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家的小娇娘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女王不在家
“好。”
萧正峰洗过后,拿起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后,仿佛也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点冷,走过来坐到阿烟身旁:
“这个女人是西越和大昭人的混血。”
阿烟挑眉,试探着道:
“西越和大昭人的混血,那又怎么了?咱锦江城的逯人多得是,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萧正峰低哼:
“她的背景太杂了。”
阿烟越发诧异:
“你认识她?”
萧正峰摇头:
“不认识。”
他话说得很平静,三个字干净利索,显然是没什么下文的,也不想让阿烟继续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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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江城的盛夏其实是可以让人很舒服。每日吃食有各种甜香的瓜果蔬菜,有丫鬟们细心准备的冰镇西瓜,腌好的各样果脯诸如莲子蓉方脯水晶鲜奶冻,做工繁琐用料上乘的各样糕点零食诸如脆皮菠萝球奶油灯香酥等。至于正儿八经的膳食,萧正峰专门在南方请了一个退隐的名厨过来,精通各种菜系,五花八门各样吃食,燕窝鱼翅珍珠粉,鲍鱼雪蛤灵芝孢,各样物事应有尽有,变着花样地吃。
至于每日穿用,那更是不知道花费了多少金银购置的顶尖上等丝绸做成的各样衣衫,几乎每日一件,都不带重样的。
金银首饰,她虽并不爱,可是如今梳妆匣里各样物事琳琅满目,燕京城最富盛名的翡翠楼里的独一无二的样式她匣子里不知道有多少,
桐油灯是早已不用了的,鸡蛋大的夜明珠如今每日里挂在帐子里,把个锦帐里照得粉亮,干点啥事儿彼此都看得一清二楚。萧正峰那个没廉耻的男人甚至还命人做了一块大铜镜放在帐子里,有时候便在夜明珠的粉润光芒下看铜镜里两个人交叠的影子,一个强健威武充满力道,一个骄柔妩眉仿若无骨,就那么在风浪中摇摆。这可真是把阿烟羞愤得几乎想给这恶狼一鞭子,奈何鞭子早已被没收。
如今的阿烟所享受到的并不比当年在燕京当姑娘那会子差,真个是玉露金汁浇灌着,养在房里疼着宠着。哪日她皱一个眉头,萧正峰都要心疼半天。
闲暇时她不免想着,其实这日子能不能过舒服,关键不是看你在哪里,便是你跑到穷乡僻壤,有细心周到的人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再有个要银子有银子要权势有权势的男人疼着宠着,怎么也不至于受委屈的。
这一日,萧正峰因军中有事儿出门去吕阳了,听说是要第二日才能回来。阿烟坐在窗前抚弄着琴弦,有些日子没用了,手上倒是有些生疏。
正拨弄着,却见青枫过来,俯首到阿烟耳边低声道:
“外面知军大人求见,说是有事儿。”
阿烟挑眉:“他来做什么?”
如今再不是以前了,十五岁的少年郎也算是大了,又是城里的知军大人,她总不能轻易见的。
“说是有顾府的信过来了,知军大人亲自送来的。”青枫这么传话道。
“便是顾府的信来了,自有信差送到府里了,怎么会落到他手里,又怎么敢劳烦他亲自送来?”阿烟其实是明白,他都来了一两个月了,怕是想见见自己说说话,便找了这么一个理由。不过实在是不该在萧正峰不在的时候来,万一他想多了,到时候不会生自己的气,反而会把沈越好生一番收拾。
不过她低头想了下,自己到底是有话要问沈越的,也就点头道:
“让他请到西院花厅吧。”那是往日萧正峰待客的地方。
阿烟这边将焦尾琴收起来,又净手更衣,这才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慢腾腾地去了西院的花厅,待到了那里的时候,沈越显见得已经等了许久了。
沈越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忙回首望过去,一见之下,却是微怔。十七岁的阿烟如今已经嫁人约莫两年,挽着如意高寰髻,以一根金崐点珠桃花簪定住,戴着鎏金绿宝石步瑶,上面的珠坠儿颤颤巍巍地半遮住一双如烟似雾的美眸,身上是一袭酱红色长裙,将那玲珑身段映衬得婀娜多姿。
她还是以前的那个顾烟,不过比闺阁时多了几分为人妇后的风韵,那是被男人疼宠捧在手心里才渐渐养出的华贵和从容,唇边那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以看出她嫁为人妇后的舒适闲散。
沈越的眸子落在她脸上,在那金玉映衬下越发白腻如脂的肌肤由里到外透出动人的光泽,仿佛被露水每日滋润着的凤仙花儿。
沈越定定地望着她半响,终于开口道:“阔别近两年,夫人可好?”
