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

中考前的那天晚上，陆枝留的格外晚，心里越是烦躁，她越是不想回大院。
她走走停停，身后的人也跟着走走停停，陆枝起了坏心眼，她突然上前几步，然后“砰”的一声整个人跌的趴在了地上。
就像她多年前母亲离去她趴在雪地里一样。
陆枝也不爬起来，反正都是丢脸，也不在乎多一次。
她在等着身后的人。
一，
二，
三。
那人清冷的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陆枝将脸坑在双臂肩，她趴在地上，就是不抬头看他的脸。
“摔的疼吗，起来我看看。”那人的声音已经有些急了。
“我想看星星。”陆枝说，头还是没抬。
苏木兮愣了愣，终是答道：“好。”
“你以后不可以骂我蠢。”
“你要学着聪明点儿我就不会骂你蠢。”苏木兮失笑，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的目光有多温柔。
“以后不可以逼着我吃鸡蛋，你都不吃胡萝卜。”这话说得倒是有点委屈了。
“好。”
“还有，上次的事我不会原谅你。”
“……”良久的沉默，苏木兮眸光暗了暗，才微哑着声音道：“不原谅也没关系。”
“除非你背我回去。”
苏木兮一愣，心里的缺口就像被人填补，刚刚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他低低笑出声来，道：“好。”
“不想回去了怎么办。”陆枝睁着双大眼睛，却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闻到的只有地面潮湿的味道，然后就感觉到头上覆上了一个温热的手掌。
“别怕，我在。”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在他俩那次吵架过后，烧了整整三天，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她，赶去她学校才发现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
他就这样站在外面看了她四五个时辰。
她不知道这个少年返校后，每天是如何急切的在放学后赶到她的学校，生怕她一个人待久了会害怕和孤单。
她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她每天晚上爬着窗户进自己的房间，他怕他只要一抬起脚步，就会死死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她也不知道这个少年有多么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
鼻子猛的一酸，陆枝连忙用鼻子蹭蹭手臂，另一边眼眶却热了起来，掉落的泪水挡都挡不住，滚烫的仿佛要把地面灼穿。
路灯昏黄下趴在地上的少女，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蹲在她面前的少年容颜无双，他轻轻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眼里的心疼难过满的要溢出来。
后来苏夫人跟苏先生说起这件事，她问他：“如果我不跌倒一次，你是不是永远不会上前与我同行。”
苏先生只是温柔的笑，道：“也许吧。”
苏夫人趴在他身上，小声骂：“笨蛋。”
他笑：“是，我是笨蛋。”
“那时候跟在我身后，你在想什么呢。”
苏先生揉揉她的头，道：“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回头看我一眼，只要你回头看看，就会发现我一直在你身后，从未离开。可惜你一直没有回头。”
苏夫人眼眶一热，连忙将头埋在他胸前，许久，苏先生才听见她带着鼻音的话语。
“胡说，后来我明明回头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





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10章 这就是爱情
苏木兮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他对人好，常常被人误以为是施舍，他关心一个人，也不懂得该用什么样的方式。
这就导致，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除了为数不多几个，剩下的不是被他吓跑，就是趋炎附势。
他在这段感情上受了不少苦。却也算自作自受。明明关心着陆枝，却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明明欣喜她的接近，却冷着面将她推离。
他能说，是因为他完全不知所措吗？
后来总算慢慢变好了些，只是还是冷着一张脸。
他圈养了陆枝这么多年，最后却被苏蘅夺了去。这让他不愿承认，甚至一度失去控制。
两人下了车，陆枝还有些怔忡。
“跟着我。”苏木兮拉住她的手，毫不犹豫的向结婚会场走去。
他不会给她任何退路。
要退，也只能退进自己怀里。
婚礼选择了露天举行，办的空前盛大。
苏蘅一向低调，唯有这件事，他恨不得昭告天下。因此，来的人不少，除了两家亲戚朋友外，其余多是政界官员和商界人士。
没有亲眼看到，陆枝永远也不知道苏家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陆家同苏家的差距，怕是怎么也拉不近了。
作为今天主角的弟弟，苏木兮逃不了被包围的命运。
打发了一拨人，又来一拨人，苏木兮微微皱眉，要不是还记着自己是苏家人，怕是连脸色都不会给他们。
陆枝拉拉他：“你先忙，我去那边坐一会儿。”
“也好。”苏木兮点点头，顿了顿，道：“饿的话吃点蛋糕先垫垫肚子。”
看着陆枝走到不远处坐下，他才放心，陆枝不在，他才能好好的解决这群扰人的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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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枝坐了不久，觉得闷，便向会场后方走去。
