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华似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湘槿
太平威胁道:“提醒你,我们的日子可不多了!你想想,要是被父皇母后发现,我玩到了青楼,我是公主,最多被母后的藤条招呼一顿,再被禁足一年半载。可你们这些奴才会怎么样,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番话听得袁一直冒冷汗,心想,自己手里攥着几十条人命,不赶紧把这祸害送回去,所有人都会被祸害死。
想到这儿,他深深吸了口气道:“我真是怕了你。我去赴约,不过,你得答应我,你在罂粟身边待满一日,就得随我回国法寺。”
“一言为定!”
此时,袁一缓步走到荷塘,远远瞧见柳树下的身影,他整理好复杂的心情,走近道:“来了很久吗?”
暖月转身,用手指卷着耳边的秀发,羞怯道:“刚来。昨天的事,还没跟你道谢。”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说话间,他看到暖月突然一脸害怕,指了指身后道:“那儿……有个白衣女子,你看到了吗?”
袁一转身一看,便知道是太平在装神弄鬼,为了配合她,袁一故意摇头道:“没看到。”
这时,吓得面如土色的暖月扑到袁一怀中,不远处的太平见此,拨开挡在脸前的长发,微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以表赞许。而后,为了不打扰他们,便蹑手蹑脚地走开了。
袁一安慰了暖月几句,正要将她推开时,她却伸手紧紧抱着他,柔声道:“高仁,你的怀抱好有安全感,好温暖,你喜欢我吗?”
他抬头看到满天繁星,突然想起上官婉儿,思绪万千之时,脱口而出道:“不知道。”见暖月抬头诧异地望着自己,他急忙改口道:“我是想说,还不确定,现在对你的这种感觉是不是喜欢?”
暖月粲然一笑:“我可以帮你确定。”说着,她踮起脚尖在袁一唇上轻轻一吻。此刻,他记不清曾经亲过多少女子,可他能确定,这是最不情愿,也是最尴尬地一次。
次日,太平得以暖月的帮助,如愿去到归隐荷居。傍晚时分,太平随暖月走上了湖塘通往归隐荷居的水桥。
她边走边眺望,只见荷居四周环绕着绿色的翠荷,近前种着淡雅的玉兰花,身临此景的感受,用悬挂在阁楼的“归隐荷居”四个字恰能概况。
来到罂粟房前,当太平推开门看到房中陈设时,不由得被惊呆了,她享尽天下荣华富贵,怎样夸张的阵仗她没见识,此时,她的惊诧不是奢靡,而是房中的陈设格外简单朴实,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传言中罂粟所住的仙居会是这般寒酸。
暖月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低声道:“我家姑娘常说,世人眼里贵重的东西,只因它比平常之物稀少,它的好,仅在于只配少数人拥有,多数人得不到。而并不代表它本身很美,或是实用,正因如此,姑娘不喜奢华,崇尚朴实。”
听罢,她心语:“好一个不喜奢华!明明是个下贱的风尘女,偏要把自己洗得像瑶池的白莲花似的,她装得不累,别人听着还嫌恶心。”
这时,巧星与烟云提着食篮走来,暖月亲昵向她们引见过太平后,便一齐走进房中。
皇华似锦 第27章 氤氲馆解蛊(五)
罂粟正捧着本书坐在窗边的榻上,见暖月领着太平走近,便放下书,坐直了身子,望着太平浅浅一笑:“你叫木月,对吗?”
太平印象中的罂粟是带着冷傲面具的妖孽,可此时,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她依旧极美,她的一颦一笑却透着可亲可近之感。两种截然不同之感让太平坠入了谜云,彻底没了头绪。
这时,见巧星与烟云已将饭菜摆好,罂粟走到食案前坐下,向站在一旁的太平道:“一起吧!”
太平见暖月几个都随意地在案几便坐下,心语:“氤氲馆再没规矩,罂粟再没架子,也不能纵容下人与主子同席用膳吧!”
暖月以为太平是拘谨不敢入座,便起身拉着她坐下,笑着对罂粟道:“姑娘,既然木月来了归隐荷居,你是不是该教她这儿的规矩?”
