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花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金波滟滟
枇杷回头一看,心里立即火冒三丈,立即喝道:“大家不要乱!”
原来就在刚刚玉家军与雷尚才交手的时候,玉家军身后的百姓们见到这边打了起来,便各自收拾东西向山岗上跑去,偏玉家军的马匹并非经过训练的战马,有几匹竟然被他们惊了,跟着这群人漫山遍野地乱跑。
虽然枇杷和玉家军不住地喝止,可是几百人乱了起来,哪里能听得进去,依旧扶老携幼,带着乱七八糟的家当向岗上飞奔,还听得其间有人说:“过了岗就是鹿城了!王大人和玉都督在那里!我们快跑过去就安全了!”
枇杷气急,鹿城还远着呢,且不说她刚刚在山岗上还看到了突厥人,只大家这样乱跑就最容易为人所乘。
可就在这时杨夫人突然跑到枇杷面前满脸泪痕哭道:“梅氏背着守礼也跟着这些人跑了!”
北上的一路,梅姨娘都是个极讨厌的角色,因为她实在是个好吃懒做的人,想办法贴上爹进门当姨娘就是想享受富贵,于是她最不能接受任何的困难,不停要抱怨,不停地偷懒,不停地占些小便宜。
枇杷原本就讨厌她,现在更是到了极点,就连一向大度的娘有时也免不了会斥责她。至于玉家军的人,也一点也不像尊重老夫人、娘那样尊重她,只是看在她是爹的妾室面子上不肯理她而已。
因守礼从小就是娘带大的,梅氏其实与守礼并不亲,路上更是不肯费一点心思看顾他,就是在粮
食紧缺时娘省下自己的口粮喂守礼,她也照样自顾自的吃,甚至想出各种办法多吃些,更不用说对于守礼的哭闹更是无动于衷。现在突然背了守礼跑了,还不是以为就要见到爹了,想到爹面前表现一下。
这也是梅氏一惯的伎俩了,平时在家里她也不愿意好好地立规矩做针线,但估计着爹回来的时间又会故意到正屋里装出很老实听话的样子,做给爹看。
其实玉家所有人早都看出来她的底细,爹更是从不理她,可是她始终不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依旧乐此不疲。现在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可她不懂这里并不是京城玉家,而是兵荒马乱两军阵前!只要稍不小心就会没命的!
枇杷听了心里更是且急且气,恨不得自己能□□数处,一个挡住雷尚才,一个去把百姓们拦回来,再一个去将梅氏抓回来,不!只把守礼抱回来就可以了,让梅姨娘自己去吧!她不靠谱没关系,但是守礼却不能有闪失,他可是娘的心尖子,就是自己对这个小弟弟也也疼得紧!
可偏偏她却没有神仙的本事能□□几处,眼下前面是雷尚才,后面是家事,她不可能扔下大家去追守礼,只能先顾着要紧的,遂道:“娘,你先回去坐下,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说。”
就在玉家军背后生变时,雷尚才手下亦有数人按捺不住想冲过来,可是最前面的几十名玉家军一丝不乱,一排箭射了回去,将他们全部压住了,总算没有肘腋生变。
枇杷再心忧守礼,却也只得赶紧转回来,就听雷尚才趁机又道:“玉小姐,你刚刚还一力要保全这些百姓,现在只有了这么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倒都先跑了,全是些忘恩负义之辈,你还保全他们做甚?还不如顾着自己享受了荣华富贵才是!”
