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嫡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茗末
乌木很厉害,但一个人无疑是不够的,而且让他这样能力的人做些跑腿传信的人,那太浪费了。苏沫虽然不是困在深宅,但是却非常明白在这个世道上,一个女人可以做的事情太有限。她可以在幕后运筹帷幄,执掌全局,但是不能事事躬亲,无论是现在和王慧还是嘉恩候对抗,还是以后掌管苏家,都需要自己的势力。
她如今不便出面,但她可以提供足够的钱,让乌木出面。
当时为了避免王慧窥伺,苏沫将母亲留下的嫁妆都送到了安福寺让静安大师保管,谁知道没过几日,静安大师又送了一部分回来,还附带了一封信。
信上说,苏府的事情,他大约的知晓了,想来苏沫后面的日子,少不了要用钱的地方,因此将她母亲的遗物清点了一下,留下了些有纪念价值或者世面难寻的,待日后再送回。这一部分,是寻常的金银珠宝,没了既不可惜,又方便变现。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师,却将人心看的如此透彻,如此的为她着想。苏沫心中感念,当下,她便将这批珠宝分开几家当铺全部换成了银票和现银,以备不时之需。
薛家是京都两大商家之一,薛婉华是薛家的嫡出大小姐,她的嫁妆自然是价值千金,即便是挑出来的这种相对不值钱不可惜的东西,那也都非凡品。苏沫很是换了一比款子放在了房里。因此比起王慧的拮据来,她手头阔绰的很。
而且,还有苏恒送上来的那五千两,虽然不太多,也是笔款子。
这么一说,乌木便明白苏沫的意思了,当下将银子揣好:“小姐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
士为知己者死,乌木虽然不明白苏沫为什么如此信任他,但是这种信任,丝毫不将他当做外人,也不当做下人,却叫他很是感念。
乌木走后,苏沫又细细的想了一回, 她还有些更深层次的想法,但那都不是一时的事情,急不来。如今先要做的,还是尽可能的还原当年的真相。
将几十人的信息按着可能和王慧亲疏度的不同分来,苏沫很快的便敲定了一个人,这人正符合了她需要的所有条件。
在苏府做的时间够久,离王慧够近,还有,最好是现在已经和王慧撕破脸,容易接近,而且,还有弱点可以拿捏。
要说以前,一贯只在自己院子里活动的苏沫还真是对这事情一筹莫展,至少,要花很长的时间去打听删选,但是现在,一个现成的人选摆在了面前。
苏沫看着面前的一份人员资料,忍不住的笑了。
“翠枫。”苏沫唤道:“装些饭菜,拿两床棉被,去送去给王顺价的,还有王山全,安慰他们几句。”
“啊,给他们?”翠枫一愣,随即有些不乐意的道:“小姐,您这也太好心了吧。虽然说这事情是大夫人指使的,但这王山全也不是好东西,拿了这点好处,就来陷害小姐。这是没成,要是成了呢,或者,被人传了出去呢?要我说,他也该死。”
苏沫无奈笑笑:“我没同情他,也没有到处好心,只是我有些事情要找王顺家的打听。本来,我还愁着要怎么去找呢,这下可好,正送上门来,翠枫,这王顺家的,可是在大夫人院子里干了一辈子的老人啊,除了当年王慧身边的丫头,估计就数她看的最清楚,知道的最多了。”
王慧从王家嫁过来,身边自然也是有几个陪嫁丫鬟的,不过没过几年,就得了病陆续过世了,这才换了秋竹和春梅。因此她们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年轻的很。
翠枫开始还有些对苏沫不满,一听这理由,顿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小姐放心,我明白怎么做。”
翠枫了解了苏沫的想法,当下,让人装了饭菜自己拎着,让乌木帮忙抱着两床被子,就出了院子。
饭菜只是普通的下人吃的饭菜,虽然不是残羹冷炙,但也不是美味佳肴。被子也是下人房里的,再寻常不过。
翠枫明白苏沫想从王顺家的嘴里套出些话来,但这话,想要最真实可靠,就得让她心甘情愿的说,绞尽脑汁的想,逼迫威胁,那只会适得其反。因此现在这个大好机会,一定要做个好人,做些好事,让她本就感恩戴德的心理,上升到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一切都要自然而然,若是好饭好菜的送过去,那可是无事献殷勤,就显得太假了。
苏府不是官宦人家,只是个商贾世家,因此平日里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辈都是送去衙门的,自家里不可能有什么牢狱一类的地方,关押些犯了忌讳的下人,一般都是关在破旧的柴房或者放杂物的屋子。虽然有墙有屋顶,但是四面透风,星光满屋。
而现在这样的季节,白天阳光下虽然温暖,但是夜晚却还是冷的。
王顺家正和王山全蜷缩在角落里,又冷又饿。铺盖是没有的,晚上虽然有人送了饭来,但那不过是一点点的份量,下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两犯了什么事儿,但是知道苏晟大发脾气,因此对他们也就特意的折腾一点。
