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方丈印

“不去，我不喜欢荡秋千！”顾晓水不知道是故意逗叶超还是真的生气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叶超的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他耍小孩子脾气。
而叶超见她这般更是可爱，他偷偷一笑，从口袋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那你自己跟自己玩吧。”说完就看也不看她走了，顾晓水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出去后，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开一看。一件用粉水晶制作出来的海棠花吊坠，海棠花蕊是用蓝色宝石镶嵌的。顾晓水看着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她拿起吊坠不停地往胸前比划着。光芒的珠宝吊坠把原本的老玉显的很是老土，她摸了摸玉环，想起了觉智交还她那时的情景就立马把吊坠放在了盒子上。在窗外偷看她一切动作的叶超捂嘴偷笑着，其实她是爱美的，也喜欢女孩子的东西，只是生活的圈子不同罢了。
“有人在家吗？”院门外有人叫门，阿凤正炒着菜，油烟机的声音盖住了门外的叫声。
“有人在家吗？”又一次喊门声，叶超刚好走下去，听见后走向厨房对阿凤说道：“阿姨，好像院门外有人叫门！”
阿凤见叶超说道：“叫晓水去开门，可能是海峰他爸来拿东西的。”
“要不我去开吧！”叶超不想惊动顾晓水在楼上臭美对阿凤说道。
“好啊！你去吧！”阿凤应着继续做着各种好吃的，这只有叶超，海峰他们来了才做点荤的，这几天顾晓水在家，家里天天就是蔬菜，不沾一点荤腥。
打开院门的叶超愣住了，这是让进，还是不让进啊？这个家的男主人回来了，是的，门口站着的是顾军国。他回来真是会挑时间，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左邻右舍的都忙着给自家里做饭，幸好没遇上像亚苏这样的人，要不然，这刚平息几年的顾家又让人家当茶饭后的闲语了。叶超认得他，在项云的茶餐厅，就是给顾晓水过生日那天出现的神秘人。
“你是……”顾军国见叶超愣在门口也不见把自己带进去问道。
“哦！叔叔是吧！我去叫下阿姨！”叶超回神后不知道该怎么去跟阿凤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叶超，是谁啊！”阿凤见叶超开门那么久没带人进来就自己出来问。阿凤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是多么的熟悉。二十多年过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见面。没有激情的拥抱，没有任何的嘘寒问暖。只是顾军国深深的给阿凤鞠了个躬，他抬头望着眼前的阿凤，一身朴素的着装，系着围裙。曾经美丽的脸早已不在，皱纹代替了岁月。阿凤也看着他，西装革履，带着名表，挎着名包，左手无名指中带着大钻戒。显然已经不是那个穷酸的顾军国了，也不再是她日思夜想的丈夫了。
“超，请客人进去吧！”说话间，淡定的让叶超都吃惊着，这一句客人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让顾军国的心紧紧的纠结起来。
“叔叔，请屋里坐，我拿吧！”叶超看着阿凤头也不回的自己往客厅走，他一边忙帮顾军国提着行李一边说道。
在阿凤的心里，他已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只当自己的丈夫死了，眼前的这个只是陌生人。





