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扶摇九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燃墨
裴之衡继续盯着画面中的南蔚看,忽然轻呼一声。
谢星渊也看过去,奇道:“咦,他怎么停下来了?”
便是大殿内的化神真人们,也为此感到了几分奇怪:“这里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处,南蔚为何要停住脚步?”
“可他马上就要渡过天河第八关,在此地停住所需要抗衡的压力可比一鼓作气渡过后再停下要大得多。从始至终这小子一直没有无的放矢过,莫非此地当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很有可能,待他渡完天河,派人去查探一番。”
天河之内的南蔚并不清楚,他突然的停步,会引发外界这般巨大的反应。
他之所以停下脚步,不过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心头感应。
这极为微妙的感应,似乎是从裴之衡身上而来,具体如何南蔚也说不清楚,但这份感应却让他生出一份莫可名状的喜悦。
他仔细琢磨了一会,仍是毫无头绪,只能猜测这感应是来自于裴之衡识海内,他所分割出去的那丝魂念。
最后南蔚扭头往外看了一眼,才终于继续迈步,往前渡河。
化神真人们却又是一惊:“他方才……”
“是在看弥罗镜!”
将天河内的全部情况一五一十展现出来的法宝,正是被化神们称作弥罗镜之物。这面其实一直悬挂于太一宗祖师殿外的宝镜,自始至终都隐没在虚空中,几乎无人能够发现踪迹,但今日这尚未入门的少年竟极为精准地看了过来,不得不让人惊叹!
而这一眼落在裴之衡眼中,则无疑是在看自己!
因为对方才南蔚所隐隐生出的感应,裴之衡同样是若有所觉,那一刻,就好像两个人的思绪心灵靠得极近,裴之衡觉得他好象能感觉到南蔚现下正面对的艰难局面,也能感觉到南蔚对此不屑一顾的心情。
裴之衡定定看着南蔚,不知过了多久,唇边自然而然地牵出一抹笑容。
谢星渊瞧一眼师弟,又瞧一眼那自始至终就没看过南蔚、目光一直放在裴之衡身上的青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通过第八关的时间仍然短暂,南蔚已经再一次踏足天河第九关。
而到了第九关内,身周依然是翻腾卷涌的天河,南蔚却忽然又感到心头一动。
这次的感应却非是来自裴之衡,而是来自眼前这天河。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天河看似不过由那金色大掌自无边无际的云雾中抓出而形成,看似只是给弟子试炼之用,但实际上的这一条天河,却早已自成一体,更是具备了灵智!
就比如此刻,南蔚仿佛听到了来自远古之前的呼唤一般,那种深重、悠远的声音,明明并不存在,却又犹如暮鼓晨钟一般,撞击在了心上。
他不高兴的挑了挑眉:莫非这也是天河的一种拦截手段?
后南蔚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身周更是倏然有一股极为犀利的气息腾空而起,将四周不断涌来的云雾尽数冲开!
第九关,南蔚通过的速度竟然比第八关还要快上几分!
到第九关终点之时,南蔚脚步踏出,周遭便有噼里啪啦的爆响连绵不绝炸开!
大殿之内,化神们已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蓝衣化神道:“骆师叔,我现在改押南蔚最终能渡过十三关,可以吗?”
骆承弼笑嘻嘻的,却毫不留情地将他拍醒:“下注无悔,赌品如人品,我看林师侄你人品一向很好的嘛。”
林姓化神叹了口气:“到底是没有师叔你看人看得准。”他往旁边一看,却见桑姓化神一脸肃然,脸色似乎比一贯的冷面更加冷凝,不禁有些好奇,“启冶,你怎么了?”
桑启冶道:“我只是想到,若他当真渡天河成功,且渡过了十三关,他就会被骆师叔收为弟子。”
高姓化神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悚然而惊:“那岂不是说,他就是我们的师弟了?”
桑启冶道:“不错。”
化神们:“……”
难道他们要不明不白地多一个筑基期的师弟了?
