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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阿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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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965 让我亲亲(还有更新
如同拦截八阿哥他们发出的信函,拦下四哥的信对胤祥来说轻而易举,可岚琪怕他有私心,下了死命就是追到青海也要把信追回来,果然两天后,胤祥就把信送了回来。
可胤祥在玄烨和岚琪面前哭了,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那么伤心,他的生母早逝,同胞的两个妹妹出嫁没多久也早逝,他对于亲人手足的珍惜,都在这眼泪里。
那封信,在玄烨的要求下,谁也没打开看一眼,皇帝说或许可以留着将来给十四看,而说拦截这封信的,必须是皇帝,他再三叮嘱岚琪:“不是怕她恨你,而是你总要给儿子有一处可以慰藉,不然他太可怜。”
几日后,四阿哥率众皇子、宗室子弟、满朝文武,以天子行祀的规格祭告天、地、社稷,他第一次站在万人之巅,往下看的那一瞬,眼前的恍惚,成了他日后敦促自己做个励精图治好皇帝,最大的警醒,每当疲倦想偷懒,或贪图安逸时,他都会想起祭祀那天。
原来,站在万人之上,并没有想象中,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潇洒和骄傲。相反,只能看到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你盯着你,责任、压力远远重于理想和抱负,那一天他已经感受到,做皇帝,身不由己。
而四阿哥代为祭天的事圆满后,皇帝像是放下一桩大心事,身子一下子变得更虚弱,原本一天里还能有好些时候是清醒的,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过来,见岚琪在身边,欢喜舒心地一笑后,来不及说话,又会昏昏沉沉睡过去。岚琪对环春说:“他一辈子矜矜业业,就是出巡在外也要熬夜批折子,现在把这辈子没睡够的觉都补回来了。”
与环春眼中所见的一样,面对皇帝一天天的衰老,相比大臣们的浮躁,每天都想方设法地想要闯进清溪书院,德妃娘娘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不是在伺候即将离世的人,而是如同过去的几十年里一样,每天都带着笑容。
玄烨清醒时,还能进食,总是岚琪一口一口地喂它吃,药太苦了,岚琪和贵妃商议后,已经不再给玄烨服用,现在用什么仙丹妙药也无法延续他的生命,岚琪不希望他辛苦了一辈子,临走时还是满嘴的苦涩。总让环春做些他从前爱吃的,都炖的烂烂的送进嘴里,玄烨吃到熟悉的滋味会很高兴,还伸手摸她的脸颊。
玄烨最后的日子,比想象中要平静,他不呻吟病痛,也不闹腾发脾气,曾经叱咤风云的皇帝,乖顺地任由岚琪照顾着,但太医说皇上的病,如今应该是很辛苦,可皇上不言不语,兴许就是不想娘娘们为他担心。
岚琪会摸着他的脸颊说:“你不舒服,就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些了。”虚弱的他只是微微一笑,把用来呻吟的力气,紧紧握着岚琪的手。
十一月,天越来越冷,清溪书屋里早就烧了地龙,玄烨那几天意外的很清醒,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可他似乎没有了冷热的概念,会指着岚琪身上单薄的衣衫,他知道日子已经在撼动,窗外的萧条正是寒冷的象征。
岚琪便会用捂热的手捧着他的脸说:“我暖着呢,穿得太多腰肢臃肿,你看着要不喜欢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从前那么苗条了。”可明明日夜照顾玄烨,几乎寸步不离,岚琪已经瘦得,去年的冬衣都在身上晃荡了。
