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羽风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澹台扶风
见君逸羽选定了药瓶,君天熙的早已摊开的右手又往她面前伸了伸。君逸羽往后移了移位子,“我自己来就好。”
“你看不到,过来。”抢了君逸羽的药瓶,君天熙指了自己身边的位置,口气不容拒绝。
君逸羽很想说“我闭着眼睛都能擦”,但自觉在紫宸殿给君天熙添了麻烦,此刻她只觉气短,终是老实坐在了君天熙身边。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擦个药吗。
君逸羽很快没了豁达心境。额上小伤,碰到伤药时的轻微疼痛倒没什么,问题是君天熙给她上药时不可避免的靠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君天熙的每一次呼吸,都似将气息填塞进了君逸羽的胸膛,引得她的心跳都有些紊乱。君逸羽垂眸,隐忍着悸动的心神,以至于眉头在不知不觉中缩拢了。
君天熙的心头横着朝事,脑海里还在自发回放着刚刚紫宸殿中的情景,给君逸羽上药的手倒是小心。察觉君逸羽蹙眉,君天熙回过神来,以为上药弄疼了君逸羽,手底动作愈发放轻了。
“杜恩对事不对人。”君天熙突然道。
“嗯?”君逸羽一时没反应过来,问询的抬眼,入目的是君天熙近在眼前的绝色容颜,又让她赶紧拉下了眼皮。
“其他人,大部分也不是针对你。”宽慰人的话,君天熙说来,显然并不习惯,抿了抿嘴唇才继续道:“所以你,别在意。”
“没事,今天进紫宸殿前,我便准备好被参了。我知道,他们很多人还是为大华着想的。”还有些人…是党争吧。
“知道那你还?”君天熙小心处理着君逸羽的额上青肿,回忆里,一身银甲为她照亮紫宸殿的少年,与眼前的清俊面容完美契合,君天熙心头柔软,连眼波都带上了难得的柔意。
感受到君天熙的目光,更引心弦颤动,君逸羽不敢再抬眼,此刻波澜难平的心湖,让君逸羽自觉卑劣,又无可奈何。“擦完了吧?”君逸羽的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靠了靠。
“嗯”,并没有察觉君逸羽的不自在,君天熙轻轻点头,把药瓶塞上,还给了她。“你还没说呢,知道会被弹劾,怎么还去?还说那样的话?”
“我是那么想的,可不就那么说了。”借着放回药瓶的功夫,君逸羽拉开了与君天熙的距离,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还撇嘴嘀咕了一句,“为国着想又怎么样,敢情不是逼她们卖女儿。”
车内别无旁人,两人坐得又近,君天熙的耳朵捕捉到了君逸羽的低语不满,“也不是你女儿呀。”
“可珊儿是你女……”理所当然的话说到一半,觉得不对,君逸羽噤声。
可珊儿是你女儿啊!
便是因此,你匆匆赶去紫宸殿,不惜站在满堂朝臣的对立面,为我承担满朝以私忘公的误国指责吗?
“君逸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是”,不愿君天熙如此作想,君逸羽摆手不止,胡乱着解释,“珊儿不想嫁去北胡,我答应帮她的。我是珊儿的皇兄,皇妹不高兴,我可定不能不管啊。还有,珊儿还那么小,怎么能就嫁人呢。珊儿信我能帮她,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我是因为珊儿,和你没关系……”
君逸羽此地无银式的慌乱解说,渲染开了君天熙眼底的笑意,她索性身躯前靠,环上了君逸羽的腰,将下颌枕在了君逸羽肩上,刹时止了君逸羽的胡言乱语。君天熙依旧带着帝冕,此刻,因为君天熙的动作,激起了玉旈悦耳的相撞声,欢乐如孩童的嬉笑,让它浑不似昭告君王威仪的天子宝冠。
感觉到君逸羽的后缩,君天熙轻声,“君逸羽,你答应不躲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码字之余,开始全文的查漏补缺。为防误更,扶风会在有更的日子修文,更新之后依旧会在群中通知。若有修文造成的不便,扶风预先告罪一个,还请诸位体谅。
逸羽风流 第188章
君逸羽没了动作,不是因为君天熙的提醒而受制于了自己的诺言,而是因为君天熙此刻毫不掩饰的欢悦。
还躲得过吗?
她的轻语伴着玉旈的悦耳碰撞,撞入耳帘,撞入心房,轻而易举的揪住了君逸羽心底的最真。
答案是否定的。
叛变的心,在她面前,躲不过,亦无力去躲。
君逸羽清楚的知道,身前这女人,她喜欢。而她也恰好喜欢着自己。可是,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已经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拒绝的她,有什么资格拥抱她?昨日还自以为是的向别的女人请求牵手一生的她,有什么资格回抱她?连身份都只能欺瞒她的她,又没有资格,去诈取这份两情相悦心心相印呢?!