林姓化神倒是很快就开解了自己:“这有什么好苦恼的,该苦恼的难道不是我们那些金丹、元婴期的徒弟和师侄们吗。”
化神们:“……”
骆承弼忍俊不禁之余,看了眼手中的玄机令。
其他化神都没有留意到,本来摆放在祖师塑像前的玄机令,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里,自然更不曾留意到,玄机令上出现了一个白衣的身影。
“你真的不打算去化生池转世?经由玄机令回归宗门之人都可转世重修,再拜入本宗。”骆承弼嘴唇未动,但玄机令上人影却听到了他的话。
人影也没有动,骆承弼同样听到了他的回答:“不打算了。我早就死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宗门。”人影的眼神是如此温柔,“是我对不住你,玄心师兄。但南蔚这孩子却是可造之材,他的魂念可非比寻常,我在这玄机令里,能帮他淬炼魂念,也算是燃烧最后的一点余热了。”
骆承弼沉默了一下,“不转世重修也好,不然我再要找到你,也不知还需要多少年——但是离楚。”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极为尖锐,仿若有冰凌片片,直刺玄机令,“你莫要再说什么最后的余热,也莫要再想着索性就这么死去,若是你再消失,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杀了南蔚。”
玄机令上的人影猛地动了一下:“玄心师兄……你……”
骆承弼随即就恢复了那笑意盈盈的样子:“只要你别想着死,我相信你这点真灵不会泯灭,不过是找一具合适身体的事。”
玄机令上人影再未出声,骆承弼也没有再说话,而是看着其他化神们争执来去,思绪却像是回到了很久远的从前。
天河内的南蔚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觉得很奇怪:自从这具身体状况好转,又踏上修行的道路以后,再也没有过生病的征兆了,怎的会突然打喷嚏?难道是天河内湿气太重,以至于凉气侵袭?
南蔚眸光闪烁了一下,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第九关、第十关、第十一关……
当南蔚站在第十二关前的时候,弥罗镜外看着这一切的人对他的加速已经表现得有些麻木了。
再大的震惊,若一直震惊下去,也只剩下了习以为常。
谢星渊呆呆地看着画面,嘴角微微抽动:“师弟,你这朋友,也太……太……”他想找一个词来形容,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于麓行和穆康也比他好不到哪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传信玉符给人传信。
没过多久,裴之衡就见此地又多了三个人。
一个是满面煞气的黑衣青年,一个是面色冷淡却一来就紧紧盯住画面内南蔚的红衣女子,一个是跟红衣女子一同前来笑容妩媚的紫衣女子。
从于麓行和穆康的话里,裴之衡知道了他们同是十大弟子,黑衣青年叫湛元思,红衣女子正是时常渡天河的燕红蝉,紫衣女子则是燕红蝉的好友但玲衣。
穿越扶摇九天 112|被阻还是故意
湛元思与其他几人点头示意,看也未看裴之衡,注意力就完全转到了前方云雾中的画面上。
燕红蝉和但玲衣二人则与裴之衡打了个招呼,不过燕红蝉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穆康,你说的是真的?这少年今日才渡天河,现下却已经到了十二关?”
