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贾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南岛樱桃
晋朝郭璞在《葬书》里提到:“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无论家宅或者墓地风水,乘生气都是核心内容。
对宅邸而言,生气就是流动的气,将它留在宅邸之中就能催旺运势,温养福缘。在墓地风水之中,生气是指流走在土中,具有致福、生旺的一种能量。它可以调和阴阳、生发万物。
住宅得之,主家平安多福;墓穴接之,子孙兴旺富贵。
若是让生气显露在地面,升到空中,就会变成风,一吹就没了,无法利用。只有层层山峦才能遮挡住风,缓缓的流水和湖泊能聚集生气,风水一门都是想通的。听看地的先生说完,贾赦就觉得不对,北方不似南方,因为地势平坦,山环水绕的福地不多。那先生说了几处,虽然没有大错,只是平平而已,大老爷就那么看着他,对方不住的擦冷汗:“我就不挣这个钱了,您自己去看吧,这已经是鄙人能找到最旺的地势。”
不收钱怎么都好说,贾赦也没为难他,爽快的放了人,他将府中的事交给儿子儿媳,自个儿出城去溜达了一圈,说“生气”还是太虚幻,简单地说,选择墓地风水有几个要领。
第一,从大环境说,背后靠的山要大,山后最好还要有山,这叫父母山;
第二,左右也要有山头护着,就像椅子那样,埋在屁股做的位置,后山要高,左右稍低;
第三,前边不能是完完全全的平坦,眺望出去也要有山,需隔得远;
第四,埋人的地方要宽大,能容千军万马;
第五,最好有水系环绕。
这是最基础的东西,要催旺财运或者文昌运,还得细化下去,别看坟头不大,同家宅相比,目的风水的讲究丝毫不少。贾赦是带着干粮出去的,耗费了一整天,走了颇远的距离才找到一个几面环山的地势,那山虽不很高,勉强也算合格。京城附近根本就没有重山叠岭的地方,找个有山有水的地儿就能去掉半条命,贾赦毕竟是玄门的集大成者,进入到天人合一之境的,有些许瑕疵并不打紧,他能人为弥补。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邢夫人是半路接手的倒霉婆娘,好歹相处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对方坏处不少,倒也没惹出什么麻烦,是个颇为听话的妇人。
为他选墓地风水一方面让她娘家多少沾点光,更主要的还是催旺天师府的运势,她埋得好,收益的是以后的几代人,进了玄门之后,贾赦就没有要留下子孙的想法,还阳到贾家是意外,既然已经顶了这个身份,该做的都要做,为这个家族做点事的想法倒是不强烈,为何要亲自出城去看墓地,最重要的是,在风水这方面,他有相当的强迫症。别人家的就算了,要是自己家中,会影响到自己的地方,他都会严格布局,绝不让底下的乱来。
要是直接把人埋了,不经过他这里也罢,看地的先生对他说了一大堆,都不靠谱,在这种情况下要他点头把棺木抬到那里去埋,直接就不可能。跑了一天,看好地之后,贾赦直接将位置指给管家王善宝看,让他把地方记住,自个儿回去之后回想着那处风水,画了四张符,又准备了一对麒麟瑞兽,用道宗的办法开光,用青布包好。
邢夫人活着的时候,他们相敬如宾,平时不怎么聊天,说几句就觉得不靠谱想翻脸,即便如此,吃穿用度都没短,该给的权力也都交出去了,在过去这十个月里面,除了执着于改风水以及攒钱之外,后院其他事他从未插手过。分家之前,邢夫人同二房王氏以及便宜娘商量着办,分出来之后她和媳妇王熙凤共同管理,连起来想想,贾赦对那倒霉婆娘也算不错了,没白占她便宜,没在外头乱来损她脸面,如今还亲自起阵、超度、看地、看风水……不客气的说,他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在玄门的时候,死了人是一道葬在陵园里的,被师傅撵出来之后,他做了好几年的算命先生,兼职测字卜卦,却没给人看过坟地,这是破天荒头一回。
虽然做事总是很轰动,本质上,贾赦是个低调的人,他出去只带了王善宝而已,闷声做完这些事,压根没宣扬出去让别人知道。这也罢,因为史太君在这天亲自过来看大儿媳妇,送她最后一程,她带着本家那边所有后生晚辈一道过来,阵势很大,却没见到大老爷,只见邢家人、贾琏两口子、贾迎春以及黛玉跪在那里,史太君出身极好,过去这几十年享受了不少荣宠,也经历了贾家的低谷期,她是有眼界的,想着老大应该是忙事去了,身为爷们,死个填房就生无可恋那才是废物,老大本就是大忙人,没杵在跟前也属正常。倒是二房那几个,就不安分了,选在这天因为是朝廷的休沐日,贾政陪着亲娘过来的,进来一看,吹吹打打的法事做得很热闹,人也不少,就是没见老大,他就开口了:“怎么不见兄长?”