母子两正瑟瑟发抖呢,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说话。
苏沫如今在府里的地位与过去不同,但凡是稍有眼色的下人,都知道要高看几分,因此翠枫到了关押着的院子门口时,只跟看守的小厮打了个招呼,就顺利的得到了探视的许可。
小厮过来将锁着的大门打开,赔笑道:“翠枫姑娘,不是我说,这二小姐心地可真好,这还惦记着来给他们送吃的。哎,也就是二小姐了,旁的人,哪里会顾这些下人的死活。”rs
金嫡 第七十五章 往事历历在目
翠枫笑了笑,没说什么,领着乌木进了屋子。
这放杂物的屋子果然简陋,翠枫进去便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眉头,她虽然也是个丫鬟,但因为是贴身伺候小姐的,因此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差。当然按着规定的档次,也不过尔尔,但是谁都知道,小姐太太身边的亲随,吃喝穿戴都另有赏赐。
最简单的,每餐那一桌子菜,苏沫一个人能吃掉几口,说是剩下的赏给丫鬟,那东西一点儿也不差了几分。便是寻常富裕的人家,也吃不起这么好的东西。
王顺家和王山全正挨着坐在角落里,身体的不适也就罢了,心里也很不安,不知道到底苏晟会怎么处置他们。
特别是王顺家将她们被赶出府,苏沫慷慨相助的事情向儿子细细的说了一遍之后,王山全更是跳了脚,对王慧咒骂不已。
每行有每行的规矩,要是犯了,就会被所有的同行鄙视嗤笑,驱逐出去。像王山全这样的小混混,不用说,最讲究的是一个义气,恩怨分明,你敬我一分,我敬你三分。
所以王山全一听自己陷害的竟然是母亲的恩人,就一下子无比的后悔了。再和王慧的所作所为一对比,简直是悔不当初。
正懊恼着,没想到关着的房门开了,翠枫拎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翠枫姑娘。”王顺家的连忙站了起来,有些不安。
翠枫笑了笑:“别怕,王婶,晚上小姐吃饭的时候突然想起你们来了,说最近府里忙,估计一时也顾不上你们,你们这其实也没什么事,别担心受怕的,反倒是出了事。所以让我来看看。我想着你们估计晚上没吃饱,就给带了些吃的,再拿了两床被子,这天虽然白天暖和,但晚上还是冷,有了这,会好过些。”
食盒打开,整整齐齐的,几碗菜,两大碗白米饭,菜都是很寻常的,府里下人的伙食。既不是精挑细选的,也不是剩饭剩菜。翠枫会说话,苏沫只是提了一句,这送饭送被子的事情,都是她安排的。
苏沫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对一个下人,还是犯了事的下人,表现出过多关心,难免叫人生疑。叮嘱一句,就已经很足够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王顺家的感动的老泪纵痕,端着碗手都有些颤抖,不成声的道:“这,这怎么使得?二小姐实在是太心善了,翠枫姑娘……不是我如今想讨好二小姐,只是真的,真的……”
翠枫特别善解人意的笑了笑:“王婶,你真的别放在心上,其实这对二小姐来说,真的没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还有,二小姐还说,让你们也别担心,这事情其实你们也是被骗了。不过这当口上,老爷正气的厉害,也不好多说,等过几天,老爷的气消了,再帮你们求个情,只是王山全,你再别做这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了,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今日二小姐可以不计较,他日遇上了别人,就未必了。”
“是是是。”王顺家的一把拍在儿子脑袋上,恨道:“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气死我了。”
王山全此时早没了开始时那嚣张样子,他低着头任打任骂,半响哼哧哼哧道:“这回是我做错了,大宅门里的小姐,我还以为都是些眼睛长在脑袋上的,若是知道二小姐是个这么好的人,我怎么也不会做这龌龊事情。姑娘,我知道我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是能不能,能不能请二小姐有空来一趟,我想当面向二小姐道歉。要不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们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小姐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何况,你也不方便见小姐,心里感念些,也就罢了。二小姐帮你们,本也不图你们报答。”翠枫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忧郁。
“二小姐怎么了?”王顺家的忙道:“是不是被这孽畜给气的?”说着,又兜头给了王山全一巴掌,骂道:“都是这不争气的小子,真是该死,这若是把二小姐的身子气坏了,那可怎么了的?”