“归隐荷居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罂粟说着,将一块胭脂肉夹到太平碗里,继续道:“别拘谨,多吃点。”
太平看了眼碗里的肉,冷冷道:“我不喜欢吃肉!”此话一出,众人皆是诧异,见状,她慌忙改口道:“不过,姑娘给的,我什么都喜欢。”说罢,她将肉放进嘴里,可尝出的不是该有的鲜美,而是五味杂陈。
在膳房,罂粟正将枸杞放进煮了许久的莲子羹里,在窗边站着的太平,隐约瞧见对岸又来了许多为解联的人。
她转身对罂粟道:“每晚的莲子羹都是你熬的吗?”
见罂粟点点头,她继续道:“不是我今晚看见,绝不会相信闭门羹是你亲自煮的,我是如此,那些客人也不会例外。所以,何必这么麻烦,交给别人做不就好了。”
罂粟望了眼人头攒动的对岸,道:“我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解联也好,莲子羹也罢。既然规矩是我定的,自然就有遵守的义务,亲力亲为只是让自己好过。”
她不屑争辩,便假意道:“姑娘的理自然是对的。莲子羹还要多久?”
“半个时辰。”
“姑娘先忙着,我内急去趟茅房。”没等罂粟回答,她便自顾自地走了。
太平盘算着暖月几个都去招呼解联的客人,正好趁罂粟煮莲子羹这会儿,她可以放开手脚寻找传说中的罂粟蛊。
她在罂粟房里,翻箱倒柜寻了半天,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她床底下找到三口大箱子,里面装着许多珠宝首饰,其中不乏成色品质,连她都感到难得的祖母绿,猫眼石,东海夜明珠。
惊叹之余,她心想,罂粟随便出售其中一件,就足够她一辈子吃喝不愁,可为什么不离开氤氲馆呢?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喃喃自语道:“莫非像怪异志里的故事那样,罂粟其实是鬼魅,靠用奇珍异宝提炼的丹药保持人形,蛊惑世人。”
“你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如去写故事吧!”
她看了眼四周,不知话语声从哪里飘来,她满脸惊恐,捂着耳朵喝道:“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见袁一从窗户跃了进来,太平瞪了她一眼道:“你来这儿干嘛?”
“没什么,只是路过瞧瞧,你的大事办得怎么样了?”
太平指了指珠宝箱,道:“我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觉不觉得罂粟蛊跟这几箱珠宝有关?”
“我觉得,没有。”
太平皱眉道“这么好的东西不用,藏在床底下像是正常人吗?”
他躬身边看着箱子中的珠宝,边道:“这些东西不是太庸俗,就是太夸张,再说罂粟已经美成那样,还需要什么首饰?”
太平揪着他的耳朵,气愤道:“你这家伙到底站在那边?别忘了,你,是,太,监!”
袁一摸了摸耳朵,皱眉道:“我知道。倒是你嗓门这么大,是想把所有人都叫来吗?”
说话间,太平瞥见对岸的人流似乎散了,便将箱子放了回去,将袁一推到窗外后,她也慌张地离开了房间。
这时,暖月几个回来,便来到罂粟房中,向她禀告了今晚解联的情况,平素厌恶见客的她见无人解出对联,暗暗松开口气。而后,巧星和烟云便一唱一和地说起,今晚解联时,发生的各种趣事。
见她们说得眉飞色舞,一旁的太平瞥了眼坐在榻上罂粟,只见她不时微笑点头,可始终一言不发,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的圆月,喃喃道:“又是月圆之夜,他会来吗?”
她沉思了片刻,打断正说得兴头上的暖月道:“今早你们说想要珍珠,我找了些放在梳妆台那儿,你们看看合不合用?”
暖月微笑着从梳妆台上拿来一个锦囊,将其中的珍珠倒在手中,太平只见它们颗颗饱满,而且色泽温润细腻,是不折不扣地极品珍珠,她记得,在玉物房中,她最喜爱的几支朱钗上就是镶嵌着这样的珍珠。
正当她暗自赞赏暖月几个识货时,却听到暖月对罂粟道:“太合用了!这样的珍珠磨成粉敷在脸上,皮肤就会特别光滑细嫩!”
太平听到她们要用珍珠敷脸,顿时,有种被罂粟比下去的感觉,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窝火。
暖月回房时,将太平拉到一旁,嘱咐道:“今晚由你伺候姑娘沐浴,虽然姑娘为人随和,可凡事还得用心点!”