阿烟默了片刻,终于抬手,命身边的侍女下去。
“好。”
她只轻轻淡淡的一个字。
端起茶来轻轻品着,茶是上等的雀舌,每年只产那么几斤,多成了皇宫里的贡品,萧正峰也不知怎么得了几两,虽然太过奢侈,不过阿烟喜欢这个味儿。
沈越的目光落在阿烟的手腕上,纤细柔媚的手腕上,艳亮的红玉镯和动人的玛瑙手链交互映衬,雪白绯红间自有一番风流态。
沈越垂眸,掩下眸中的黯淡。
“我知道这次来找你,又冒昧了,不过确实是有事儿想告诉你。”
阿烟轻笑:
“沈大人,有话但说无妨。”
沈越默了片刻,苦笑道:
“萧正峰这个人确实难缠。”
往世他和那个功成名就大权在握的萧正峰十年相争,应该早已知道这个人的本事。这一世自己占尽先机,以着先知的身份俯视着尚且羽翼不丰的萧正峰,奈何萧正峰倒像是有备而来,自己倒是大意,就这么入了他的套,不得不将自己所知道的一部分事实尽数送上以求解脱。
阿烟抬起眼来,盯着沈越的眸子有几分锐利:
“说吧,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沈越道:“夫人不必担心,有些事我是绝不能开口说的,无非是北狄大昭之间的一些东向,我尽量模糊说了一些,对他倒是有用。他或许以为我不过是有些先能先知罢了,是不会怀疑到夫人头上的。”
阿烟笑了:“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他不会怀疑吗?”
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枕边人的心思哪里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不过是宠着自己,不想逼着自己罢了。
沈越微疑:“夫人,那你打算如何?”
阿烟品茶淡道:
“还能如何?他是我的夫君,这辈子的事儿和上辈子没什么干系,上辈子的事儿我不想提,也不想旁人提。”
以后,若是他能就这么伴着自己一生一世,也许到了白发如霜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在夕阳下时,她会对这男人讲起上辈子,上辈子那个蹒跚走在街头的狼狈女人。
只是如今呢,日子还长着呢,自己才十七岁,他才二十六岁,年纪还轻,将来的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最关键的是,阿烟想着,也许这男人上辈子对李明悦是有愧的吧?这种情境下,她怎么可能去说呢!
沈越沉吟了片刻,忽而道:“看来他对你很好,你嫁给他,过得很好。”
阿烟笑着点了下头:
“是,我嫁给他,才知道一个女人可以被男人这么疼着,才知道什么都不用操心,满心依赖着一个男人是什么滋味。”
垂眸望着花梨木桌纹路的沈越,听到这话没有抬头,垂下的眸子满是黯淡,只是终究是笑了下。
“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连头都没有抬的他,语气有一丝悲凉。
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阿烟忽然有种这个人即将永远离开的感觉。她眸中微动,抬头盯着他道:
“沈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做什么?”
沈越抿唇:
“你是问我被123言情侯府逐出家门的事儿吗?”
