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断刃天涯
所以,岑毓英以部队连续作战,疲惫不堪为理由,让刘永福率本部人马先追。岑毓英哪里晓得,以为他的一再延误战机,法军已经决定投降了。事后岑毓英得到法军投降的消息后,气的破口大骂法军是渣,怎么说投降就投降了,那都是后话不提了。
31日下午,冯子材的大营内,东路军众将济济一堂,欢声笑语一片,一干师爷是最忙碌的,统计战果,纪录功劳,然后由冯子材统一上报。
开会,自然是讨论如何分赃的。
冯子材作为统帅,站起提议道:“诸位,此战大获全胜,沈大人当论首功,既然是首功,这战利品的分配,也应该由他第一个挑。”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同意,众人到处找沈从云要他表态,结果发现沈从云居然没来,这一下叫众人好不扫兴,冯子材气的叫来传令兵,好一通训道:“如何不通知沈大人?”
传令兵委屈的答道:“沈大人说,这一次战役,各部在凉山之战中损失都不小,他就不参与分配了。”
王得榜听了不住的感慨道:“自从军以来,每每联军作战获胜,从未见过沈子归这等高风亮节之人。”
冯子材听了王得榜的话,不由感慨,当下道:“没有沈子归,就没有今日之大胜。子归不来,老夫于心不安,当亲往请之。”
众人皆以为然!
冯子材找到沈从云那里,结果没看见人,一打听才知道,沈从云溜到战俘营里去了。沈从云跑到战俘营里做什么去了呢?原来,法国自普法战争战败后,实行的是普遍兵役制度,成年必须服兵役,45岁之前都要随时听候国家征召的。沈从云到战俘营,奔着两个目的来的,一个是士兵中懂技术的,日后肯定要有自己的制造局的,先弄点技术工人垫底。第二个目的,沈从云审问了两个俘虏后,得知江防舰队中有半数的雇佣兵,立刻产生了一个想法,迫不及待的就往临时战俘营来了。
沈从云懂法语,一阵叽哩咕噜的对舰队雇佣兵们进行了鼓动,当然主要是针对那些搞技术的雇佣兵,什么大副、轮机长一类的。鼓动的内容很简单,每人一百两白银,雇佣他们一个月,请他们打短工,好吃好喝的不要在这里啃米糠做的窝窝头。雇佣结束了,直接释放。
等冯子材找到战俘营的事后,听说沈从云带着一百名俘虏,奔着河边去了,冯子材又奔着红河码头来了。
法军的江防舰队,不过是一些几百吨的炮艇,大型的战舰是没有的,可是就这些炮艇让沈从云有了想法。
冯子材赶到的码头的事后,沈从云正指挥着一票士兵,往船上送煤。
“子归老弟,你叫我好找啊。”冯子材老远的就喊,沈从云听了急忙回头跑过来道:“老将军,找从云何事?”
冯子材看着河面上忙碌着清理打捞沉船,清理河道的百姓,还有那些冒着烟的炮艇。冯子材不由的心中一沉,正色对沈从云道:“子归老弟,你这是为何?”
沈从云知道瞒冯子材不过,笑道:“眼下西贡空虚,云从打算率部顺流而下,将法国人赶下大海。”
冯子材脸色一沉道:“子归老弟,老夫有一眼相劝。”
沈从云知道他的意思,笑着摇头道:“老将军,时不我待,即便是大军不动,我部也要单独南下。朝廷追究下来,在下一力承担。”
1862年,法军强迫越南征服签订了第一次《西贡条约》(又称《柴棍条约》),越南割让西贡以南大片领土给法国。
清军在北越作战,那是在第三国的领土上打仗,一旦南下西贡,那就是进入法国的“领土”了,这性质就完全变了。在这个问题上,冯子材怎么可能部慎重?
这时,一干将领也都找来了,听冯子材说了沈从云的打算,王得榜第一个劝道:“子归老弟,慎重啊!”
沈从云如何不知道这其中之厉害,朝廷害怕法国人将战争扩大,沈从云心里明白的很,茹费里的内阁必将倒台,法国人也不可能继续这场战争,更何况,现在还攥着近万多法军俘虏。别的不说,法国的老百姓起来闹事,就够征服难受的。
“诸位,从云以为,法国人既然打得镇南关,从云就打得西贡。至于朝廷日后怪罪下来,从云大不了卸甲归田,当个先生去。”
沈从云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的一干将领沉默不语,没有一个人反对,也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沈从云南下。
冯子材也知道沈从云说的有道理,可是按照以往的规律,沈从云这是往火坑里跳啊,已经把沈从云当兄弟一样对待的冯子材,怎么忍心看着沈从云这么干。
“子归啊,这事万万不可啊。”冯子材无力的最后劝道,沈从云听罢,一阵惨笑道:“诸位,我朝自道光虎门硝烟以来,对外不曾一胜,割地赔款不断。从云心里想着,此去不为别的,就为后世文人墨客在写史书的事后,记下从云曾为雪数十年耻辱,将法国人赶下大海。”
众人苦劝无效,也没心思分赃了,各自散去。
当夜,刘永福率部星夜赶到,找到冯子材。得知法军已经投降,刘永福为东路军的战果表示了祝贺,同时派人回去通报岑毓英。
见冯子材一脸的愁态,刘永福问了一声:“老将军为何发愁?”