那几天,大臣们陆陆续续来见了皇帝,岚琪每每规避,都是佟贵妃陪在皇帝身边,朝政她听不懂,但岚琪教她,一旦那些大臣激动了要如何如何,就让他们跪安。
十一月初十,隆科多调入畅春园负责园内上下的关防,每日带着侍卫围着清溪书屋转悠,马齐和几位大臣每天天一亮就到园子里,直到入夜才回去,这般架势下,谁都知道,皇帝快不行了。
而十月里四阿哥代皇帝祭天的事,近乎等于昭告天下,皇帝选定了谁做继承人。想想这么要紧的时刻,这么敏感的一件事,皇帝若没有十足的打算,怎么会轻易派四阿哥前往,事到如今,很多人唯有放弃挣扎,等着看最后的结果。
天气越来越冷,可今年的雪却迟迟不下,已在十一月中旬了,不见半点雪花的影子,岚琪还幻想着玄烨能带她去太和殿前看茫茫积雪,她一点儿不觉得,玄烨这就要离她而去了。
那天玄烨醒着时,心血来潮要一口炒豆角吃,岚琪笑说堂堂天家,哪里能时刻备着这东西,心里明白他是想起从前的事,便给胤禛胤祥传了句话,儿子们立刻就快马加鞭去城里寻来,可等环春做好了送来,皇帝已经睡过去了。
这一觉,安稳又绵长,岚琪是靠在玄烨身边睡着的,隔天感觉被人摸着脸颊,她悠悠醒来,玄烨说:“你看看外头,下雪了。”岚琪一愣,睡眼惺忪,从梦里醒来的迟钝,让她几乎忘记了今日是何日,仿佛从前在乾清宫歇午觉在他怀里醒来,没有病痛没有离别,没有岁月的流逝,还是那个年轻的乌雅岚琪,娇憨地享受着玄烨所有的宠爱。
她趴到窗前时,腰肢上的僵硬,才让她感觉到自己的衰老,才猛然醒过神,今夕是何夕。便等不及看雪,转身来问:“饿不饿,渴不渴,我让他们送吃的来。”
玄烨却笑悠悠,精神比昨日还好,吩咐:“让隆科多和马齐进来。”
果然,他们早就等在外头了,像是和皇帝约定好了的,半个多时辰后出来,马齐红着眼睛,隆科多也闷声不语,马齐则请岚琪:“娘娘,万岁爷请您进去。”
岚琪回眸看了眼佟贵妃几人,贵妃只是笑:“什么时候了,要紧的是万岁爷高兴。”
进了房内,玄烨依旧在那儿躺着,他很固执,坚决不肯出门,不愿让其他大臣其他人看到他衰老的样子,他说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是朝廷和皇室的支柱,支柱不能摇摇晃晃让人不安,要么就轰然倒塌,另有支柱再撑起一片天。
玄烨说:“你把窗打开,让朕看看飘雪。”
岚琪取来厚毯子给他盖上,才稍稍开了一条缝,玄烨嘀咕:“这能看得到什么?”
“瞧瞧就行了,你就不心疼我冷?”岚琪坐回来,把手塞进他的掌心,“给我捂着点。”
玄烨点头,双手捧起她的手,可是他太虚弱了,身上没有一点热气,只能感觉到岚琪的手是暖的,一点点暖进他的心。
“你啊。”玄烨道,“我走了之后,要好好的,千万不要追着朕来,朕可不等你的。”
岚琪心头一紧,垂首道:“你不要我了?我可说过,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玄烨笑:“听话,孩子们会需要你,你要想皇祖母辅佐我那样,辅佐……”
岚琪点头:“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可是你要等等我,你不在路上等我,我会迷路会害怕。”
玄烨笑出声,抚摸着她的手背,道:“你不要来得太早,朕还想逍遥逍遥。”
岚琪却抽出手,在他俩上拧了把,干瘦的皮肉叫人心痛,她笑着说:“休想,绝不让你逍遥?”
两人脸凑得很近,玄烨眯眼笑着说:“再近些,让我亲亲。”
轻轻的一啄,又一啄,岚琪竟然脸红了,埋首在他的肩头,笑道:“老不正经,我一脸褶子了,还有什么可亲的。”她感觉到玄烨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背脊,一下一下轻柔地爱抚着,岚琪刚想笑,却感觉到背上的一下抚摸力气骤然变小,滑下去后就再也没抬起来,她愣住,想要开口,可心堵着嗓子眼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哽咽出一声:“玄烨?”