他问话,女眷是没有资格回答的,王熙凤跟着相公过来,开口的是贾琏,他给长辈请安之后才答复说:“父亲有事出去了。”
按理说,都是一家人,就算平时斗得再狠,这种时候也不该拆台的,贾政却拧着眉头,说:“嫂子去了兄长竟然没在府中?”
听到这话,史太君就不高兴,虽然知道老二不会变通,在工部也总是得罪人,若非如此他不会在员外郎的位置上一坐二十来年,平时想着,他已经是不惑之年,不会有什么大作为,得过且过也罢,与其对他说教引来不快,不如将心思放在宝玉身上。
之前觉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今天听他说话却很不痛快,史太君也跟着皱起眉头,却没开口训话,贾琏又答复说:“之前几日都在,今日的确是有要事,二叔若是有事可以等着,不然告诉侄儿也成,一定帮您把话递到。”沾贾赦的光,贾琏同权贵们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少,平日里同读书人接触颇多,无论是眼界、学识或者修养都提高不少,这番话说得像模像样的,旁人听着觉得的确是这个理,贾赦已经在灵堂边上守了好几天,也就是今日才出去的,邢家人都觉得可以理解。
你想想看,贾恩候是什么人物?
那是万岁爷册封的天师,平日里只和达官贵人往来,能够为填房太太做到这份上,已经十分难听。当初,有人说三天就要下葬,否则尸体要变异,贾赦二话不说,直接摆阵,如今已经超过三天,也没闻到什么怪味……这样就已经能看出他的态度,邢氏只是填房太太而已,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给面子。
邢家人都没意见,作为亲弟弟,贾政却跑来拆台,简直不厚道。所有人都看着他,或探寻或鄙或等着看戏,他没觉得大家是对他有意见,又说:“我没有事,按理说,做弟弟的不该对兄长的事指手画脚,这是,这样的场合还是庄重一点好,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
……这话贾琏答不起,大老爷出门的时候的确有知会他,却没细说,瞧他那样也不想是去吃喝玩乐的。做儿子的还能质疑老子?邢夫人本就只是填房而已,该给的面子都给够了,出去一趟有什么不可以?
不止贾琏,大家都是这么想的,也就贾政,会说出如此脑残的话,给兄长难堪。他以为这样能显示出自己有体统,殊不知,大家伙儿都觉得他纯属脑/残。有这样的大哥,要是聪明人,怎么好听怎么说,节操不要也得巴结上去,贾赦是能够同阿哥们平等对话,在万岁爷跟前也抬得起头的体面人,在他跟前摆谱,那是作死,不和你计较就算了,还变着法折腾。
邢家人就想说算了。
史太君也想让老二闭嘴。
王夫人抿了抿唇,她倒没觉得相公有什么错,不过,瞧着气氛有点不对,还是不差画得好。
……
想要劝阻他的都没来得及,就是那么巧,大老爷回来了,他慢条斯理走过来,答复说:“我是个低调的人,做什么事不爱四处宣传,既然二弟如此关心哥哥我的私事,说出来也无妨。再有几日就要下葬,我亲自见了看地的先生,对方指了几个位置,并不让人满意。为了让邢氏走得安心,顺便也荫庇子孙,我亲自出城去看了位置,方才忙完回来。对于这个说法,二弟可还满意?”
贾赦解释之前,众人只觉得工部员外郎贾政没眼色,拆兄长的台子,平白让人看笑话。这番话出来,他就从不会处事变成了纯脑/残。贾天师是什么人,与他来往的不是皇子就是当朝权贵,再不济也是巨富之家,到那份上,会不知道什么当做什么不当?
