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与女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石砚
阿宝望望沈非身后,既没有客户,也没有那位乔乔。尽管他认识的乔乔来他这里也就那么四五次,但是印象太深刻了。只要那位乔乔来,他都忙前忙后,殷勤而周到。说心里话,他每次见到那位乔乔和沈非在一起,都觉得是一幅艺术品,太完美了。只要那位乔乔出现在他的酒吧,不敢说是蓬荜生辉,起码也是光彩照人啊。
而现在,沈非却是一副落魄样,阿宝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见过。
阿宝不敢多问,就陪着沈非来到了给他准备的小间里。说是小间,实际上是一面靠墙三面由玻璃隔断的私密空间。大厅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小间里的事情外面一概看不见。
妙就妙在这里,也是沈非最喜欢带吕乔来的地方。
石库门的酒吧绝大多数都是白领阶层和老外居多。晚上九点,这里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夜生活。沈非来时,虽然已经快十一点,仍然是高峰时段。大厅里两位菲律宾歌手的演唱正在激情昂扬,节奏感特别强。酒客们,尤其是那些老外端着啤酒杯,站起来踩着点子与歌手们互动。这种时候让人心情最畅快,尤其是美妙的外国田园歌曲,带给多少人如痴如醉的享受。
让沈非都难以忘怀的是这里的装修,看似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桌凳,看似半砖半土的墙面,以及挂在墙上的海船锚头,还有那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闸阀,都会叫人想起异国乡村的浪漫情调。
有一次,沈非陪吕乔到这里来,正好小间都已满员,他们就坐在了大厅里。在节奏感强烈的震撼下,一男一女两位歌手边唱边跳来到了吕乔的餐桌边,实际上这是一种礼貌的邀请,假如有歌者来到你的身旁,就是邀请你与他共舞。吕乔还不示弱,大方地站了起来,围着餐桌来了一段“恰恰”,又随着节奏跳了一段踢踏舞。许多老外都参与进来,满堂喝彩,满场掌声。多少人在赞叹吕乔舞姿的同时,也对沈非投去了羡慕的眼光。而沈非故作矜持,但那眼神分明都是陶醉的情调。
时过境迁。此时的沈非却没有一点儿情调,甚至有些颓废。他让阿宝给他端来了一升装的黑啤酒,又点了一盘纯口味的德国西餐和几片面包,闷着头,大口喝酒,刀叉交错,狼吞虎咽。
阿宝惊异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前的沈非,简直就是个没有教养、俗不可耐的瘪三。
见他扫完了酸酸的土豆泥,几片生菜,一个咸鸡腿,三块焦黑的面包片,就递了一张餐巾纸给他:“侬讲讲,勿装在心里厢。”
“简直饿昏了。”沈非总算吃饱了,也开始说话了。
“好可怕啊!”阿宝见沈非跟他讲普通话,也改成普通话与沈非交谈。
“再来一杯。”沈非指指空空的啤酒杯。
阿宝按响了电铃,一个侍应生进来了,恭敬地站在一边。“givethegentlemantoacupofheipi,thenacompote.”
“ok,pleasewaitamoment.”侍应生说完,礼貌地朝沈非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一会儿功夫,侍应生送进来两大杯黑啤酒,比原先的那个杯子还要大,还有阿宝专为沈非准备的果盘和小吃。
“说说,遇上什么事情了?”
沈非摇头,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是不是那位乔乔?你们吵架啦?”阿宝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陪我坐坐,别问东问西的。”
阿宝知道沈非不想说。不说就不说,心情烦闷的时候来找他算是看的起他。阿宝这样想着,就递给沈非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了一支。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喝喝酒,抽抽烟,就着小菜,熬到下半夜酒吧打烊。
怎么回的家,沈非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沈非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酒后驾车了,反正就是没有被交警逮着。
手机一阵急促的响声,把醉梦中的沈非搅醒了,他拿起电话一听,是黄副总打来的。
“董事长,公司里来了两位日本人,非要见您。”
“你接待不就行了嘛,到了吃饭的时候,请他们去吃大餐。”
“其中一个会说中国话,好像,好像他们之间用日语交谈时说了好几次‘吕乔’。”
“什么?他们怎么知道吕乔?是不是我们的客户?”