枇杷花开 第156章 三进三出
雷尚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可是平心而论,他说的很多话其实并不错,尽管枇杷知道百姓们胆小怕事,先去逃命也不算什么,而她也本就想保护他们的,但想到自己一路上对百姓们的照顾,他们却不肯听自己的安排一哄而散,甚至自己的家里也受到了影响,她确实也不能没有一点心塞,竟有些不知怎么回雷尚才好了。
倒是王淳见她不语,拨马上前道:“百姓并非忘恩负义,只是他们先前受过战乱之苦,心中方惊疑不定,才恐慌而逃。而你却不同,朝廷待你不薄,你身受皇恩却又背负朝廷,正是不折不扣的叛贼!”一下将雷尚才说得哑口无言。
可是雷尚才既然已经落到如今的地步自然不会回头,不过经历这一个多月的消磨让他失去了手下大半兵勇,只能靠赏赐来带领这些后来收编的乌合之众,是以他也是深知自己手下人数虽多,但是战力却不行,且先前自以为当世英雄豪俊的想法早已经荡然无存,只想过了这道山岗去投伪梁谋个安身之地。
于是他回头看看现在才存在的几百人,赶紧大声疾呼道:“过了前面这座山岗,正是两军阵前,我们过去就能投奔新帝,建立从龙之功!所有人奋勇向前,只要能伤玉家一人者,赏赐彩帛十端,钱一百缗!杀一人者彩帛百端,钱一千缗!,得玉家小丫头者,梁帝必当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雷尚才手下果然奔出几队人马向玉家军杀来。枇杷不慌不忙指挥大家先是放了两轮长箭,将对方射倒一片,然后又换了□□手借着先前摆好的车阵将冲到跟前的敌人再尽数绞灭。
若是雷尚才手下的全部人能奋勇上前,以压倒的人数一波又一波的攻来,玉家军自是很难抵住,但是偏偏雷尚才的人一见前面折损太多,立即就停下脚步,踌躇不前,反让只有几十人的玉家军牢牢地守住了他们的临时营地。
雷尚才见状,只得先引兵退了一里许,却又不走,也扎下营来,与玉家军对峙。
枇杷略一皱眉,向王淳说道:“他这是要与我们死磕下去了。”
毕竟对方人数是已方数倍,只这样僵持下去自然对已方不利,王淳看枇杷的眉心只一蹙却又舒展开,便知她已经有了主意,“你想怎么办?”
“你看我的!”枇杷将剩下的几骑叫到一起,“你们可敢与我到对方营中杀一个来回吗?”
大家轰然道:“誓死追随小将军!”
“那好!就让雷尚才见见玉家军的风采!”枇杷笑向王淳道:“你在这里压住阵角,为我们掠阵!”
说着便带着手下的几骑纵马出了车阵,有如一阵风一般地向雷尚才的军中而去。玉家军都极擅骑射,是以就在这转霎就到的路上,大家竟还发了两轮箭,然后才背了弓拿出各自的武器杀入雷尚才军中。
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气势,先前玉家军在玉真观已经将雷尚才打得残了,并在自雷尚才到最下层的小兵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迹,现在眼见了枇杷带着几名玉家军纵马奔来奇袭,很多人第一反应竟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就是雷尚才拼命呼叫,让大家结起阵来挡住这几个人,可是哪里来得及呢?枇杷一马当先,长鞭骤挥,向正叫着让大家结阵的雷尚才而来,那雷尚才也是被打怕了,一直小心地防着,可枇杷速度太快,又见那乌黑的长鞭就如一条巨蛇般地卷来,不知如何躲避,只得从马上滚了下来,跛着脚跑进了已方的阵中。
枇杷长啸一声,鞭子又将原本立在雷尚才身边的几个人或是扫落或是逼退,伸手带住雷尚才的那匹马,递向后面的阿鲁那,“赶紧换了马,跟我杀入阵中!”
于是枇杷长鞭开路,后面阿鲁那等人手执横刀,势如破竹,一直杀入雷尚才军后,再一拨马头重新从后面杀了回来,三进三出,方归于已方阵中。
王淳笑迎上来,“雷尚才之军必溃无疑了!”