他对填房太太多好,整个京城都知道的,邢氏自己就说了,老爷怎样宠她,整个后院都交给她管,从不插手,做什么还要同她商量,尊重得很……那么个不上台面的妇人能得到如此对待,贾恩候的人品简直太高尚。你说这是邢氏为了撑场面说的话?她生病之后种种事迹大家伙儿都是看到的,原本只是风寒的症状,贾恩候连夜请大夫给她诊脉,因为不放心,第二天就求了九阿哥请太医过来,一日之内,天师府来了不知道多少位太医,一起为邢夫人诊病,就这样,她还是死了……无论让谁来看,贾恩候已经做了他能做的所有事,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人活着对她各种好,人死了还给了最大的体面。
酷暑时节停尸七日让亲朋过来看她最后一眼,为了避免尸体变异,发臭,他还耗费心力做了法事,就连邢家人都觉得够了,真是够了,这个人没有白嫁,就算是死了这辈子也算活得值。邢夫人什么出身?她却进宫吃过御宴,被巨富以及权贵之家的太太吹捧过……作为男人,贾赦给了自家婆娘荣光,是对方福薄受不住。
整个京城,也就只有贾政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摆明就是来找碴的,各种让人不痛快。大老爷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走到跟前还弯腰拱手给史太君请了个安,他就看着二弟贾政等对方接话……都这么说了,还能接得出?
贾政憋了个脸红脖子粗,想自辨却半天都没说出话,大老爷没咄咄逼人,直接就转过身站到一边去,王夫人想劝慰相公,还没开口就被史太君瞪了回去。
“好了,都少说两句。”
她倒不是为了袒护谁,就是想把尴尬揭过去,无论怎么说老二代表的也是贾家的体面,他遭人诟病,整个府上也都不会好。史太君就是纳闷得很,分明是亲兄弟,他们就是处不来,以前是相互看不起,后来老大句变了,为人处世倒是和气,老二还是那样,总觉得他是歪门邪道。赦儿同阿哥以及当朝权贵交好,他觉得是趋炎附势;被万岁爷召进宫去,受各种封赏又恐怕他是瞎扯淡骗来的富贵,总觉得要翻船。
说白了,就算全京城都觉得贾赦从前是藏拙,如今才是本性。
贾政绝对不相信,打死也不信。
兄弟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够了。
史太君这么说,众人就打哈哈糊弄过去,晚辈们该跪的跪,长辈只是看了几眼,然后就站到旁边去,关于邢氏发病以及后来这些事,史太君问了几句,贾赦一一作答,她就皱起眉头。
犯女人,大凶?
她摆明就是被女子害死的。
以老大的个性,要是天师府自己人,应该已经被他揪出来了,他不是会给人留面子的,有话就要说,知道真相就要拆穿,就像分家之前,说府上要接到丧报,死近亲,又说宝玉怎样……他什么也没提就说明不是贾家的主子或者奴才干的,那就有意思了。
史太君也玩过偷心斗角,对妇人的心思,她比儿子要懂得多,听说是女祸,她想了又想,终于摸到关键之处。邢氏一个内宅妇人,如何会惹到外面的人?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应该是见老大身份越发贵重,本事大,人脉也好,他身边的位置自然招人眼红。若原配张氏还在,应该是能镇住场子的,邢氏无论是出身、品性都不够,膝下没一子半女,这样的妇人占着天师夫人的位置,不出事才怪了。
这种想法在脑子里生成之后,就越觉得靠谱,外头的妇人对邢氏出手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老大的为人。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站队,同几位阿哥关系都好完全看不出支持谁,找他算命的话只要金银到了位基本都成……看起来好像不用怎么费心拉拢,实际却有个大问题,贾赦虽然喜欢钱,心里却有更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规矩。
玄门的规矩,朝廷的规矩,身而为人必须要遵守的道德。
……
他心里有杆秤,会衡量那些钱能收,哪些不能。
这种人就是最不好相与的。
作为玄门集大成者,又是万岁爷册封的天师,他不用求人,在某些问题上还油盐不进。会找他出手,问题一般都很严重,尤其涉及到王朝更迭,关键时刻求助无门,想想就悲剧。瞧他对邢夫人那样好,就有人觉得,将他变成自家人的话,应该有开后门的机会……这种想法显然是错误的,她们看不破,会做这样的事就能够解释了。
邢氏还没下葬,这种时候说凶手的问题并不合适,史太君心里有成算却没唧歪什么,点头表示知道了就没再开口。
