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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寇十五郎
良久,朱皇后用手帕试了试脸,转过身,道:“走吧,到烈士陵园去看看她与她的姊妹。”
英烈峰风景如昔,玉栏雕切,松涛如诉。那巨大的剑形纪念碑依旧巍峨,女兵陵园、魂兮归来堂,一切都是那样熟悉。
朱皇后仔仔细细看着每一幅画像,纤纤素手抚摸每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芳名。莫青莲怀抱着的一大捧鲜花,被朱皇后一点点散尽。直至最后来到朱婉婷的墓前,所余鲜花,尽数献上。
朱婉婷的坟头整洁干净,几乎没有一根杂草,青石板地砖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显然平日有人维护,而且很是用心。
朱皇后正在坟前默默垂泪,那御手却从后山小道匆匆赶来,距朱皇后十步之遥,恭声道:“娘娘。那道人在草庐里。”
朱皇后闻声一颤,伸手按了按起伏的胸脯,深吸一口气,尽量平稳声音道:“前头带路。”
莫青莲将帷帽呈上:“娘娘,山间风大……”
朱皇后摇摇手:“不必。这条道我很熟。些许脚程,要不了多少时辰。”
三人沿一条窄道而上,从道旁两侧杂草丛生的情况来看,此陉绝少人行。绕过一片涛声如浪的松林,经过一条小桥,一间简陋的草庐出现在眼前。
草庐前,一个头戴道冠,身着杏黄道袍的道士,正盘膝蒲团,伏于案几。背对来路,专心的摹写着经文。
莫青莲与御手行至三十步时,便识趣停下脚步,分散守在桥头,防止游人打扰。
朱皇后缓缓走近,低声道:“是……是你吗?”
道士身体一颤,停笔,慢慢转身——白面微须,五官清隽,儒雅中带着几分愁苦,额头镌刻着苦难岁月的痕迹,正是已被天下人认定驾崩的钦宗赵桓。
“果真是官家……官家无事……太好了……”朱皇后喜极而泣。
那道士脸色也是脸色变幻不定,怔忡良久,才从恍惚中惊醒,竖掌于胸,说出一句令朱皇后惊讶万分的话来:“贫道号了缘,女檀越不可误认。”
朱皇后丰润的嘴唇微张,凤眼睁大,随即意识失仪,慌忙以襦袖掩檀口,只以困惑的眼神直直盯住自称“了缘”的道士。按理,天子已经发话,允许自己前来了结心愿,保密局那个头子,不应指认错人啊!
了缘垂首转身,将案几上那一页摹写的经文撕下,摇头自语:“唉,这一章白写了……”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手扔出。
纸团本是扔向侧方,但山风却将之吹滚到朱皇后脚边。朱皇后弯腰拾起,展开——纸上有一团污渍,当是方才自己呼唤那一声,惊吓了了缘……等等,这字迹……
“你……就是他,样貌相似或许是巧合,但是,这是他的字,绝错不了。”朱皇后缓缓接近了缘,轻声道,“是他不让你表露身份,对吗?”
朱皇后前一句的“他”,与后一句的“他”,明显不是指同一个人。
了缘脸上浮现一丝苦笑:“既如此,那就把话说开吧。这世间已无赵桓,只有了缘,非他人所迫,乃是了缘的选择。”
朱皇后呆了呆:“你也像太上那样,入宫观为道?”
“不,不同,我是真正受戒。”
这时朱皇后才注意到,了缘头上戴的是刻着“五岳真形图”的五岳冠,此冠必须的受过戒方能佩戴。赵桓,是真正出家了。
了缘缓缓站起,道袍一拂,向周围群山划了半圈,“四海承平,天下大治,他是真正的真命天子。他比我、比太上、比七弟、九弟,做得更好,理应是天下之主。我心愿已了,可以安心长居于此,日夜诵经,为英灵超度,自己赎罪了。”
尽管身为人妇,朱皇后是不可以指责其夫的,但是,站在这英烈峰上,面对无数英灵,又有什么理由,不去指责这最大的责任者呢?
