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仕逍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角门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喊道：“铁生，住手！”





宦仕逍遥 130.第130章 贺寿（四）
老人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就这一声，竟然让穆铁生飞腿骤然止住。
穆铁生收住劲势，侧身闪到一旁，定眼观瞧，只见穆云左手搀扶着一位耄耋老人，缓慢走来。
其实，穆铁生这一腿李凌霄能够轻松化解，既然有人帮自己解围，李凌霄还求之不得呢。
见穆铁生侧身跳开，李凌霄同样转身，循着刚才声音望去。此时穆云搀扶着老人，已经走到离李凌霄相距三四米的地方站住，定睛打量着自己。
老人面色微红，头发和眼眉已经花白，一对虎目微垂，不过偶尔散发出的精光，还是让李凌霄心神微微震动。
“冯叔，您怎么来了。刚才我和小李比武切磋，没有吵到您老吧？”穆铁生脸变得倒快，刚才还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这会居然变得彬彬有礼。
老人瞥了穆铁生一眼，“哼”了一声，左手凌空遥点着穆铁生的鼻子，骂道：“铁生，你说你也是当爹的人了，活到四十多岁，怎么还这么喜欢好勇斗狠？老穆把你送到西南，难道还没学乖？”
也就是冯姓老人，如果换做旁人，穆铁生肯定暴起发怒。只是此时的穆少将，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两手互相搓着，脸上的表情极度不自然，把老人旁边的穆云看得想笑又不敢笑。
穆铁生尴尬一会，急忙想起一事，转身跑到果树旁取下自己的军装，麻溜儿地套在身上，返身又跑到老人身旁，立正、敬礼道：“冯叔，您教训得对，以后我肯定收敛，不再意气用事。”
老人看穆铁生态度倒还诚恳，不禁点了点头，继而闪过身形，走到李凌霄近前。
看老者年纪，最少也要70往上，李凌霄再端架子，也不敢在老人面前装。只见李凌霄朝老人微一鞠躬，笑着问候道：“老人家，您好。”
耄耋老者上下打量李凌霄一番，喟然一叹道：“小伙子，刚才你俩比武，我已经看了大半天了。最后你用的太极拳，师从何人呢？”
老者果真识货，自己施展的拳法，他全都不问，唯独对“郑氏太极拳”另眼相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见李凌霄面露难色，似乎对老人不便细说，穆云急忙扯了李凌霄一把，低声道：“这是冯爷爷，不是外人，你就说吧。”
穆大小姐倒会做人情，原本教她已经犯了“干爷爷”的忌讳，现在竟然还想然还想让自己吐口武术来历，真行。
冯姓老人面色和蔼，而且表情中似乎还夹杂着淡淡伤感。李凌霄看得不忍，脱口而出道：“回老人家，这门功夫是我干爷爷亲授，名曰‘郑氏太极拳’。”
一句“郑氏太极”出口，只见老人脸上红光大现，双眼不自觉瞪得溜圆，直视李凌霄，言道：“什么，这真是‘郑氏太极’？”
仿佛不可置信般，老人又跟李凌霄确认一遍。李凌霄点头，示意自己所言不假。
“这郑氏太极拳的初创者，可是郑润之先生？”没想到老人竟然单凭这套拳法，直接猜出创术之人，李凌霄如何不惊？
不过细一想想，李凌霄曾经对穆云提起过干爷爷的名号，想必是她透露的吧？想到此处，李凌霄望向穆云，只见穆云急忙摇头，直接否定。
如果不是她透露，那么这位冯老先生定然跟干爷爷有渊源，李凌霄好奇心起，试探着问道：“是郑润之不假，敢问老人家如何得知我干爷爷的名号？”
老人确认了是郑润之传艺于他，又急急追问道：“你先别管这些，郑润之先生现在何地？你快告诉我。”
李凌霄直面老人脸上惶急之色，心知对方肯定与干爷爷有旧。只是干爷爷埋骨几年，现在想找，难如登天。
三人一边叙话，穆铁生也没闲着，把墙边的木椅拿过来，轻轻放在老人身后，示意他坐下说，老人微微点头，悠然坐下。
李凌霄从自己5岁与干爷爷习武说起，一点一滴，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如实对老人相告。
当听到几年前，李凌霄父子给老人披麻带孝之时，老人竟然潸然泪下。