枇杷冲杀了半晌,也不免有些喘息,“就是让他们溃散!”立住马向前看着,只见对面剩下的几百人乱糟糟的,雷尚才亦不知躲在何处,正要带大家再次杀过去,彻底将他们驱散,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了一片救命声。
“突厥人来了!”
“突厥人来了!大家快跑啊!”
回头一看,先前逃跑的百姓们又一窝蜂重新向山岗这一面跑了回来,似乎更加心慌恐惧。
枇杷心里一惊,难道是先前的那几十骑突厥人又返了回来?又想到守礼被梅姨娘背着走了,不知他们是不是跑了回来。还有眼前的雷尚才,他亦能看到听到这些百姓的呼救声,会不会立即趁机重整军队反扑回来。
可这个时候并没有时间给她细思量,她只得先前手下的人分成了两队,一队交给王淳守住雷尚才那方,另一队她亲自带着上了山岗。
山岗之上到处是没头苍蝇般乱跑的百姓,枇杷不敢纵马,又见乱窜的人中有不少青壮,神情茫然,不由得怒火中生地大声喊道:“突厥人有什么可怕?他们也是一个脑袋两只胳膊,凭什么让他们抢了我们的家园?现在我们前有狼后有虎,退是没有用的,大家跟着我们玉家军去打突厥人!”
这时玉家军的人也亮出名号来,“我们是玉家军!我们从来不怕突厥人!”
人群中有人醒悟,“原来我们一直跟着的是玉家军!”
“既然是玉都督的兵,我们还怕什么?”
“我们就跟着玉家军去打突厥人吧!”
一人高呼,必不如数人高呼,而数人高呼又不如数十上百人。就在片刻之间,漫山遍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都一同转向北方,跟着玉家军的数骑向北,手持扁担犁锄,一面高呼,“我们去打突厥人!”
枇杷见不只青壮男人们跟着自己,就连那老弱之辈也颤巍巍地跟了上来,很多人根本就是赤手空拳,胸中一股热流涌了上来,将眼眶胀得*辣的,她借着挥手抹了一下眼睛,再次大声疾呼“我们去打突厥人!”
原来先前自己怪错大家了,他们只是不懂,又没有人带着他们才逃跑的,其实没有一个人是胆小鬼,都如自己一般地热爱着自己的家园,宁可拼命也要将来到家园的强盗们赶出去!
到了岗上,见对面果然是先前那几十骑,原来他们并没有真逃开,而是远远地伏着查看,现在也不上到近前,只是在不远处立着,拿箭向大家射来。
枇杷见状,想也不想地摘弓搭箭,借着地势之力向先前她就曾注意过的那个大头领连发三箭。那些突厥人也认得她,知她箭术了得,早全神提防,几人上前挡住箭,护住那大头领。又有人上前用生硬的汉话问:“来者可玉家军”
枇杷与玉家军的兵士们齐声应道:“我们正是玉家军!”
就听身边的百姓们亦喊道:“我们都是玉家军!”
那边人听了如此声势,竟然踌躇起来,枇杷与手下人借此机会又射中了几人几马,不过对方并不是胆怯的雷尚才,而且他们的武力也非常强悍,往来之间,玉家军这边也有人受伤了。
就在这时,那些突厥人猛然间打马向岗下跑了,枇杷觉得有异,向远处看去,就见一彪铁骑如风般向这山岗处奔来,已经能看到最前面的大旗上绣着斗大的“玉”字,原来真的是爹和哥哥来了!
远望玉家军的风采,枇杷自豪至极,见玉家军已经分成两队,一队向山岗而来,一队追击那些突厥人,亦策马追去。
虽然又留下了不少的尸首,只是那个大头领还是带着十几骑仗着马快武功高强逃出,向鹿城相反的方向而去。而枇杷再一回马,就看到爹笑着向自己奔了过来,“我的枇杷终于来了!”
“爹!”枇杷叫了一声,跳下马扑到了爹的怀里,感受到他胸前坚硬的皮铠,一路上从没有掉下过的眼泪就哗地淌了下来,“我终于来了!”