三亲六戚都看过之后,满七日,棺木就被抬出城,到贾赦看好的地方埋了,这个过程只有很少的一些人看到,盖土之前,大老爷将符纸贴在棺木的四个方位,之后在坟头不远处埋了那对麒麟,在邢氏的碑前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邢夫人的死让天师府重新洗牌,格局大变,好在是丧期,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发生。京城局势也收到影响,前朝还是老样子,后院女人们都隐隐较起劲来,希望能够压倒别家,成功搭上天师府这条线。贾赦是个软硬不吃的,没关系,就从他身边人入手,总会有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还在酒店里住着,和我爸妈扯了一阵子,最近在看房子,准备租一间屋搬出去,下个月尽量恢复更新,已经不敢保证什么。
原著里是有贾琮这号人的,我抹了他是因为人物太脸谱化,感觉出现的次数很少,形象不丰满,我对他的认知很少,其存在对剧情也没有什么帮助,直接就没写。
邢夫人的死倒不是随便写的,是一开始设定的剧情,我写她其实就是想写写轮回和报应这个东西,虽然有点虚无缥缈,大概表达了我的观点,就是那四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做善事迟早会有福报的,坏人总有报应。
这么想觉得人生还是很美好很有盼头的。
————
丧葬什么是随便写的,各地都有自己的习俗,大不相同。
神棍贾赦 第093章 :
邢夫人走得很风光,走了个摇钱树她娘家人虽然觉得遗憾,考虑到面子实在太过得去,过去这几天,他们赚到了从未有过的体面风光。贾赦早半年就在京城打响了名声,只要同他扯得上关系,都受到了各种程度的关注,贾家两府、邢家都是如此。关注是有了,鲜少有人踏的门槛也被踩得溜滑,实际上,他们却没得到太多好处,也就是在出街或者妇人扎堆唠嗑的时候能显摆一番而已。除了邢夫人偷偷塞回来的票子,他们并没有得到什么庇护,这回看似是吃亏,实际却是有好处的,他们可算是得到贾赦正眼相待,这段经历足以麻痹许多不明真相的外围党。
还没到抬棺木下葬那天,外头就已经流言四起,邢家人被摆在很高的位置上。
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他们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说贾恩候不在乎他那婆娘是放屁,为填房做到这份上他也是京城里头一份了,这天儿能热死狗,竟然让棺木在府中停了七日,听说就像睡着了,压根看不出死人样,摆了那么久也没发臭,真是稀了奇。”
“那妇人自己也说过的,后院都是她管,贾恩候从来不插手,五月那场宫宴多大的阵势,听说三品以下的官连进宫的资格也没有,别看他袭了一等将军的爵位,没有官职,那算个屁。其他官员都是早朝的时候通知,将圣旨发到府上的,他是独一份。”
“……嗤,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有什么好说,我却知道一件你们听也没听过的事。”有个穿着诸色长衫的男子听了几句就忍不住插嘴,老百姓都一样,喜欢凑热闹,他们立刻就被吸引了注意,都转过头来看向插嘴的那人。
“别藏着掖着,快说。”
“天师府上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那人展开折扇,招了两下,说:“我有个表兄在大户人家做事,前阵子见面的时候,他说起一件事,好像是听主家提的,就是同五月那场宫宴相关。”他也真会博噱头,这么说,大家伙儿更是心痒痒,忙不停的催,感觉到自己说话的分量之后,那人才点点头,“不要急,端个茶来我润润嘴,这就说。”
要是平时,谁搭理他?想着有热闹凑,就有人提了个水壶过来,给他斟上。那人慢条斯理品了一口,这才说:“贾恩候去参加宫宴这个事满京城都知道的,你们却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事,他毕竟是高人,这种场合还是不放在眼里的,也就像平常这样进宫去了,他那婆娘邢氏那才是个人才。咱们平民老百姓规矩不多,穿戴也鲜少有限制,就算在头上插满绢花簪子也没人管理,至多就是丢人而已,进宫就不同了,贾恩候是万岁爷赐了封号的天师,身份超然,到底属于什么品级却没有定数,他是特别准许进宫的,爷们的服饰超出规格的可能性不大,妇人就不同了。邢氏既想让所有人知道自个儿是贾天师的正房夫人,又害怕坏规矩,她想了个很绝的招。”
这厮就像说书的一样,到关键处就停了,又端起茶碗喝一口,差点把围在旁边的老百姓急坏。
“是什么招?你倒是说啊。”
“急什么?今天铁定让你们听个完整的,不会有什么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晓。”
“那妇人害怕头上金簪的数量超过规格,又担心分量不够不足以凸显自己,就找师傅用金锭子打出几支别致的簪子来,她一支顶别人满头,那天日头颇好,她进宫的时候那叫一个金光闪闪,险些让一路的花眼。”
噗——
绝了,真是绝了,这还真像她能干出来的事。
“贾天师就任她胡闹,不管?”