顿了一会，老人伸手抹掉眼眶泪水，轻轻拍着李凌霄肩膀道：“孩子，你不说，我竟然不知道‘恩公’在我眼皮底下，艰苦过活几十年。为什么老天如此慢待于我，让我大恩无法相报？”
老人如泣如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身边的穆氏叔侄不敢接话，李凌霄更加不知道从何说起。
三人静静听着，老人仰起头，好像对天空说话，又似对三人言道：“想我为革命出生入死大半生，老了老了还不让我心得安宁。”
老人断断续续，一会回忆，一会又滔滔不绝，李凌霄才把事情听明白个大概。
原来，四十年代，两党之争的时候，身在辽东的冯连长，一次与敌军遭遇，部队被对方全歼，自己也身受重伤，昏死过去。正在敌军清点伤亡和处理尸首之时，郑润之带领自己一队“胡子”，突然出现，跟对方打了一场遭遇战。
敌军不敌猝然冲出的“匪帮”，急速撤退。郑润之便捡了个大便宜，在处理尸首之时，发现冯连长还有一口气，恻隐之心大动，便将他带回山寨，治疗、将养。
山寨上有粗通医术的赤脚大夫，帮冯连长取出弹头，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就这么着，冯连长在山寨休养了十多天，和郑润之一见如故，两人便结成了异性兄弟。
冯连长临下山之时，把射入自己胸口的那枚弹头，交给郑润之，让他小心保管，豪言将来有一天混不下去，可以凭这枚弹头去找他。
时间过得不长，内战全面爆发。郑润之一次大胆打劫白党军用物资，中了对方的埋伏，被人抓了回去，打断双腿，扔到大街上任其自生自灭。
就怎么一路要饭，一路餐风露宿，郑润之走到冀中省香宝县的一个小村落，落了脚。
李俊和心地善良，见老人无依无靠，又身患残疾，便将老人奉养起来，这才有了李凌霄从小学艺。
两人互相补充着，把整个故事整合说全。
四人听完整个故事，全都感叹世事不公，好人不长命。
老人知道郑润之后来的生活，又瞧了瞧李凌霄年轻的面孔，仿佛瞬间老了几岁一般。
李凌霄想不到用什么安慰老人，突然想起自己脖颈上的吊坠，从背心里掏出来，递到老人面前。
这是一颗已经发乌的弹头，小小的一个，穿了个洞，用硬绳穿上吊起，便做成了吊坠。
老人用手摩挲着这颗曾经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弹头，感慨万千。不过当他仰脸，看到李凌霄之时，心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既然郑润之大哥与你有这般渊源，他又已经仙故，我就干脆把他对我的恩情报答到你身上吧，这样我心愿也不至于落空。”
冯姓老者言辞恳切，态度坚决，李凌霄却不敢轻授。自己对老人没有半分恩情，怎么接受老者的报答？
“老人家，这可不行。我干爷爷对您有恩，是他侠义心肠，与我无关。您休要说这种报答的话，我可承受不起。”
听李凌霄说完，老人眼神顿时黯淡下来，神情中立时充满不甘和悔恨。老人这般作态，看得旁边的穆铁生和穆云，心里也很不好受。
忽然，穆云惊叫一声道：“冯爷爷，要不这样。您叫李凌霄认您做干爷爷，怎么样？这样有了名分，也不用谁给谁报恩，以后都是一家人，岂不是更好？”
穆云提醒一句，老人家思忖片刻，眼睛一亮道：“对，对，对。就这么干。小伙子，如果你不嫌弃，就认下我这个干爷爷，想来我的年纪，做你干爷爷，你也不算吃亏。”
吃亏？简直是占了大便宜。只是李凌霄不曾知晓老人家的身份而已。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李凌霄再推辞，就有些不识好人心。李凌霄看了穆云一眼，只见穆云微微点头，又看了老人家一眼，老人家眼神充满热切。
“好，那今天我就认下您这个干爷爷。”说着，李凌霄“扑通”一声跪倒，“乓乓乓”磕了三个响头，挺直上身后，口中叫到：“干爷爷在上，请受孙儿三拜。”
什么叫果断，什么叫坚决，李凌霄当机立断这就是表率。
礼成。
即便这时候，李凌霄还不知道老人姓字名谁，也是够滑稽。
老人家可没忘，扶住李凌霄的肩膀，对他轻声道：“孩子，记好了，你干爷爷我叫冯非凡。非常之人的非，不同凡响的凡。”
李凌霄听老人甫一出口，顿时惊得双眼圆睁。
什么，他竟然是冯非凡，冯老将军？
想当年叱咤中原大地的冯师长，正是那位“叛帅”手下的第一猛将。此公向来打仗不要命，与当年总设计师手下的“疯子王”并称我军的两大战将。