玉家军大队人马到来,突厥人远循,雷尚才被俘,他手下的人马亦如鸟兽散,娘见了爹急忙跑了过来,也顾不相见,只是急切地问:“你们看到梅氏和守礼了吗?”
枇杷赶紧把刚刚的事情说了,爹一面安抚娘一面道:“没事的,没事的,我这就让人去找。”果然吩咐大家马上去找。
因着刚刚这一场战斗,山岗上下有不少死伤者,玉家军一面帮忙救治收敛,一面到处找梅氏和守礼。枇杷看着眼前的情景,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梅氏是那么会趋利避害的人,她若是能过来早就会带着守礼到爹面前献殷勤了,现在满山岗的人都知道玉家军来了,她却没有出来,只能说明情况不妙。
虽然那么讨厌梅氏,在路上她还骂过梅氏,但眼下枇杷却又一点也不希望她出事了,而且她还带着守礼。如果守礼有三长两短,娘哪里能受得了呢。
娘是汉人,从小在世家受到最传统的教育长大的,骨子里一向有着中原人根深蒂固的想法,那就是她认为她是玉家的媳妇,给玉家留下血脉就是她最大的责任,所以真心把守礼当成亲儿子一样养的。大约也是因为有自己的三个哥哥在前,她对于守礼更加宠溺,疼爱完全不亚于自己。
现在自己带着一家人出来,走了上千里路,结果就在即将到达鹿城之前将梅氏和守礼丢了,枇杷心里说不出的难过,顾不得自己疲劳已极,急切也到处去找。王淳、阿鲁那等人也都默不作声地跟在枇杷身旁,最后,他们终于在密林中的一处断崖下找到了这对母子。
梅姨娘一定是想尽快躲过突厥人的追击,可是却忘记了看路,掉下了山崖。
枇杷花开 第157章 一再表白
杨夫人听到梅氏和守礼并没有逃过这一劫,马上就昏了过去。枇杷看着抱住娘紧抿着嘴的爹,低声道:“都是我的错,没看住守礼。”
爹分出一只手将枇杷也抱在怀里,哽咽地道:“枇杷,你不要这样想,我们都是没法子的,我曾经亲眼看到你二哥就在我面前……”
枇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细节,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身子软了下来,恍惚之间听到很多人都在叫自己,睁眼一看,原来自己也昏倒了,眼下王淳和阿鲁那正合起双臂将自己抱起,便挣扎着站起来,“我没事的。”
爹将娘放在车子上,又转身将枇杷接过去放在夫人身旁,按住她道:“你不要再逞强了,先躺一会儿。”又向大家道:“这里时常有突厥人出没,我们不宜久留。”
说着命将士们协助百姓为伤者包扎,将死者就地下葬,留下表记,然后带大家回鹿城。
枇杷见娘一时不能醒来,也知她急火攻心,另外就是长途跋涉实在太累了,又觉得她现在醒不来也不是坏事,毕竟这样残酷的情景娘是怎么也受不了的。但她自己却硬撑着站了起来,过去看梅氏和守礼下葬。
就见王淳正在爹的身边,自己过来便伸出手扶住,“你靠着这株树站一会儿吧。”枇杷正觉得浑身的酸软,果真便靠着那株树站住了,见梅氏和守礼已经用爹的大披风包了起来,放在一株大树下掘好的坑中,大家七手八脚地将土掩了,又不禁滴了几滴泪,轻声道:“守礼,再投生的时候一定要去一个太平盛世啊!”
