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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宰执天下
年纪稍长的李仓,比身边的同伴更要忠于职守,或者说更清楚作为全军先导的这个位置到底有多危险。没有将精力放在更多的抱怨上,用着小姑挑剔新嫁的嫂子的目光,着左右的山丘。
昆仑关所在的这一片山,都不算很髙,而且岔道众多,值得疑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不过撤退中的敌军,要想不着痕迹的在周围山谷中藏身起来、守候伏击的机会,也不是那么容易。
随着道路,转过一道弯,李仓望着侧面的山坡。一抹红色跳入他的双眼,李仓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一下停住了脚步。丁安被同伴突然的停步惊到,也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后面的队正大声吼着,问着前面领头的丁安、李仓为何停下脚步。
李仓抬手指了指山林中,那一抹完全没有遮掩的出现在数百交趾士兵视线中的红色:“是宋军的哨探!”
发现敌踪的消息顿时引起一阵骚动,有人提议上去驱逐,可那名哨探藏身在山林中,所站立的位置绝佳,就算派人追上去,也很容易就能逃掉。
领着这支百人队的都头狠狠地盯了那名不遮不掩的哨探一阵,又环视周边,没有发现更多的可疑之处,用力的哼了一声:“不要管他,他这是故意要耽搁我们追敌!”
自从进山后,小小的骚扰就没有断过,时不时就是一支冷箭射了过来。虽说在细雨中弓弩的威力大减,但总有运气不好的士兵,挨上一箭两箭,将他们前进的速度耽搁上片刻,不过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宋军却还是第一个。
不过这样做,反而体现出了宋人的心虚。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做,那样平静的追击过程,倒会让人毛骨悚然,一路胆战心惊。
丢下山坡上的宋军哨探不再理会,在都头的催促下重新起步,“快一点,到了长山寨,就能歇下来了!”
事先收到的军令,如果没有追到宋军,到了长山驿就止步,就地安营扎寨,等候大军上来。
连都头都不指望追上宋军,只盼着平平安安的抵达长山驿。李仓摇摇头,这仗何苦再打。
从归仁铺到昆仑关,一路有金城驿、大央岭驿、长山驿三个驿站。
韩冈等人带着殿后的六百步卒这时候刚刚望见了长山驿的山头,而身后尾随而来的敌军,一路疾行,很快就通过金城驿,待到午后时分,其前锋已经追至大央岭驿。
“后面追得越来越紧了。”黄金满忧形于色,“该不会一路追到昆仑关下吧?”
离着就在身后十里的地方,不过韩冈倒不为此担心。“李常杰不会那么蠢,一路跑到昆仑关下,我们难道还会给他喘气的机会?”
李信回望着身后的山道,“再不走快点。不到昆仑关,就会被追上了。”
“因为都累了嘛。”韩冈风清云淡的笑着,似乎对此毫不放在心上。
从归仁铺到入山的金城驿,这几十里地,都是一片坦途,中间连个设伏的地方都没有。而入山后,有了设伏的位置,哪还有气力对上跟在身后的交趾军——就像长跑,领跑者永远都比身后的追逐者更容易疲累;撤退时,当然跑在前面的更累一些。
“就在长山驿会会他们好了,洞主你的兵应该已经快到了。”
并不需要他们这些走了半夜再带上一个白天,中间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的人,气喘吁吁的藏进山中埋伏起来。撤离时打头的两个百人都,这时候已经在苏子元的率领下,提前抵达昆仑关中,将黄金满守在昆仑关中的部众顶替了出来。所有的布置都是放在长山驿附近,只要交趾军当真追到长山驿,以逸待劳之下,连伏击都不需要。
黄金满对于韩冈的布置当然皆已知悉,只是他依然满是不放心的神色,“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若是将交趾人引到昆仑关下,应该更好一点。”
黄金满的犹豫,落在韩冈的眼中。而他的私心,韩冈得更清楚。