朱皇后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七年来难以释怀的男子,不知怎地,心情彻底松了下来,有一种责任已了的如释重负感。这些年,在天枢、在华国那么久,她早已明白,这个人,要对这场深重的国难家仇负有怎样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只希望看到他活着,但确确实实不想再跟这样一个人在一起了。
“你,的确应当赎罪。”朱皇后望着远处高高的纪念碑,喃喃道。“看来,他给你安排的地方,真是挺合适。”
了缘平静笑笑:“此处的确很好,日观群峰,夜听松涛。清泉流石,蝉鸟鸣涧。如此造化神秀,绝非人力堆砌雕琢之艮岳可比。能终老于此,实乃了缘之福份。更不须说……”
了缘说到这,目光闪过一丝悲切,遥望一个方向,轻声道:“还有她……还有许多昔日仙娥,伴我左右……”
朱皇后顺着了缘的目光看去,婉婷之墓,历历在目。心头一痛,潸然泪下。
耳畔响起了缘的声音:“女檀越心愿已了,请回吧,了缘要做午课了。”
随后,一阵冲平谦和的唱诺响起:“如是众生。受诸恶业。皆由自心,妄想顛倒。不悟无为,一切罪根,皆从心起。天堂快乐,自由心生,三界沉沦,亦从心起;心生邪见,妄起念嗔,心生惑乱,存念非真……道无形体。澄泸身心。不贪不欲,不嗔不淫。是非莫识,表里思寻。身心清浄,烦恼不侵……湛然空寂,了心元心。念念相继,勿起尘心……”
“念念相继,勿起尘心……了缘——了却前缘。原来如此……”朱皇后喃喃轻语,泪眼蒙胧,遥望云海,无语凝噎。
山风急啸,袂裾飞舞,人在咫尺,心隔天涯。
曲折山道间,朱皇后三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空谷间仍然隐隐回响:
“念念相继,勿起尘心……”
……
长安,太极宫,澄心殿。
这里原是掖庭宫旧地,重新修葺之后,狄烈将其中一座宫殿,辟为寝殿。平日里休息、安寝、或批示奏折,便在此处。
今夜月圆如盘,澄心殿欢声笑语。这是狄烈南巡归来后的第一夜,皇后、皇妃们齐聚寝殿,来了个合家欢。嬛嬛、圆珠、叶蝶儿、余羞花,各自抱着呀呀学语的皇子、公主,在十余名皇妃间互相传看、逗弄,其乐融融。
狄烈散发宽袍,露出强健的胸肌,毫无君王之仪,斜倚长案,把酒持壶,笑吟吟看着眼前一幕。阔别经年,重归故园,愈发能够体会并珍惜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笑闹之际,谁也没留意,在寝殿大门,出现了一位女子,正静静看着她们。
狄烈的目光本是最敏锐的,但中间隔着十余名皇妃,如穿花蝴蝶般嬉闹着,目光完全被切断。而且他也没想到,有这样一位不速之客,宫女们居然不禀报。
最先发现不速之客的,是眼睛最尖的串珠,随即发出惊喜的叫声:“皇嫂回来了!”
这一下,诸妃动作停顿,目光齐刷刷看去,面露喜色,一齐行礼:“见过娘娘。”
朱皇后今夜装扮明显有别往日,梳着百合髻,戴白色团冠,外着浅紫对襟褙子,内着藕色窄袖短襦,同色多层套叠短裙,衬着雪肤花貌,明艳妖娆。如此小家碧玉的装扮,令看惯了她的宽袍大袖皇后仪装的狄烈眼前一亮。隐隐感觉,朱皇后,似乎放下了什么,又似乎决定了什么,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前所未见的清新明爽之气息。
朱皇后轻盈趋步而前,盈盈下拜:“不敢当诸位娘娘如此大礼。”
这个异样的举动,顿时令诸妃愕然失措,面面相觑。
朱皇后起身,抬手掠了掠鬓边发丝,仪态从容:“打扰诸位娘娘欢娱了,其实,我是来借宿的。”
狄烈正一边琢磨朱皇后此举何意,一边举壶斟酒,猝闻此言,酒壶一颤,洒出不少。
诸妃更是呆住,半晌才吃吃道:“皇嫂……”
“我不再是你们的皇嫂。”朱皇后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已自除皇后之名,从今而后,一切与前朝再无半分关碍。此后就是一普通民女了,故此不宜再居甘露殿……眼下是无处可去了。”
诸妃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十余双妙目流转,一会转向狄烈,一会转向朱皇后。
狄烈乍惊还喜,缓缓站起,遥遥举杯致意:“澄心殿还算宽敞,皇……嗯,未请教娘子芳名?”
