼见到再让这少年纠缠下去,今日擂台之比就要变得不伦不类,急忙朗声道:“亮出你的兵刃吧!”
赵禹摆手道:“我只用一双肉掌。”
闻言后,宋青书也不用剑,喝一声“小心了”,便猱身而上。
赵禹脚下不丁不八,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在众人拿捏不准以为他会有何高招应对时,只见他转身便向擂台边沿跑去。虚浮的脚步,仓皇的神情,比学堂打闹的孩童还要不如!
拉足架势的宋青书见到这一幕,愈发觉得索然无味,快步上前准备将这少年打落下去,早早结束这场闹剧。哪知少年看似无章法的逃跑,速度却极快,须得施展轻功才能撵上这少年。他窥准了少年一只脚已经踏空在擂台外,便发一股力将之推下去。哪知这少年一只脚仿佛落地生根,抠紧了擂台身躯蓦地一拧,竟然让过这一掌闪到宋青书身侧。
众人还在大声讥讽少年,却突然看到宋青书重心失衡向前倾去,原本这也没什么,最要命是那站在他身边的少年恰到好处的伸手一推!
噗通!
力战群雄的宋少侠落下擂台,滚落进尘埃里!
在众人惊诧莫名的眼神中,赵禹气定神闲走回擂台正中,不经意抬头望向李家大院,对李黄山说道:“贵仆的腿脚有些不利索啊!”
李黄山做梦都想不到会出现这样戏剧性一幕,表情尴尬yu死,甚至来不及去擂台下问候那还躺在地上的宋青书,听到赵禹的话,脸膛唰的一下火烧一般。
赵禹颇为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叹息道:“一百两黄金唉,哪个提在手里都是沉甸甸走不快啊!”
这时候,李家仆人快步走上擂台,双手捧着盘子,里面放了两个五两的银锞子。他根本没想到赵禹会击败宋青书,待挤进人群冲上台才发觉不妥。
视线落在那银子上,赵禹故作脸色一变,咬牙半晌才忿忿道:“嘿,原来是我自己想太多!我与宋少侠又没鏖战几百回合,这番是走了狗屎运道,宋少侠自己摔下去才胜出来,原就不该奢望一百两黄金的彩头!只是宋少侠,下次与人打斗腿脚利索些,莫再自己绊了腿让人空欢喜一场!”
说罢,他便气哼哼往台下走去。
那宋青书正灰头土脸跃上台来,听到赵禹的话,膝盖忍不住一颤险些又栽倒下去。
台下众人听到赵禹的话,感想各不相同,原本看热闹的心境悄然起了变化。他们当中从未有人想到宋青书会落败,自然也无人奢望那一百两黄金的巨额彩头,但当奢望成为现实,不论这过程如何,却看到李黄山承诺的百两黄金不被兑现,登时皆生出被愚弄的想法,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若时光能倒转,打死李黄山他也不会再将少年唤到台上。眼下却没有时间给他追悔,先是恶狠狠瞪了那家仆一眼,才急声唤道:“小兄弟请留步,这只是一个误会!”
赵禹回过头,一脸愤慨道:“自然是误会!我已不敢奢望百两黄金,李堡主还要我说甚么?”
宋青书脸色铁青,羞愤yu死,若要他承认自己是跌落下去,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他只得开口涩声道:“少侠技高一筹,青书自愧不如!”
李黄山也指着家仆怒喝道:“混账杀才,还不快取黄金来!”那李家堡仆人忙不迭往下跑去。
赵禹这才笑逐颜开,似是想起一事,急忙唤道:“且等一等!”
“倒不用一百两黄金,我这番来为李堡主贺寿,本就囊中羞涩没带什么贺仪。天幸今天发了一笔横财,索性借花献佛,为李堡主奉上十五……”
赵禹存心要恶心这李黄山,故作沉吟片刻才将牙一咬,喝到:“二十两!李堡主请留下二十两黄金当作我的寿礼,只给我八十两就好!”