你我之间隔着一个永远不能拆穿的弥天大谎,此刻你喜欢的我,实是你眼中的“他”,你若知我是“她”非“他”……呵,能拿贞操救我性命的长孙蓉,也说女子和女子不可能在一起,高华如你,若知道自己的情意错付了女子,你许会…恨我吧。
即便心头刺痛,君逸羽也不得不认清鲜血淋漓的现实。想到昨日可笑如小丑的自己,玉安之地,已无她可守的人,也无她可留的理由。
而且熙儿,躲不过你,抱不了你。所以我,只有逃呢。
想到这,君逸羽无声苦笑,木讷的任君天熙抱着,双手在身侧握了又紧,紧了又握,好在行进中的御驾适时停了。“陛下,到了”慕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君逸羽借此扶上了君天熙的肩膀,轻轻推开了她。
“下车吧。”
君逸羽说完,只留一个匆匆下车的背影,君天熙见了,眼中略略闪过一丝无奈,也跟了出来。
才入延福宫,慕晴接了宫人的通禀,行到君天熙身侧低声道:“陛下,尚安来了。”
君天熙眼底一凝,“知道了,朕去更衣,要他先去书房候着。”
在一旁听到了慕晴的话,觉着君天熙应该没空搭理自己了,君逸羽没来得及开口,已听君天熙道:“你在这等着。”
“喏”,众目睽睽之下,君逸羽只得应命。
躬身静候在延福宫东阁书房的尚安,等了半响,看到一身浅黄常服的君天熙进门,身后还跟着君逸羽,微微一讶后倒也不太奇怪。
“奴才给陛下请安。”
“平身”,指了窗头的檀木椅子给君逸羽,君天熙自行绕到书桌后坐下。
“谢陛下”,谢恩之后尚安又转向君逸羽躬了躬身,笑道:“也请王爷安。王爷在这正好,太上皇还要奴才寻王爷去的,省了老奴多走一趟的功夫。”
尚安从宁康宫来,领受君承天旨意时便对太上皇的态度有了七分领悟,再看君天熙带了君逸羽来,还一进门就赐了座,心下了然,甭管陛下和太上皇要在外面鼓捣什么花架子,内里今儿紫宸殿的事不会对咱们这位荣乐小王爷有半分影响,只怕圣宠还会不降反升。
“哦?”听说君承天找自己,君逸羽欲要起身。
“不忙”,对君逸羽摆摆手,君天熙对尚安吩咐道:“父皇差你来,找朕何事,说吧。”
“是”,知道君天熙没有要君逸羽避让的意思,尚安直接回道:“太上皇降了御旨,说今儿春上御花园的花开得好,明儿在御花园赐宴,邀皇室宗亲携家眷入宫赏花。宏朝到玉安来一趟不容易,大华应尽地主之谊,陛下太忙,明儿赏花太上皇主持,也邀请了哈鲁王子,好教王子好好欣赏欣赏中原的花。”
君天熙早有预料,而君逸羽,初听御旨不解,皇爷爷退位后都不怎么往外降旨的,君达伟谋叛的事牵连皇亲不少,处理起来宗室们担惊受怕的,还没过几天呢,好好的又邀他们赏哪门子花啊。听到“哈鲁王子”时,君逸羽哪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哪是赏花!分明是又要让宗女和亲!
“皇爷爷他……”君逸羽不可置信的起身,话说一半又强行咽了下去,但眼中的惊怒已将她的全部反对表达。谁都不该为这明知无用的和亲牺牲!救了珊儿,便该改推别家女儿进火坑吗!