“嗯……”很轻很轻的一声,钻进她的耳朵,怀里的人仿佛用最后的力气来回应,那一声之后,生命骤然散去,岚琪只是轻轻站起身,玄烨的身体就歪过去了。
耳边有轰隆声,岚琪感觉自己已经脱离世外,她下意识地把玄烨放平,把他的辫子整齐地摆在枕边,轻轻盖上锦被,将炕上的一切收拾得整洁而体面,俯下身,吻了再无声息的人,含笑摸过他安宁的脸颊,呢喃一声:“等我。”便起身到门外,唤太医进来。
太医进去了、马齐和隆科多也进去了,佟贵妃、和妃进去,胤禛胤祥、三阿哥五阿哥都进去了,一盏茶的功夫,安静的清溪书屋被哭声淹没,安静的畅春园顿时陷入一片哀痛。
外头飘着雪,岚琪把玄烨留给了他们,径直就朝门外去,环春惊慌失措地赶过来,哭着问:“主子,您要去哪儿?”
岚琪平静地说:“收拾东西,回紫禁城,回永和宫。”
环春见主子一滴眼泪也没有,吓得不知怎么好,苦劝着:“娘娘,您到边上缓一缓,别急着……”
岚琪却镇定地说:“先帝发丧,新君即位,所有的事都不能拖,要快一些,再快一些。”
此时里头有人奔出来,跪请德妃娘娘道:“隆科多和马齐大人就要宣布先帝遗诏,请德妃娘娘进去。”
岚琪晃了晃脑袋,转身继续往风雪里走,只隐约飘过来一句:“我不想听。”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爱新觉罗玄烨,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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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966 冷漠的太后(还有更新
丧钟在紫禁城响起时,惠妃正在长春宫的屋檐下看雪,轰隆隆震慑心魄的钟声传来,她愣了神,问身边宫女:“什么声儿?”
那宫女已是脸色苍白,倏地跪下去,哭道:“娘娘,怕是万岁爷崩了。”
是啊,这是丧钟,太皇太后去世时,响彻皇城的丧钟也如此摧心肝,惠妃没想到,皇帝走在了她的前头。她们姐妹曾说,有福气的才能走在皇帝前面,她这辈子注定是无福的。
这本该举国哀痛的时刻,惠妃竟狰狞地笑起来,笑得一众太监宫女都吓得以为娘娘疯了,可她笑着笑着就顺着门柱跌了下去,眼泪已是决堤而出,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哭得这么撕心裂肺。
翊坤宫里,养病的宜妃听见丧钟时,咋咋呼呼了一辈子的她,却只是呆呆地流泪,桃红伏在榻边劝她节哀,却听主子喃喃自语:“我是不是输给她了,我这辈子就没赢过她是不是,她也从来没把我当回事吧?桃红,现在谁做皇帝了,是咱们胤禟吗?”
