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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桥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圭
我站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看不清她的脸。
她一直那样安静地坐着,在栏杆上面轻轻晃荡着双脚,看起来十分危险的样子。
我想提醒她小心一点,让她快从那里下来,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她站了起来,回过头对后面的人群小声问道:“喂,你们为什么不看我?”但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喂,你们为什么都不看见我!”她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用力地跺着脚。
还是没有人听见她的话,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停下脚步。
“我能看见你啊。”我这样想着。可是我们离得太远了,就算我回答她也听不见,于是我什么也没有说。
她哭了起来,在栏杆上颤颤巍巍地站直身体,然后慢慢张开双手,面对着面前发光的城市一脚迈了过去。
“不要!”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
每次都会在梦中女孩快要跳下去的的前一时刻醒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稍感安慰。
比起这个,我更相信在生日这天做这样的梦,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毫无睡意的我早早的起床出门,结果又在楼梯上遇见了傅雨希。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笑嘻嘻地站在他家门口望着我。
“生日快乐,陈简佳。”他开心地冲我挥挥手。
我愣了一下,心中涌过一丝感动。我刚想对他说谢谢,昨晚在他家门口发生的一切又出现在我脑海里,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是讨厌我么,不是说不认识我么,不是有事不能和我一起走么,不是有很多朋友不差我一个么,为什么要在这里等我,还对我说生日快乐?
难道是……可怜我,觉得我一个人过生日很可怜?
我倔强地收回笑容,像没看见他一样绕过他走下楼梯。
“等等我啊!”傅雨希屁颠屁颠地跟着我跑下来,可能是我平时对他冷淡惯了,他根本没看出我有什么不对劲。他三蹦两跳地跳到我面前,仍然是一脸欠揍的笑容,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副卷好的画像荆轲一样捧着:“礼物!”
我冷冷地扫了一眼:“我不要。”
“为什么?”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不是很期待么?”
“谁会期待这种东西啊!”我厌烦地喊道。
谁会期待啊,这种就像是定时提醒我你的画画得越来越好的东西,提醒我自己变得越来越灰白的东西……
他拿着画的手沮丧地垂了下来,看得出他也不高兴了,但他还是陪着笑脸问道:“那你想要什么啊?”
看到他勉强的笑容,我心里更窝火了。为什么明明很生气却要装作开心的样子,为什么要故意委屈自己来迎合我,是为了让我显得更加恶劣么,好让你给自己找更多理由来疏远我?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继续往前走。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辛辛苦苦画的,”他追上来拉住我,委屈地撅起嘴说,“要不这样,你先收下,下次生日我再送你别的好不好?”
下次生日,我心里冷笑,亏你能说得出口,你还能忍受我到那时候吗?
看不惯他虚伪的嘴脸,我这次算是铁了心不再自欺欺人了:“说不要就不要,我又没有拜托你。”
他终于发现我不是在矫情或者开玩笑,也固执起来,一把拉过我的手把画硬塞进去:“给你!”
“我不要!”我嫌弃地推开。
“你不要的话我就在教室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他气呼呼地瞪着我威胁道。
“你……”真是个无赖!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那封恐吓信的事让我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倒不是真的觉得写信的人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想到被人用那种差异的眼光看待我和傅雨希,会让我觉得很窝囊。
我皱着鼻子不情愿地接了过来,看我妥协了傅雨希马上恢复了眉开眼笑的表情:“你今天想吃什么啊,我去买,特别优待你可以选十块钱以上的。”
我想了想,指指远处卖玉米的摊位:“那就那个吧。”
“你刚才怎么不说?”他不满地抱怨道,“都走过来那么远了。”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你刚才一直吵,我怎么有心情去想吃的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我说的有理,他便妥协了:“那好吧,你等我一下,”说着便往摊位跑过去了,边跑边冲我喊,“你等我一下啊,可别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好。”我万分愉快地向他挥挥手。
我怎么会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呢,虽然我走了,但我把他的画扔在原地等他了。
我几乎是一路飞奔着跑到教室坐下,谢安璃抬头看了一眼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疑惑地问:“后面有狗追你么?”
“对。”我无比认同地点点头,弄得他更莫名其妙了。
直到早自习结束傅雨希都没有来,我开始有点担心了,那个傻瓜该不会是一直在桥上找我吧。预备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听见教室里一阵骚动,抬头一看,傅雨希居然手里拿着那幅画怒气冲冲地站在教室门口,正用愤怒又不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发现我在看他后,他的眼神极为复杂闪了一下,然后拿着画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的身体僵住了,他不会真的打算在教室里给我吧?