朱皇后嫣然一笑,翩然下拜,如白莲刹那绽放:“朱霓裳拜见陛下。”
(全书完)





狙击南宋 完本感言
正如十五郎百日之前所言,春暖花开,如期完本。
12年11月上传,至今一年零四个月,终于圆满。
这是十五郎第三本书,也是唯一签约、上架、完本的作品,成绩也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算是满意。
写这本书的初衷,是当时看到一段靖康之难的史实,深为其中女性的悲惨遭遇而激愤。遍寻起点诸多历史类小说,竟无一部以此为切入点。胸中块垒,无计可消,唯付诸文章,以笔作矛,回马刺穿八百年之愁云恨水。
我的出发点很简单,就只让主角替我们快意恩仇。江湖是缩小的天下,天下是放大的江湖,击寇破虏,灭国称霸,不亦快哉!
本书受主题所限,多着墨于战争,少内政、少权谋,少种田,少情感互动,少生活细节……这些缺憾,希望能在下一本书得到弥补。
在本书写作过程中,得到许多书友的支持与帮助:
最早的堂主“峰霞爱无间”,从本书上架伊始,就一直大力支持,投票、订阅、打赏、赠送章节近千份……在本书成绩低迷时,给了我极大的鼓舞。谢谢!
最热心的读者“永康镇”,不断为本书写外传、挖剧情,激发了我许多灵感,丰富了这部作品。据我收集这位兄弟所写的外传,字数超过了十万……我能说的,也只有谢谢!
最早的盟主“洁曦”,这位声称“非大神作品不看”的兄弟,第一次让我领略了拥有盟主的激动感觉。谢谢!
最强悍的大盟“凤栖梧桐626”,以华丽之姿,登上超级大盟宝座,让我这本连精品都没入的书,享受到了诸多大神与精品书都未拥有的百万荣耀!感激满满,谢意拳拳!
头疼也不行、鹦鹉螺子、北美印象、chenlen、abccd5432、百撕不得骑姐……还有更多的书友,在此不能一一列举,十五郎向诸位行叩胸之礼。
本书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更是因为有红茶主编与七喜责编的大力帮扶,惭愧的是,我却很少与二位编辑大人交流……
在写作过程中,由于缺乏存稿,加上历史文需大量查阅资料,造成更新慢,偶尔断更。是书友们一份份订阅、票票、打赏,如沉甸甸的砝码,压成了十五郎的责任。这责任就是不仅要保持更新数量,更要保证质量,每天完稿之后,无论多么疲惫,都坚持检查纠错,增删丰富内容。当看到书友们的反馈“无灌水,质量文”的时候,一切幸苦,都值得了……
一直很期待完本后没有赶稿压力的日子,但这一天真的到来,却茫然若失……偶尔还会习惯性点开起点后台,看着从签约到完本,那一个个站短,如一串串清晰的脚印,记录本书的一步步成长,不胜唏嘘感慨。只是,却再不能点击那个“上传章节”的标签……(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狙击南宋 第四百六十一章 狙击终焉
(大盟的打赏,越来越接近那令人激动的银座……只有双手合什无言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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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健四年,十一月,洞庭湖边,巴陵道上,一支长长的车马骑队,沿绿荫柳堤缓缓而行。
这支骑队约有两百人马,马上骑士外罩腥红大麾、内着锃亮胸甲,阔皮扣带交叉着两把鹰嘴铳,腰侧悬刀,马鞍两侧的革囊,还插着火枪、标枪、短斧、骑枪及鼓囊囊的霹雳弹……整个一群移动军火库。
这些骑士一个个神情剽悍,眼神冷硬,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从血与火中拼杀出来的百战锐士的精悍。二百人的骑队,并不挤在一处,三十骑遮后,三十骑开道,两侧各有二十骑交叉游走,形一个绵密的外围保护圈。而内圈百骑锐士,则排列成一个双重骑阵,骑阵的中心,便是这里外三重团团环护的核心保护目标——一大一小两辆装饰华美的双辕驷马轻车。
车窗竹帘卷起,探出一张秀美纯净的小脸,遥望洞庭碧波,君山渺渺,云蒸霞蔚,气象万千,一脸欢喜:“陛下,这洞庭山水,果然极美。”
这少女,竟是华福帝姬赵赛月。此时距其回归中原,已过去四年,当年的青苹果,已长成诱人的水蜜桃。
能被赵赛月称之为“陛下”的,只可能是……一张留着短髭,英挺硬朗而又不失威严的面庞从赵赛月身后探出——正是华国天子狄烈!
车窗不大,车辆微晃,两张面庞一齐探出,自不免轻摩碰触。但见赵赛月面生红晕,明眸流盼,却只贴得更紧,而无半分避开之意,便可知这鲜美的水蜜桃,已被某君采撷矣!