已经不是前日要递投名状的时候了,那时一是占着交趾军还不知他叛离的便宜,另一个,他也需要想韩冈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敢于拼命。但现在荆南军不在后面为他撑腰,交趾军又是拿他当仇人,打起了损失的可都是自家的部众。
“李常杰如果真能犯这样的糊涂就好了,只是不能指望。”
“但他已经够糊涂了,这一次就不该追来。”
“翻史书战例,聪明人少见,糊涂的倒是多了去了。所谓名将,也是要分成色的。不过他就算再差,还是有一定的才智,要赢他不容易。”韩冈道:“不过我们也累了,打垮他的前锋,让他知难而退便足矣。”
作为核心的荆南军兵疲师老,而广源军则难以让人的放心,韩冈并没有全歼李常杰这一支的打算……以及能力,只想给交趾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过李常杰当真追到昆仑关下,或是打着宾州的主意,这份送上门的大礼,他韩冈也就却之不恭了。
已经是傍晚。
没有彩霞、没有夕阳,只有越发变得晦暗起来的天空,只有随风飘下的细雨,另外还有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队伍。
黄全就在长山驿等待着。黄金满的这位长子带着昆仑关城中的守军,与苏子元交换了差事之后,就立刻领军南下。他对韩冈的吩咐,不敢有任何耽搁。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到了这里。着自家的族人一队队的饭回昆仑关,等到最后,终于等到了断后的韩冈和他的父亲。
着韩冈和黄金满停在了旧营地的门口下了马,黄全连忙过来行礼。
“准备的怎么样了?”下马后,韩冈就劈头问着,一切筹划妥当,他现在只担心下面的人不能按照计划行事。
黄全将手指向驿馆周围的营地里,安安静静等着战事开始的士兵:“回运使的话,都已经准备好了。”
韩冈环视了四周,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黄全补充道:“就是战马太少,不能即是查探交趾贼军的”
“战马我这里也没有,韩廉他们不及时回来,你要派出斥候出去,就只能凭着双脚为主。”
昨夜韩冈在归仁铺营寨中只留了五六十人而已,当时的营地中的马匹,连同运货的驮马一起算进来也就这个数目。虽然驮马不怎么适合骑乘,也没有鞍鞯,但只要有缰绳,有马镫,经验丰富的骑手只需在马背上再铺上一层软垫,照样能骑上去。
靠着马匹为助力,迅速的穿过了入山前的那一段平原。只是进山之后,断后的骑手们并没有沿着官道直奔,驮着一百多斤,骑乘的马匹都累了,只能改为步行。四条腿变成了六条腿,他们哪里还敢走在交趾军的正前方,直接转进小道,打算从小路回昆仑关。
不知是谁吹响了号角,尖锐的声音在山中回荡,一直传到了韩冈等人的耳朵里。
“想不到我们才到不久,交趾军已经到了,这速度可不慢。”韩冈丝毫没有危机感的说着。
的确到的够快,基本上就是前后脚的差别。为了赶路,韩冈这边一路都没怎么休息,只不过昨日为了准备北归,特意让所有人在营中多睡一会儿,而交趾人哪里有这个条件,他们的累可是实打实的。
在韩冈的指挥下,黄全他麾下的所有战力都守在了驿站外围的营地中,等候着他们敌人的到来。
自号角声响起来后,音调一声急促过一声,等到最后一声响起,交趾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终于到了。’韩冈心里想着,接下来,就是广源军大展神威的时候了。





宰执天下 第694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12)
第694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2)
李仓低着头,匍匐在草木深处。自高有半人的草丛的缝隙中,向外面的道路上张望着。
头顶上,不断的有冰冷的雨水滴到他的脖子上,又流淌下来。藏身的草丛里面也尽是雨水。而且虫子蚂蝗都出来了,从树上往人身上落,咬着就不肯再放口。难怪宋人没有选择在树林中埋伏,而是直接在驿站上守候。这种地方待上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要了老命,哪里还能出来作战?
“走了没有?”丁安比李仓更早一步承受不住这里的环境,浑身不自在的扭着。
“全都过去了!”