君天熙听罢权衡不语,她的帝王尊严,本就不愿接受君承天如此安排。即便预先猜想到了君逸羽的反应,瞥见之时,心头还是添了犹豫。
“陛下,太上皇要您别忘了生辰之痛。”
“朕知道”,眼底痛色与沉闷闪现,君天熙闭目,“不用父皇操心,这旨,朕来下。”
“陛下,太上皇的御旨已经降下去了,太上皇说此事陛下不宜再插手,他来处理。”
尚安躬身,只忠实的做一个传声筒,君承天传给君天熙的话,他其实并不明白。
“朕明白了。”
君天熙明白。
一战定北,需要最好的战机。从朕当上皇储起,从朕坐上龙椅起,平定北胡,便已不单是为母后报仇了。千古无一的女皇帝,需要传唱千古的帝王功业,帮朕稳坐龙庭。任何瑕疵都可能是女帝失国,皇位易主的隐患。前一日拒嫁公主,后一日又出让宗女,如此不合民心,甚至损伤大华颜面的举动,朕怎么会合适做呢?所以父皇,你来替朕。呵,父皇,你总替朕想得周到,做得周全。可这些,都不是朕想要的。只让朕,怨不得,又谢不能呢。
“陛下,太上皇还有一事让奴才转知陛下。”
“说。”
“太上皇晚些时候会派太医去延平大长公主府给敏佳郡主看诊,敏佳郡主偶感风寒,明日不会入宫赏花。”
“嗯”,君天熙稍微放松了些。好在父皇会保住敏佳,旁的不提,就为神武军的事,朕也欠不得敏佳。
“尚安,若再无旁事,就退下吧。”
“是。王爷是否随奴才一起……”
“你先走。朕与荣乐有事商议,等会儿朕去给父皇请安,带他一起。”
“喏。”
听不太懂君天熙和尚安对话中的机锋,君逸羽也无心去懂。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待得尚安退走,君逸羽才似叹似问的一句,“非得如此吗?”
“对不起”,绕到君逸羽身侧,君天熙将手覆在了君逸羽手背上。她知道君逸羽的自责,这样的君逸羽,看得她心疼。若非为我,不会害你如此。
“嫁去北胡的不会是我,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轻轻将手从君天熙手底挣出,君逸羽离座,转身望向了窗外。远远望见前方宫殿的明黄屋脊,春日阳光下,光耀灿烂。早在受教于袁恭道教时,她便已懂得这光耀明黄之下的残酷了。但,懂得是一回事,接受是一回事。亲眼所见,甚至参与其中,更是另一回事!
君逸羽并不后悔帮君若珊摆脱和亲,但想到自己今日作为,不知害得明天的哪位少女将入虎口,想到自己将成他人终身幸福的侩子手,心底愧疚,汹涌如洪水,将她掩埋。若非爹娘先见之明,自小将我女扮男装,远嫁的宗女,也会有我吧……
“阿羽”,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君天熙低声一唤,没了后语。
听出君天熙的落寞,君逸羽身躯一震,回过了身来,“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不该对你……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眼前急急抛了自个的情绪,只顾担心自己的君逸羽,让君天熙觉得傻得厉害。臣子忧虑的,是君王的怒火,父皇他也……只有你会对我如此关切,而非对“朕”。
“今年马市上,胡马的价钱格外高,想来北边今年的水草并不肥美,胡人今年的战力不足。胡人这次特意赶在我朝内乱时派来使团,还有那副使的态度,他们十有□□是为稳住我大华而来,不想和大华翻脸,想娶走珊儿只怕也是想要我们投鼠忌器,不让大华北攻。只要面子上过得去,胡人的使团好打发,我不明白的是,皇爷爷为何要让你如此退让?而且,君达伟的谋叛弹压得快,牵连虽广,却也只是朝廷和禁卫,对边军的影响其实不大,退一万步,就算胡人真打来了,大华也抵挡得住,何必明知和亲无用还送去宗女,白白伤了宗室的心,还……”顾虑君天熙的心情,君逸羽说到这顿了一顿,见她毫无异色,这才继续道:“还丢了大华的骨气。”
“马市的事,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羽记开着车马行,每年都要买马的,账目我看过。”
“嗯”,君天熙点头,暗赞君逸羽的以小窥大。若非心性太善,你其实挺适合入朝的。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所以你才想了个出家的名头帮珊儿拒婚吧。
看君天熙问了一句就若有所思着没了声息,想来上位者有些不好言说的考量,君逸羽摆手,“不好说就算了,不用说与我,皇爷爷要我找他的,不好耽误太久,我这就……”
“父皇要的,不止‘抵挡得住’。”
“嗯?”
“我的母后,不是病逝的。她死在安承三十四年元月十七,我诞辰那日。母后因胡人而死,父皇要的,是平定宏朝,为母后报仇。”示意君逸羽坐下,君天熙也坐在了君逸羽身边,凝视着眼底的御窑金砖,她竭力平淡嗓音,向君逸羽叙说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场家国恩仇,“你知道的,我父皇自幼在北胡为质,在那娶了我母后。安承三十二年,高宗……”
窗前安坐的龙袍女子,沉沦述说,平定的言语却冷寂得连三月的明媚春光都照不透。
傻女人!