别过来,白痴!我警告地瞪着他,却被他完全无视。
“给你!”下一秒画被重重地拍到了我的桌子上,教室里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我尴尬地把头埋进书里。他却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直到我重新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他瞪着我恶狠狠地说:“四个玉米我全吃了,饿死你!”丢下这句话他便忿忿地回自己座位去了。
坐在我附近的几个女生课间都跑过来和我说话,这三年来她们几乎没来和我说过一句话,今天却一副很熟的样子。她们绕了半天圈子最后终于奔到重点:“刚才傅雨希给你的是什么东西啊?”
幸好我早就想好了说辞:“是美术社这个月要交的作品,他去不了让我代交给老师。”
“他为什么让你来代交给老师呢?”这些人疑心病还真重。
“没办法,”我无奈地耸耸肩,“班上只有我也是美术社的啊。”
于是她们安心地回去了,没再跟我说一句话。





步行桥 21.第21章 因为会觉得丢脸
19
看在原本今天是周日的面子上,老师宣布最后一节课的自习取消,教室里欢呼声一片。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平时两天的假期嫌少,现在全部的被占用上课后只归还一个小时的自由却欣喜若狂。
我没有感到多么高兴不是因为我不存在这种人性缺陷,而是因为就算早放学对我来说也只意味着早一个小时去美术社而已。
我还以为傅雨希早上那么生气,绝对会连招呼也不跟我打就回家,没想到他却默不作声地跟着我去了美术教室。真是莫名其妙,好声好气邀请他一起回家的时候他一口拒绝,现在明明都闹僵了他却偏要跟来。
虽然是跟来了,但我们进了教室也坐的远远的,各自臭着一张脸。
“大家都停一下,”半个小时之后,杜老师出现在讲台,“这次竞选社长的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请上任社长马可给我们念一下。”
马可一副太上皇的做派,郑重其事地接过那张背面被打过草稿的纸,慢条斯理地念起来:
“齐飞5票。
张璐瑶5票。
傅雨希36票……”
台下传来一阵小声的惊叹声,马可抬头看看老师,大致是请示要不要继续念下去。
老师大手一挥:“继续念。“
“杜佳佳5票。”
“陈琦4票。”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纸上发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一样,然后嘴角浮现一丝不明意味的笑容:
“陈简佳,1票。”
教室里的人全都会意地笑起来。
真丢脸,虽然没几个人认识我,我依然尽量把头往下低。让我想到小时候那个做贼心虚的人把竹子砍掉一截的故事。
老师示意大家安静:“好了,这样一来就是最高票数的……”
“老师,”傅雨希站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想当社长。”
“这可是大家投票选出来的,是大家对你的认可,”老师期待地看着他,“所以你就遵从大家的意见吧。”
“可是我根本没有报名啊,”傅雨希毫不犹豫地顶回去,“而且我已经高三了,按理说高三学生不能再担任社团社长了。”
“是吗,你不愿意那也没办法了,”老师失望地说,“那暂时还是由马可担任,再过几个星期我们重新选一次,到时候就从这次并列5票的同学里面选就好了……”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他总是那么轻易地得到别人得不到的东西,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脸嫌弃的样子丢掉,得意地说:“我不稀罕。”
每次看着这样的他,都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格外没用,然后变得越来越灰心,越来越消极。
杜老师已经离开了,大家都在闲聊或者自由练习。
我听到旁边的两个女生在小声议论,其中一个问:“那个一票的叫陈什么佳的是哪个?”
“谁知道啊,没听过。”
“真丢脸,那一票一定是她自己投的,哈哈。”
“啪!”
我把笔一摔,猛地站起来。但是我没有去追问那两个女生,她们没有错,因为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想,我绕过那些画架径直走向心中的罪魁祸首傅雨希。
“跟我出来。”
尽管是在离教室很远的楼梯上,尽管怒不可遏,我还是尽量压低声音。
“为什么要投我票?”
“不是我投的。”他的声音虽然委屈却理直气壮。
不是你投的就见鬼了!
美术社除了你傅雨希还有谁会认识我?就算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些人跟我无冤无仇的谁会像你一样找我麻烦?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那你的意思是我自己投了自己喽?”
“我没那个意思,可你也不能冤枉我吧?”他皱着眉头辩解道,“明知你不想当社长,我为什么要投你?”
为了看我笑话,为了看我出糗不是么?非要让我说出来么?
他还在喋喋不休地分辩:“而且你那天打电话说了让我不要投你票,我既然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去做,你那么讨厌当社长,我为什么要去招惹你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地笑起来:“我讨厌的事,你就不会去做么?”
“当然。”他想也没想地回答。
“那为什么要在教室里把画给我?”我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学校里和我说话,见到我就装不认识,你都当耳边风吗?”