“不是。我们没有日本客户。”
沈非也清楚,他们从来都没有与日本人有过业务。
“还说了什么?”
“就说一定要与您面谈。”
沈非觉得蹊跷,既然不是客户,怎么会知道吕乔?他从床上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见苏素丽递给他外出的衣服,接过来顺手就扔在了床上。自己又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只有在比较重要的场合才穿的西装,系好领带,再将眼镜取下来擦拭了一阵,然后戴上,这才穿上一双美国骆驼牌子的皮鞋。出了房门,故意将门关得砰砰响,那响声是继续昨天晚上的愤怒,是专门给苏素丽听的。
“哼,听见吕乔的名字魂都没有了。”苏素丽双手交叉在胸前,瞪着眼珠子斜视着走出房门的沈非,算是对沈非摔门的报复。
两个不算太年轻的日本人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腿上,既沉默也耐心地在会客室里安静地等待。
黄副总走进来,笑眯眯地说:“我们董事长来了,让二位久等了。”说着,一个高个子,戴眼镜,既英俊又沉稳的中年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日本人立马站了起来,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很恭敬也很谦逊。
“二位好。”沈非笑容满面,分别与两位日本人握握手。“请坐。”沈非示意二位日本人坐下。
“嗨。”日本人又鞠了个躬,然后像刚才那样挺着胸坐下来。
沈非示意黄副总到自己的办公桌上去取名片,同时吩咐办公室再沏新茶。
两位日本人又站了起来,手中各拿着一张名片,弯着腰,双手递给了沈非。沈非一看,一面是日文,一面是中文。一张上写的是:“日本xx水务株式会社亚洲地区总经理:山野一郎”;另一张写的是“日本xx水务株式会社对外襄理:小田俊”。
这家公司沈非知道,是国际排名列为前五十名的跨国公司。他们的产品遍布许多国家,有没有进入中国,沈非没有考究。该公司产品与沈非公司的产品差不多,但是在技术上也许比沈非公司略胜一筹。见两位日本人还站着,沈非也站起来又与两位分别握握手:“很高兴认识二位,请坐。”
“嗨。”日本人又是一个鞠躬,然后坐下。
黄副总将名片给沈非,沈非正要将自己的名片递给日本人,见日本人又站了起来,又是一个弯腰,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沈非给他们的名片,然后站在那里仔细瞧。
“请坐。”沈非带头坐了下来。
两位日本人这才捧着名片坐下。
“二位有什么事吗?”沈非想,这个折腾过程应该进行完了,接下来就是正题了。
两位日本人没说话,带着亲切的目光看着沈非。
“老黄,你先出去,有事我叫你。”沈非明白了日本人的意思。
见黄副总离开了会客室,小田开始说话了:
“沈非先生,您好。我们这次是奉本集团公司的旨意,前来与您进行交涉。”
交涉?沈非感到这个用词似乎有些严肃了。
“您请说,不客气。”
“吕乔女士作为本集团公司中国地区总代理,为我们进入中国市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沈非有些头晕。但是他仍然微笑着倾听。
“但是吕乔女士前几天遭遇不测,我们感到十分的悲痛。”
沈非脑子里又是一阵痉挛。日本人居然用上了“悲痛”!
“经我们多方了解,才知道是贵公司也就是沈非先生向贵国检方提供了不实之词。”
怎么回事?日本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聪明的沈非心跳有些加剧。但是,微笑依然。
“吕乔女士遭遇不测,给我们进入中国市场,尤其是已经启动的、贵国投资上百亿的、沿海淡水引进工程的、管道的供应的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小田的蹩脚普通话说的还算顺溜。
沿海淡水引进工程,也是沈非公司目前主攻的目标。但是没有想到,日本人也来了!而且在吕乔的斡旋下,已经先自己一步,掌握了主动权。
“我公司为配合这个工程,已经投资并建立了厂房,生产线已经在生产淡水引进工程的支流项目。”小田继续说,旁边的那位不懂中国话的山野也在频频点头。
沈非着实吓了一跳,不声不响居然都已经投产了!他知道失去吕乔就相当于失去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但他不知道失去的胳膊却带走了他的市场份额!他的营销策略将要一败涂地!在昨天的会议上,他所说的丢小保大就是指的这个项目。这个项目工程量大,所需管材量也大,不是数公里的概念,也不是数百里的概念,而是数以千计的概念啊!而且国家投资的这个项目首先启动的就在江浙一带,就近供货是沈非的优势,也是沈非最大限度压缩成本的手段。日本人的进入,无疑像鬼子进村一样,那就是扫荡!