大行皇帝驾崩当天的傍晚,就从畅春园被移回紫禁城发丧,园内妃嫔皇子皇孙皆随行回宫,是自太皇太后去世后,清廷又一件震撼朝野和外邦的大事。而在畅春园内,马齐和隆科多已经联名颁布了遗诏,皇帝早在不豫之前,就已留下遗命,更在乾清宫内发现满文和蒙语的诏书,诏书内容一致,皆是先帝传位于皇四子胤禛。
新帝当天继位,传召抚远大将军胤禵回京奔丧,命八阿哥胤禩、十三阿哥胤祥和马齐、隆科多为总理事务大臣。
众人哀痛欲绝时,连胤禩都没想到,新帝会一上来就启用他。他是被先帝撂下好多年的人,甚至在临终前还暗讽他觊觎皇位窥探皇帝健康的事,被要求在家安养,换言之就是软禁,可如今新帝“不计前嫌”地启用他,胤禩心里震撼了没多久,就明白过来,新帝是要安抚人心,他若不领情,就是他的错了。
而新帝既已继位,大行皇帝留下的后宫妃嫔,也要有所归属。永和宫德妃以新帝生母之尊,被尊为皇太后,皇帝拟上徽号为仁寿,旨意传到永和宫时,太后却已病体为由,暂不接受君臣后宫的叩拜。外面的人纷纷揣测太后这般态度是为了什么,但永和宫里,岚琪只是想安静地一个人呆着,这一辈子在皇室里周旋,她早就累了。
阖宫缟素,先帝身后事之隆重,几乎举全国之力。而太后虽不愿接受文武朝拜,但先帝之事,事必躬亲,每日哭灵焚香,皆拖着病体前往,只是一提起皇子皇孙、宗亲子弟要来叩拜,她就说要回去了。
毓溪以雍亲王嫡福晋的身份,随君入主坤宁宫,尚未行皇后册封大典,但皇帝已许皇后之尊,出入宫闱,周边一声声“皇后娘娘”,总让她很恍惚。还记得孝懿皇后临终前对她说,她将来是要做皇后的人,可如今真的成了皇后,她却有些茫然了。突然之间,她就是国母,她所负担的,再不是王府或圆明园这么点大的家,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国家,都在她和胤禛的肩上。
宫里的事,先帝身后事,都有规矩可循,乱不了,毓溪小心翼翼地带着琳格格应对,只好安排妯娌和小姑子们去永和宫照顾太后。孩子们虽然都伤心,小宸儿更是哭晕过好几次,但终归还念着年迈的母亲,自从岚琪回到永和宫后,她们轮班来相陪,好像就怕她出什么事似的,到后来还是岚琪赶她们走,说她会好好的,若要想不开,在畅春园就随君而去了。
母亲再三说想要清静,胤禛不得已,不让人再来照顾,永和宫里冷冷清清,只有皇帝偶尔会去看望一眼。
那一日,诚亲王胤祉上奏,为尊新君,以避帝讳,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皇帝恩准。而京外传来消息,大将军王带兵回京,距离京城还有十来天的路,有大臣上言要皇帝降旨命大将军王将兵马原地停留,大将军只身入京即可。
胤禛思量了半天后,却下旨意,让十四把兵马留在京城外就好。
从启用八阿哥,到让十四阿哥把兵马带到城下,新君的胸怀可见一斑,虽然有传言先帝遗诏颁得不够光明正大,清溪书屋里有许多说不清的事,可新君的态度摆在那儿,他是堂堂正正继承帝位,不怕有人不服。
但十四阿哥之前受先帝何种恩宠待遇,以帝王亲征的尊荣带兵出征的事,世人都看在眼里,如今依旧记忆清晰,可世易时移,四阿哥已经是帝王,不知十四阿哥奔丧而来,是何种心情。
转眼已是隆冬腊月,腊八这一天,本是每年宫里都会热闹的日子,今年轻悄悄的,白皑皑的皇城里,连一点笑声也听不见。一清早,岚琪照旧往先帝梓宫去哭灵焚香,但虽说哭灵,从玄烨驾崩那天到如今,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她哭不出来,她也想哭来着,可就是哭不出来。
贵太妃、荣太妃、和太妃都随行侍立,惠太妃称病未参加过先帝身后任何仪式,因太后和皇帝不计较,旁人也不敢多嘴,每日照旧焚香行礼,简单说几句话便要散了的。