忍不住起身将君天熙揽入怀中,君逸羽终于知晓,她隐忍为皇的因果缘由。
作者有话要说:君天熙向君逸羽述说的内容,扶风不浪费字数重复了,若是记不得的,参见【第9章】
逸羽风流 第189章
又是波澜起伏的一天过去,直到日暮西斜时,君逸羽才能独自一人,坐在了神武军里自己的统领大帐里。视线驻留桌案,君逸羽的目光却是空洞。
生辰之痛?原来你的圣寿节避过你生辰那日,是因为那天也是你母后的祭日。北胡那番作为,的确卑鄙。大华和北胡原就是敌手,皇爷爷是大华的皇帝,公私共济,要借大华报仇,也无可厚非,只是对你,太残忍了。皇爷爷的确不容易,可你,明明自己并不喜欢那位置,还要迫自己第一个以女子之身坐上男权时代的皇位,这么些年的牺牲,当初的你便已预见了吧,不然三岁那年的上元我也不会遇见你在御花园掉眼泪吧。就是那年,皇爷爷封你为皇储,为你安排了第一场联姻呢。熙儿,你真傻……
“统领大人,卑职能进来吗?”
帐外的高声请示,将君逸羽的神思缓缓的从皇家隐秘的思索中抽离。
“统领?”
听出是自己在神武军中的副官古鹏的声音,君逸羽坐直了身体,向外道了声, “进来吧。”
“卑职参见统领!”
古鹏掀开帐篷帘子大步走到君逸羽帅案下,单膝跪地,一丝不苟的行了个标准军礼。
军中不比旁处,平素上下有序,让军士从军营点滴中,将下属服从上官铭记成军人的本能,战阵上才好令行禁止。君逸羽年轻,初入军营本就怕压不住骄兵悍将,爱兵如子是一回事,统领起神武军来,她在军礼军纪上却是半分不与人含糊的。待古鹏礼毕起身她才道:“古副官找我何事?”
刚刚在帐外久久没有得到君逸羽的回音,入得帐来,古鹏偷看君逸羽的神色略有呆愣,难免有些担心。今儿统领在紫宸殿说的话,真是痛快啊,只是听说太上皇因为紫宸殿的事,训诫了统领,还罚了半年薪俸,若不是陛下护着,太上皇对统领的惩处只怕还会重些。统领厉害是厉害,可他才十五岁,也是不争的事实。统领从宁康宫出来,回营后便一直一个人呆在帐篷里,都说太上皇待统领就跟亲孙似的,以往对他不带瞪眼的,统领今儿挨了太上皇的训,这只怕是伤心了吧。
唉!太上皇旁的都好,当了二十多年皇上,军里村里的日子都越来越好过,就是在胡狗子那太窝囊,反是陛下,女子怎么?看看陛下今儿,和统领一道,直接推掉胡狗子什么破皇子的求婚,大华这么些年没有的事啊,多舒坦!神武军的兄弟们都是和胡狗子有血仇的人,陛下当年说会让我们打到北胡去,甚至打破塔拉浩克,早晚会做到吧。只是如今太上皇还在,陛下也得听太上皇的,有太上皇压着,也不知得哪一天才打得过去。明天太上皇还要请胡狗子的皇子赏花,真是的,真想把御花园的花全拔了!
“古副官?古副官!”等了半响不见古鹏说话,君逸羽奇怪投眼,却见他咬牙捏拳,脸上还渐渐现了狰狞,她这副官一向稳妥的,今儿这是怎么?
“是!卑职在!”