那儿是个花园，再不远处就是复式古楼。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一抬头，便看见那个笑容如日光的男子，刚刚平息的呼吸顿时错乱，心都仿佛要跳出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陆枝僵硬的扯扯嘴角：“人太多，我不习惯。”她几乎迈不开步子。
苏蘅笑，眉眼都染上了光彩，他道：“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怕生过。”
“是吗？”陆枝也笑：“大概今时不同往日了吧。”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陆枝问：“你以后还全国各地的跑了吗？”
苏蘅愣，随即摇摇头，道：“定下来了，以前什么都敢做，什么苦都能吃，现在不同了。我不忍心她跟我一起四处奔波，这么多年来去的地方很多很多，如果是她的话，突然觉得，有个家定居下来也不错。”
“这样……”陆枝的语气说不上失望，甚至只是淡淡的，她早就预料到这种结果，如今听他说出来，反倒是无比平静。
“苏。。。叔叔，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祝你幸福。”陆枝笑笑，自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起从未喊过他叔叔，如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你们一定会很幸福。”
“多谢，”苏蘅眸光闪过复杂。见她要走，忍不住叫住她：“陆枝，以前我不明白什么是爱，当我遇见展眉，有了牵挂，才明白，这就是爱。
我们很多时候都分不清自己的情感，陆枝，终有一天，你会跟我一样。
当你走遍各地，什么都不想，偶然看见星空，你会突然想起那人的面容，然后思念泛滥成灾；当你遇见天灾甚至*，你顾的不是生死，而是你死了那人该怎么办。这时候我们才明白，
啊，原来这就是爱。
陆枝，无论何时，都不要让自己后悔，这种结果，我们都承受不起。”
“陆枝，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那蠢侄子，从小到大都没在意过什么人。
他身体不好，刚出生就被送去了保温箱隔离了好几个月。整个人还是小小的脆弱模样，让人一看就心疼，他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样，很少哭，也很少笑。你若看着他，他便望着你，眨也不眨。”
“我哥跟我嫂子当时忙着公司上的事情，便找了保姆带他，那保姆也不是个好心的，常常把他放在一边就不管，若不是有一次他被饿得晕过去……”
苏蘅停了停，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两岁多，都还不会说话，我们都以为是他身体不好的原因，那次饿晕了被送进医院，从头到尾他都没哼唧一声。
我哥跟我嫂子带他去查，医生说是轻微孤独症。医学上又叫，自闭症。”
“他才那么点大……”
好一会儿，苏蘅才继续道：“医生说他的症状不算严重，后来渐渐的好了很多，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只是仍然不喜与人说话。
他身体又不好，我哥跟嫂子为了调养他的身体耗费了太多心力。
你来陆家之前，他待在医院的时间，比待在学校都多。”
“陆枝，你没有遇见过十一岁之前的苏木兮，所以你不知道。”
“只有当你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活的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日光愈盛，照在白色的屋顶上，偶尔几只白鸽飞过，神圣的如同教堂。
远走的身影略显仓皇，苏蘅不在意的笑了笑。当年那个倔强迷茫的小女孩，如今算是要找到自己的归宿了吧。
而他的归宿，就在不远的那白色古楼里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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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症。
他没告诉过她。
而她也从没发现。
陆枝有些怔忡，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觉得心里垫了一块大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人，还是人，烦躁的心绪无法阻止。她不知不觉走到了人群中央，就仿佛形成了一个怪圈。
“陆枝？”面前有声音传来。
陆枝抬起头，还有些恍惚。
“怎么，两年不见，都不喊父亲了。”
面前的男人西装革履，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年轻时是个美男子，即使老了，也只给他添了一丝沉稳。
除却他懦弱的性格，倒真是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了。
“父亲。”陆枝淡淡道。
陆枝喊的如此干脆利落，陆正城反倒有点尴尬。他笑笑：“陆枝啊，什么时候回家看看。”
陆枝也不拒绝：“会的。”
“选个日子吧，到时候让你李姨多做些菜。”
呵，招待客人么？
陆枝突然觉得有些恶心，陆正城虽然不会对她言辞厉色，却从来也不会对她和颜悦色，甚至现在还算得上讨好。
“再说吧。”
陆正城嘴角一僵，脸色变了几变，还是温和道：“也好。对了，你跟苏家少爷还有联系？”
陆枝皱了皱眉，无论什么原因，她都不想让苏木兮跟她家搅和在一起，于是敷衍了陆正城几句。
“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他顿了顿，说：“虽然你已经成年，但作为父亲，还是要叮嘱你几句，不要同苏家人走的太近，这是为你好。”