这天宜太妃姗姗来迟,她每日称病坐四人软榻,太后和皇帝都念她年迈而默许,可昨晚和九阿哥相见不欢而散,全因她既不想搬去宁寿宫和其他妃嫔聚居,又不想去儿子的府邸,想要守着她的翊坤宫,结果被胤禟指责异想天开,憋了一晚上的气,再来祭拜先帝,满腹的怨怼委屈,直觉得是玄烨对不起她,是乌雅岚琪,是所有的人都对不起她。
负气的郭络罗氏,被怨恨冲昏了头脑,太后才刚刚叩拜起身,众太妃、妃嫔、福晋罗列其后,宜太妃竟晃晃悠悠直冲向前,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用肩膀一撞,把岚琪撞开了。
毓溪和宫女们慌忙搀扶住太后,可宜妃像没看到似的,只管扑到灵前大哭,哭先帝丢下她不管,哭她受了委屈无人做主,可她哭得再可怜,别人也生不出同情心,岚琪面无表情地准备要回去,抬头却见胤禛站在了门前。众人随着太后的目光看到皇帝,都慌得纷纷跪下了。
谁也没想到,新君会当众斥责宜太妃目中无人,勒令人将宜太妃送入宁寿宫软禁,那一下闹得很难看,可乱哄哄的哭声喊声里,岚琪仍旧毫不在意地离开了。
回到永和宫,换下衣裳歇着,岚琪靠在明窗前看外头零星飘舞的雪花,环春捧着食盒过来,轻声道:“永安寺呈送的腊八粥,主子要不要进一些?皇后娘娘那儿,还有其他娘娘、福晋那里,奴婢都安排下了。”
岚琪转眸看她,想起做宫女时,和盼夏同床而卧说腊八粥的事,不禁微微一笑道:“盼夏喜欢吃,你送去钟粹宫吧。”
环春放下食盒,道:“成太妃娘娘之前把盼夏送去七阿哥府里养老了,您不记得了?”
岚琪一愣,她怎么不记得了,而提起养老二字,便对环春笑:“结果你陪了我一辈子,到如今还在辛苦,环春,你也歇着去吧。去胤禛家……”她停了下来,竟忘记儿子已经是帝王,转而道,“去十三或十四家里,我看十四这几年不会好,你去胤祥家里,十三家的媳妇性子都好,会好好待你。”
环春含泪,但没应这话,只轻声道:“主子,阿哥们都改名儿了,把胤字改了允字。”
岚琪哦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掰着手指头数一数,再过几天,玄烨离开就快一个月了。
环春又道:“十四爷就快到了,主子,是等十四爷来求见您,还是咱们主动下旨,请十四爷过来?”
岚琪动了动嘴唇:“让皇帝去安排,有些事,他们君臣之间说清楚就好了。”
环春打开食盒,到底央求主子吃了两口,盼着能保佑主子长命百岁,可环春又会很矛盾,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岚琪,现在多活着一天,对她都是折磨。
腊八粥刚撤下,门前有人通报,说贵太妃和荣太妃到了,岚琪不受朝拜,但一直和姐妹们有往来,她们都是玄烨留下的人,岚琪为了玄烨,也会对她们好。但此刻贵太妃和荣太妃来,是为了方才宜太妃在灵前对岚琪不敬的事求情。
贵太妃说:“若是您动怒,倒也罢了,偏偏是皇上动怒,宜太妃好歹是先帝的人,只怕传出去对皇上的名声不好。”
岚琪淡淡地说:“皇帝何来的名声好坏,敢议论君主,就是欺君之罪。”
荣太妃与贵太妃面面相觑,荣太妃道:“您忍了她一辈子,这件事就算了吧,何苦她天天鬼哭狼嚎,闹得人心不安。”
岚琪摇头,郑重地对二位道:“先帝在时,有他护着我,再大的委屈再难听的话,我也无所谓。先帝不在了,我的儿子做了皇帝,就该我护着他。郭络罗氏如今对我不敬,就是对新君不敬,我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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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妃之德妃传 967 你在哪里?(三更到
太后如此决绝,贵太妃和荣太妃始料未及,但她字字在理,郭络罗氏那么做的确是过了,到如今,只能让她自作自受。
而皇帝这一震怒,让那些看着皇帝竟然启用八阿哥,认为新君不够霸气,心中蔑视皇帝的人惶恐不安。新君连先帝的女人都敢动,何况他们?
