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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里的剑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寻幽问胜
不过眼下楚风的样子看上去可着实不妙,孙三霸给他在脸上留下的伤口,在和云中鹤争斗之时,又裂了开来,鲜血泊泊而出;右手虽然还提着涤尘,可是剑尖支地,明显再无战斗之力,更别说右肩头上几道血痕一直延伸到了手肘前后,狰狞恐怖;至于胸口被那云中鹤十数拳轰下,衣物皴皱不必多说,外人看着云中鹤拳拳着肉,都不免有些担心楚风胸口会被他硬生生地砸穿了。
乌云再临,整个天地都yin暗了起来,云中鹤虽觉有些乏力,却也只当是自己动用内力过多,更何况他的注意力大多放在乔帮主“擒龙功”之上,更难察觉自己的内力已被楚风吸走小半。他看着楚风嘴角溢出的鲜血,右掌之上越来越微弱的吸力,有些得意地叫道:“你这疯子,笑不出来了吧!”
楚风舌尖触到牙齿,一阵剧痛传来,暗暗在心中骂道:“你才想笑,你全家都想笑……”江河倒灌之危,说到底只不过是楚风内力远远不及云中鹤。可是眼下,乔峰被那段延庆不要命地拖住不说,吴长老也不知道搞些什么,一直没有过来。楚风发现这云中鹤看到自己口中吐血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做着“朝敌人体内灌输内力”的活计,想想干脆咬破了自己舌尖,让那鲜血多流了一会儿……
云动,风起。
伊水之上,波澜层层叠叠,不复早间所见的宁静。
楚风心下微微感慨,暗中收敛心神,存想手少yin肺经,将那重又活泼起来的真气,缓缓存入气海。“江河倒灌”之危既解,楚风难得放松心神,体味着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内力在体内流转。云中鹤一面扛着乔峰“擒龙功”的劲力,一边继续锤向楚风胸口。
一拳落下,楚风体内真气强上一线;一拳下来,云中鹤觉得身周疲乏愈甚。再过片刻,楚风明显感觉到云中鹤右手拇指之上,内力绵泊而来,主客之势变易,楚风毫不客气地将这天下第四恶人数十年jing修而来的内力,自手少yin肺经吸入丹田。
云中鹤惊骇yu绝,看着楚风脸上再次露出的笑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内力竟会不断流失。行走江湖之际,他也听说西域有位“星宿老仙”最擅化人内力,将人经年苦修,化为乌有。听说是个鹤发童颜,长得像是神仙,其行却似妖魔的老人。
乔峰也不知这边变化早生,见他二人凝立不动,心下更是担忧,右掌之上内力再添。
初时,云中鹤内力未损,还能扛住乔峰“擒龙功”上的劲力;可是眼下这位天下第四恶人内力流失大半,哪里还能扛住,顺着乔峰掌中力道,就要朝他飘了过去。楚风见得到嘴的鸭子要飞,哪里肯让,足下一点,一起朝着黑棺飞了过去。
段延庆隔了铁杖和乔峰比拼内力,却见乔峰左掌之上内力一减再减,心头不免泛起一丝被轻视的恼怒。云中鹤内力不继,这其中窍节除了楚风知道,就连他自己也是懵懵懂懂的。段延庆哪里知道自家四弟已似废人,趁着乔峰内力稍弱,用那腹语术说道:“老四,开棺,毁尸!”说着,一直闲着的右手食指凭空一点,直取乔峰身后黑棺。
一阳指力不说分金断玉,在这黑棺之上破开一个小洞却是不难,黑棺之中马大元又无内力护身,后果不想可知。乔峰想也不想,左脚向前一步踏出,拦在段延庆右手之前。“噗”的一声轻响,一阳指力将他裤脚点穿,小腿之上留下一个小洞,鲜血流出。不过得他这一阻拦,一阳指力余势已尽,只在黑棺之上刺破一层漆皮。
不过这样一来,乔峰心头仍是一黯,他虽能阻住段延庆的一阳指,却不能拦住被他擒龙功抓过来的云中鹤了。
其实,自楚风入得洛阳,耳中尽是马副帮主如何如何,现下听得段延庆腹语说到“开棺、毁尸”,他对“开棺”一事倒是有些兴致,“毁尸”却是不必了。
云中鹤对段延庆敬畏已深,又听他腹语术暗示,眼下唯一能阻他的楚风又暂时和他目标一致,将他右掌松开。这天下第四恶人,强提最后一分内力,一掌拍在黑棺盖上。
本该是数十枚长钉钉住的棺盖应手而飞,云中鹤往那棺侧一冲,左手并指如刀,就要坏掉棺中尸首。楚风借他之手,打开棺盖,想要看看这个和他“印象”中决然不同的马大元到底长个什么模样,却哪里肯让他毁去尸首。