只是那位因为“作风问题”，被打落尘埃，虽然后来起复，却因为健康原因，在十一届三中之前，溘然长逝。如果各位有兴趣，可以去看一部以那位为原型的电视剧，叫做《亮剑》。
冯非凡多年战功卓著，后来担任辽东军区司令员，又升任总后部长，辅佐穆家二老，一直到十几年前才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




宦仕逍遥 131.第131章 贺寿（五）
李凌霄认下冯非凡这个干爷爷，可高兴坏了穆云这丫头。按说别人认亲戚，关她什么事？
当然关她的事。上次在28军和许东青起冲突，难保这家伙事后不会找小茬。如今李凌霄认下这门亲戚，想来许东青想动李凌霄，都得掂量掂量够不够格。
老人家凭空多出一个干孙子，老怀大畅。起身站起来，穆云在右，李凌霄在左，两人搀扶着老爷子，穆铁生跟在身后，四人慢悠悠往正堂走去。
此时正堂一偏室之内，已然安坐几位老人。等冯非凡带着这对“金童玉女”走进斗室，众人的目光纷纷锁定在李凌霄身上。
穆云身为穆家三代，几位老人当然识得。只是李凌霄这生面孔，突然蹦出，让众人百思不得其解。按说老冯没有这么个孙子，怎么这小子好像跟老冯关系还挺密切，到底是谁家的后生晚辈呢？
众位老人面露疑惑，看在冯非凡眼中，却是乐子。众人不好开口，冯非凡也不介绍。
当中稳如泰山的老人，却按捺不住内心的不解，对冯非凡问道：“非凡，这小伙子是谁啊？我记得你不曾有这么个孙子。”
开口询问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穆家现任家主，穆和天。
穆老爷子慈眉善目，半秃的头顶几缕白发贴在头皮上，浓重的眉毛已经大部分花白，鼻子上的大框眼镜偶尔下滑，老人时不时还要用手推一下。
穆和天今年已经85岁高龄，除了眼睛不太好，其他身体机能倒还比较正常。这也是穆家能够久盛不衰的最大倚仗。
冯非凡走到穆和天身边坐下，左手拉过李凌霄，吩咐道：“这是你穆爷爷，记得叫人。”
李凌霄竟有此殊荣，亲眼见到传说中的人物，内心的激动无以言表，急忙躬身对穆和天老爷子深施一礼道：“穆爷爷在上，请受小子一拜。”
好嘛，如此知情入礼的小伙子，哪位老人不喜欢？李凌霄这一拜，倒是引得众位老人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好，好。懂礼貌，不错，不错。”穆老爷子呵呵一笑，伸手虚扶李凌霄一把，点头应道。
穆和天对李凌霄好奇，不亚于旁边诸人。只见冯非凡等李凌霄礼毕，得意洋洋地对众人介绍道：“各位，这是我刚认的干孙子，他叫李凌霄。和云丫头是好朋友来的。”
刚认的干孙子？众人听冯非凡一言，不由得惊讶。而他竟然还和穆云能成为朋友，难道也是世家子弟？也不对，世家子弟的话，众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身家。
众人目光烁烁地盯着老冯，等待他道出下文。
老冯今日得李凌霄这干孙子，既圆了自己多年夙愿，又白得一有为后生，当然要大肆吹嘘一番。
几十年前那段曲折离奇的故事，从老冯口中娓娓道来。众人对他的决定，也深表赞同。
军伍中人，最重信用，更别说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这帮重信守义的老将们。
老将们纷纷站起身，走到李凌霄面前，轮番拍打着这年轻小子，各种鼓励、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李凌霄当然知道自己要表现的谦逊些，何况在这帮老人家面前，根本没有自己嚣张的余地。
一一对老人们鞠躬，执晚辈礼之后，李凌霄不敢再在斗室耽搁，毕竟屋内众人，都是华夏国的“脊梁”，还是早点出去为好。
穆云同样抱的这种想法，两人眼神一交汇，便互相读懂对方之意。分别跟爷爷、干爷爷告罪，两人快步走出斗室，来到内院。
“你瞧你那点胆儿，在那屋就待了那么一会，就露怯了？还师父呢，真丢人。”两人前后脚刚到院子里，穆云就低声指摘李凌霄胆小如鼠。
李凌霄有什么话说？自己从小过的什么日子，生活的是什么环境？跟穆云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娇女能对比么？
不过李镇长口条也不是白给的。