腊月下旬,大将军王抵京,京城上下气氛一片紧张,可大将军王的兵马没有到京城,在远在京城的地方就停下了。其实从他动身回京起,就已经知道父亲驾崩,兄长做了皇帝,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不知是怎么想的,十四阿哥回来还能掀起什么风浪?要不就只一条路,起兵造反。
可大将军王所谓的率军归来,不过是一队足以保护他安全的人,光京城的九门守军就能对付,根本没有逼宫的底气,也就是说不管他有多不甘愿,也明白眼前的事实无法改变。
相比之下,那些劝皇帝要防备大将军王的人,显得十分心胸狭窄,皇帝宽容的旨意,才让世人称赞。世间最寒心,莫过于先人尸骨未寒,活着的人就争抢破了头,若是新君和大将军王闹成那样,就是朝廷和皇室天大的笑话。
十四在先帝灵前哭得肝肠寸断,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八阿哥几人上前劝慰时,他也冷漠地推开了。直到皇帝前来,他们兄弟才说了几句话,想象中的争吵对立,甚至兵刃相见,什么都没发生。
胤禛道:“皇额娘伤心欲绝,你到永和宫去宽慰宽慰,千万不要反过来让额娘安抚你。皇阿玛不在了,往后就该是我们做儿子的守着额娘。”
十四一言不发地离开,他日夜兼程地赶回来,已经体力不支,刚才痛哭一场,身子轻飘飘地晃着,走到八阿哥跟前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八阿哥下意识地伸手去搀扶他,竟被十四猛地推开了。十四踉跄着朝后站了几步,恶狠狠地瞪了老八一眼,转身便大步走开。
这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八阿哥尴尬得抬不起头,皇帝轻咳了一声,漠然地走了。
永和宫里,岚琪坐在暖炕上闭目养神,耳听得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微微睁开眼,小儿子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面前,他双眼布满了血丝,疲倦的脸上满是悲伤,在门前怔怔地站着,岚琪便抬手说:“孩子,过来。”
十四扑来跪在炕前,岚琪将他搂在怀里,轻轻摸着他冰凉的脑袋说:“没事了,额娘在呢,回来了就好,胤禵啊,你平安回来,额娘就放心了。”
“皇阿玛……为什么?”十四闷声哭得浑身颤抖,岚琪抚摸着他的身子,温和地说,“皇阿玛说咱们胤禵是好儿子,你是额娘的骄傲,皇阿玛临终前很欣慰,如今你好好地回来了,额娘更欣慰。胤禵,额娘知道你委屈,可你皇阿玛舍不得你做皇帝,做皇帝更委屈。”
十四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母亲,岚琪轻轻擦掉他的泪水,慈祥地说着:“最是无情帝王家,生来富贵的你们,注定要承受身不由己的辛酸。不论是你哥做了皇帝,还是你做了皇帝,你们在额娘心里从没有差别。皇帝只有一个,可我不会因为只有一个皇帝,就只要一个儿子,你六哥若还在,额娘当年若身子好还能给你们生弟弟,再多再多的儿女,都是额娘的心头肉。事已至此,你不甘心也好,委屈也罢,额娘会陪着你一道承担。”
“那天,我和四哥都请命出征,皇阿玛选了我,我就知道……”十四说到激动处,哽咽得不能言语,抓着母亲的手不停地颤抖着,“皇阿玛不理睬我,不让我回来,我就知道!我都知道……额娘,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
儿子的疑问,谁来答?岚琪不知,她能做的,就是放开全部怀抱来接受她的儿子,他的怨他的恨,通通在自己怀里化开才好,耐心地听着儿子的话,耐心地陪伴他安静下来,长途奔波累到极致,又情绪波动巨大的胤禵,渐渐就没了力气。
环春听得屋子里没动静,红着眼睛进来瞧瞧,却见十四阿哥伏在炕上像是睡着了,主子正要给他盖毯子,她赶紧上前搭把手。岚琪拿过帕子轻轻擦去儿子脸上的泪水,心疼地说,大概几天几夜没睡了,和当年送重病的皇上回来时一样,累得睡过去,打雷都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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