传世方丈印 第七十八节：正文七十七
顾军国离开这个家时，家还是三间破瓦房，他进房子看着一切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对不起这个家。自己早在九十年代初跟着公司老板去了香港，而且还娶了老板的女儿，成了香港人，就连姓名都改了。这事只有顾春蕾知道，而且是顾春蕾托在香港的同学打听到的。顾春蕾隐瞒着妈妈，妹妹，她就是不想让妈妈伤心，也不会原谅这个所谓的父亲。看着墙上的顾爷爷遗像，看着自己妹妹顾军香在世的照片，顾军国流着眼泪，不知道这眼泪是悔恨自己，还是面对死者的忏悔，只有他自己知道。
“叔叔，喝水！”叶超倒了杯水后，悄声的上楼，阿凤在厨房间没有出来，他知道，此时最难受的就是顾晓水的妈妈。
“晓水！”叶超小声的敲门道。
“我不想吃饭！”顾晓水在房间里面应声说道。
“谁叫你吃饭了，开门，急事。”叶超压着喉咙说道。
“怎么了！是不是奶奶她走了！”顾晓水一听急事就赶紧开门问道。
“你就天天念叨着你奶奶走了，你好赶紧回寺院去看你那些师兄们是吗？”叶超很不满意的说道。
“乱说，我妈说的，奶奶就在这几天，这一过都十几天了！”顾晓水有点被叶超忽悠的感觉，就后悔给他开门，一脸不情愿的说道。
“你爸爸回来了！”叶超说道。
“啊！他，姐姐带来的？”顾晓水一听睁大眼睛问道。
“没有，他一个人来的！”叶超说道。
“一个人！亏他还认得回家的路！”顾晓水大声的说道。
叶超一把捂住她的嘴说道：“你小声点！”
“啊呀”叶超捂嘴的手让顾晓水咬了下叫了一声。
“活该，谁让你捂住我嘴巴了！”顾晓水见叶超疼的一叫放开手后说道。
“你还咬人啊！”叶超看着一手的口水龇着牙说道。
“对啊！我小时候常咬我三师兄的！”顾晓水想起咬行光的手，就扑哧一笑说道。
“又是你的师兄！”叶超不喜欢和尚，他总觉得顾晓水不喜欢他，心里肯定是喜欢师兄们其中的一个，尤其是那个冷冰冰的行明，对顾晓水就是不一般的眼神，不自觉的对和尚充满敌意划在情敌范围内。
“我下去看看吧！”顾晓水看着叶超说道。
“还是先等等下去吧，让阿姨跟叔叔说说话！”叶超很懂道理的说道。
顾晓水出去往楼道口听着，也没听见妈妈说话声，她扭头对叶超说道：“楼下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妈妈不会有事吧？”顾晓水不经意的提醒，让叶超也感觉到不对劲。
他看着晓水说道：“我先下去看看阿姨，叫你吃饭，你再下来好吗？”
“可以！你先去探探路！”顾晓水巴不得叶超赶紧下去，自己如果真的下去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陌生的男人。叶超下楼见客厅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军国已经不在。
他连忙往厨房看去，幸好阿凤在，他试探口气的问着阿凤：“阿姨，叔叔呢？”
“饭菜都好了，喊晓水下来吃饭吧！”阿凤边削着土豆边低着头说道。
叶超看得出阿凤此时的心情，也不在说话。
“顾晓水！吃饭了！”叶超站在楼下对着楼上大喊道。
“晓水，也在家？”背后说话声吓了叶超一跳，他转头看见顾军国从奶奶房间出来。叶超点点头后继续看着楼上的动静，顾晓水虽然很饿，但还是不太愿意下楼，生日时突然间来了个陌生人说是自己的爸爸，现在又跟自己要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她听见叶超的喊声，却在房间来回走着，反复琢磨着是下去还是不下去的问题。手不停的摸转着脖子上的玉圈。
隔在两个老小女人中间的叶超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突如其来的场面，他随手给顾春蕾发去了信息。
阿凤把饭菜摆上了餐桌后让叶超陪着顾军国，自己拿着奶奶吃的饭糊糊进了房间。
“听说叔叔是做投资生意的，最近金融风暴闹的很凶，叔叔怎么看？”叶超故意把话题引开来化解尴尬，他给顾军国倒了杯酒后说道。