太平随口保证道:“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虽然她嘴上说得很好,可做起来却是有心无力。这会儿她提着一桶热水上楼,可还没进门,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虽然人没事,却打翻了桶,辛苦提来的水被撒到了走廊上。
罂粟闻声而出,见她一脸狼狈,微笑询问道:“这水挺重,我能帮你吗?”
说话间,罂粟已拿起倒在地上的桶,对于这般善意而谦逊的帮助,太平显然无法拒绝,只见她搓着衣角点了点头,随着罂粟往楼下的膳房去了。
待浴桶盛好水,太平将门窗关好,罂粟便走到屏风后,正要宽衣,看到太平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颦眉道:“我沐浴,不太习惯别人在旁,你回房休息吧!”
太平收起好奇的眼神,走近罂粟道:“姑娘是嫌弃我笨手笨脚,才用不习惯旁人伺候的话,打发我走吧!”
罂粟摇头道:“千万别误会,我真……”
太平打断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好好伺候姑娘吧!”
说罢,她阴阴一笑,不等罂粟答应,便七手八脚地将罂粟的衣裳脱去,而后,暗自将罂粟上下打量了一眼,喃喃道:“切!她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此时,罂粟已将身子浸入浴桶,她转头望着喃喃自语的太平道:“在跟我话吗?”
太平拿起浴巾帮她擦着背,道:“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坊间传说的罂粟蛊,到底是什么?”
她见罂粟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又补充道:“姑娘的肤若凝脂,这会儿我算是见识了,眸似水与笑靥如花也算见识过,可这说得玄乎的罂粟蛊,到底是什么?”
罂粟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一直觉得,他们所说的那个‘肤若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的女子不存在,就算有,只是活在那些人心中,而她绝非我。”
“你太谦虚了。像你这般绝尘无双的女子,恐怕只配天下男子仰望。话说回来,姑娘有意中人吗?”
罂粟羞怯一笑,转头调皮将水弹到太平脸上,道:“你真是个小八婆!”
太平继续问道:“坊间都说,大唐第一公子贺兰敏之同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姑娘真喜欢他么?”
见罂粟娇羞点头,太平心里的几千个醋坛,瞬间被打翻,醋劲冲天的她,搓着背的手不由得用力过猛,只见听到一声罂粟“哎呦”一声,她方才回过神来。
见状,她赶忙道歉:“瞧我这笨手笨脚的,姑娘没事吧!”
“没事。”说话间,罂粟瞧见她袖子有些破了,道:“你的袖子?会针线活吗?”
她皱眉道:“我会绣花。缝衣服和绣花应该差不多吧!”
罂粟笑了笑:“我能帮你缝吗?”
灯下白衣胜雪,青丝如瀑的罂粟,聚精会神地缝着太平的衣裳,此情此景,让太平想到多年前,武后也曾替她缝过一次衣裳,当时她问武后,破了换新衣便是,为何还有补?
武后是这样回答她:“每年母亲都该给孩子做衣裳,可母后要帮父皇处理许多事情,没时间做那些,今晚你衣裳破了,母后恰好闲着,能在你的衣裳上亲手缝上针线,也算弥补母后的疏忽。”
每当埋怨母后鲜少陪伴,孤独寂寞的时候,母后灯下缝衣的画面就会浮现眼前,她心里就会变得温暖无比。
罂粟咬断缝衣线,将衣裳递给太平道:“可以了。”
太平正要说些什么,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人心魄的琴音,罂粟微微一笑:“他果然来了。”
说罢,罂粟在焦尾琴前坐下,拂动琴弦与屋外的琴音应和着。
太平精通音律,又遍赏名家技艺,可从未听过像今晚这样旷古烁今的琴音合奏,她不觉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此时,袁一听到琴音,满脸恐惧地从床上坐起,擦着额头的冷汗道:“方才响起的琴音,虽如梦似幻,可终究掩盖不住时隐时现的戾气,难道是魔音琴少?”
皇华似锦 第28章 氤氲馆解蛊(六)
在屋顶上,双手环胸的袁一看着,不远处盘膝而坐,抚着琴的魔音琴少。只见他身着玄色长袍,系着金线流云纹披风,腰间的翠玉金腰带根外扎眼,据说他已蝉联三届邪系第一,这腰带应该就传说的金腰带。
这时,魔音琴少转过头,只见他没用嘴说话,而是用武林高手惯用的气语道:“臭小子,你怎么在这儿?”