阿烟点头,捕捉着沈越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实在是不像你做出来的事。”
沈越苦笑一声:“可是我偏要这么做。至于理由——”
他抬头看向阿烟,黑幽幽的眸子沉静冷然,可是却又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看不懂:
“我自有我的想法。”
阿烟再是明白这个沈越了,她懂他的倔强,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当下轻轻地将茶杯放下,手上的红玉镯在碰到花梨木桌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
沈越见她有驱客之意,垂眸道:
“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夫人,也请夫人记在心间。”
“说吧。”对于这个上辈子的侄子,阿烟实在是客气不起来。
“婶婶——”沈越忽而压低了声音,以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唤了阿烟一声婶婶,这个上辈子的称呼。
他略一停顿,才郑重地道:
“婶婶,我今日说的话,你万要记住,这关系到萧正峰的未来前途,可是我不能直接告诉萧正峰。”
阿烟听他这么说,脸色微变,蹙眉道:
“你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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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一年九月,已经是深秋时分了,锦江城的秋季比燕京城要来得冷,外面风沙起来了,少有的一点绿色也都变成了灰白色,在空中混杂着风沙打着旋儿飞舞。这个时候天气渐渐转凉,阿烟的肚子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
这一日蓝庭带着车马来到了锦江城,却是为了运送货物的。原来如今顾家的商行开得红火,阿拉国通过西越锦江城一直到燕京和江南的线路通畅起来,来往货物买卖的盈利很好,生意越做越大,有些账目只派掌柜们过来便不合适,要蓝庭亲自走一趟。
当然了蓝庭这次过来,一则是为了买卖的事儿,二则也是顾左相想念女儿了,自己又不得过来,只能拖蓝庭过来看看。
阿烟怀了身子的事儿,因不到三个月,还未曾告诉父亲那边的,就是怕父亲空欢喜一场。如今蓝庭过来了,稍来了家书,却见上面写着,自己姐姐顾云如今又怀了一胎,正在家里养着呢。
她见了自然是高兴,只因姐姐头一胎是个女娃,张家是个书香门第,宗族里必然注重长子嫡孙,姐姐那边怕是怎么也要设法生出一个儿子来的。如今能再怀上,实在是个好消息,这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娃吧。
既然蓝庭都过来了,阿烟这边干脆写了信,不但给父亲提起如今自己的种种,还说了自己怀了身子的事儿,当然也委婉地提到了月份还小呢,别往外张扬。
蓝庭自然是不知道阿烟已经怀上了,过来拜见的时候,见阿烟浑身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光彩,只以为她和萧正峰夫妻和睦,感情很好,这才把身子养得这么好。
阿烟坐在那里,素颜素衣,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个红玉镯,那是萧家老祖宗给的,一直戴在手上呢。
此时傍晚时分,锦江城的落日余晖壮丽地从窗棂那里洒进来,东院的花厅里幽静而恬淡,屋子里并没有燃什么香,却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蓝庭半坐在那里,转首看向外面,却见窗外种着银桂,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小白花儿略带着一点嫩黄,在风中轻轻摇摆颤抖,一缕缕的淡雅花香就这么从窗棂里透进来。
阿烟看蓝庭去望那桂花,便随意笑道:
“这个还是将军嫌这里太素净,知道我喜欢点花啊草的,便命人移植过来的,原本以为种不活,不曾想竟在这边陲之地长得还好,如今开了一树的花儿呢,改明儿可以做个桂花糕吃。”
蓝庭点头轻笑:
“是,寻常听人说过,边陲之地风沙大土壤也不好,也难得这桂花树长得还不错,丝毫不曾有半分灰败之意,反而是落地生根。”
一时望着越发芙蓉出水一般的阿烟,又笑道:
“也是将军有心,疼着姑娘,这才特意移植了这桂花树来,回去和相爷提起这些事来,相爷想必也放心了。”
这边蓝庭在锦江城停留了几日,把这买卖上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了,便出发回去燕京城了。
蓝庭这边刚走,孟聆凤却是热热闹闹地回来了。
说孟聆凤热热闹闹回来,却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终于成亲了。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阿烟有些吃惊,原本以为成洑溪那个文弱书生对着孟聆凤,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慢慢磨呢,谁知道这成洑溪快刀斩乱麻,直接给孟聆凤一个釜底抽薪,双方家长提起了这门婚事。成家这边自然是没意见,而孟家那边是恨不得赶紧把孟聆凤扔出去呢,如今见成洑溪并没有对孟聆凤这样的姑娘有什么意见,反而看上去还挺喜欢的?于是孟家人是想也不想,直接把孟聆凤打包扔给了成洑溪。
至于这两个人成亲后,洞房里是如何的惨绝人寰场面,以及婚后两个人的相处又是如何鸡飞狗跳,目前阿烟和萧正峰都不得而知了。
当新娘子孟聆凤重新回到锦江城的时候,她依旧是抱着大刀,依旧是如成洑溪所描述的那般“眉毛像刀,眼睛像剑,嘴巴像匕首”,甚至她依旧穿着她那身黑不拉几的战衣,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成洑溪。
“娘子啊,你好歹慢些,等等我,为夫跟不上啊!”成洑溪从后面笑嘻嘻地这么说。
“再叫我娘子,我打死你!”孟聆凤一个鞭子挥舞起来,冷冰冰地道!