见翠枫摇了摇头,王顺家的又道:“翠枫姑娘,您别为我们遮着,二小姐若是气着了,尽管把这畜生绑了去,要打要杀,给二小姐出气,我半句怨言也没有。”
王顺家说得认真,翠枫无奈一笑:“王婶,你别多心,不管他的事,小姐不是为了这个难过。”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呀?”王顺家的有些着急:“姑娘,要是不是打紧的事情,您就和我说说。别看我没什么本事,但好歹也在苏家待了这么些年,太太小姐的心思,我也懂得一些。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没准,可以为二小姐分忧呢。”
翠枫心里一喜,这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脸上却是愁容满面的,叹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这事情,说出来也无益。今天老爷被大夫人气的不轻,说她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也无,而且心思歹毒什么的。这其实也正常,但是这人一旦觉得现在不好,就自然想起过去的好来,这不,老爷顺带着就想到了先夫人,也就是二小姐的亲生母亲,一番感怀,连带着二小姐也伤感起来,想着母亲暗暗垂泪。”
听着翠枫说的沉重,王顺家也叹了口气:“这老天真是不公,说起先夫人,我也记得,那跟二小姐真是一样的性子,人漂亮又和善温柔,对下人说话也和声细语的,一点儿没有架子。只可惜,红颜薄命,生下二小姐时伤了身子,后来就再没有补回来。”
听王顺家的这么说,翠枫估计她对薛婉华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内情。那几个殉主的丫鬟呢?
她又再接再厉道:“是啊,当时我们好好地安慰了二小姐一番,服侍她睡下了,本想着午睡醒了,也就没什么了。谁想睡了没一会儿,二小姐竟然发起了噩梦,诡异的是,她没梦到先夫人,却梦到了先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说她们都挂在大梁上,满脸是血的看着她,摇摇晃晃的……”
夜深风凉,一吹,黑暗中树影婆娑,直叫自己瞎编的翠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觉得一阵寒意涌了上来。
而这话,更是直接叫王顺家的白了脸,她非常难看的笑了笑,不自在的道:“这,翠枫姑娘大半夜的说这个真叫人觉得害怕。可是,二小姐感怀先夫人也就罢了,怎么会梦见她的丫鬟呢?”
“谁知道呢。”翠枫也是一脸茫然的道:“可能是下午二小姐想先夫人,所以去了趟祠堂拜祭。你知道的,先夫人身边那几个丫鬟,因为殉主,所以叫老太爷特别感动,因此收了做义女,也葬在苏家的祖坟。所以二小姐拜祭先夫人的时候,可能也一同拜祭了那几个丫鬟。”
“那,那也不该梦着那几个丫头……一脸血啊。”王顺家的喃喃了一声:“二小姐定是吓坏了。”
“那倒是还好。”翠枫道:“只是王婶不知道,咱们二小姐虽然看着是个软和的,但是骨子里性子却是强,而且,她常听静安大师说法,相信什么命里轮回的事情,竟然想着,那几个丫头是不是有什么冤情要告诉她,心心念念的,一直有些恍惚。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王顺家的有些愣神,听着翠枫感慨,顺着她的话道:“是啊,这,这都是没谱的事情啊。姑娘还是要多劝二小姐休息,身子要紧。”
又说了几句感慨的话,翠枫觉得差不多了,便先走了。只叫他们不必担心,安心待上几日,苏沫自然会说好话,求老爷放了他们。
可这一晚上,王顺家的却是翻来覆去,一直都没合眼。一闭上眼睛,就忍不住的想起翠枫说的那个景象来。
这年底的人本身就信鬼神,王顺家的又见过薛婉华那几个丫鬟,想象起来更加的具体,也更加的可怖。而这一想,就有些刹不住。
王全山睡到半夜只觉得身边悉悉索索的,还以为娘有什么事情,迷糊中一睁眼,只见他娘披着被子,坐在一边,睁着眼睛,吓了一大跳。
“娘,你不睡觉,干什么呢?”王山全揉了揉眼睛:“别担心了,娘,二小姐说了不计较,肯定不计较,一定会放我们出去的。”
王顺家的摇摇头:“娘不是为了这个事情。”
“那您怎么了?”王山全奇怪的很:“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睡吗?”