听到这句话,丁安一下跳了起来,拍打着爬满身上的虫子。李仓也起身了,脸上还挂着两只吸饱血的蚂蝗。也没空用火或是用盐除掉,直接就扯了下来。半截在手中,半截还挂在脸上,在脸颊上划出两道血痕。就在他们跳起来的同时,附近的草丛中也有十几人站了起来,同样拍打着身体。
在守候在长山驿的敌军冲出来的时候,李仓第一时间就钻进了山道旁边的树林中。前进时站在全军的最前面,逃跑时当然就会落在最后,等敌军追上来,第一个死得就是自己。
聪明人不止李仓一个,打头阵的这个都,在到从长山驿冲出来的敌军之后,根本就没有作战的胆量,都是选择了逃跑。不过只有少部分人沿着来路逃跑,大部分都逃进了山林中。
“是李家老哥!”一个年轻的士兵蹿过来,压低的声音透着惊喜,年纪稍长的李仓在士兵中有点威望。附近的十几人都聚了过来,李仓不知不觉中,就成为他们的头目。
“下面怎么办?”“回去会不会受军法?”每一个人都问着李仓。
李仓道:“反正后面也挡不住广源蛮,我们直接回中军去,罚不责众,李太尉也不会动军法。”
追杀过去的都是广源军,并不是宋人。但原本被他们这些大越官军不起蛮人,在宋人的支撑下,却变得勇武无双。打算逼着部下坚持作战的都头,给逃军冲倒,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给人一下剁了脑袋。到那些疯狂的蛮人,没人会认为后面的人能挡得住他们。
丁安望了望向南过去的官道:“会不会一直追到中军去?”
“没李太尉离着我们有多远?近二十里的距离,怎么都不可能一口气追出去的。”李仓脸颊抽搐了一下,“我们一开始就是被丢下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一直拼命的追,也不管后面能不能跟上。”
李仓虽然只是个小卒,但在军中混了十几年,很清楚这样的安排就是让他们去趟出敌军的埋伏,现在不过是成功了而已。能追上敌军,就得缠着让他们逃不了太快。追不上,那就去踩陷阱。就算是废物也要派些用场。
“谁让我们不是李太尉的嫡系!”
“走!”李仓不再多说第二句,提起长枪,向着草木更深的地方走去。
丁安连忙跟上去,而其他士兵也都跟过来,在陌生的森林中,谁也不敢落单。
提着韩冈所赐的一柄长刀,黄全肆意的砍杀着敌人。
从背后砍杀逃窜中的交趾兵,让他的感觉到越来越浓的快意。
黄全越来越觉得选择投靠宋人,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对欺压他们的头上几十年的交趾人,广源州上上下下已经忍了很久。现在终于有机会一舒过往积怨。
当的一声巨响,两刀相交。
从交锋处传来的巨力让黄全连退了两步,他还没站稳,就又是一刀劈下。
一名壮硕的汉子挥舞着大刀,毫不迟疑向着黄全追击过来。黄全眯起眼睛,没有半点害怕的神色,只有一丝嘲讽的笑容。壮汉的长刀正要挥下,将眼前这位充分在前的广源蛮将砍杀。忽然背后一凉,顿时就没了气力。低头下望,只见胸口处探出一支沾满了血的枪尖。
这是这段山道上最后一个敢于反抗的交趾兵。比起之前遇上的两队交趾军,现在的这一队一开始还有着一份自不量力的胆量,甚至还有人试图组织起反击,不过他们的反抗,就像使用柴草搭起的堤坝,在洪水中转眼就被冲毁。
毫不容情的将跪下来求饶的一名交趾军官劈翻在地。黄全提着雪亮的长刀,在血泊中漫步。取得胜利的广源蛮军,正抢着收割他们斩获的战利品。
狭窄的战场上,已经没有站起来的人了。两个指挥的敌军前部,没让他浪费太多的时间就灰飞烟灭。逃了一多半,没逃掉的则都成了刀下之鬼。
“少洞主,要不要再追!”