楚风右手一搭云中鹤后心,就想内力一吐,灭了这货。吸人内力这种事情,特别是这种采花贼什么的,楚风做起来倒是没什么心理压力,但这种事情宣扬开来,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楚风才一搭上云中鹤后心,就觉掌侧先是一凉,后是一热。
一凉,是一柄长刀将那云中鹤从前到后捅了个透明窟窿,刃身贴着楚风掌侧。
一热,是云中鹤的血,喷涌而出……
雨淅淅沥沥而下,楚风身子微微僵硬地看向棺中。
棺中有人,孝衣如雪……





天龙里的剑客 第二十八章 马门遗孀
长刀倒抽而回,带起一蓬血花。
血花落在胸前孝服之上,又被雨水洇开。
青丝如瀑经雨水沾染,低低垂落不动。
脸微微仰起,泪水混着雨水滚落下来,将面上血污涤尽。
这就是楚风第一次见到的康敏。
楚风学着她,仰头望向天空,冰冷的雨从天而降,落入脸上的伤口,他觉得这会儿比起受伤时更痛了。当他低下头时,就看到仰面躺倒在雨水中的云中鹤那一脸“这是作弊”的蛋疼表情,楚风的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他矮下身去,探了探云中鹤的脖颈,确认他已经死亡之后,单正的声音在他身侧想起,问道:“云老四死透了没?”
“嗯。”楚风站起身来,就发现自己被所有人围观了。刚才打得热火朝天的一众高手,这会儿都停下来了,很认真地看着楚风,所以楚风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心脉已止。”
吴长风早已将那努儿海右肩一刀劈落在地,听到楚风的话,再也不看向那西夏武士,径自走向黑棺。鬼头刀上的血迹在走动时,已被雨水冲落,吴长风感受到已经有些开始发酸的身子骨,有些感慨地想到:十几年前,我砍了这武士的师父;十几年后的今天,我赢了这个武士;可是再过哪怕几年,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动刀了。
吴长风一边想着,一边走了过来,等他瞧到站在黑棺旁的乔峰、楚风二人,心下那丝郁闷顿时消散。前有帮主,后有这个名叫楚风的使剑小子,再过几年,这江湖哪还需要我们这帮老头子操心。
岳老三和那宋长老功夫相差不远,可是呢,岳老三强杀楚风的时候,硬抗了宋长老一招,还挨了乔峰一掌。不过在那伊水之中还是这南海鳄神占了不少便宜,鳄尾鞭和鳄嘴钳交互使来,和那宋长老拼了个平手。
不过比起那被吴长风一刀砍掉手臂之后就开始很低调地要属下帮他包扎的努儿海比起来,这位岳老三明显没有“可能成为阶下囚”的自觉。他走上前来,先朝自己老大问了问:“死不了吧?”在段延庆确认死不了之后,他才朝乔峰说道:“你武功不错的紧,比我们老大还高了一点点,肯定比我岳老二也要高一点点呐,要不你来做我们老大……”这种已经完全无法吐槽的话,自然是被那个宋长老一锏给打断了。
剩下的四位长老中的三位也走了过来,有胜有负,幸好无死无伤。
最后一位就是那位一脸蜡黄的执法长老白世镜了,朝着叶二娘不断进招。叶二娘“一日杀一幼儿”的所谓规矩,早已在江湖上传遍。以往没有遇着也就罢了,今天他白世镜既然见着了,哪里肯就这么放过。
楚风算了算,丐帮这边,乔帮主威武霸气就不用多说了,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楚风早就没了小命。至于这位大能小腿上的那个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估计过些时日,就没啥大问题了。
吴长风那边就是觉得有点累,有点想喝酒,然后可能是因为又和西夏武士打了一场,他又想起了杨元帅送他却被他用来换酒的金牌,觉得有点对不起这位。
宋长老和一位传说中和乔峰授业恩师汪剑通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奚长老,也没受什么伤。听说这位奚长老早年还教过乔峰的功夫,一条铁杖走的是纯粹的威猛路子,和宋长老那偏于锁拿对手兵器的爱好,大是不同。本代传功长老项长老略惨,其实任谁都是这样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的秘籍就在你的面前,可是只能保管不能看,不能习练。几十年下来,这位还能精神正常其实已经很不正常了,今天就是他看上去比楚风还要惨点。