傍晚时分,大家到鹿城,老大人意外见到老妻、爱孙来投,自是一番欢喜,但又听说梅氏和守礼遇难,很是难过,他亦是出身世家,很在意家族传承,深为玉进忠失了小儿子伤心。
但后来又听老妻讲了过程,便叫王淳,“你多去安慰枇杷,就怕这孩子将责任担在自己身上,其实与她完全无关的。”
王淳亦愁道:“好不容易从京城到了德州,经过了多少困难,守礼竟一点苦也没吃到,依旧白胖胖的,都是伯母和枇杷一心守护才能如此。谁想到就要到鹿城,梅氏竟然做出这样没脑子的事,她自己倒霉不算,守礼也受了她的连累。枇杷这几天眼见着瘦了,自然是又担心杨夫人又心疼守礼,心里也是自责。”
老夫人在一旁道:“淳儿,你扶着我一同过去吧,我去劝劝杨氏。”
王淳扶了祖母,又看看王夫人,示意母亲一同去,可王夫人却扭过头去只做不知,王淳亦无可奈何地与祖母出去了。
老夫人轻轻拍拍王淳的手臂,“你娘就是个糊涂的,你不要受她影响。”
王淳点头,他知道娘就是认为一路上枇杷没有对她格外照顾而生气,自己怎么劝也不能将她劝好。其实枇杷已经非常照顾她了,只是做为一行人的领头人,玉枇杷不可能将别人都视为草芥,只把自家人高高捧起。要是真那样,他们也不可能平安地走了上千里路来到鹿城。
先前在路上,毕竟总要仰仗枇杷,娘还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现在到了鹿城她没有顾忌了,马上就翻脸。梅氏和守礼的事情,本应她去劝慰照料杨夫人的,可是她就是不肯去,祖母才拖着病体出门。
“祖母,我知道的。”王淳心里其实非常难过,因为母亲的一番表现最让他难堪,而且他知道枇杷早就完全清楚母亲的心思,因此也对枇杷有一种内疚之情。可王夫人毕竟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又无可奈何,“等空了我再劝劝娘。”
“不必劝了,她其实也不坏,只是见识就这样了。”老夫人淡然地说:“不管怎么样,她生了你,养了你,你总要孝她敬她,但是却不要被她影响,更不要什么都听她的。”
“是,祖母。”王淳答应着扶着祖母到了玉家。
原来,王刺史与玉都督拿下了鹿城后,就在原来鹿城的县衙临时住下了,这一次王玉两家的家眷过来,便一同住在了县衙后院,依旧如在玉真观里一般,来往非常方便。
老夫人和枇杷走了进去,见杨夫人神清恍惚地躺在床上发愣。面容憔悴的枇杷正坐在一旁端着一碗粥劝说着。原来玉都督去巡营,而玉守义因押运粮草眼下并未在鹿城,周昕一路上辛苦,到了鹿城一放松就病得起不来了。故而只有枇杷在杨夫人面前侍候。
枇杷见了老夫人,赶紧起来放下了碗,扶着老夫人坐下,愁眉不展地道:“还请老夫人帮我劝劝娘,怎么也得吃点东西。”
老夫人拉了杨夫人手叹了气道:“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想想,你除了有守礼,还有守义和枇杷呢。特别是枇杷,才十四岁,不过是仗着她懂事,像个大人一样,其实心里总还是孩子呢。你如今这个样子,要枇杷可怎么办?”
杨夫人的眼睛流出了泪,沙哑地叫了一声,“枇杷。”
“娘,”枇杷赶紧依了过去,“老夫人说得对,我可不能没有娘照管我啊!”
杨夫人流着泪虚弱地一笑,“哪里是娘照管你,都是你照管娘了。”
枇杷依着娘强笑着撒娇道:“反正我是一定要娘照管的。”
老夫人趁势又劝了几句,看着杨夫人听了进去,便向枇杷示意,“把粥端给我,”接过了碗,一勺勺地慢慢喂给了杨夫人,“吃吧,吃吧。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得活着啊!”