黄全望了望不到尽头的山道,摇着头:“撤吧。”
交趾人的前军和中军间隔得很远,自己这边追出了十里地之后,才解决了三支加起来还不到千人的敌军。再往下也许能撞上交趾军的主力,但他这边已经是累得没有了跑步的气力。而正在返回昆仑关的主力,不可能再赶过来帮助自己,万一纠缠起来,连个援兵都没有。
而最重要的,就是韩冈的一句吩咐——不要追得太远。
从归仁铺,李常杰一路紧追宋军,到了傍晚就驻扎在大央岭驿。
前军的失败,也只让他冷哼一声,并没有责罚的意思。虽然他也的确想追上宋人,在追逐中将他们一举击溃,乘势夺下昆仑关,但李常杰再糊涂,也不会没设想过其他的可能和应对的方法。没有追上的确很遗憾,但并不代表追不上就算输了。有着超过敌军多少倍的兵力,能使用的策略很多。
宋人的这一次的反击也在预料之中。都打到了长山驿,宋人留守昆仑关的那点兵不可能不用。而且一件事更加确定,宋军当真只有八百人,要不然这样重要的反击不会仅仅是广源军出动。
对比起黄金满手上的兵力,八百人实在太少了,主弱臣强。在高歌猛进的时候,固然无碍;可到了关键时刻,李常杰不信宋人能放心得下。要不然宋人也不会一到自己这边得到增援,就立刻撤离。
而宋人的反击也就只击溃了前军。中军并没有受到冲击。虽然士气免不了会低落,但兵力犹存,足以压得住宋人。只要八百宋军无法离开昆仑关,下面的一步就很好走了。
一切还没有脱离掌控,可李常杰现在却是一脸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到李常杰面前的,赫然是宗亶。
宗亶没有在意李常杰的失礼,径自走了进来:“刘纪已经过了左江,广源兵过去了一半。渡船都控制在我们手上,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倒是这边……”
“怎么,你想说退军?”李常杰的双眼危险的眯了起来,其实这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将军劝过他撤退,“外面的雨水,弓弩难以施展,山间也藏不了人。逃回去的宋军也不可能再有力气返身作战,只凭驻守昆仑关的那点兵,冲击不了我的主帐。”
宗亶毫不动摇,挥手示意帐中的其他人都出去,质问着李常杰:“这一仗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宋军才多少人?八百,连同黄金满的兵在一起,也不超过五千人。我们不止两万,连现在你那边的兵也能脱身出来,你说打不打?”
“在谷地里,兵力的差距没有多少意义,我们也不可能攻城。”
“只要绕过昆仑关去就行了,可以上攻宾州,也可以回师昆仑关下。就八百兵,宋人还能分兵吗?还是说他们准备让黄金满守昆仑关?或是让他去与绕过昆仑关的奇兵对阵?”
一开始李常杰的打算就是想追击,如果追不上,就改成给昆仑关足够的压力,留在后面的那一万人才是关键。过去昆仑关的几次交战,从来都不是正面攻破关城,而是奇兵绕道后方,来前后夹击。李常杰不过是打算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复制这一战略,他的本阵将宋军牵制在昆仑关,而留在后方的一万大军,则是要走小道直接穿越昆仑关所在的这一片丘陵地带,杀到关后去。
“那样还要冒多少风险?宋人并不是只有八百兵!他们的援军随时都能赶到。”
“援军?多少?”宗亶的质疑让李常杰难以遏制自己怒气,连续吃了那么多亏,眼见着就要走上胜利道路的时候,宗亶竟然还反对,“他们从桂州一路南下,不休息就投入战斗,能奈何得了谁?我们不是刘永那蠢货。只要先一步拿下昆仑关或是宾州,就不用怕任何援军!”
“宋人迟早会派更多的军队来,不论打下的是昆仑关还是宾州城,最后都得放弃。逼得援救邕州的宋军狼狈而逃就是赢了,他们都没能进邕州城!”宗亶在盛怒的李常杰面前保持着冷静,“眼下多损伤一人,抵抗南下宋军的兵力就少上一分。这一次,来的只是援救邕州的先锋而已,并不是讨伐的大军。等到宋军大举南下,要对付可就是数十万大军!”
“要当真是数十万大军反而好了。”李常杰脸上的怒容消失了,一下变得平静无波:“我问你,对大越来说,哪个更危险?是三五万的军队,还是三五十万的大军?我们绝不能让宋人小瞧大越!”