白世镜收获娃娃一个,抱在怀中,正在哭着“要爸爸,要妈妈”的。反正看着这个蜡黄脸,一本正经从来不假辞色的执法长老一脸纠结地不知如何应对怀中的小娃娃,楚风就很想笑啊。不过,这孩子应该也是叶二娘从这洛阳城边随手偷来,丐帮总舵就在左近,想来要给这孩子寻回父母,该是不难。
西夏一品堂那边看上去就惨多了,五个西夏武士,还好也就是努儿海丢了条胳膊,看他师父没了胳膊也能教出他这个徒弟来,应该日后讨生活问题不大,不过他们这个流派最应该解决的一个问题是:怎么挑选对的选手。其他四位各有伤势,轻重皆有。
四大恶人这次就算彻底栽了。老大像滩烂泥,现在是岳老三背着;孙三霸也挂了,现在被岳老三顺便夹在臂弯;叶二娘倒是没什么损伤,只不过规矩被破,有些郁郁;最惨的自然是“穷凶极恶”云老四了,躺在泥水中,西夏一品堂撤走的时候,都没人看过他一眼,就连岳老三那家伙夹起徒弟尸体时都没有提到这云中鹤。
风雨齐至,西夏一品堂撤的很快。
楚风指着地上的云中鹤小声朝单正问道:“四大……额,现在是三大恶人了,怎么会把这云中鹤留下?”孙三霸这种货色都能带走,没道理不带走这云中鹤啊。
单正好像对于楚风某些时候“对一些本该知道的东西一无所知”这种情况已经比较习惯了,将两杆判官笔插回腰间,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就是这云中鹤重伤了马副帮主么?”
“哦,原来如此,多谢前辈解惑。”云中鹤这种才算是彻底的大礼包吧,本来马大元葬礼之后,丐帮头等大事,就是要向西夏一品堂特别是他这重伤了马大元的云中鹤寻仇了。现在,既然送货上没,还被一刀捅了,自然是用来祭拜马副帮主“在天之灵”了。
“多谢诸位叔叔伯伯、多谢二位英雄为大元报得血仇!”棺中女子站起身来,微微一福,朝乔峰说道,“乔兄弟,这柄短刀看来是用不着了。”说着,将手中两把利刃递了过去。
一长一短。
长的,杀敌。
短的,刺己。




天龙里的剑客 第二十九章 信阳有酒
乔峰抱拳还了一礼,双手平摊,郑重接过双刃,转又交给身侧的吴长风,这才开口道:“嫂嫂,当心了。”随手往那棺木之上拍了一掌,棺木四散。
雨湿衣衫,微显凝重。楚风本着“你不看她就会被她小心眼记住然后害得你身败名裂”的指导思想,很认真地看了两眼,然后有点心虚地转过了头。其实是他想的多了,众人也只以为楚风对这黑棺之中为毛不是马大元的尸体,有些惊讶罢了。
楚风看着身周几位长老,还有乔峰甚至单正除了大仇得报的欣慰以外,都是一脸的淡定,很小声地很认真地问道:“大家伙儿都知道?”
单正点了点头。
“合着就瞒着我一个人啊……”楚风嘀咕了一声,又问道,“孙三霸传回去的?”
单正继续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回答前面一句,还是回答后面一句。
楚风的声音不大,不过现下在桥头的,除了那位刚从黑棺中走出的康敏,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好手,将楚风的小心思听得一清二楚。几位长老笑笑没有说话,反倒是乔峰走到楚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赶路吧。”
这边的黑棺是假的,楚风他们在洛阳城中遇上的自然是真的了。赶路自然是要去追那支队伍。
雨下慢慢的下得大了起来,骑着大马,披着蓑衣的楚风又有点佩服西夏一品堂的胆子了。过了伊水,走了不到两里路,一个看着很不起眼的小院中,三五丐帮弟子驻守,就有十余匹高头大马。只不过那几个丐帮弟子,一直等到楚风他们离开,还有点愣神,帮主长老什么的,平ri里一个都见不着,这次倒好一下全见齐了。
楚风“以前”没有骑过马,从大理至晋城是坐马车,从晋城到洛阳靠的是双腿。今天刚骑上马的时候,楚风还是挺兴奋的,不过驰马疾奔,他很惭愧地发现,自己的骑术居然是最差的。别人不说,就连那个看起来像朵小白花的康敏,骑术都比他好了很多。不过好在楚风轻功不错,在那马背上甩来甩去,也不虞掉下。
马歇人不歇,一连换了三趟马,楚风一行人追上洛阳那支正牌的“移灵”队伍时,信阳已经很近了。两支队伍合一,行动稍稍慢了不少。马大元的老家在信阳西郊三十里地,江湖中人,说不定哪一天就走了,马大元提前给自己定下的墓地就在老家左近。