杨夫人咽下几口粥,向枇杷道:“你带淳哥出去转转吧,我和老夫人说说话。”
枇杷随着王淳出来,却一转身到了窗下,果然听母亲说:“进忠已经年过半百了,现在却……我想给他再纳个妾生子,偏我现在身子又不争气,还是拜托老夫人帮个忙。”
老夫人温和地说:“这事先不急,你看鹿城军情还颇紧要,我们又从京城私自跑了出来,朝廷定是要责问的,进忠他们还要想办法上折子解释……他们男人事情那么多,回来再要面对内院的事,多不容易!”
杨夫人本来因为守礼离世情绪非常不好,性子也突然执拗起来,这两天一定要玉进忠赶紧纳妾,爹和枇杷怎么劝也不听,故而枇杷担心老夫人答应娘的要求,也跟着娘一起逼着爹。
爹其实并不在意再生不生个儿子的,而且眼下哪里是再生儿子的时候呢。枇杷当然也不愿意家里再出现一个梅氏那样的人,她可舍不得娘再费那么多心思去管一个妾室,再被那个妾室伤心了。
幸好老夫人是有办法的,就听她一点点地劝着母亲,“你一向是最通情达理、贤良温淑的,现在怎么不体贴进忠了。他是个直肠子的人,心里也只有你一个,且不会花言巧语的,你偏又沤着他。”
“要我说,你年纪也轻,好好调养调养身子,自己也不是不能再生,孩子还是自己生的贴心……”老夫人一面说着一面又道:“你再多喝点粥,晚上进忠回来多陪他说说话,其实他心里也苦着呢,又要忙军务,又要照顾你。”
枇杷听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娘应了一声,“那就等一等吧。”遂放下了心,遂起身向一旁的王淳示意他跟自己离开,又见王淳一脸的尴尬,知他因等自己无意间偷听了老夫人和祖母的话有些别扭,便解释道:“我就是担心我娘晚上又要哭守礼,我和爹都没办法,还是老夫人能说得动她。现在我就放心了。”
王淳便赶紧道:“我们家就都不纳妾,我也早下了决心,只娶妻,就是无子也可以过继同族的孩子,断不纳妾的。”
枇杷不明白王淳为什么说起他自己不纳妾的事,瞧了他一眼,见他竟然还很认真的样子,便醒悟过来,原来他是看到梅氏这样蠢才越发讨厌妾室了,但是,先前王泽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但后来他还是变了。就是爹虽然不愿意纳妾,但还是和梅氏生了守礼。
王淳生于世家,又是三代单传,虽然老大人和王叔父都没有纳妾,但是他将来未必不会遇到什么特别的情况要纳妾的。
娘也是世家出身,想来她的话更适合王淳,便道:“我也看不惯京城里达官贵人家里姬妾成群,家里乱得不成样子。但是我娘说如果正妻贤德,能好好教导妾室,也有家里和睦的。所以你倒不必这样早决定纳不纳妾,而是要看你的妻子是否贤德。”
“你这话才是大错物错,”王淳立即反驳道:“我祖父就没有妾室,难道我祖母不够贤德?”
枇杷一想,果然自己不对了,“老夫人自然是最贤德的!”但又有些糊涂,便又道:“先前我小时候,以为每一家都和我家一样,祖父祖母、爹娘和我们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后来长大了,特别到了京城后才知道原来你们这些世家贵人家中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我家不会有这样的麻烦事!”王淳继续表白,他是了解枇杷的,她最不屑于这样的琐事。等到枇杷嫁了自己,如果真出来一个人与枇杷争宠,他完全能想像得到,枇杷恐怕不会怪罪那人,只会不再理自己。不过呢,自己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枇杷还是信王淳的,便点点头道:“我觉得你也不是糊涂的。”
但王淳却在心里再次哀叹枇杷的无心,自己的心意说得多么直白她也不会懂,只能全都白费了。再抬眼见她的眼窝有些发青,知她到了鹿城也没能好好休息,心疼不已,只催促道:“我祖母陪着伯母呢,你赶紧回房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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