“金融风暴对香港影响很大啊。”顾军国喝了一口酒后，夹起阿凤烧的家乡菜吃着，多少年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菜，熟悉的味道让他心里更是不好受。
“叶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顾军国问道。
“叔叔，叫我叶超好了，我是做房产建筑的！”叶超说道。
“房产好啊！现在房地产最是热门的时候，对了，你跟晓水认识多久了？”顾军国问道：
“这…我们从小就认识。”叶超听出了顾军国的话音，他不好意思的说道。
“从小？这么说，你也是顾家村的孩子？”顾军国放下筷子，仔细的看了叶超几眼说道。
“我爸爸是叶兴荣”叶超说着继续给顾军国倒酒，这餐桌只有他们俩。阿凤在奶奶房间给奶奶喂饭，而顾晓水侧在楼上的楼梯口窥探着他们俩。
“你是叶兴荣的儿子？”顾军国惊讶的问道，他当然知道叶兴荣，上海下放知青，当年两人也是非常交心要好的。顾军国越看越像，举起酒杯与叶超干了一杯，满口喝下。




传世方丈印 第七十九节：正文七十八
顾春蕾下班跟朋友逛了一圈商场回到公寓后，翻开手机，看见了叶超的那条短信，很吃惊。她顾不上疲惫的身体，开着车直扑顾家村。
顾晓水实在是饿的不行了，她对着正在客厅陪顾军国聊天的叶超吹了个他们小时候的暗号口哨。叶超装着没听见，继续聊着天。顾晓水连续吹了几次，见叶超不回应她，气的猛踢了下自己的门，门倒是没踢坏，把自己的脚趾给踢疼了。
“阿哟！”顾晓水疼的原本可以忍住，但她故意大声的叫了出来，叶超一听立马起身上楼。
“怎么了？”叶超见顾晓水正在扒着自己的脚趾揉着看着问道。
顾晓水抬头说道：“你那么喜欢跟他聊天，你带他回去聊，别再我家聊。”
“晓水，他是你爸爸！”叶超蹲下忙抓过顾晓水的脚看着，脚趾有点微红，就用嘴巴对着脚趾吹了吹说道。
“我没有爸爸！”顾晓水见他这般红着脸抽回了自己的脚推了叶超一下说道。
“你是不是特别饿啊！”叶超站了起来，看着她盈盈泛红的脸问道。
“你说呢，吹口哨你听不见吗？”顾晓水问道。叶超喜欢这样的她，心里没有一点杂念，喜欢与不喜欢都可以显露出来，不像春蕾城府很深。
阿凤照顾完奶奶后，出来了。她也没有吃饭，她默默的坐在沙发边上，给顾晓水织着过冬的围巾和帽子。顾军国欲说还休，心里原本想说的话，见阿凤如此这般对自己陌生就只能尴尬的冷坐着，额头不自觉的起了一层汗。
“妈！我要吃清汤面！”顾晓水突然起身出门，把坐在床对面的叶超吓了一跳，她从楼上大声喊道。阿凤听着放下手中的活，进厨房帮晓水做了碗清汤面随后端了上去。
“我要妈妈喂哦！”顾晓水见妈妈进来，就缠着妈妈说道。叶超明白她想做什么，就退身后关了房门。
“这么大了，还让妈妈喂，寺院里谁喂你啊！”阿凤原本不安的心，看见女儿突然对她撒娇样子或许安慰了不少说道。
“寺院自己吃！”顾晓水接着妈妈的手中的碗放在桌上，拉着妈妈坐下，自己头靠着妈妈的肩膀喃喃的说道。
“为什么不下去吃？”阿凤摸着女儿的头轻声的问道。
“妈妈为什么也不跟他一起吃，自己躲在奶奶房间里呢？”顾晓水说道。这个虽然不常见的女儿却是如此的知心。母女俩其实心里面临着同一种尴尬。
“他现在回来，就是来看奶奶的，如果奶奶不在，我想他根本不会回来。”顾晓水说着摸着妈妈手，想起妈妈这一生为这个家的付出，眼泪随着脸庞掉了下来。阿凤温柔摸着女儿的头，叹着气。
“谁让您回来的，为什么不跟我说下！”一声厉声问道。把楼上的晓水和阿凤给惊住了，叶超也没想到顾春蕾会连夜赶来，他看见顾春蕾一脸乌黑的表情，看着顾军国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他隐约感觉到顾春蕾心里有太多的秘密。
“您这是想做什么，您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您当这个家是旅馆吗？”顾春蕾狠狠的把包甩在了沙发上，面对着坐在沙发中的顾军国步步逼问着。