虽然这事情是要紧保密的事情,可王顺家的纠结了半响,还是道:“我担心二小姐。”
“担心二小姐?”王山全想当然的:“您担心二小姐身体不时吗?放心吧,娘,刚才翠枫顾念不是说了,二小姐是想先夫人了,这是人之常情。缓一缓就好了,何况苏府什么样的大夫请不起,二小姐不会有事的。”
“不是,你不懂。”王顺家的听了儿子这话,格外的皱起了眉头,含糊道:“我是担心,担心二小姐的安全。”rs
金嫡 第七十六章 谁能清白
“担心二小姐的安全?”王山全有些不明白:“二小姐的安全有什么要担心的,苏府门禁森严,白天夜里都有家丁护院巡逻。还有人能进来对二小姐不利不成。”
“哎,你不懂。”王顺家的欲言又止,紧皱着眉头,越想越是觉得揪心。
这一下子,却叫王山全心里更是揪着了,急道:“娘,到底是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顺家的听了这话,只是沉默不语。王山全是个急性子,虽然一贯是个混的,但一旦站在你这边了,便份外的上心。他此时只觉得自己收了王慧的钱来污蔑苏沫,这是做了件混事,有心想要补偿,却又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所以这一听王顺家这么说的,当场就炸了:“娘,您要是知道什么,就别藏着掖着了。您不也说二小姐是个好人,若是有人想对她不利,拼了性命,我也宰了那小子。”
十分明白自家儿子的脾气,王顺家的苦笑道:“全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事情……要是有人对二小姐不利,我会不说么,但是这事情,没那么复杂。”
话开了头,就再也藏不住,王山全又追问了几句,王顺家终于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
“我从进了府,就一直在大夫人院子里做事,刚才翠枫姑娘说得,十六年前的事情,我还真的有些印象,而且,我看见了。”王顺家的咽了下口水,回忆道:“先夫人那几个丫鬟死的那个晚上,我正巧有些事情去找其中一个叫芳华的,因为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我也没惊动旁人,悄悄的就去了。先夫人院子后面有个小门,平日里没开大门的时候,丫鬟小厮有事,会从那里进出,我就过去了,然后,还没靠近,远远的透过窗纸,看见了房间里的事情。”
王顺家抓着儿子的手一下子收紧:“虽然隔着窗纸只能看见黑影,但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几个丫鬟被人捂住了嘴,发出呜呜的低声来,然后被人用绳子勒住,吊死在了房梁上。”
王顺家的这消息太突然,王山全一下子惊呆了,半响方才道:“娘这事情,可不能瞎说。”
“这事情,我敢瞎说吗?”王顺家的将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这种话,谁敢乱说。”
“那先夫人那几个丫鬟,就不是殉主,是被谋杀。”王山全道:“娘,你当时怎么不说出来,这……这里面一定有其他的阴谋。几个丫鬟能拦着谁的路,为什么会被杀害,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娘不敢啊。”王顺家的苦笑一下:“娘当时看见这一幕,整个人都吓呆了,半响才哆哆嗦嗦的躲到了草丛中,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被发现了。先夫人虽然喜欢清静,但苏府里一向重视安全,为什么她的院子里全无人值守,那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动这手脚的人,在府里,一定有相当的权利,说不定……”
王顺家的声音本来就小,说到这里,声音变得更小了:“你知道,先夫人进门的时候,老爷正和王慧打的火热,谁知道这事情,是不是老爷做的?又或者,是大夫人做的?娘当时只不过是府里一个打杂的丫鬟,你又刚出生没多久,我哪里敢说这么多。后来,门开了,里面走出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他们低声的交谈了几句,那口音,应该不是咱们嵊州的。”
“第二天一早,府里就传出来几个丫鬟殉主的事情。”王顺家的道:“我虽然知道那几个丫头是被人谋害,但是没凭没据的,人微言轻,怎么去说,跟谁说?所以这事情,我也就咽了下去,不过刚才翠枫姑娘说起那话来,这才又想了起来,当年那些人,他们要害先夫人的丫鬟,岂不知先夫人也是他们害的?那如今,又会不会对二小姐不利,我担心啊。”