沈非这一惊非同小可。日本人悄悄地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已经占了主动权,这种事除了吕乔没有谁有这个魄力。问题是,为什么封锁的这么严密?为什么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沈非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加上吕乔与自己反目的半年时间,沈非马上否定。他想,那不算,那半年吕乔基本上在照顾郑晓鹏,也在和他较劲,不可能与日本人取得联系。那就是吕乔取保候审一年的时间,再加上所谓的“外逃”三个多月,居然就成功办成了一项从论证、沟通、谈判、投资、建厂、接订单、生产、安装、售后服务等一系列的运作,甚至还取得了中国总代理的头衔。
“吕乔女士是为了本公司在与客户洽谈时不幸遇害的。”
小田又用了一个“遇害”的词,沈非皱了皱眉。当他看见那位不会说中国话的山野居然还泪眼汪汪。
“所以,我们受本集团公司委托,恳请沈非先生高抬贵手,撤诉吧!”
两个日本人同时站了起来,又给了沈非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你们请坐。”
“撤诉吧!”两个日本人还在弯腰坚持着。
“请坐吧。”沈非叹了口气。
“撤诉吧。”日本人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沈非想,你们要弯腰就弯腰,不想坐就站着。烦了。
之所以沈非从来没有跟日本人打过交道,就是讨厌这么一种繁文缛节。再加上日本侵华的血淋淋往事,从父辈那里,从学校的课本上,他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不但不愿意搭理日本人,甚至从来不买日本货。他喜欢德国人的严谨,喜欢美国人的既聪明又傻帽,甚至还喜欢韩国人,因为韩国民众也是和日本势不两立。
不过,日本这家公司为了吕乔可以找上门来,一五一十就把情报送给了他,他又不免觉得日本人也有可爱的地方。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吕乔的确为他们做了很多事。他们宁愿不做中国的市场,也要救吕乔。
沈非居然有些感动。
见两位日本人还弯腰站在自己面前,沈非就想,自己早就悔的肠子都青了,不是你日本人要求撤诉,自己也想撤诉啊,问题是怎么撤?
沈非看着这两个日本人,老这么弯着腰也不是一回事,干脆给他们一个缓兵之计,再从长计议。
沈非说:“二位先生,请先回去。容我再考虑考虑,然后我们再面谈,好不好?”
“撤诉吧。我们代表集团公司,拜托了!”啪,又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日本人。沈非把自己反锁在会客室。
突然沈非想起了一个人,是他读mba的同学,同时也是一位资深律师。他拿起手机,查找号码,拨通电话:
“老杨,跟你咨询一件事。”沈非开门见山:“如果本单位举报至检察院,本单位又想撤诉,行不行?”
“经济类的吗?”老杨问。“如果是经济类的,一看标的,也就是涉案金额,二看是国有资金还是私有财产。”
“是国有资金。”
“案子进展?”对方问。
“人已经逮捕,涉案金额已作为赃款没收。”
“没希望。”
……
放下电话,沈非几乎就要瘫掉!