“姐姐，怎么知道他回来了？”顾晓水想出去，却让妈妈拉住了，她看着妈妈的表情问道。
“你姐姐从小背负着奶奶给予的责任，让她发泄下吧！”阿凤含着眼泪说道，她懂得这两个女儿心理各自的苦。
“妈妈！”顾晓水看着妈妈喊了下，心里不太明白这些东西，她只知道姐姐一直很理智，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许多前因后果在决定的，为什么一见他回家就那么大反应呢。
叶超拉了拉发火中的顾春蕾，顾春蕾横眼看了下他说道：“这是我家的私事，跟你没关系。”叶超才发现原本表面平静的顾春蕾，心里确实那么的复杂，那种无情的眼神，那种不屑的语气，她的气场让叶超感觉的这个女人的可怕。叶超也不想管她的事情，随她发着脾气，自己回到阿凤帮他准备好的房间，坐在床上与楼上的顾晓水一样，静静等待暴风雨的来临。
“对不起！我是不想打扰你的工作才决定来看看她们！”顾军国依然低着头说道。
“对不起！哼哼，您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们原谅您吗？我告诉您，不可能！”顾春蕾情绪非常的激动，双手紧捏着拳头，眼睛瞪着顾军国大声的说道。整幢房间除了顾春蕾一声声责备声和奶奶传出来急促的咳嗽声，再也没有第三种声音。
“请您离开这个家，这个家不需要您！”顾春蕾用手指着门外对顾军国说道。
“春蕾！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们姐妹，更对不起爷爷奶奶，可我是真心来赔罪的！”顾军国抬头看着怒气冲天的大女儿，用哀求的口气说道。
“赔罪？您有罪吗？顾春蕾反问着他说道。顾军国看着跟他非常像的女儿，面对着女儿厉声的质问，他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头痛哭了起来。
“您让我们从小失去了父亲，让同村的孩子大人讥笑着我们，让我的妈妈守着活寡，您抬头看看爷爷，姑姑，他们是谁，您来陪罪，您在山珍海味的时候，您想到过我们吃的是白菜汤吗？您把顾姓改成他人姓，喊着人家父亲的时候，您想到过爷爷奶奶吗？您来陪罪，您在别的女人怀里的时候，您想到过您原配的妻子吗？当那个孩子喊你爸爸的时候，您只知道他是你的儿子，您想到过我们吗？我们从小让人骂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您知道吗？晓水四岁开始就跟别家孩子打架，为了什么，为了保护我。奶奶为什么打她，奶奶不想让她变成像您一样的孩子，奶奶想让她变成一个孝子。您告诉我，您要陪什么罪。请您出去，出去！”顾春蕾带着满腔怨气的骂着，顾军国听着抱头痛哭越来越大声，听着姐姐一句一句责问，顾晓水扑在妈妈的怀中哭泣着，阿凤无声中掉着眼泪。顾军国不明白为什么大女儿会知道他所有的底细，但他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不是一句对不起能平息的。




传世方丈印 第八十节：正文七十九
顾春蕾的责骂，让楼上的顾晓水听着心里如刺般疼痛，原来他不是回家的，只是来赔罪的。看着妈妈泪流满面，想起自己小时候所受过的委屈，她从妈妈的怀中离开，开门下了楼。
“姐姐！”顾晓水擦干了眼泪，看着顾春蕾喊道。
春蕾一把抱住妹妹指着顾军国说道：“他是我们的爸爸，也是别人的爸爸。”顾军国也许无脸见这个从小在寺院里长大的女儿，只是低着头哭泣着。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您活着，不给家里来封书信？”顾晓水平静的问着。也许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也许在顾晓水的心里压根就没有父亲两个字的含义，反而没有顾春蕾的冲动，多了一份平常的心。
“他有脸给家里写信吗？”顾春蕾说着，坐在沙发上。顾晓水见他不回答，她鄙视的一笑，就进了奶奶的房间。