苏正城曾经给她打过电话？
他查她。
陆枝没能明白苏正城的意思，“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这样就好。长安和你哥都在那边，要不要过去看看，这么久没见，你们也可以好好聚聚。”
陆枝皱眉，正要拒绝，身后却有一双温暖的手揽她入怀。
“陆伯父，陆枝得跟我一起。”苏木兮淡淡道，他比陆枝高了一个头，这样看起来就像是陆枝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至于怀中的人儿一瞬间的僵硬，苏木兮表示忽略。
“伯父，抱歉，陆枝我带走了。”没等陆正城回应，他便半揽半拖着陆枝离开。
两人避开了人多的地方，苏木兮自觉的放开揽在陆枝腰上的手。
“不是让你别乱跑。”苏木兮拧眉，语气都冷了几分。
陆枝自觉理亏，讪讪的笑了笑，解释：“我只不过透一下气。”
“透个气就能碰见陆正城？”苏木兮冷嘲：“真是好运气。”
“他自己过来我也没办法。”陆枝小声道，也不大声反驳。她现在觉得浑身不自在，看着苏木兮心里却揪成一团毛线。
“对了，电话是怎么回事，陆正城说他打过电话给我。”
苏木兮眸光一凛，不动声色道：“我接了，没什么事。”
陆枝：“……”我长得这么像三岁小孩那么好骗么！
他不说，她也不追究，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坚定的相信着苏木兮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
苏木兮看着她，心里想起几天前那个电话，陆家既然试图挑战他的底线，他也不介意送他们几个小礼物。
没有旁人打扰，两人倒显得尴尬起来，兴许只是陆枝自己这样觉得，她不懂自己在逃避什么，偏偏面前这个男人，只是安静的站着就让她心疼。
“苏木兮……”陆枝欲言又止。
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关于孤独症的事？
陆枝哀叹一声，总感觉自己在自找死路。
“呃……”她摆摆手，“没事。”
苏木兮挑眉，眸子都暗了几分。路正城跟她说了什么，竟然让她乱了思绪。
两人的想法，再一次美好的错过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11章 关于陆家
婚礼并持续了一整个下午，期间碰到陆家兄妹和宋南君，这还不算什么，当苏木兮领着她“偶然”碰见一大批苏家人时，她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你来见自己家人亲戚朋友我来凑什么热闹啊喂！
一个接着一个伯父伯母叔叔阿姨喊过去，被苏家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的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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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的情况是这样的。
碰见一个老辈的人物。
苏木兮：“伯父。”
陆枝：“……”
苏木兮望她一眼。
陆枝：“！！伯父。”
被喊的人：“陆家的丫头？都长这么大了。”
陆枝：“……”
你走之前不要用这么意味深长恍然大悟的眼神望着我啊喂！
没走多远，碰见苏父和苏母。
苏母，笑：“陆枝啊，有空多来看看我。”
苏父：“……”哼。
苏母撇他一眼。
苏父一噎，面瘫道：“多来看看我们，你苏阿姨惦念着你。”
陆枝：“……”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陆枝看看无比坦然一脸正经的苏木兮，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啊喂！
陆枝惊疑不定，她有点心力交瘁肿么破？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婚礼进行时。
白色，鲜花，地毯，花童，婚纱，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当新娘的捧花顺利的滑出一个优美抛物线砸到陆枝身上她条件反射的接住时。
陆枝：“……”
她明明站在外围啊喂！
苏木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笑。
等到陆枝回过神来时，便看见台上的新娘不顾形象的对她招手，笑得一脸灿烂，然后大声道：“接到了我的捧花，以后一定会幸福哒！”
陆枝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明明心里有点酸楚，嘴角却不自觉上扬，最终形成一个美丽的弧度。
台上，众人瞩目的新郎新娘。
新郎：“这么远竟然还投中了。”
新娘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那是，我掷飞镖可是百发百中的！”
新郎：“……”他不该对她抱有太大期望。
新郎笑的一脸无奈，眼里却都是对身旁人的宠溺。
“这次得狠狠坑你侄子一顿，毕竟帮了他这么大忙。”
新娘踌躇：“这不好吧。”
新郎：“没事，你侄子有钱。”
远处的苏木兮：“……”总感觉有人在算计自己。
趁人之危这种事，也只有陆枝，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做出来了吧。
苏木兮望着身边低着头捧着花的陆枝，察觉到他的目光，陆枝抬起头。
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陆枝的头发。
“会幸福的。”苏木兮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我保证。”
陆枝一愣，抱紧了怀里的捧花，终是笑出声来。