轻轻的叩门声催醒了沈非,一个决定也已经形成。他走到门边,把一直站在门口的黄副总让进了会客室。
“你去通知一下法律顾问,下午在我的办公室研究几个问题。”
“好的,我这就去。”
沈非见黄副总走出会客室,又补了一句:“下午你也过来。”
枭雄与女囚 第二十三章 回天有望
法律顾问姓顾,简称:顾问。
顾问是沈非公司的常年法律顾问。每周只来沈非公司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所以沈非要见顾问也需要预约。
顾问坐在沈非办公桌的对面,黄副总坐在靠窗的一侧。
静场。
顾问觉得奇怪。从来也没有董事长见到自己没话说的时候。就清了清嗓子:“董事长,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吕乔的案子你知道吗?”沈非明知故问。
“是。当地检察院不是办了取保候审吗?”
“对这件事情的发生,顾先生的看法如何?”
顾问又清了清嗓子:“根据公司纪委和财务部的意见,”顾问顿了一下,“职工如果私自扣押公款达六个月,就移交公安或者检察院处理。”
“没错。”沈非点点头:“这个职工管理规定是董事会研究后实施的,而且已经下发文件很多年了。我的问题是,”沈非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又递给黄副总一支。黄副总赶忙站起来,按开打火机,为沈非点燃。
“我的问题是:吕乔是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工呢?”
“应该是。这几年,长江以南的项目实施顺利,订单数量与上海公司这边不相上下。吕乔的名字也很响,公司上下没有人不知道她,所以不会不是公司职工吧。”
“黄副总,你认为吕乔是我们公司的职工吗?”沈非问。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认为不是。”黄副总说。
“说说你的理由。”沈非说。
“首先,吕乔的进入,是由我们公司向n市人民政府打报告,经过政府办公会议研究后,专门为我们抓投资项目而离开她自己的工作岗位的;其次,吕乔介入后,是公司看好她的人脉关系,将一系列营销攻坚任务主动交给她的;第三,吕乔虽然在其政府部门已经办理了带薪停职,但是她的人事关系、组织关系、社保关系都还在她原来的政府部门,所以我认为吕乔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工。”
“那据我知道,公司是专门下了文聘任其为n市公司总经理,从这个角度上说,应该是公司职工。”顾问有些不理解地说。
“从我分管营销的角度上看,那都是为了在市场运作中方便工作才采取的措施。”黄副总解释说。
“当时,我出国考察,为什么举报到n市检察院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等我回来商量呢?”
顾问说:“当时是财务部经理根据回收货款中显示的吕乔截留50万元货款的凭单,在六个月之后按照公司的规定正常实行的。”顾问看了沈非一眼:“按照正常程序,从纪委和财务部的角度出发应该是对的。”
“纪委?”沈非转而望着黄副总:“吕乔的党组织关系在我们公司?”
“不在。刚才我说了,吕乔所有的关系都不在我们公司。”
“吕乔作为党员,但是其党组织关系并不在我们公司,那么纪委根据那一项条款提出举报建议的?沈非眼睛盯着黄副总。
“那就是说,当时是与你商量过的。”沈非转而望着手中的烟头冒出来的青烟说道。
黄副总说:“是,我知道这件事。”
“这其中我们还书面和吕乔沟通过,她也书面做过答复。”谈到了这个时候,顾问还有些弄不明白,一件很正常的案子,为什么到了现在才翻出来商议。
黄副总说:“其实,吕乔为我们公司做出的贡献何止是一个五十万,一百倍都不止。在我们接触吕乔的几年时间里,她从来没有为了个人私利开过口,直到她儿子出了车祸之后又截了肢,矛盾才真正凸显出来。”
“吕乔的儿子是我们提出送上海来治疗的。”黄副总望了沈非一眼,又接着说。其实是沈非打电话要求黄副总组织抢救小组,黄副总用了一个中间词“我们”。
“抢救小组做了一些什么工作呢?”沈非问黄副总。
“当时我只安排工会派了车辆到沪杭高速上接了从n市来的救护车,然后带救护车进市区,安排在市级医院。”
“再后来呢?”沈非又问。
“将伤者送进了门诊部。当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工会的人就走了。”黄副总的声音很小。
“什么是抢救小组?嗯?我在给你们的电话中已经强调全面负责!当时吕乔在为我们公司参加一个全国性的招投标,也就是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特殊,才安排成立抢救小组的!”沈非的脸涨得通红:“你们知道吗?吕乔没有同她儿子一起到上海,是因为她在为我们办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关乎公司前景的事。送她儿子到上海的人以为我们公司全都安排妥当,何况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办理治疗费用,就这样人让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在三天内几乎流尽了身上的血!居然在上海这么好的医疗条件下,居然在医院的门诊部的走廊上,因为流血过多导致伤腿坏死!”沈非已经没有了自控能力:“从吕乔的角度出发,你们想想她是什么心情?!”