宰执天下 第695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13)
第695章 焰上云霄思逐寇
从帐***来,宗亶抬头了眼不到星月的夜空,淅沥沥的细雨打在脸上。心中无悲无喜,只有一声长叹。
他没有说服李常杰,却反而被李常杰给说服了。
李常杰说得没有错,不能让宋国小瞧大越。
大越国偏处天南,从中原到国中,有万里之遥。余途又多有瘴疠,北人水土难服。要是宋人当真派了三五十万大军南下,最开心的就该是国中一众君臣了。
就算是富庶如大宋,要想支撑三五十万兵马的日常食用,也是极为吃力,而且还是往边疆运送,难度只会更大,这样的攻势根本不能支撑太久。
而更危险的是疾疫。人聚集的越多,疾疫就越容易发生。他们是更南方的交趾人,这一次北征都只敢选在冬天,而北面的宋人往交趾去,就是冬天也一样容易染上疾疫,到时候就是几千几万的不断病死,不用开仗就必须要退了。
而且人马一多,调集起来的难度就越大,无论前进撤退都是要大费周章,这样的大军,如同猪一般的榔槺夯货,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们能起到多少作用。
即便宋人只派十几万兵马,辎重的转运,疾疫的防治,难度也不会降低多少。只要设法拖延时日,就能让宋人不战自退。
可要是宋国派兵派得少了,大越真正用以对抗宋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武器,就要失去了作用。
如今宋国的一个新任的转运副使,加上苏缄的儿子、荆南的都监,领着八百兵就闹得近十万大军天翻地覆。只要这份战报传回汴京城,宋国的君臣多半就会认为只要五六万人就足够踏平交趾了。
相对于十几万、几十万的浩浩大军,少数的精锐,对大越的威胁反而更高。
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从这几战的表现上来,只要排除掉广西的一群久不老弱,真正能上阵的宋军,其战斗力都是要高过大越国最精锐的天子军,尤其是他们所用的强弓硬弩,更是难以应对。
如果派来征讨大越的宋军不输这八百兵多少的实力,只消五六万人来周旋,几场大战后,就能将国中的主力给扫平。无论是疾病还是辎重,都不会对几万宋军有太大的影响。
正如李常杰所说:“如果只是三五万兵,宋人肯定是用得起,也耗得起。但我们耗得起吗?”
大越国不怕宋国派的兵马多,只忧其人少。
李常杰所以才会要重夺昆仑关,所以才要消灭那八百兵马。
秦国灭楚。始皇一开始不想多发兵,先派了二十万去,结果全军覆没,后来没有办法,同意了老将王翦的要求,点集六十万兵马,才将楚国一举灭亡。
李常杰向宗亶提起这个典故,就是要让他明白,越是表现出强盛的国力军力,宋国对大越的就会越重视。要让宋人对大越国实力的判断,如同秦将王翦对楚国的判断。要让宋国多派兵马,到时候,只需要用天时、地利、人和三项,就能让宋军自灭。
其实相对的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尽量向宋人示弱。让宋人小觑大越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以为只需要用上一两万兵马就能成功,那其实也是件好事,但可能性寥寥。大越国再怎样也是万乘之国,从十五到六十的男丁全数征发起来,至少能组织起三十万大军,宋人再小觑也不至于会到如此的地步。
“现在宋人有了黄金满,只要他回到州中,依仗宋人威势振臂一呼,原本依附在刘纪等人帐下的小部族全都会投靠他门下。不过相应的,刘纪三人为了自己的地位,则会全心全意投效大越。这样一来,我们又平添了几万助力。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望风而倒。如果示弱过甚,刘纪三人就算不甘愿屈居黄金满之下,也必须投靠宋国。到时候,我们还要多对付广源州的几万敌军。”
李常杰的解释掩盖了他的私心,宗亶则是心知肚明。为了他在国中的声望地位,也是为了自己身家性命,李常杰就算死也不可能去选择这一项。
轻易的解决了李常杰的前军,主力又顺利的返回,昆仑关中一片喜气洋洋。
虽然没能打到邕州,但让贼军撤离了邕州城,保住了城中百姓,同时又通过几次战斗,立下了诸多功勋。最后还安然返回昆仑关,这样的战斗虽然累上一点,用来交换即将到来的封赏,八百荆南军将士只会盼着多来几次。
而对广源军来说,跟着大宋官军,最需要拼命的战斗有人打前阵,而摊到自己头上的则是更为轻松的追击和迎击。轻轻松松的捡功劳,几场大战下来,连人都没有损失多少,比起跟着交趾人要好得太多。
韩冈也满足了,他这一路上立下的功劳足够多,而且每一步的行事,除了稍显急进以外,没人能挑出错来。此前撤退,也是手中的实力不够,非战之罪。而且除了苏缄以外,自己已经尽可能多的救下了满城百姓,他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不过他的对手好像很不满意。在交锋中已经经过多次失败,李常杰依然不肯撤离,反而在大央岭驿扎下了营盘。这个消息让韩冈的脸上多了一丝讥讽的冷笑,就算在军议时也没有褪去。
“李常杰贼心不死!”李信嘲笑着李常杰的愚蠢,“这是自寻死路!”
“羞刀难入鞘,他是不愿意丢人现眼的回去。不过他应该还是有所谋划,”韩冈提醒着表兄不要太过小瞧了敌人:“有了夺下昆仑关的希望,否则也不会有这般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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