袁一曾听说,天底下没有人见过魔音琴少的真容,那时以为,见过魔音琴少都会死翘翘了。可今日,看到他脸上的金色面具,方才明白其中缘由。
看到他使用气语,袁一心语:“气语是用丹田之气震动腹壁,传出极其微弱的话语声,若不是听觉敏锐的武林高手,绝听不到他的说话声。”
想到这儿,他搓了搓手,往丹田上一按,用气语道:“哟……嗯……啊……哦……”
魔音琴少不解:“什么?”
他摸着两撇胡子,笑了笑,用气语道:“气语很久没用,那是调音,现在开始了。大爷很早就在这儿了,可都说魔音琴少一笔杀人买卖,就能赚几万两,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大财主。现在摸黑溜进归隐荷居找罂粟弹琴,连最基本的十两入门,百两过桥费都不愿意掏,未免太抠门了吧!”
魔音琴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用气语道“都说吸髓鬼捕去了波斯,出现在这儿是不是太奇怪了?”
他背脊一凉:“你怎么认得我?”
“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或许你并没在意。你的易容术确实高超,可惜却伪装不了眼神。施魔音者,必须看透每个人的*,恐惧,而人都无法隐藏自己的眼神,我便借此看透每个人,记住见过的人。”
袁一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江湖中有种说法,魔音琴少的琴弦一动,十万军队也无法匹敌,这样的绝顶高手已经够完美了,更完美的是至今无人发现你的死穴。”
魔音琴少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微笑。
他向前一步,继续道:“不过,你的魔音遇着罂粟的琴音,魔性便被洗净,这就是你的死穴。”
魔音琴少想要发作,怎奈弹出的琴音一点杀气也没有,袁一扣住他的颈脉,拿过古琴道:“我没说错吧!我顷刻间便能取你性命,你仇家那么多,人头应该很值钱吧!”
魔音琴少冷冷一笑,这次用嘴说道:“要杀便杀,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讨厌银子花不完,更讨厌杀人,我只想跟你做笔买卖?”
“有意思!什么买卖?”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你的死穴,怎么样?”
“这笔买卖听起来不错。可我好心提醒你,现在罂粟的琴音停了,魔音又能起作用了,不怕我言而无信吗?”
袁一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求死心切吗?我不是小虾米,懂得江湖多风险,相信需谨慎。可魔音琴少拿银子办事,不但干净利落,还从未失信。”
魔音琴少点点头“你虽为朝廷办事,江湖中都知道,你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说着,伸手道:“成交!”
袁一将琴还给他道:“罂粟不会武功,为何你的琴音却被她所克制?”
魔音琴少望着天空,若有所思道:“她琴音中,有种世间罕有的极善力量,能诱导我的魔音放下戾气。”
“她如何拥有这神奇力量?”
“因为,她的心纯粹善良,所以才能弹出的这样的琴音,可惜命运捉弄,沦落风尘!”
看到魔音琴少神情中尽是惋惜,他道:“既然替她惋惜,为什么不劝她离开氤氲馆?”
“以为我不想吗?她用琴音说过,天下很多垂涎她美貌的无耻之徒,出了风尘,她无依无靠,终究沦为他人的玩物,如此,氤氲馆对此时的她而言,反倒是块净土。”
袁一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她的这番话看似豁达,实则绝望,照理贺兰敏之与她郎情妾意,带她出风尘也不是件难事,为何会有这般感慨?”
“所有人都以为,贺兰敏之爱罂粟成痴,终会不顾一切娶她为妻,可事实却是,贺兰敏之只当她是众多猎物中的一个。即便知道贺兰敏之的心思,可她还是义无返顾的爱着,期望有天能用痴心换来真心。”
袁一摸着两撇小胡子,挑了挑眉:“高冷酷的魔音琴少,竟对女孩子的心事如此了解,难道也中了传说中的罂粟蛊?”
魔音琴少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鬼鬼祟祟地在这儿以琴会友,装知音,倒不如趁她没睡,下去表个白吧!”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看这主意挺好的!”
魔音琴少上下打量他一眼:“有钟情的人吗?”
听到如此一问,他心语:“婉儿?可我追了人家快半年,明示暗示表白了无数次,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万一我说有,他继续问下去,那我岂不是很丢脸,不如,撒谎。”
这样想着,他回答道:“没有!”