不一会儿，晓水把奶奶背了出来，奶奶流着口水，干枯的身躯和那双已经完全哭瞎的眼睛，她把奶奶放在沙发上。
顾春蕾看着她好奇的问道：“你把奶奶背出来做什么，奶奶已经不认识他了！别凉着奶奶。”说着起身走进奶奶的房间拿了条毛毯给奶奶盖好。
只见顾晓水搬了把椅子放在奶奶面前对着顾军国说道：“请您坐在这里。”顾军国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他又不能反对她，就乖乖的起身坐在了自己母亲的面前。
叶超站在房间门口看着顾晓水的一举一动，心想：“不会是要严打拷问吧？”
“顾先生，哦！不！刚才听我姐姐说，您已经不在姓顾了，我跟您一样，这位老人家把我的顾姓除去了，但我与您不同的是，我没有改成别的姓，只是姓了佛祖的姓。”顾晓水平静的说话声让顾军国听着比顾春蕾疯狂的责骂还要难受。
“请您抬头看看她，她是您的母亲，我的师傅从小教我要报父母恩，您知道什么是父母恩吗？”顾晓水问着顾军国，顾军国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老母亲，他在也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奶奶面前颤抖着喊了一声“娘”。
“晓水，他不会知道这些的，让他走，离开这个家，要是今晚留下来，明天会让村里的人笑死的！”顾春蕾看都不看顾军国一眼，对着淡定的顾晓水说道。
“姐姐，先不要急，去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他也是有自己的自由的，再说他跟我一样是在这个家里出生的，也有权利呆在这里。”顾晓水抬头看见妈妈站在楼上的楼梯口说道。
顾晓水吸了口气后，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顾军国，看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怪过您，是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我自己有个爸爸，小时候妈妈常常拿着您的照片教我念“爸爸”，我最多也就是对着您的照片喊过您爸爸，如今您回来了，是不是落叶归根我不想知道。我只想问您，您这么多年想过的我妈妈？您爱过我妈妈吗？”顾晓水的问题，让顾军国难以回答，是说想，肯定又要遭来责备，说不想，这两位女儿又会怎么对待自己。他没有回答顾晓水，看着顾晓水一脸微笑的表情，他羞愧不如，微颤的嘴唇不知如何开启。
奶奶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顾春蕾想把奶奶背进房间，让顾晓水拦住了，叶超轻声的走了出来，顾春蕾给他使了个眼神，他上了楼。阿凤看见叶超上来说道：“有些事情，晓水比春蕾要聪明许多！”
“她到底想说明什么！”叶超问着阿凤说道。
“春儿只是抱怨他的爸爸，但晓水是用心看他爸爸，这两个孩子啊！其实心里比谁都需要父爱！”阿凤叹着气说着。
刚才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了身多，顾晓水让顾军国坐下，给他倒了杯茶，自己坐在了奶奶的身边，伸手摸着奶奶的手看着对面的父亲。顾春蕾看着就烦躁，眼睛使劲的往顾晓水身上瞧，表情流露出不满，但她不想让妹妹失望，她只好也跟着顾晓水看着父亲。
“我这次来，虽然时间不多，但我是真心来忏悔的，我知道，你们受了很多委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的妈妈，可是我也有自己的难处。”顾军国见两位女儿都不说话，就鼓起勇气低声地说道。
顾春蕾听着火蹭一下又起来了，她吼道说：“您有难处？您现在是要钱有钱，要房有房，您会有什么难处，别在晓水面前装可怜了。”
顾晓水看了一眼姐姐，没说话，她继续保持着她的微笑看着父亲。顾军国不敢直视她这般笑脸，晓水微笑的眼神犹如把锋利的刀子剜着他的心，他发现晓水要的不是这个理由。