成洑溪却不慌不忙,上前陪笑道:
“我不叫了还不成么?”
“你滚远点!”孟聆凤冷道。
“好啊,多远?一尺够吗?”成洑溪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这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在锦江城安家了,成洑溪的说法是:“娘子要打仗,我就随军吧。”
于是人家书也不读了,直接过来锦江城这边了,还帮着孟聆凤拉了一车的酒来,夫妻二人没事就可以在院子里畅饮。
这时候一长,孟聆凤发现多一个人作伴也确实挺好的,至少喝酒的时候可以有人陪啊。
成洑溪又向孟聆凤提议说:
“等以后咱去萧兄那里,嫂夫人的菜做得好,当下酒菜那是再好不过了。”
成洑溪说得是等以后,奈何孟聆凤没听懂这话里的隐含意思,于是拉着成洑溪直接过来了。
萧正峰此时才被阿烟赶出房门没多久,孤枕难眠好生无奈,自己都摸不着自家娘子的小手了个,更不要说舍得娘子下厨做菜。如今竟然来了两个白吃现成饭的?
萧正峰冷笑一声,吩咐道:“赶出去,有多远赶多远!”
于是这两口子无奈地被扫地出门了。
“都是你,得罪了萧大哥,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这样把我扔出来!”孟聆凤不怪萧正峰,却把一切罪责推到了成洑溪身上。
可怜成洑溪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娶了这么一个娘子,只好自认倒霉,摸摸鼻子道:
“是我的错。”
“好,你既然承认是你的错,那你给我做菜去!去!”孟聆凤还赖上他了。
“啊?”对于成洑溪来说,菜刀大刀都是刀,捉笔他行,握刀是没戏的。
“不行吗?”孟聆凤挑眉,冷笑着看成洑溪。
“行,行,行!”成洑溪无奈,硬着头皮去握刀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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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成洑溪和孟聆凤这对欢喜冤家,阿烟是乐见其成的,其实看着他们,她一个是觉得很有趣,另一个则是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成洑溪假如说将来能毁掉萧正峰的话,萧正峰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杀掉人家吧?她和萧正峰都干不出那种事儿,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拉拢了。如今倒是好,成洑溪和孟聆凤成了欢喜冤家,又都是和萧正峰是至交好友,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看这成洑溪也不像是那种迂腐之人,非要干出追求真相毁朋友的事儿吧?
不过想到这里,阿烟难免疑惑,不知道上一世,成洑溪和孟聆凤到底成没成,以及成洑溪是否认识萧正峰,成洑溪毁掉萧正峰的原因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见沈越一面。
奈何的是如今萧正峰看得严,防沈越就跟防贼似的,自己想见都见不到的。
不过她自有办法的,萧正峰如今身为边疆十三城的总统领,他不可能只留在锦江城啊,总是要时不时去各处视察一番的。
于是就在这一日,萧正峰又要去某处视察:
“我这次出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也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安生养身子,凡事儿都要听话儿,家里诸事儿郝嬷嬷给你操心料理着,外面有事儿你就找柴九,柴九不能做主的就找冯如师孟聆凤。你什么都别操心,也没给我惹事儿,就给我好好养娃,知道吗?”
萧正峰离开前,是颇有些舍不得的,他不放心,难免多说了两句。
阿烟这是第一次盼着他出门呢,不过却不能让他看出来,只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娇声道:
“有些舍不得你呢。”
萧正峰如今就好似那被暴晒了数日的火药堆一般,抑或是一触即发的火山,如今只要一个引子,他简直是就能爆在阿烟身上。可怜他这钢铁一般的身骨,怎堪这女人竟然犹如藤蔓一般攀附着颈子说这等软绵绵的话。
然而再是不能忍,这个时候也得忍。
他咬了咬牙,揉了揉女人的头发:“走了。”
再不走,他真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
一时送走了迈着僵硬步伐狠心离去的萧正峰,阿烟轻快地回了房,写了书函,直接着人送去了沈越那里,让他前来见自己。
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萧正峰的,不过也不怕他知道,反正等他回来,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他生气了他不高兴了,那都是后话了。再生气他还能打自己两巴掌吗?