李黄山见少年这做派,越发羞愤yu死,高台上却只能挤出一个笑容点头道:“多谢小兄弟,有心啦!”
似是得到夸奖被鼓舞了一般,赵禹转着眼珠子又望向宋青书,一脸同情的叹息道:“宋少侠这次输得真冤,太轻敌!这问题,以后要注意啊。你且放心,你该得的十两银子稍后我会从我的彩头里扣出来给你。讲起来,我对武当派都心仰已久……”
他滔滔不绝讲着,宋青书脸色则铁青无比,偏生不好直接翻脸,只得耐着性子听赵禹在耳边聒噪,指节握得咯吱作响。一时大意摔了这一跤,不要说先前一番打斗切磋成了无用功,此后江湖上每每提起此事还会当作一个笑话!这件事怨得哪个?思索许久,宋青书再望向李黄山的眼神隐隐就带了几分怨愤。
这一次李家仆人总算端上黄金来,五两重一个金锞子,整整齐齐摆了两排二十个,被阳光照she好像捧了一轮金日!但凡见到这一幕的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赵禹嘴角都险些咧到耳根上,搓着手连连道:“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金子……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李黄山嘴角里虽然泛着苦味,还是要挤出笑容道:“老夫平生最重信诺,将出口去就一定要做到,小兄弟不要客气,尽管拿去!”
赵禹果如财迷心窍了一般,冲上前就将金锞子扫进怀中,却还记得留下四个,义正言辞道:“我也是最重信诺,讲出只要八十两,这二十两就一定要留给李堡主祝寿!”
说罢,他转身面向众人,说道:“眼下李家堡中各路英雄汇聚一堂,想来也不会有财迷心窍的魑魅魍魉潜来此地,我也不怕怀揣重金会惹来横祸!”
李黄山强笑道:“那是自然,在李家堡若小兄弟有个磕磕碰碰,老夫一定追究到底!”
众人听到李黄山的话,原本心中生起的几丝不良贪yu登时荡然无存。
赵禹揣了满怀的金元宝,在众人无比艳羡的眼神中往擂台下走,行至半途才一拍脑门,大声道:“瞧我这记性,真是欢喜糊涂啦!”
他摸出一个金锞子,对宋青书扬了扬手,问道:“兑得开么?”
宋青书抿着嘴摇摇头,口腔里腥涩无比,却是恨得牙关紧咬渗出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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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掌光明顶 103章 奇货可居不易为
原本应该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场比武就这样虎头蛇尾结束,且不说宋青书高高被捧起而后噗通掉下来的失落,李黄山弄巧成拙后的懊恼,还有众人望向赵禹眼神无比艳羡的模样。
唐洋站在远处迎下赵禹,高高竖起大拇指道:“那李黄山招惹到总旗使,可真是偷鸡不成。总旗使这样耍弄那宋青书,还不如直接亮出自己名号令他舒服些。”
赵禹拍着鼓鼓腰囊笑眯眯道:“雕虫小技,许久不用已经生疏了。这以后,只怕再也没多少机会来用了。”
两人一路笑谈着回到李家堡为他们准备的茅屋中,刚坐定下来,唐洋便说道:“看样子,这李黄山该是得到武当派支持,要在皖南之地举事。这番谋划也算机巧,眼下实力强的义军大多集中在江北之地,皖南却还是一片空白。鞑子朝廷又鞭长莫及,他们若能起事成功,短期内都无人能遏制。”
赵禹沉吟片刻,才说道:“值得商榷的是武当派在当中纠缠多深,宋青书虽是武当三代的出色人物,却还未够分量代表整个武当派。而且以张三丰的阅历智谋,该当能认清楚武当派只有置身其外,才能保持超然姿态。他若有心举大义,来到李家堡的不该是宋青书,而是武当派那五侠之一。”
“而且,今日观李黄山煞费苦心为宋青书造势,其用心也待商榷。只可惜我们不清楚李家堡和武当派到底有什么关系,也不好妄下断言。今日之事,那李黄山肯拱手奉上百两黄金,除了众目睽睽不好反悔之外,只怕也有效法古时商鞅变法、立木为信的意图。可见他对驾驭李家堡这些好汉,信心还是有些欠缺。”
听到赵禹的分析,唐洋才知此事内情复杂。他虽素有智谋,但终究还是跳不出寻常江湖人的视野。
三更时,沈万三再次登门拜访。
这一次他表情有些严肃,进门后认真打量着赵禹,叹息道:“沈某只当自己是天下第一等胆色之人,今日见到少侠所为,才知我比少侠的豪迈气概差了不知凡几!”