“为什么不能?”
“什么?”我愣了一下,这些话我说了许多次,但这还是他第一次反问我。
他望着我一脸平静地问:“为什么不能在教室里和你说话?”
“因为……”我还是比较擅长面对生气或者无赖的傅雨希,面对这么冷静的他,我反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小时候的理由早就已经不成立了,而那封恐吓信的内容,那些挥之不去的落差感,我说什么也不想告诉他。
“因为会觉得丢脸么?”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他的脸上的笑容一半讥讽,一半悲哀。
讥讽,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悲哀,是觉得光芒褪尽却还在逞强的我很可怜。
被这种目光注视着的我,自卑得没有勇气和他对视,而这种自卑感慢慢转化成了恼羞成怒。
自不量力又怎么样,光芒褪尽又怎么样,就算我再怎么一无是处,也用不着你傅雨希用这种看可怜虫的目光看着我!
所以我本能地选择了反击,在感觉他要说出残忍的话来之前反击,来维持我仅存的最后一点骄傲。
“没错,会觉得很丢脸,”我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地说,“所以麻烦你以后离我远远的,就算不是在学校,遇见我也请你不要和我说话。”
傅雨希瞪大眼睛看了我半天,正当我以为他会气得跺脚的时候,他却轻轻笑了起来。
“好吧,如你所愿。”
他冲我随意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没有回美术室,而是转身下了楼梯。
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我还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缠着我不肯放,对我撒娇或者发脾气,没想到他什么也没有做就转身离开了。
这么多年怎么赶也赶不掉的粘皮虫,居然这么轻易地走了。
他最后的笑容那么轻松,说再见的手势那么潇洒。
傅雨希的背影,传递给我的是一种他终于解脱了的讯息。
也许他一直在等我把这句话说出口吧,说不定是为了让我说出口才故意给我投票,因为那天晚上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如果给我投票我们就绝交。
而在他的头脑中自动翻译成,只要给陈简佳投票就可以和她绝交了。
所以,是我自己祸从口出么?
他一定早就这样希望了,不想再忍受我的冷言冷语,不想再看我的脸色,却不好意思告诉我,而是让我自己说出来。
可是,这也太狡猾了——明明被丢掉的人是我,他却一副被无辜伤害的样子,一句话伤人的话都没有说,就这么把我丢下了。
我和傅雨希相处的所有时间,虽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但我心里明白,我才是那个一直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他把我看的很透彻,知道他只要嬉皮笑脸的靠上来,我就不好意思推开他。而只要他冷淡一点,我一定会脸上挂不住让他走开。所以我的反应他最了解,并且擅于利用,我只是一个被他操纵的表情高贵的木偶而已。
只是到最后,和我一起长大的人,留在身边的的最后一个朋友,就这样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
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肖扬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至少还会不情愿地在院子里大哭闹腾一番,才再依依不舍地跟我说再见。
傅雨希你再怎么讨厌我,最后多少伪装一下也好啊。




步行桥 22.第22章 最丑陋的画和最美丽的色彩
20
我失落地回到美术教室,再没有心情去摆弄那些颜料,而是无精打采地在那里呆到解散才一个人默默收拾东西离开。
走到楼下我才想起傅雨希送我的画还放在教室里,于是转身回去拿。虽然嘴上说着不要那种东西,但这毕竟是我生日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
教室没锁门,但是也没有人在。我走回座位,从抽屉里拿出那幅画。
这大概是傅雨希送我的最后一幅画了吧。
我伤感地抚摸着光滑的纸张,把它慢慢展开,却被眼前出现的东西吓得尖叫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画纸上是用铅笔细细勾勒的无比精致的面孔,一眼就能看出是出于傅雨希之手,构图和阴影都处理得恰到其分,而那张脸却布满使人触目惊心的涂鸦和划痕。
画中的我眼睛四周被画满了鲜血和诡异的图案,脸上被美工刀之类的东西狠狠划了几下,粗鲁地留下了几笔圈叉,鼻子被涂成了黑色,嘴巴被画上了獠牙,整个面目丑陋而狰狞。
我拿出小刀试图把那些涂鸦抹去,可那是油性笔画上去的,根本就擦不掉。
这么过分的事,到底是谁干的?
脑海里闪过傅雨希的背影。难道他是气不过,所以跑回教室拿画出气?