“你行，你倒是别出来啊。不知道谁刚才那期盼赶紧离开的小眼神，真逗。”李凌霄斜眼看着穆云，出言讽刺道。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攻击，闹得不亦乐乎。
正当李凌霄跨步欲往东厢房走之时，院门处突然走进两位军人，头前一人少将军衔，笔挺的军装套在身上，总感觉小了一号。往脸上看，军装少将圆脸盘，分头，双眼大而有神，只是那张大嘴稍微破坏了脸部的和谐。
少将身后紧跟一人，看到李凌霄和穆云站立院中，脸上表情猛然一变。
原来少将身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跟李凌霄比武偷袭的28军上校旅长，许东青。
许东青因何回来？貌似以他的级别应该还不够资格参加这种盛会？李凌霄心里纳闷，不禁用眼神问询穆云。
穆云又怎会知道，许东青不请自到。
话说今天不请自到的人，不在少数，遑论许东青，只要别人上门就是客，穆云没有把人家赶出门的道理。
许东青二人跨步进院，穆云不能不懂礼数。撇开李凌霄，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微微施礼道：“原来是麦部长驾到，有失远迎，麦部长，您这边请。我三叔一会就过来跟您聊天。”
军装少将，姓麦，名曰麦秀岭。时任总后基建营房部副部长。
麦将军咧嘴一笑，一双大眼立刻弯成月牙状，让人感觉春风拂面般的舒爽。只是躲在他身后的许东青，脸色就没那么好看。
许上校板着脸，几欲打断二人说话，想跟穆云说一句，都被她抢话打断。
……
穆铁生在正堂坐立不是，眼睛一直瞟着内院的情况，当看到麦秀岭前来，穆铁生赶紧跟老人们告罪，快步都到院里接过穆云的差事。
两位少将，有说有笑，准备去西厢房，剩许东青一个人呆立当场，不知所措。麦秀岭虽然与他同来，但这是别人的地盘，又不好多置喙，只能给他投过去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转身离开。
许东青的尴尬，穆铁生当然看在眼中。穆三少自小嫉恶如仇，对许东青这种人自然没什么好感，不过今天日子特殊，如果穆家慢待客人传将出去，不知道外界会怎么评价。
穆铁生看穆云故意晾着许东青，不由狠狠瞪了侄女一眼，言下之意，“你今天不要惹事，差不多就行。”
李凌霄同样对许东青感同身受，刚才穆飞的冷言冷语比现在许东青受到的待遇，不知道差多少倍。
伸手扯了穆云一把，朝许东青努了努嘴，穆云才老大不情愿地上前对许东青道：“跟我来吧，年轻人都在东厢房。”
许东青失落的脸上，总算好过一点，只是穆云说过之后，根本不看他，径直走在前头，当自己如街边陌生人一般。
总算拿自己当回事，就这么着吧，许东青心里自我安慰道。
两人在前，李凌霄跟在身后，踏入东厢房。三人刚刚进屋，众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众人对许东青都不算陌生，只是许东青能和李凌霄走在一起，这就有些让人不可置信。
上次在28军两人比武的事，穆云告诉过穆飞，穆飞这张大嘴巴又在圈子里散播，一直闹得整个京城纨绔圈沸沸扬扬为止。
许东青是什么人？本身已经是集团军上校旅长，而他伯父还是华夏国军委三把手，别说京城老牌纨绔，就算是现任常委的后代，都要礼让他几分。
形单影只的许东青找个位置坐下，也不和周围的年轻人交流，显得十分出挑。至于穆云和李凌霄则不然。
熊一鸣俨然已成了屋中的“新领袖”，这二人加入之后，场面立刻变得更加热闹。
这种圈子，说实话真不太对李凌霄的胃口。这帮小子，除了仰仗家里的余荫混级别，要不就是凭着家里的关系，倒腾批文，真正有本事又会做人的，才不会跟他们在这瞎咧咧。
人前做人，人后做事。李凌霄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七嘴八舌，扯一些有的没的话题，李凌霄虽然插不上嘴，最起码还是个合格的听众。
众人正聊的火热，忽然，门帘又起。刚才出去不知道干什么的穆飞，又返回东厢房。
穆大少刚才在三叔面前吃瘪，这会也不再针对李凌霄，何况大姐和他坐在一起，还是不是自找没趣的好。
穆飞进屋，环视一周，一眼看到孤零零的许东青。这小子眼珠一转，记上心头，快步走到许东青身边，一屁股坐下，和他聊了起来。
如果你认为穆飞只有勇武，没头脑，那你就是大错特错。“借刀杀人”的道理，穆飞领悟的透彻之极。