赵禹摆手道:“沈先生过誉了。”
沈万三摇着头,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少侠绝非什么巫山帮的小喽罗,该当是江湖上极有名望之人!”
“沈先生何出此言?我上擂台去也是迫不得已,胜了那宋青书更是侥幸至极,到现在想起还心有余悸呢。”赵禹神色不变笑语道。
沈万三却说道:“无论少侠怎么说吧,您的真正身份,沈某也大约能猜到。旁人未与少侠深谈,或有误解。可笑沈某自负识人之明,最初竟也看走了眼。今夜来,只是为收回昨日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少侠这等人杰,哪里是我这区区商贾能够招揽的!”
听沈万三这样说,赵禹也不再故作糊涂,而是换了一副表情,正色道:“沈先生眼光独到,难怪生意能做到通达四海。我着实有些好奇,沈先生若想结交江湖朋友,大把机会可抓,何苦要来这李家堡是非之地?”
见赵禹默认了自己身份,沈万三眼中闪过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回答道:“不瞒少侠,沈某来李家堡,乃是亲自运送一批货物。那李黄山堡主往年与我颇有些生意往来,他有事求来,我也不好推脱。”
运的什么货物,自然不须再细说。赵禹沉吟少许,才冷声道:“天生万物,各司其职。沈先生是个聪明人,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沈先生已经是江南首屈一指的大商人,却掺杂进这种事情中来,未必能落一个好下场!”
沈万三摇头苦笑道:“只有当着少侠这种人,沈某才忍不住一吐苦水。自古以来,行商坐贾最遭鄙夷。沈某已是小有成就,虽然不会妄自菲薄,也知自己在这乱世中不过是旁人眼中一块肥肉。但凡能和气生财,哪会干预到有伤天和的刀兵之灾中。只是境遇窘迫,为求自保,不得不为之。”
这一番剖白讲出来,沈万三将自己摆上一个弱势位置,当中些微意思,已经不言而喻。站在赵禹身后的唐洋已经禁不住流露出些微喜色,频频以目示意赵禹。
赵禹却不为所动,只是轻点着头说道:“世事哪能尽如人意,沈先生为保家业,有这种选择也算是无奈之举。”
见赵禹不肯深谈,沈万三忍不住说道:“商贾虽轻,但却能疏通有无,于牧民守疆都可拾遗补漏,有大裨益。不知少侠以为然否?”
赵禹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沈万三再想深谈下去,都被赵禹轻轻岔开话题。
夜色渐深,沈万三终无所获,只得起身告辞离去。
待送走沈万三,唐洋才诧异道:“总旗使,这沈万三分明是想要来谋求我们滁州保护。滁州眼下财政紧迫得很,若能将这大豪商招揽来,益处甚大啊!”
赵禹轻叩桌面沉吟道:“终究还是时机不对,滁州底蕴不深,未必就能留得住这条强龙。沈万三老巢在苏州,若说他与张士诚没有勾连,哪个也不信。而这一次他又以身犯险来相助李黄山,可见此人投机之心甚是活络。若能请他去滁州,我们的确能得一时便利,但却没有法子钳制他。我虽不通商事,但也知市集上须得百家争游才可成市。若太早倚重他,他若诚心助我还倒罢了,否则,一地民生商事皆操于外人之手,太危险!”
唐洋点头沉吟,终究还是不舍得错过这个江南财神,忍不住又说道:“我们也可以先与他保持联系,待到时机成熟再将之招揽过来,这样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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