也对,这种幼稚的做法才符合傅雨希的作风,像刚才那样好说话反而比较奇怪。
看着被涂改得面目全非的画,我苦涩地笑了,他是有多讨厌我啊。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弄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是我太任性了,总觉得傅雨希在我身边是理所当然。就算一切都改变了,还是死要面子地在他面前摆架子,就为了维持我那一点仅存的可悲的骄傲和自尊。换做是谁都会受够了吧,所以他讨厌我也是应该的。
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再做朋友了,因为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彼此了。
而且看到走到哪里都在散发着光芒的傅雨希,我总会格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早已变得阴沉黯淡。
为什么十年前的世界仿佛还在眼前,却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失去了疼爱我的家人,失去了灿烂的笑容,失去了所有令我骄傲的资本,而今天连最后一个朋友都失去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忍耐了许多天的眼泪,忍耐的许多年的委屈,终于像决堤一样喷涌出来,我再也无法控制地在安静的教室里放声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我隐约看见面前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是傅雨希回来了么?我抱着希望抬起头,却发现是谢安璃站在那里,一脸疑惑地地望着我:“你有周末呆在教室里哭的习惯么?”
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今天值日,刚才下去丢垃圾。”
“哦。”我用手背使劲擦眼泪,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展开的画,大概知道了我哭的原因,他低着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其实没那么糟糕,怎么说呢……挺可爱的。”
这个人是怎么样,说溪辰的画是垃圾,受欢迎的朱莲的画也看不上,却对被画得惨不忍睹的我的脸报以好评。是傅雨希的画功真的达到了出神入化地步,还是单纯地为了我的脸被涂鸦暗地叫好?
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用安慰我。”
“不是安慰,”他认真地说,“我是真的觉得比真人要好看多了。”
“真是谢谢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我都哭成这样了还在挖苦我。
“难道不是么,”他把画举到我的脸旁边认真对比着,“至少比你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要好多了吧。”
“对不起啊,我就是长着这么一张路人的脸。”我让他的话噎得又开始掉眼泪。
因为他说的是实情,所以我连反驳都办不到。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手伸向我:“借我笔用一下。”
我把桌子上的圆珠笔“啪”得丢给他。
他指着我画板旁边的笔槽:“我说的是这个。”
“你要干嘛?”我困惑地拿出几只笔递给他。
他没理我,接过笔之后,像翻自己的东西一样毫不客气地从旁边的包里拿出我的颜料。
“喂,你在干什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大刀阔斧地挤着颜料。
他居然一脸心安理得的笑容,继续快乐地挤着颜料:“反正都这样了,再画上点什么也不会更糟糕了吧。”
我简直无语了。如果你是个男生,在某个傍晚的教室里看见一个女生因为一张被毁的画而哭泣,你可以不去安慰她,也可以冷漠地走开,但一般人应该不会走到她面前嘲笑她一番之后再当着她的面继续涂鸦吧,估计连傅雨希都想不到这么妙的主意。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强的补刀高手。
心情差到了极点,我实在不想跟他吵架,于是烦躁地把头扭向一边自顾自地生着闷气,我还没有乐观到愉快地观看别人是如何在我脸上痛快地涂鸦的程度。
可是几分钟过去后我越想越气不过,就算是毁了那也是傅雨希送我的礼物,凭什么让你在上面乱涂乱画啊,最过分的那还是用我花钱买的颜料。
“喂,我说你……”我愤愤的回头瞪他,结果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用比傅雨希还快的速度上着色,笔路优美而熟练。调色盘里,已经调好了一圈颜色,他手中的笔时不时地在调色盘里转一下,然后大片的明亮色彩出现在画纸上。他的表情完全没有玩笑的部分,凝视着画的眼神认真而温柔。
那个傍晚的谢安璃,后来不断出现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刻他画画的样子,在我眼里仿佛是上帝在慈爱地涂抹着他的整个世界。
“果然,上了色好多了,”他放下笔微笑着打量着那幅画,然后把它在我面前展开,“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我完全说不出话,因为我的眼睛完全被那幅画吸引住了。
绚烂,这是我心里出现的唯一一个词语。
画上的女孩依然是原来的样子,脸上依然布满了各种诡异的涂鸦,但是在大块大块色彩的包围下就像是万圣节快乐的妖怪,整个人生动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欢笑出声。
好厉害……明明是同一副画,明明是同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刚才明明还布满丑陋的阴森感,现在却洋溢着一种古灵精怪的热情,让人感觉到从她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美丽。
而最美的是女孩双瞳的颜色,闪耀着的金色之中,仿佛有着红色的火焰在舞动,就好像是那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光芒的颜色。
就好像是那个曾经照亮我双眼的颜色……
“还是不行么?”谢安璃看到我半天没反应,无奈叹了口气,“那你一个人静一下吧,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小心再被锁在教室里。”
“等等!”
我几乎是扑上去拦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他。
“怎么了?”他一脸好奇地问。
我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早已噙满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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