黄副总感觉自己简直就是里外不是人。他想:财务上就是暂时垫上钱,也要他沈非一支笔签字,当时沈非在国外,何况自己又没有这个权利。想到这里,他就冒出一句:“公司出费用您当时没有交代。”
“什么?”沈非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成立抢救小组的概念是什么?我不在国内,你们也可以随时向我汇报呀!也可以暂时垫付呀!”沈非的眼前出现了财务部那个驼背经理,他用手一挥:“一群猪脑子!”他咬咬牙,死劲将手中的烟蒂按进烟灰缸,接着再死劲按。
“那这个抢救小组有没有作为呢?就是说,主动提出成立抢救小组,是不是作为了呢?吕乔儿子的腿是不是因为不作为才截肢的呢?”显然,顾问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是的。应该是我们没有尽力作为。”黄副总在想着合适的措辞。
“不是没有尽力作为,而是完全没有作为!”沈非从班台椅子上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因为我们没有作为,才造成今天的后果,这就是导火索。”
“吕乔交出了五十万给当地检察院之后,就办理了取保候审。我们大家都以为没有什么事了。”黄副总的眼睛跟着沈非踱来踱去的背影说。
“这样吧。”沈非终于结束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顾先生,我现在正式告知你:吕乔于本月十三日又被逮捕。请你现在放下手中的所有工作,以最快的速度,与上海xx区公安局经侦支队或者是检察院,提出我公司需要他们配合移送嫌疑人到上海候审。”
“你的意思是,到了上海,这种案子可以作为经济纠纷,调解结案?”顾问够聪明,马上就理解了沈非的用意。
“我同意。”没等沈非问自己,黄副总马上表态,并说:“正是由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才造成吕乔儿子大腿失血性坏死,最后为了保命才截肢的,所以我们公司有责任妥善处理好。”
沈非点点头,觉得黄副总还是不错的。
此时的黄副总心里在想:“当时以为不举报吕乔,沈非绝对不会放过自己。如果知道是这个样子,何必当初呢。”
顾问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吕乔就是负刑事责任,也有权利附带民事诉讼,要求公司赔偿她儿子的损失。所以这件事必须尽早办。吕乔的案子还在检察院,就意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进入审判阶段,就来不及了。
“董事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我现在就着手开始操作。”顾问站起来对沈非说。
“好,请你务必抓紧。”见顾问匆匆忙忙地转身准备走,沈非又说:“如果有必要,需要我出面的话,请尽快与黄副总联系。最好每天都有进展,我需要进展。”沈非等于下了命令。
“好,我先走了。”
黄副总看着沈非,知道沈非还有事情交代。就把放在桌上的笔记本打开。
果然,沈非慢条斯理地开腔了:“知道吕乔这一年多做了什么事情吗?”
黄副总摇摇头。
“她与日本xx水务公司合作了,而且成了中国地区总代理。”沈非的平静声调还是让黄副总手中的一支笔掉在了地上。
“总代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横扫全中国!”他看了一眼黄副总:“并且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建了厂房,设立了生产线,甚至已经开始投产了。”
黄副总眼睛瞪大了:“不可能吧。我们与德国的合作商洽都快三年了,到目前才进入实质性的谈判。”
沈非并没有关心黄副总的惊讶,继续说:“她是引了狼来跟我们拼了。”
“失策呀,失策!”黄副总低垂着头:“董事长,恕我直言,吕乔的能力比你都强。”
“我承认。”沈非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递给黄副总,自己也拿出一支,顺手拿过黄副总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给黄副总点燃后自己也点燃了,猛吸一口说:“她儿子的伤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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