“千真万确。”穆康道,“到现在,刚刚一个时辰。”
燕红蝉震惊了一下,立时就期待地道:“太好了,看来这位师弟是肯定能进入本宗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他交流一番渡天河的感受。”
但玲衣挑眉浅笑:“红蝉说的对,我都要迫不及待认识这位师弟了——想想就觉得有趣,我们之后的十大弟子,肯定会是很激烈的角逐。”
裴之衡将这几位十大弟子对南蔚的评价听在耳里,心中腾起满满的与有荣焉。
而进入第十二关的南蔚,丝毫不知此时此刻他的身后,有无数道视线紧紧注视。
他凝望着前方仿佛无穷无尽的天河,感受着那久久不曾消散的呼唤,眸光也仿佛映出了天河内的绚烂璀璨,亮得惊人。
到了此地,南蔚却已经明白那呼唤并非是对他的阻碍,而是真正来自天河最深处的呼唤。
而在经过了十一关以后,南蔚约略明白了太一宗这渡天河的玄妙之处。
这天河,一方面是对弟子的试炼考验,另一方面,却是在将修炼的所谓“道”,用一种极为巧妙而隐晦的方式,展现在太一宗弟子的面前,呈现出一种直击本心的大道本质。当然,要理解这一点,甚至说只是发现这一点,却是难上加难,几乎绝无可能。
若非南蔚在后世是天命魔宗的还真境真人,只差一步就能渡劫飞升,换做真正的一名筑基,就算能渡过天河,也绝不可能领会到此中真意。
所以到了第十二关,南蔚就已经明白了一件事,十二关并非天河尽头。
天河的尽头在何处呢?也许在下一关,也许在更远的地方,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就好像所有修真之人,都在追求着大道,他们不知道何处才是终点,有的人会半途而废,但另一些人却永远也不可能停下脚步。不停地前行,步步为营,披荆斩棘,总有一日,会走得越来越远。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所走到的位置,就是修炼之道的尽头。
没有渡劫的人不敢保证,渡劫飞升的人难道就能保证了?便是南蔚,也时常想象着渡劫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心念电转之间,他想了许多,眼神更加明亮,也更加坚定。
因为他很清楚,不管如何,他只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终究会找到答案。
这一生找不到,还有来世,来世找不到,还有下一辈子。
与此同时,南蔚也清楚地感觉到,渡天河到现在,对他的帮助其实也是非常巨大的。
虽然他早就成为过还真境真人,但来到这具身体以后,重新生出的一些理解,一些领会,有时候却难免显得有些散乱。而渡天河的过程,就像是一个去芜存菁的过程,所有的修炼,所有的法诀,甚至是意识,包括魂念,前世今生种种灵物,此中杂质被统统挤压排出,剩下的是最纯粹、最接近道的本质的那一部分。
南蔚心下感叹:这个时代真不愧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时代。
他之前还是弄错了,万年多以后天命魔宗那类似的历练项目,又哪里比得上渡天河?可以说,后世的修士们除非是极大的机缘在遗迹有什么奇遇,几乎都无法从宗门内获取这般近乎于道的帮助。
第十二关行进到现在,南蔚身周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仿佛之前暴风骤雨般的攻势都已然平息,又仿佛在酝酿着更为恐怖的狂风暴雨!
下一刻,果然如他所料,更为犀利的攻击倏然而至。
而这些攻击里面,似乎也隐隐带上了不同寻常的意念,又像是去除了一切伪造的表情,只留下了最本真的部分。
“有趣……”南蔚反而更加地兴奋起来,双眼越发有神,一面凝视着前方,一面感知着这些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这个地方,实在是一个极为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尤其是这第十二关——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南蔚索性不再往前,而是十分耐心地原地站定,与那些不断出现的攻击交手,感应其中的真意。
于是所有注视着画面的人都发现,一路上突飞猛进势如破竹的少年,好象终于遇到了困难。
有人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渡天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看他前面顺利得很,只怕是投机取巧了。看吧,到了这里,终于原形毕露了吧。”
支持这种观点的人实在不少,大约是南蔚此前渡天河的闯关速度实在太快,太令人不敢相信了。
因此他们反而觉得,在十二关止住脚步的南蔚是正常的。
但谢星渊等人却不会有这么简单的想法,虽然他们也看不出南蔚现在是又一次故意为之,还是真的被阻住了脚步,但在他们眼中,南蔚已经是不可小觑的存在。
谢星渊拍了把裴之衡:“师弟,现在还笃定你朋友一定能通过吗?”
裴之衡仍是斩钉截铁:“一定。”
谢星渊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裴之衡微微一笑:“嗯。若说这世上其他任何人都可能让我失去信心,但他却不会。”
虽然他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信任南蔚,记忆中,两个人似乎也是在灵湖宗附近的太湖坊市内初次相识,之后还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可不知为何,裴之衡却总是难以避免的生出一种,他们其实早就相识的感觉。
谢星渊佯怒道:“这样说,你对我们这些师兄反倒没信心啦?”