各路前来祭拜马大元的英雄留在了洛阳,所以到了信阳地界儿,反倒是清净了不少。等到了马大元下葬的时候,楚风有点意外地发现,前来打酱油的武林人士,貌似只有自己和单正两个人了。
不过楚风现在已经没什么心情去关马大元这一档子事儿了。
武林中人,做事情极为干净利落,将那已经搭好的墓穴打开,把盛殓马大元遗骨的黑棺推进去。闭合墓穴之后,再将云中鹤的人头奉上,这事儿就算了了。楚风有点遗憾,没能见到马大元最后一面,然后他很快又鄙视了自己的重口味。
马大元的家,就在墓地东边三里地。
一条小河环绕,三间小瓦屋,两棵垂柳迎客。
很普通的一个农家小院,门前一块小平地,似是农家的晒谷场子。
康敏看着院门,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乔峰几人看着门前那片小平地上的几个深坑,也是沉默不语,更不知道怎么去劝康敏了。旬月之前,马大元还好生生地和大家称兄道弟,闯荡江湖。可是时光易逝,转眼就是幽明永隔。
康敏哭了一阵子,红着眼圈转过头来,看着乔峰他们也是一脸哀思,勉强笑道:“今天给大元报了大仇,该是高兴才是!”说着擦了擦眼睛,侧身请道,“大元总说,等置个大院子,再请兄弟们过来坐坐……请!”
众人应下,进了客堂。
白世镜怀中的娃娃好容易睡了小半个时辰,又哭了起来,众人一听小孩子的哭声,一起朝他笑了起来。等到这位丐帮长老把孩子哄好,已有热茶奉上,还有一小碗儿面糊糊,单给小娃娃准备的。
七八天无人居住,正堂之中已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想着这屋的主人已逝,众人心中却是一阵烦闷。屋内几人都是马大元旧ri兄弟,倒也不避嫌,喝过茶,径到后堂,帮着康敏将马大元的灵堂置好。各路英雄连着丐帮自家兄弟的挽联,将那一间小屋,挂了个满满当当。
楚风、单正待灵堂置好,才进去上了一炷香。
屋中几人除了楚风外各有职司,略略寒暄几句,众人纷纷告辞,康敏也不多留。
夜黑风高无月。
一行八人从信阳西郊,赶回了信阳投栈。楚风的隔壁是白世镜,小娃娃的时不时响起的哭声一直在宣扬着存在感,本来这间屋子该是单正的。可是楚风他们才到信阳,便有丐帮弟子送上信来,说是单家兄弟洛阳有事。楚风看着单正那张脸上闪过的一丝惭愧,估摸着是单小山了。这货虽然皮糙肉厚,可单正那一顿鞭子下来,估计也伤到了元气,这位把自己儿子当成私生子折腾的铁面判官连夜赶回了洛阳。单正走得甚急,只和几人打了个招呼,就翻身上马,连信阳都没进。楚风也不太关心送马副帮主一程,就把他送回老家其实是一件很不科学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相思病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呐;身为一个武林人士,淋淋雨,也不可能就会发烧感冒;楚风是觉得自己内力貌似出了点状况。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楚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内力奔行本该是奔腾不绝的,可是行到右肩,就会有所滞涩。当时,一来行路甚难,二来么肩头那个被云中鹤钢抓弄出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过后不复狰狞,但还是提醒着楚风“你受伤了”。
楚风的隔壁是白世镜在和小孩子做着爱的斗争。其他几位长老,楚风貌似都没和他们说过话。楚风正在纠结要不要去找乔峰问问情况的时候,乔峰那豪爽的声音已经在他背后响起,道:“楚兄弟,这大半夜的做什么呢?”
楚风转过身来,乔峰很有压迫力的身形,从客栈的楼梯上出现,然后走了过来。不过楚风听了乔峰的话,果断觉得自己好像是准备做什么不和谐的事情,然后被他抓住了。
“会不会喝酒?”乔峰挥了挥手中的酒坛。
楚风一听就乐了,连自己貌似内伤的事情,都丢到一边了,高兴地说道:“会!”
ps:情绪有点不对,今天先就这一章了。




天龙里的剑客 第三十章 酒中问药
三两下酒小菜,两坛烈酒。
“先干为敬!”楚风一仰头,酒xing爽烈,如一道火线,沿着喉咙直入胸肺。吃那酒劲在这胸腹之间一滚,楚风顿时jing神一爽,道了一声,“好酒!”