王山全也跟着沉默下来,这事情牵扯的确实是大,而且光凭回忆,空口无凭,就算是告诉苏沫了,她会不会相信呢?她又有什么理由相信呢?但是不告诉,等到那些人再对她下了手,那就晚了。
母子两这下都睡不着了,大眼瞪小眼的熬到了天亮,而在他们沉默下来之后,屋子外面,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从屋檐下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苏沫也只睡了大半夜,天蒙蒙亮的时候,乌木就来了。
苏沫心里有事,也睡不沉,听说乌木回来了,便披衣服起了身。
桌上,点了盏昏暗的油灯,乌木刚才吹了夜风,脸色有些发白,喝了口热水,低沉道:“小姐,我回来了。”
苏沫看着乌木的脸色,心中隐约的已经有了猜测,轻轻的吸口气,道:“怎么样,听见了什么,照实说吧。”
乌木点了点头:“小姐果然神机妙算,昨晚上,我在屋子外面守了半夜,果然听到王顺家的,跟她儿子说了一些事情。”
当下,乌木将听来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苏沫转述了一遍,只听的一旁的翠枫翠秀都惊愕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翠秀捂着嘴道:“乌木,你真的听他们这么说,他们该不会是知道你在外面,估计说得吧。”
“那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苏沫摇了摇头:“我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等着吧,一会儿天亮了,估计王山全要将这事情来告诉我。我就不见他了,乌木,你替我去一趟,再听他说一遍,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就不必说了。”
她倒是现在不指望王顺家的能替她做什么,但说不定以后需要她做点什么。如今事情过去了那么长时间,当年的人大多不在,而且,就算是在的,估计也多不知。王顺家的,说不定还能做个证人。
乌木点了点头,明白苏沫的意思,退了出去。
上一世,无论遇到什么,人或者事,苏沫都会往好的地方去想。但是这一世,却恰恰相反,所以这事情方露端倪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最糟糕的一种可能。
事情如此,人也是如此,以前苏沫觉得这世上的人多是好人,即便是做了坏事,应该也是情非得已,迫于无奈。而即使是做了坏事,若是改过自新,也是人间喜事。
可如今的苏沫不一样了,她听了乌木的话,第一想的,当年那事情,王慧肯定是跑不掉一份,但是苏晟到底有没有参与?
按着她这些年对苏晟的理解,应该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来,而且提到自己娘亲的时候,他也只是愧疚而没有一点恐慌恐惧 。苏晟只是个生意人,虽然历练了这些年颇有城府,但绝不是凶残之人,做生意,一贯讲的是和气生财,从某些方面来说,苏晟可算是个良商。
但此时的苏沫,却不可抑制的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想。
如果当年的苏晟真的是被一时激情冲昏了头脑,被王慧从旁教唆,那也不是说不通的。对自己的好,或许更多的可能是因为愧疚。
苏沫一时间想的头痛无比,半响,才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从这些没有真凭实据的假想中清醒过来。
“小姐。”翠秀见苏沫这神情有些不对,小心翼翼的提议道:“那这事情可就严重了,单凭你一个人,也没办法啊。不如,您跟老爷提提,看看老爷怎么说,我觉得,是不是报官比较好?”
“谁也不能说。”苏沫摇了摇头:“你们听着,这事情,谁也不能说,除了我,你们,还有乌木,不能再有其他的人知道。孟春可能心里有些数,但是他是不会说的,王顺家的两人自然也不会说,那么这事情,就瞒得住。”
“为什么也不能告诉老爷?”翠秀有些不明白:“这十几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有王顺家这个证人,也不好查的,要是老爷能帮着咱们,那肯定要方便的多。”
苏沫冷笑一声:“如果这事情,只是王慧一人所做,那自然是无妨。但是当年的事情你不知我不知,到底爹有没有参与,你敢保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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