裴之衡道:“……谢师兄,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于麓行好笑道:“裴师弟,别理星渊,这家伙向来就是唯恐天下不乱,没事都要找点事,我劝你啊,还是跟他保持一点距离,免得被牵连了。”
裴之衡道:“那也不必,他是我师兄。”
谢星渊瞪一眼于麓行:“看到没有,我有这么可爱的小师弟,你们没有吧。”
穆康这时又转过脸看了看裴之衡,想了想道:“如果他朋友能变成我师弟的话。”
谢星渊立刻道:“不可能!”
穆康道:“为何?”
谢星渊道:“那可是我师弟的朋友,怎么会入你们支脉。”又对裴之衡道,“师弟,你肯定也希望跟你朋友朝夕相对,共同修炼吧。”
裴之衡不假思索点头:“想。”
谢星渊得意地道:“看见了吧。”
穆康道:“你又不是脉主。”言下之意就是你最终也不能决定。
谢星渊哼了一声,朝外努了努嘴:“穆康,我今天发现你怎么能这么烦人,打一场吧。”
穆康道:“好。先等他渡完天河。”
裴之衡:“……”
浑然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引起了两位十大弟子的对决,南蔚觉得现在的他,就好象进入到了一个极为宏大而壮阔的世界里。
这似乎只是大罗灵界的一个极为微小的角落,又仿佛能折射出整个大罗灵界,乃至于更庞大的天地。
他近乎于贪婪地感受着,汲取着一切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哪怕周遭攻击再剧烈,南蔚也硬挺着一动未动。
正因如此,在大部分人眼中,天河之中的少年,似乎终于扛不住了,肩头有血色洇了上来。
哪怕相信南蔚一定能渡过天河,见状裴之衡心中也是一紧,不由自主站起身来。
谢星渊等人现在也有点看不懂了,齐齐往燕红蝉看去。
他们的目光太有存在感,燕红蝉不得不转过脸来:“你们看我作甚?”
“你渡天河的经验最丰富。”谢星渊道,“说说看,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燕红蝉沉默了一下,“我有一个猜测。”
谢星渊道:“哦?”
燕红蝉道:“但我都觉得太疯狂,不敢相信。”
穆康眨了眨眼:“他是故意的?”
燕红蝉惊讶地看向穆康:“你也这么认为?”
穆康道:“猜的。”
其他人却很惊讶:“红蝉,你当真这么认为?”
燕红蝉点头道:“天河之内情况复杂,越往后越艰难,这点我相信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我却不觉得这少年躲不开,他若是躲不开,早就该失败了才对。所以我才会有这个猜测——但他为何如此,我却无法解释,除非……”
说到这里她又有了一个新的猜测,下意识地抽了口气。
谢星渊道:“除非什么?”
穆康反而先道:“除非他看到了第十三关?”
这句话一出,其他人都盯住了燕红蝉,像是在求证她的想法。
燕红蝉有些艰涩地点了点头,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苦涩,但转眼间已变得斗志盎然:“真是想不到,一个还未入门的师弟,竟能看到第十三关!”
穿越扶摇九天 113|十二关
此时大殿内的化神们,当然比所有人都更加清楚南蔚乃是故意为之,更是心知肚明南蔚其实是在借机修炼。
所以他们现在都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骆承弼。
每个人心里都酸溜溜的:这位小师叔竟然能收到一个这么不凡的弟子!而且还是从他们手中抢走的!好想一人给小师叔一巴掌哟!