“要是我婆娘这样,一二大耳刮子就过去了,把她扇回娘家。”
“周老三你就嘴硬吧,以为咱们不知道你在家里头给妇人提鞋?再说,就你这样能有进宫去丢丑的机会?别说英明睿智的万岁爷,官商之家也就是瞎了眼才会请你。”
……
眼看就要吵起来,有人站出来打圆场了,“要闹也等听完再说,然后呢?贾恩候没觉得丢脸让她滚回去?”话题引回来,那些人就不吵了,都回过头来继续听。那人倒是没再大喘气,直接说,“换了别人,带这么个蠢妇进宫去早就被嘲笑了,你们却想不到,那些官太太非但没轻视贾恩候,反而同情他,觉得这样优秀的人才配给那种乡野村妇简直是好锅配了烂盖。说到底,遭鄙夷的就只有邢氏而已,贾恩候压根没受影响。”
“就这样,说完了?”
“你别急啊,听着。宫宴也不是能白吃白喝的,那日受邀的大臣都要给万岁爷献礼,有钱人家送礼都是那些花样,不是字画、古董就是玉佛、玉观音……整个京城最有创意的就是九阿哥胤禟,他从来是按照亲疏远近,准备不同数额的金子,融成各种形状,寿桃或者金元宝都有可能。不过那是贾恩候出现之前的事。”
“先前大阿哥胤褆做生,请到他,两人实际没那么熟络,贾恩候就送了大礼,拿了把凶器用锦盒装着带过去,那是把青铜匕首,说是春秋战国时期的,的确是宝贝,用来装它的盒子就有点拿不出手,也不知是从哪里翻出来的。这个倒不重要,因为拿回送的礼太贵重,碾压了别的所有宾客,事情就传开了,他接到宫里来的圣旨以后,有许多人抱的是看热闹的想法,要是贾恩候找不出更体面的礼物,铁定是要遭诟病的。”
“虽然已经分了家,除了搬出宁荣街之外,他拿了自己该拿的东西,听说当时为了方便,分给他的古董并不多,很多都是折了现。退一万步说,贾家出了好几人国公老爷,的确是辉煌一时,如今却已经没那么体面风光了,能够媲美春秋战国时期锻造大师打的匕首,这种等级的宝贝他们也不是轻易能拿出,贾政两口子是什么德行?就算他们那儿有,能轻易贡献出来?以为妥妥的要被处置了,没想到他还翻了盘,据说是遣了两个人抬上去一口贴了封条的木箱子,箱子本身很不打眼,抬上去的时候还被嘲笑,打开之后才发现,里头装的是比春秋战国还久远,殷商的国宝,朝廷御制的,具体是啥我就不清楚了,当时可是风光,万岁爷高兴得很,还赐了吃食给他带回来,让家里人跟着沾光。”
……
虽然细节有些模糊,倒没什么大的出入,想来的确是有在大官府上做事的亲戚。官太太们在外头端庄稳重,实际背地里什么话都说得出,听到几句也不稀奇。
那些凑热闹的才是啧啧称奇,就问:“难道是贾家的收藏?”
这种说法被提出来立刻就遭到辩驳,有人嗤笑道:“若真是,早就被假正经拿来显摆了,能瞒到现在,就算是分家拿走的,天师这样轻易的将重宝送出去,眼也不眨,贾家人知道了也会去闹,在京城里混的还不知道他们的德行?”
“要是他们不知道呢?”
“工部员外郎虽然是从六品官,很不上台面,不过每天也是要出入工部的,贾恩候还在宫里解释了那玩意儿的出处,就算当天没扩散开,不出三日满朝文武都得知道,铁定会有人去贾政那儿问话,能不知道?”
这么说倒是有道理,众人点点头。
“贾天师对那丢脸的婆娘真的心无芥蒂?当时没法做那是顾着脸面,回来没扇她大耳刮子?”这种说法也不是无根无据,都是爷们,很了解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会有的心态,若是换了他们,忍不住当场发作的占一半,不说什么但是黑脸的又占不少分量,余下的就是笑眯眯看不出什么,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不想让外人看笑话准备回去再和蠢妇人算账的……这三种应该是男人会有的心态,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贾恩候是第三种,又有人提出质疑,“听说之后两天邢氏还和娘家人见了一面,贾恩候也出过门的,没看出有任何不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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