沈越那边是一召就来了。
“夫人找我有事儿?”阔别两个月,沈越越发有了当年他二叔的风姿,只是到底比他二叔更加沉稳,谪仙一般的风骨姿容,内敛的情绪,清淡的话语,这是今生今世的沈越。
“锦江城如今的事儿,你也知道?”
阿烟招沈越于西园主屋,左右院子里都是她的丫鬟,她也懒得再跑去东院花厅了。
沈越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阿烟轻轻抚弄着的焦尾琴上:
“夫人是问成洑溪和孟聆凤的事吗?”
阿烟点头:“嗯,我终究有些不放心。”
沈越默了下,这才淡淡地道:
“那夫人该放心了,成洑溪上辈子没有和孟聆凤成亲,因为孟聆凤早早地战死在沙场上了。”
阿烟挑眉,探究的目光看向沈越:
“是么?不过我现在开始纳闷了,成洑溪好好的怎么对上了萧正峰?他是为了什么?私怨?”
沈越摇头:“不是。”
阿烟疑惑地望着沈越:“这个不能告诉我?”
沈越低头:
“婶婶,你若是能明白我的心,便当知道,沈越一心为婶婶,只盼着婶婶今生今世能够幸福平顺。如今萧正峰娶了婶婶,他能让婶婶开心,我必设法保他护他。至于成洑溪当年为何对上萧正峰,这都是前尘往事,今生不会再发生了,婶婶何必再问呢?”
阿烟皱眉,心间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必然是怕我多想,怕我知道了,反而毁了如今的幸福吧。”
沈越苦笑:“婶婶可以这么想。”
阿烟垂首看着自己手中的焦尾琴,轻轻拨弄了下,断断续续的琴音就这么流淌出来,淡雅幽远。
她些许叹了口气,忽而轻声道:“越儿,我今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过一世安稳的日子。”
这一生越儿,熟悉又陌生,隔着悠长的岁月就这么穿梭而来。
沈越眸中微动,她有多久不曾这么呼唤过自己的名字?
他垂下眼睛,掩盖下眸中的动容,尽量平淡地道:“我明白。”
阿烟停下手中的琴音,转首看过去,探究地望着那修长而轻动的睫毛下那双让人捉摸不清的眼睛,以着平缓而不容拒绝的声音道:
“那么,越儿,你告诉婶婶,重活一世,你所求为何?”
将军家的小娇娘 192|191.k
“那么,越儿,你告诉婶婶,重活一世,你所求为何?”
轻柔而充满了威严的话在沈越耳边响起,这个声音虽然年轻,可是却几乎和上一世那个对自己照料有加敦敦教诲的婶婶并无二致。
这就是上一辈子的那个婶婶,沈越的婶婶。
低着头的沈越几乎不敢抬头,他甚至产生了一点错觉,仿佛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寒夜里。他跪在婶婶的榻前,请求着婶婶的原谅。
因为冯家对他们有恩,冯家女儿和他的婚事是婶婶亲手订下的,然而他却毁了这门婚事。
当时婶婶很生气,完全无法理解,平生第一次对他痛斥,甚至给了他一巴掌。
他和婶婶相伴十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是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那是十年患难与共相依相靠溶入骨血中的感情,是永远不需要言说的亲昵。
有时候他和婶婶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彼此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然而从那一夜开始,他和婶婶之间便产生了一道鸿沟,一道裂痕,那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那一天的夜很冷,他跪在那里,跪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麻木的他爬起来,背起了婶婶早先为他准备好的包袱,开始赶赴燕京城,去为了他的前程拼搏。
那个时候的他,是多么的渴望能够飞黄腾达,能让婶婶再也不用忍受贫苦病痛,寒冷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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