“当年出去的时候，我答应过你们的妈妈，说几年后就回来，可是我……。”顾军国也许再也说不下去了，他心里也极为难受。在香港的日子也是寄人篱下，看着岳父的脸色过得小心翼翼。
“我想讲段经文故事给您听，您愿意听吗？”顾晓突然间说道。
“没事念什么经啊，你以为他是菩萨吗？”顾春蕾对着顾晓水说道。
顾军国点点了头，他其实很想知道，从小在寺院的女儿到底是怎么样生活过来的。二十多年没有见过女儿，就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没有给予过她一点一滴的父爱。而今晚这个女儿反而没有责怪他，为他挡着大女儿的责骂，为他讲自己在寺院学来的经文。




传世方丈印 第八十一节：正文八十
叶超也很想知道顾晓水到底要讲什么经文故事，他坐在楼梯口等待着。顾晓水看着奶奶开口说道：“佛祖在世的时候，一天与众菩萨和弟子们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引领大众直往南走，忽见路边聚骨一堆。这时佛祖如来向这堆枯骨，五体投地恭敬礼拜。弟子阿难见师父这般问道：师父是三界大师，四生慈父，众人归敬，因为什么缘故，要礼拜这些枯骨呢？佛祖告诉阿难说，我们现在虽是无上弟子，出家日久，知事未广。但或许这些枯骨我前世祖先，多生父母。这种因缘所在，我当然要礼拜。佛祖礼拜后指着这堆聚骨说道，你们看，这骨头颜色分两种，男骨颜色纯白骨量很重，女骨颜色变黑骨量很轻。弟子阿难听着说：师父，男人在世，衫带鞋帽，装束严好，一看就知道是男子身。而这女人在世，多涂脂粉，或薰兰麝，如是装饰，就得知是女流身。而今死后，白骨相似，师父是如何分辨出来。佛祖告诉阿难：如果这男子在世的时候，懂得忠孝，懂得恩情，常听经文，行做善事，礼拜三宝，念佛名号，离世后骨色白而重。这世间女子，多余家务，少行智慧，一心于情，生男育女，认为是她们的天职，每孕育生一个孩子，就要经历一番生死，用母乳喂养，而这母乳是由精血所变，每个孩子饮母八斛四斗甚多白乳，所以憔悴。离世后骨现黑色，其量亦轻。阿难听了很伤心，垂泪的问着佛祖怎么样才能报答母恩。佛祖告诉他，母亲胎怀，凡经十月，很是辛苦。在婴儿是母胎的时候，第一月是如草上露珠，时时刻刻会流失，早晨聚来，午后消散去。第二月是形如凝脂，虽然有点牢固也是会丢失，第三月后就如凝血，固然着前三个月，天下母亲都会很好的保护好胎中的如珠如脂如血的胎芽。母亲在怀胎第四月中，血脂已经小作人形。第五月儿在母亲腹生有五胞。什么是五胞呢？头为一胞，两手两脚，各为一胞，共成五胞。第六月儿在母腹，六精齐开，什么是六精呢？眼为一精，耳为二精，鼻为三精，口为四精，舌为五精，意为六精。第七月儿在母腹，生成骨节，三百六十根，及生毛孔，八万四千毛孔。第八月儿出生意智和九窍。第九月儿在母腹，吸收食物，能吸食母亲带来的食物，母血凝成胎儿食料，有脐带引导胎儿吸取最好的精华。第十月孩儿整个身体一一完成，可以降生。若是怀胎中孝顺子女，擎拳合掌，安详出生，不损伤母体，母亲毫无痛苦；倘若怀胎是忤逆之子，破损母胎，扯母心肝，踏母跨骨，如千刀搅，又彷佛似万刃攒心。如斯重苦，出生此儿，如此等等，尚有养育十恩：第一怀胎守护恩；第二，临产受苦恩；第三，生子忘忧恩；第四，咽苦吐甘恩；第五，回干就湿恩；第六，哺乳养育恩；第七，洗濯不净恩；第八，远行忆念恩；第九，深加体恤恩；第十，究竟怜悯恩。。。”顾晓水气息平稳的讲述着，顾军国听着悔恨着，他面对着酣然入梦把他抚养大的老娘亲，面对着懂事平静的女儿，他起身跪在母亲的腿前，重重的磕着头，撞击着瓷砖地板蹬蹬直响，额头也磕出了血。顾春蕾含着眼泪看着妹妹，发现妹妹是如此的美丽，她感觉现在的妹妹不是平凡人，而是菩萨。叶超更是想象不到顾晓水的才华，她不爱读书，但却能把经文解释得如此通透，这比顾春蕾骂上千万遍要掷地有声，震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