连陆枝自己也没发觉，她的心里并没有那么难过。她甚至有时候想不起苏蘅，心里更多的被占据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苏蘅结婚，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隐隐的舒了一口气，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口气，小的她完全没有发觉。
而在刚刚苏木兮一本正经的跟她说“我保证”的时候，她的心跳忽然如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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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枝原本想的是在这待几天也许苏蘅的婚礼也不参加了直接送了祝福就行然后就回去，却没想到竟然在这儿逗留了有一个多月之久。
前几天小白打电话过来，问她哪天回杭州，她恍神了许久，才说过几天就回。
至于学校那边，本来也打算休学两年，去不去倒显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陆枝的心情却没有好转。
陆枝忍不住抚额，哀叹一声，怀里的猫脸都被她揉成一团。
她名义上的父亲时不时电话骚扰一下，这是小事，让她乱了心神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自打上次婚礼过后，陆枝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处于一个诡异的状态，她跟苏木兮之间，好像有什么不知不觉的改变了。
她想起在网上查的关于孤独症的信息，心却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孤独症。
孤独症（autism），又称自闭症或孤独性障碍（autisticdisorder）等，是广泛性发育障碍（aldisorder，pdd）的代表性疾病。《dsm－iv－tr》将pdd分为5种：孤独性障碍、retts综合征、童年瓦解性障碍、asperger综合征和未特定的pdd。其中，孤独性障碍与asperger综合征较为常见。
主要表现为三大类核心症状，即：社会交往障碍、交流障碍、兴趣狭窄和刻板重复的行为方式。
社会交往障碍。
陆枝按按眉心。
门“咔擦”一声被打开。
看见陆枝抱着猫坐在沙发上，也不惊讶，只是道：“不多睡一会儿？”他的身上还带着早晨特有的清爽，米色线衫衬得轮廓都柔和起来。
陆枝摇摇头：“睡不着。”她看见苏木兮手中提着的袋子，便问：“去买早点了？”
苏木兮“嗯”了一声，换好鞋子进来，从陆枝怀里毫不留情的把猫揪出来，然后淡淡道：“洗手吃饭。”
陆枝：“哦。”乖乖去洗手，又乖乖坐回餐桌等着喂食。
餐桌上两人人都没有说话，陆枝正盘算着怎么把她要回去的事告诉苏木兮，可话到口中怎么也吐不出来。她直觉苏木兮知道会生气，却又暗暗的想她为什么要怕他生气。
“苏木兮……”
苏木兮望她。
“呃……”陆枝心底默默戳小人，没出息，他一个眼神就把自己吓了回去。
“我是说，下午我去见我父亲一趟。”还是没说出来，不过她确实要去见陆正城一面。
苏木兮皱眉：“我跟你一起。”
“不用，”陆枝摇摇头：“我一个人可以。”
苏木兮也没坚持，倒是让陆枝眉心一跳，苏木兮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说话了？
她当时说不再踏足陆家，陆正城并不知道，虽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说出这句话，可陆枝也是当真履行了。陆正城打了几个电话让她回陆家一趟，她都借口推了，后来各自退一步，说是在外面吃个饭。
陆枝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陆正城妥协到这个程度。
两点二十。
还有十分钟。
陆枝走进饭店。推开包厢的门，却发现，在座的只有两个人，陆枝愣了一瞬，才走过去，道：“父亲，爷爷。”
只有一个陆正城当然不会让她露出惊异的神色，可是加上一个陆老爷子，那就有趣了。
陆老爷子“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陆枝来了啊，来，快坐下，菜等会儿就上。”陆正城笑。
两人一问一答，倒也平和，陆老爷子在一旁除了开始那一句便没说话，陆枝乐的他不搭理自己，一直沉默下去才好呢。
等两人说完了话，服务员也陆陆续续的将菜上完。
陆老爷子先拿了筷子，两人才开吃。
“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嗯。”她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尝尝这鱼，都是从海里刚打捞过来的，新鲜着。”陆正城夹起块鱼，似是想放进她的碗里。
陆枝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慢悠悠道：“我从来不吃海鲜。”
夹着鱼的手一顿，放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
“瞧我，倒是给忘了。”路正城尴尬的笑了笑。
他从来没注意过自己爱吃什么东西，谈何忘了。
其实陆枝不是吃不得海鲜，她只是懒，好比她从来不吃没剥壳的龙虾，鱼这种要吐刺的食物，她是更懒得碰了。
“哼。”陆老爷子冷哼一声，陆正城讪讪的缩回手，没敢说话。
“陆枝，我陆家承认这些年忽视了你。”陆老爷子声音依旧洪亮，他继续道：“但正城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也是陆家的子女，现在，我们都想弥补你。”
“弥补？”陆枝摇头，笑了笑，说：“你们养我这么大，我已经很感激了。”她是真的不在意，不在意陆老爷子的视而不见，不在意陆正城眼里的厌恶，不在意陆家兄妹的仇恨，不在意外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她从未抱过希望，又何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