“说谎!”说着,魔音琴少一拨琴弦,奇幻的乐声便如行云流水般钻入他的耳中,许多美妙心醉的画面在眼前流过。
琴音止,画面嘎然而止,他一脸不解地喃喃道:“我这是怎么了?”
魔音琴少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的魔音帮你找出了,记忆中每个情动时刻,若你是风流之人,会有许多女子出现在画面中,若是专情之人,也会有两三张不同面孔出现,不过,出现最多的那张面孔,就是你钟意的人。”
他愁眉紧锁,拼命摇着头:“怎么还有她?”
魔音琴少得意一笑:“这会知道什么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吧!见着谁了?”
“我见着……”说着,抬头望着满天星斗,喃喃道:“上官婉儿,还有……算了应该是我看错了。”
魔音琴少笑道:“看样子你是看到两个女子,如果回忆是一闪而过,证明你对那个人的情愫,只是萌芽,留个心就好,毕竟,天下痴情的人屈指可数。”
他好奇道:“痴情的人会在魔音里看到什么?”
“在魔音里,看不到别人,所有情动只为一人。”
“天底下,有这样的人吗?”
魔音琴少摇摇头:“不知道。至少,我没看到过,觉得你能专情于那个叫上官婉儿的姑娘,这样就够了。”
这时,上官婉儿在自雨亭,正在临摹《兰亭序》,突然听到敲门声,她起身开门,瞧见是孙满贵,皱眉低声问道:“这么晚,出什么事了吗?”
孙满贵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进去说。”
进房,孙满贵从袖里掏出封信给上官婉儿:“这是随行国法寺的宫女,托人送进宫,要给皇后娘娘的,幸好被我看见,拦了下来。”
上官婉儿拆开信,见宫女将公主如何失踪,掌宫胁迫宫人隐瞒实情,暗中苦寻公主等事巨细无遗地写于信中。
她沉默片刻道:“算日子,公主明晚就该回宫了,只剩一天时间,公主若不现身,如何寻得到她?禀告实情,最多只是受皮肉之苦,可知情不报,就只有死路一条。”
孙满贵笑道:“对于这些脑子不适合在宫闱生存的人,早死早投胎也算一种福分。”
上官婉儿走到窗边,看着月下的翠荷道:“当年在万卷阁时,你是怎么知道我适合在宫闱生存?”
“凭感觉!事实证明,当年选你做互惠互利的伙伴,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赚到了!”
“你少来虚的!你清楚我是什么人,而我更清楚你是什么人,感激不会加固我们之间的利益链,所以,在我没沦为阶下囚,你没惹上大祸之前,什么都不破坏不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既然想知道,那我说给你听。”
当年,孙满贵只是御书房的一名小太监,隔三差五就会去万卷阁办事,他听到从隔壁书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花木兰替父从军,明明是个仁孝果敢的女子,这书上却说她不守妇道,牝鸡晨鸣,简直是迂腐愚昧!”
此时,正是上官婉儿当值,听到这番痛斥,心想,在男人为天的当世,能有女子认识到自己是独立,而非附属品,还出言为巾帼英雄花木兰打抱不平,让人实在痛快!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开口道:“‘归来见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花木兰这般居功至伟,才会被世人称赞,若在征战的十二年中,她暴露了女儿身,或战死沙场,她就被当世认为是不守妇道,牝鸡晨鸣。同样的人做一件事,成了便好,败了坏,可见花木兰的好坏,并非靠他人的认同,而是全凭她敢做,并且做得比男子还轰轰烈烈。她的故事不会变,可世人的观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
那名女子鼓掌道:“说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上官婉儿想起那女子进来时的打扮,像是一名年长的女官,便道:“姑姑,奴婢上官婉儿。”
皇华似锦 第29章 氤氲馆解蛊(七)
听孙满贵说罢,上官婉儿也回忆起了一些细枝末节,道:“那名姑姑原来是皇后娘娘。”
孙满贵点点头:“那时,圣上风疾严重,整日头昏目眩,无法批阅奏折,圣上以往多得娘娘帮忙处理政事,加之,十分信任娘娘,便暗中让娘娘代为批阅奏折,后来,此事被一帮大臣得知,便联名上书,数落娘娘越俎代庖,他日必将为祸大唐社稷,甚至要求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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