只是其他观看的弟子,却是看不出此中深意,在见到南蔚停滞不前,只偶尔挪动脚步,而且还受了伤以后,一些人就开始猜测他是不是能渡过天河了。
“若是他止步在最后一关,那真是功败垂成啊。”有人替南蔚觉得惋惜。
“哼,只怕是前面一鼓作气速度太快,到了后面后继无力,自作自受。”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不过能动用拜山钟,也不知这小子有什么特殊之处,我看他天赋也不过了了嘛。”有一头雾水说风凉话的。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拜山钟响,有新弟子来,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他是带着玄机令来的本宗。”自然也有赶紧给人扫盲显露见识不凡的。
“这么说来,此人有玄机令在手,不管如何一来就是内门弟子,还能有玄机令辅助修炼五年了?啧,他倒是运气好,哪像我们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挣扎进内门。”有心生嫉妒的。
“那又如何,修真本来就既看天赋也看机缘,既然机缘比不过人家,那就比天赋,比努力!”自然也有心性坚定头脑清醒的。
光是在这样一座庞大的平台上,就能看出太一宗弟子形形□□各自不同。而若是南蔚在此,或许还会感叹一句:到底是大宗气象,至少从心胸上看,大部分人还是颇为宽广的。
因为画面中的少年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而且天色也渐渐晚了下去,平台上观看的弟子们渐次离去。等到夜深的时候,弥罗镜虽然还将南蔚的情况显露出来,但围观弟子几乎已是十不存一。
谢星渊道:“师弟,不如我们也先回去,明日再来?”看南蔚的样子,都不像是会立即结束渡天河的。
谁知裴之衡道:“谢师兄,你们回去吧,我就留在这儿。”
谢星渊一愣,却见自家师弟已经转过脸去,继续盯住画面中的少年,略嫌冷淡的神色中,却有温柔悄无声息地流泻出来。
他想了想,便道:“那你就在这儿待着,我们明日再来。”
等到谢星渊等人也离去,偌大的平台上,几乎已是空无一人。
夏季已经过去,初秋的天气到了晚间就会带上几许凉意,裴之衡却浑然不觉,看着南蔚一动不动,想到自己陪着他,反而有种细细密密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甜意从心底缠绕着蔓延。
直到肩头忽地一沉,裴之衡下意识地拔剑挥出。
一个身影蓦地倒地,在月光下露出艳丽的面容。
裴之衡皱眉,将身上的披风取下丢了过去:“不要打搅我。”想了想,又掏出一只小瓶扔向对方,“这是伤药。”
时延旻如获至宝地捧住瓷瓶,犹豫着道:“裴师兄,你不记得我啦?”
裴之衡道:“记得。”
时延旻脸上立即露出喜色:“那……”
裴之衡道:“提醒我裴氏出事的人,是你吧?你因此吃了不少苦头,但将你带来太一宗,我便不欠你什么了——没事的话不要来找我。”他是当真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什么阿猫阿狗,对裴之衡而言,让天赋还算不差的时延旻入太一宗,也是仁至义尽了。
时延旻的脸色一僵,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后退,退到了不知何处的阴影中。
裴之衡很满意:耳根清净了。
画面中的少年,恰在此时又往外看了一眼。
他眼尾微微上挑,漆黑的瞳眸中似有光华流转,唇角也随之翘起一个弧度,便有笑涡在其中若有似无的旋了出来。
他在高兴,裴之衡立即明白过来,也忍不住露出笑容,继续盯住南蔚。
然后他看到南蔚摸了摸肚子,裴之衡又明白了:南蔚这是想吃东西了。
唔,可惜食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送到天河里,裴之衡有点心疼地想到,只能让蔚弟暂且忍一忍了,不过等渡完了天河,他定要带蔚弟去太一宗最好吃的那些饭馆里吃个遍!
第二日晨光微熹,谢星渊几人就断断续续地回到了此地。
不过昨日平台上那么多的人却是只来了少许,而且在瞧见南蔚还是跟昨天晚上一般无二的情况后,这少许人里又走了大半。
谢星渊道:“师弟,一晚上他都没有什么动静?”
裴之衡嗯了一声。
燕红蝉道:“这样一来,反而更证实了我的猜测,看来他还真是故意为之。”
“不错。”于麓行道,“若是承受不住,他也不可能在此处继续待下去,就会被天河送出来,而他仍在原地,说明这少年并不存在承受不住的情况。”
谢星渊啧啧称赞道:“他心性坚定,瞧这一夜过去,他身上又添了好几处新的伤口,可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说到伤口,裴之衡瞳孔就是一缩。
虽然他很清楚对南蔚而言,这些伤势恐怕不算什么,但是亲眼见到南蔚身上不断增添伤口,他却什么都做不了,裴之衡还是感到有些难过。
湛元思自来此后第一次开口道:“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要得到,就必定要付出,他清楚自己得到的比付出的多,所以才会如此。”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人都有些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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