两个圈子，一个人多势众，另外一个门可罗雀。只一会功夫，穆飞对许东青的怂恿和不屑，激起了对方的火气。
穆大少是善男信女吗？当然不是。言语中透出的讥讽和阴阳怪气，许东青如何听不出来？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何况咱们的许上校。




宦仕逍遥 132.第132章 贺寿（六）
穆飞搜肠刮肚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难听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这哪能不激起许东青的怒火？
只见许上校大手一挥，打断口若悬河的穆飞，咬牙切齿道：“好了，穆大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上次是我小人行径，既然你一再说起，今天我就当面找李凌霄挑战便是。”
许东青身为集团军旅长，竟然是炮筒子脾气，被别人一点就着，这正合了穆飞的心意。
穆飞双眼眯起，嘴角露出笑意，好像奸计得逞一般，志得意满。
再说李凌霄这边，这帮纨绔嘴里除了一些黄段子，倒还有些有价值的消息，李凌霄仔细倾听之余，眼角也在关注穆飞这边。
眼见许东青铁青着脸，打断穆飞之后，竟然直勾勾的瞪向自己，李凌霄心中暗叫“大事不好”。
果不其然，许东青摆脱穆飞的“纠缠，”直愣愣地走到自己这一方，当着众人的面，对李凌霄高声说道：“李凌霄，上次你假扮军人去参加比武，胜之不武。我背后偷袭，被你断掉一臂，是我小人行径，无可抱怨。既然你我都有错在先，今天一笔带过如何？”
没想到许东青已经知道李凌霄的身份，想来肯定是穆飞多嘴多舌。不过能和他化解恩怨，李凌霄正求之不得。
对方已经放低身段，言语当中虽然还有些傲气，不过估计已经是他的极限。李凌霄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凌霄站起身形，与许东青两人对面而立，伸出宽大的右手，道：“既然许上校愿意和我冰释前嫌，我自然一百个愿意。往日之事，不再提起，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许东青伸出手，和李凌霄紧紧握在一起。
两只大手握在一起，摇了两下，李凌霄便要抽回。可是许东青竟然暗暗加力，大手像钳子一般，箍住李凌霄右手。
李凌霄面色不变，微笑道：“怎么，许上校？还有其他的事？”
众人已经闻出空气中的火药味，这群大少爷，正愁无聊的慌，许东青和李凌霄二人便为大家奉上解闷的话题。
许东青面色严肃，点头道：“没错。上次我败于你手，心有不甘，今天想再比一场，不知道你敢不敢答应？”
难道许东青是傻子吗？当然不是。他明知自己不是李凌霄的对手，却胆大包天邀战，深意为何？
李凌霄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只是今天这种场合，跟他起纷争，绝对不合适。正要摇头拒绝之时，穆飞出语相激道：“有些人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男子汉大丈夫，缩手缩尾，丢人现眼。”
不知穆飞这句到底对谁说，反正许东青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难道自己流年不利，到哪都能碰上这种倒霉事。李凌霄除了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只能怪自己背负一身武功。
可会武招谁惹谁了，怎么处处都有人挑战呢？
正犹豫间，穆云和熊一鸣走到两人身边，穆云出口规劝道：“许东青，差不多就算。今天是我爷爷大寿，你想闹事，改天如何？除了今天，随便哪天，我一定奉陪到底。”
穆云对这个弟弟实在是已经说得太多，她知道穆飞和李凌霄有心结，虽然她也想看二人再斗上一场，但是不是今天。
许东青主意已定，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难以改变。
“穆云，你不要再劝，今天我和他一定要分个胜负。不过我跟你保证，绝对不给穆家添堵，就是武者之间切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