“古副官这是想什么去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不,卑职没有不舒服,卑职只是……只是……”虽然并非古鹏本心,但他心里那话,说到后面似乎有盼着太上皇早死的意思,说出来定然有大不敬的嫌疑,自然不好说与君逸羽。古鹏当兵老实惯了,不惯说瞎话,一个月副官做下来他对君逸羽本就佩服,尤其君逸羽今天在紫宸殿把他想说不敢说的话说了,他如何还能骗统领?一时间五大三粗的汉子,十多年军队历练出来的黧黑脸庞都涨红了。
君逸羽看古鹏“只是”了半天没只是出来,有些好笑,“古副官别为难,若是身体不适我能给你看看,没有就好。”
“谢谢统领。”古鹏突然有些感动。他是北地农民的孩子,父母死在了胡人手中,为了报仇,也为了给年幼的弟妹挣饭吃,便入了当地边军。和亲策下,北胡不会大举进攻,但每年在大华边境的劫掠都少不了,他血仇在身,对战胡兵时总是拼命,后来便被秘密拉入了神武军。十多年身在军营,嘘寒问暖、称兄道弟的上官不是没遇到过,但只有君逸羽才让他觉得,这带笑眼睛的主人没有自视为高人一等的上官,他说出的话是真的对自己的关心,而不是刻意的和善,不是对得力下属的有意拉拢。
“统领,卑职觉得统领是好样的。统领今天在紫宸殿说的话,将士们都佩服。太上皇罚统领的事,统领别往心里去,陛下不是还帮着统领吗。”
突然听到笨拙却真诚的话从古鹏嘴里出来,这是为安慰我?君逸羽一讶之后,脸上的笑意化开,“古副官放心,我没事的,也谢过兄弟们了。”北场事后,神武军入戊宫廷,紫宸殿值守的便有神武军的人,皇宫的讯息旁出可能还没来得及听到,神武军里消息却是灵通的。谁说营盘冰凉?初始的摩擦是有的,但这些朴实的军汉,很让人生暖呢。
“古副官,我知古副官好意,只是你刚刚那话若是让外人听了,怕会说你非议太上皇的决策,今日只有我无妨,以后可得注意些才好。”
“是”,能分来给郡王之尊的一军统领做副官,古鹏并不蠢笨,领会得君逸羽的提点和回护之意。
“嗯,古副官说说吧,入帐找我有什么事?”
“回统领,羽林军的君统领派人来,想叫统领您和他一起回府,说是今日府里有事,怕您忙忘了。”
“羽林军的君统领”自然是指的君康舒。
君逸羽心头一揪,昨晚长孙蓉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君康舒没来得及赶回府,要当爹的不在,少了庆贺的意思,“府里有事”是要今天翼王府成员齐聚,再庆祝一次。
指了帅案上成堆的公文,君逸羽道:“古副官,我还有事,今晚只怕就宿在营里了,差人去告知我叔父一声,让他先回去吧。”她还做不到若无其事祝福君康舒和长孙蓉,强颜欢笑自虐得厉害,能躲开总是好的。
“是!统领还有别的事情吩咐吗?”
“明日太上皇要在御花园赐宴,北胡皇子也会到,要马副统领安排一下,加强一下御花园巡逻的人手。”了解了君承天的打算,可安排起已成定局的赏花宴时,君逸羽心头还是不虞。唉,也不知明天会可怜到哪家女儿。又想到在君承天的安排下,已经预先逃过明日劫难的敏佳郡主,君逸羽心念一动,又道:“古副官,再要军需官带着往年的军需总册来我这一趟。”
以前就奇怪,神武军藏在山里,怕暴露的话,粮饷不能从朝廷直接拨,不知道从哪来的,没想到竟然和敏佳郡主母女有关。那小姑娘真是厉害,虽然熙儿说早年神武军零散在各地,是借着延平公主的私人产业养的兵,后来敏佳郡主长大了,意外知道了才接手的。尤其这几年神武军集中在了京城脚下,要不动声色的给五千人运口粮,安排起来不简单啊,她现在也才十七八岁吧。唉,这样也好,近亲不说,皇爷爷和熙儿欠了她们母女那么大的人情,怎么也得保住敏佳郡主,不然除了公主,皇族里未婚的女子最尊贵的就属她了。人又长得漂亮,一准会被胡人挑走。她现在这未婚身还是因为我当初拆了她和顾泽的婚约,若真害她和亲了,那可真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了。到时候,我该亏欠死她了,长孙蓉和她那么要好,也该……皇爷爷都安排下去了,不会有敏佳郡主什么事了!不想这个了!
“是,统领稍后,卑职这就去。”古鹏很好的执行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虽然奇怪君逸羽突然关心起了军需官,但君逸羽不说的,他从不多问,只老实的领命而去。
“你说要朕做一个好皇帝,做皇帝很辛苦,那…你会陪着朕吗?”
凝视着古鹏离去后震荡未休的帐帘,君逸羽突然想到了去岁孟秋,君天熙与自己在延福宫书房独处时说的话。熙儿,那时候你便已经对我…有情了吗?那,你今天将大小秘密都说与我,是决心要我陪你一起了?可我不能呢。不然,在你面前我早晚守不住我的秘密,该害了全王府了。你看,今天在龙辇上我忍着忍着才没回抱你,可后来在书房听你说你母后的事时,见你那强撑的模样就没忍住心疼,多没出息。
懊恼的拍了拍头顶,已经决定好的逃跑,君逸羽不愿再多想,拿了本公文过来,她试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好容易君逸羽沉心处理起了公事,未几,却是穿堂风起,有人进来的。
敢不请自入闯进统领营帐的,不会是军需官,来人是君康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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