乔峰双眼一亮,难得遇上爱酒之人,端起粗瓷大碗,正要一口饮下,就见楚风“呃”的一声闷哼。烈酒混着血水,就从口中直喷了出来。
以乔峰见识,一时也大为惊诧,快步抢到楚风身后,将他身形扶住,右手食中二指一并,搭在楚风腕脉之上。乔峰只觉楚风手腕之上一股劲力隐隐传来,似是要将他双指弹开。乔峰微觉意外,ri间见楚风使剑,已知他内力小成,眼下看来还是小瞧了这年轻人。
侍在一旁的酒保,本来有些困顿,实在是瞧着丐帮六大长老身后的布袋太过耀眼,这才强打起jing神来招呼。这些年来,乔峰好生用心,丐帮上下令行禁止,这信阳可算是马大元的老家。有了丐帮护着,绿林好汉也多少给上几分面子,丐帮自己又有帮规严守。这些年的变化,他们这些小生意人感触最深。
“大爷,这位客官是怎么了?”酒保看这二人年纪轻轻,又被六大长老背后的布袋晃得有些眼花,虽则乔峰气度非凡,还是把他和楚风二人当了六老的后辈子弟。
乔峰也不说话,满屋之中,除了血腥之气,只余酒香。他右掌一翻,在碗中抄起一捧烈酒,内力到处,掌心之上三尺之内顿如云蒸霞蔚。那酒保看得目瞪口呆,软软跪倒在地,这等功法,实是平生第一次得见,就如传说中神仙一流。
“乔帮主内力高深,只是这美酒,实在是可惜得紧。”乔峰摆摆手,让那酒保站起身来,掌中美酒点滴皆无,显然并无异样,心下正觉奇怪,就听楚风声音响起。
乔峰转头,看着楚风已自坐正,不需要自己扶住,便收回手来,问道:“楚兄弟,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喝酒喝到吐血这种事,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喝了第一口就开始吐,这种事就很少见了。
楚风也不知从何解释,看了还跪在地上的酒保,笑着朝乔峰说道:“看来你不开口,这位是不会起来了。”楚风只觉胸腹之间,内力奔流迂缓,可又并不是归于死寂,反倒有点爆发之前的沉默。他这一口酒下去,也不知是好是坏了,反正压在胸口的大石,反而轻松了不少。
乔峰朝那酒保点了点头,看他还是不肯起身,便吩咐道:“信阳城中哪位大夫最好,劳烦小哥一趟,请过来吧。”酒保听了吩咐,却是心情大好,忙不迭地爬了起来,就朝城西的“忘返堂”奔去。
忘返堂,自然是病好了,就不用再次上门了。三更半夜,有人上门求医问药这种事倒是不少见,特别是掌柜的听说了“布袋子个数都数不清”的几位老者,连忙把最出名的王大夫从被窝了拉了出来。
“胡闹!”“找死!”……
这位王大夫本有些起床气,探了楚风脉搏之后,觉得刷新了他记忆中的脉搏跳动速度,挑战了自己认知常识,怀疑这小子为什么心脏还没从口中跳出来的时候,听说楚风吐血是因为喝酒了。王大夫顿时就忍不住了,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乔峰心胸气度,自不会和一个毫无武功的大夫较真。楚风却是面露微笑,右手食指在桌面之上轻叩,立时按出一个小坑。
“会武功啊,会武功了不起啊。这信阳城中,武功再高也得守规矩,这是天下第一大帮定下的规矩!”王大夫一吹两撇鼠须,对着楚风大叫起来。
楚风这一下还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拿眼神看了看一旁的乔峰:好像遇上粉丝了,之后粉丝没认出你来?
“不知哪位英雄说起敝帮?”一道声音,从二楼传了下来。
王大夫声音尖锐,又不知收敛,丐帮六老个个内力不俗,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刚才说话的正是执法长老白世镜,声音才到,这位就抱着小娃娃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小娃娃这次倒是没哭,只不过好像是找到新玩具了,趴在他胸口,死命地将他胡须缠在小胖手上,用力朝下拔着。
王大夫正想继续开口教训,就看到白世镜肩头露出三个布袋,行走间另外六个布袋时隐时现,他也数不分明。他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丐帮六老中白世镜一直在照顾娃娃,还没安歇,下来的最快。然后就在王大夫惊讶至绝望的眼神中,无数的布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乔帮主,楚兄弟这是怎么了?”当先走下来的白世镜指着楚风身前的血渍,有点意外地问道,混没觉得自己这轻飘飘地一问,给了那个有点刻薄的王大夫最后一击,僵着身子向一边倒去,砸在自家掌柜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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