狄烈边看边点头:“去岁宋国平杨太之乱,血战洞庭湖,据闻浮尸数十里,半湖尽赤……”
赵赛月微嗔:“陛下,如此美景良辰,却来说这等事……”
狄烈哈哈一笑打住:“月姬言之有理,朕这是大煞风景了……嗯,这荆南安抚使、知长沙府李纲,倒还真有些本事,不过一年光景,就将一汪血池荡涤一清,不错,不错,朝中居然还有人对其颇加指责……今趟出巡,还真看到不少东西,不虚此行。”
自天健三年解决四方疆域边患之后,华国开始潜修内政,努力发展,休养生息,恢复民生。经过一年的努力,全国各地喜报频传,关中、河东、河北、中原、辽东、宁夏、成都、两浙、江南,治安稳定,市面繁荣,收成喜人,安居乐业,形势一片大好。唯荆南、江西、福建一带,因刚刚收复,且战乱初平,恢复得还不尽如人意。
狄烈没混过官场,但官员报喜不报忧,古今皆同。天下方定,华国初立,吏治是否清明,是关系到大华国祚的百年大计。为了解真实情况,狄烈决定仿效始皇出巡天下。
中国历史自秦而宋,千年以降,除了始皇曾出巡天下,再未有第二位君王敢做这等事。盖因始皇五度出巡,薨于沙丘,传位非人,以至二世而亡的前车之鉴,故此后世基本没有哪个帝王敢再这么做。
华国朝臣们闻知天子欲行,一力劝阻,但狄烈不为所动——他坚信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身为一国之君,久居高位,自甘陷于深宫,长此以往,耳目充塞,这个国家变成什么样,一无所知。
狄烈在朝会上,声色俱厉,言道治国如作战,一个将帅,如果只知道缩在后方,遥控指挥,而不是亲临一线,了解地形,明析敌我,审时度势,最终的战局,鲜有不败之理。
狄烈是马上皇帝,战场王者,他的治国理念,也不是什么“治大国如烹小鲜”,什么“垂拱而治”,而是身体力行。你们做你们应当做的事,我做我能做的事。
身为一位强势帝王,群臣还真拗不过他,最终做出让步。这里边最重要一个原因,在于天子已有后——赵皇后已于年前诞下太子,另外三位妃子,叶(蝶儿)淑妃、赵(圆珠)贵妃、余(羞花)才人,也先后为天子诞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
在某种程度上,狄烈还真得感谢自己两个儿子,没有他们的诞生,自己还真出不了长安这个门。
天健四年六月,由保密局甄选出两百猎兵精锐,组建禁卫营,以骠骑中郎将岳云、车骑校尉郭大石为正副指挥使,护扈天子出巡。
华国朝政,由六部之首组成辅政内阁处理。寻常议项,内阁拟票表决;重大决策,八百里急报,送交天子审批。
狄烈计划出巡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由西至东,巡视成都府、江西道、荆南道、福建道等刚收复未久的地区;第二阶段,由南至北,直上辽东;第三阶段,巡视草原、西北,最后返回长安。
以古代马车的速度,当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巡遍天下,狄烈计划用三年时间,完成这三次出巡。如今,第一次出巡,行程已过半。
赵赛月此次随行,并不是以嫔妃身份,事实上,她还未被狄烈纳为妃。她的随行身份,说来令人大跌眼镜——神枪供奉使。
没错,她就是为狄烈背枪盒的贴身侍者。
狄烈已是天子,再不能象过去那般,整天身上背着个枪盒四下晃荡。这不光是有损威仪的问题,更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形象。所以,他需要一个负枪使者。这个人必须对他绝对忠心,并且能够得到他的信任。
这些年来,有此殊荣的,只有一个岳云。但显然如今的岳云早已不是当年的童子,再不适合为他背枪。要重新选人的话,以如今狄烈的身份,很难信任底下官员所推荐的人选。因此,当年被救回中原的那群发誓要用一生报答狄君的帝姬宫娥,就是最好的人选。
赵赛月,雀屏中选。
经过保密局及狄烈本人多番考察后,认为赵赛月的忠心绝对不成问题。不过,要让一个女人彻底死心塌地,最好上双重保险,得到她的心的同时,还要得到她的人。
如今的赵赛月,身心都已彻底沦陷,成为狄烈真正的“贴身”侍者。
狄烈一边伸手轻揽赵赛月细柔的腰肢,一边对不远处一禁卫骑士道:“叫岳指挥使过来。”
很快,岳云飞骑而至,十八岁的少年,银甲白马,英姿挺拔,一抖大麾,在马鞍上欠身行礼:“岳云见过陛下。”
狄烈向后面的车辆一指:“请我们的未来宋王过来。”
岳云领命而去,策马轻快地来到后面那辆形制稍小些的马车前,肃容行礼道:“天子请宋王叙话。”
车帘掀开,露出赵梃那张英武而不失俊秀的面孔,这位已升格为宋王的相国公,对岳云苦笑道:“连你也来取笑我。”
岳云当年任狄烈的亲兵时,与赵梃最为交好,二人常互相对练,岳云还教过他不少武技,故有此言。
岳云展颜一笑:“你可是王了呢,要去统御一个郡国,天子对你都是用了个‘请’字。”
赵梃神情苦恼:“可我真的不想当什么国君。我从长安日夜兼程赶来,是向陛下请示该当如何,不是走马上任的……还有,我是太原军校的学员,我主修的是骑兵科,我应该骑马,而不是坐在这辆晃得人头晕的车上……”
岳云咧咧嘴,头朝前面停下的大车摆了摆:“你要抱怨,找天子去,别冲我。”
少倾,赵梃一袭圆领皂衫,出现在大车前,先向狄烈行礼:“赵梃参见陛下。”再向赵赛月打招呼:“三十一妹。”
赵赛月跪坐于车上还礼:“赛月见过二十三兄。”随后跳下车,请赵梃入内,放下车帘,俏立于车厢旁守护。
车厢很宽敞,赵梃跪坐在赵赛月之前的位置,扶膝垂首,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
狄烈打开车厢内壁,取出一个精美的黑漆木盘,其上放置一个天青色的玉瓷壶,配套四个小酒盅。狄烈一指:“要不要来一杯?”
赵梃苦笑:“谢陛下。”
二人隔空虚敬,饮下杯中酒。
“朕知道你的为难。”狄烈咂了咂嘴,似在回味,悠悠道,“你知道,华国早晚要一统天下的,偏安一隅的宋室,撑不了太久;但另一方面,你血管里流淌着的是赵氏的血,你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宋室亡在自己手里……你就为此纠结,是吗?”
赵梃默然点头,将空杯紧紧攥在手中,向狄烈重重顿首:“请陛下有以教我。”
“朕点名让你继承宋国王之位,是有原因的。”狄烈轻轻摇头,“你的眼光还是太窄了,你以为广州就是陆地的尽头?你以为大海之外就没有另外一个天地?”
赵梃吃惊地望着狄烈,半晌才品出味来:“陛下之意,要我……另外开疆拓土?”
“不错,这个世界之大,超乎你想象。”狄烈从厢壁取出一卷图纸,交予赵梃,“这是朕亲手绘制的东南群岛海图。朕要你入主宋国,全力发展海军,将大海那头的群岛全夺过来,把岛上的土著猴子俘掠为奴,为你们挖矿、种蔗、种橡胶……你有多少资源,我就会与你交换多少物资。”
赵梃接过海图,目不转睛看着,一颗心砰砰直跳:“可是,陛下已经有了那般强大的海军,为何……”
“朕的海军还不够强,远远不够。”狄烈遥望山外,目光悠远,“华国的海军,有更广阔的世界要征服。”
赵梃伸出手指,轻按在海图上那片岛屿,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陛下要我将大宋移镇海外,扬威异域!”
狄烈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宋国必须退出岭南,至于能否扬威异域,这就要看你的了,相信你整整一年的军校不会白上——记住,我只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我要一个统一的中华。宋国国祚能否延续,端看你进军海外的速度了。”
赵梃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我一定能做到!”
“很好。”狄烈颔首,轻轻转动手上的杯盏,淡淡道,“你想尽快做好这件事,最大的障碍,是一个人。他会令你将大半精力都耗在君相权争上,无法专心海外……也罢,朕最后帮你一个忙——有些人,活得太久了。”
……
天健四年,十二月,华天子狄烈与即将上任的宋王赵梃一行,巡视到福建泉州。随后秘密出海,前往广州。
在十艘战船的保护下,沿海岸线航行,二十日后,驶入珠江口。
海上天气,总是变幻莫测,早晨还是晴空万里,下午便黑云沉沉,海天之交,电蛇狂舞。狂风怒号,浪花不断拍击船体,剧烈的摇晃,令两百猎兵吐得一塌糊涂,全成了软脚虾。若是此刻有敌袭,莫说保护天子,自身都难保。
这个时候,平日里猎兵不怎么看得上眼的东海第一师三百战士,便成为护卫天子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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