冯子材将沈从云的事情一说,刘永福听了拍案而起道:“好一句,法国人打得镇南关,从云如何打不得西贡。早听说沈子归是条汉子,苦战镇南关,奔袭敌后,袭取河内。今沈子归要南下,刘永福就陪他走一遭。”
说罢,刘永福告辞冯子材,要直奔沈从云那里去。
冯子材不放心这两个疯子碰在一起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急忙抓住刘永福道:“一道去。”
冯子材领着刘永福找到沈从云的时候,沈从云正在送王得榜出门,不要说也是来劝沈从云不要南下西贡的。
沈从云看见冯子材领着一个精瘦的汉子进来,此人目光炯炯有神,一脸的杀气,不由笑问:“冯老将军,这位是?”
“哈哈哈,沈子归,我终于见着你了。在下,黑旗军,刘永福。”
沈从云当时的感觉是四个字,如雷贯耳!
变天 第一部 第三十八章 进京
河内码头,晨雾还没散尽,码头上启迪长鸣。十二艘炮艇在前,十艘货船在后,船上载着刘永福的黑旗军,沈从云部则全部换上缴获来的战马,两军水陆并进,滚滚南下。
昨夜见到了历史大名鼎鼎的刘永福,沈从云激动不已。两人一番畅谈,同样是无法无天的刘永福,当即绝对,率部随沈从云南下,打西贡。
冯子材早料到是这个结果,也就不劝这两位了,连夜吩咐下去,将缴获的一千余战马,紧急调拨给这两位。于是,便了有4月1日早晨的这一幕。
“两个疯子!”看着远去的船队,鄂将魏刚,低声的和身边的人嘀咕了一句。
王得榜耳朵挺尖的,听见后眼睛朝魏刚横了一眼,回头朝身边的冯子材低声道:“老将军,沈子归此去,不论胜败,日后朝廷上那些平日里闲的蛋发痒的家伙,总是会有话说的。”
“我如何不知?奈何劝他不住。”冯子材一声长叹,王得榜意味深长的看了冯子材一眼,低声道:“老将军,你以为沈子归所为,当真是如他说的那般么?为名?他一个沪局会办出身的秀才总兵,日后八成是会去给李中堂看着几个制造局。要说这一仗下来,沈子归一战成名是跑不掉的,何必还要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冯子材回头看了一眼王得榜,两人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看看周围各部渐渐散去,冯子材这才低声道:“沈子归此人,老夫看不透他。眼下他走的这一步,若非是年轻气盛好大喜功,便是其志不小,非你我所能猜的到的。”
“呵呵,如此,我等拭目以待便是。”
……………………
两路人马大张旗鼓的往南来,一路之上,法军再无可战之兵。两军真可谓一路顺风,两日后直逼西贡城外。
法国总督杜白蕾,临时拼凑了一支千把人的队伍,扬言要死守西贡。结果,沈从云让雇佣兵开着炮艇在河面上兜了一圈,一炮都没放,杜白蕾就连夜跑到海上的战舰上去了。西贡守敌宣布投降。沈从云。刘永福率部进驻西贡,至此越南地面战事全部结束,法军被全歼。
得知法军全军覆没,法国舰队急忙退到上海租界,英法领事先后生命租界权利不可侵犯,以此庇护法军,这都是后话不提了。
凉山法军被全歼的消息传到法国后,3月31日,法国茹费里内阁倒台,新内阁上台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谋求和谈,正与慈禧的心思对上了,法国领事福禄诺,紧急约见李鸿章。事后,李鸿章即刻向慈禧汇报,当日,一道诏令以加急电报的形式发往龙州,快马送到河内时,沈从云已经在西贡耀武扬威的进城了。
战场上得不到的,法国人只好希望在谈判桌上得到了。为此,法军报界不断撰文,法国非洲军团紧急集结,法国海军主力,正快速向非洲靠拢等等文章,意在造势。
可惜西方媒体对于中法战争的评价是,又一次“色当战役”。这与法军占领山西后,法国媒体大肆宣扬的“色当被山西遮蔽了”的论调,截然相反,根本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讽刺。法国苦心经营多年的远东殖民地,就这样全部丧失了。
从此,西方人记住了一个名字“沈从云”。
真正让沈从云的名声响彻中华大地的,是一篇发表在《申报》上的标题为《四十年来家国恨,今朝一笑旧祭台》的文章。
文章据说是出自一个广西秀才的手笔,全文从沈从云驰援文渊开始,一直写到饮马西贡的整个过程。
最后,这为作者赋歪诗一首道:
平地一声惊雷响,横空出世沈子归。
文渊山上揽明月,镇南关头挽余晖。
一夜轻骑走敌后,三千虎贲取河内。
信手拈来波里也,谈笑之间山西降。
春风得意下西贡,篁夜遁走杜白蕾。
四十年来家国恨,今朝一笑旧祭台。
占据了申报整个头版的此文一出,沪上军民疯了,一日之间《申报》加印了十万份。人们积压在胸前数十年愤懑,似乎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镇南关大捷,梁上大捷,河内大捷,西贡大捷。人们给这一连串的喜讯冲击的有点适应不过来了,有种瞬息之间扬眉吐气的狂喜。而这一次一次的狂喜,都和一个人分不开,那就是沈从云!
………………
时间已经是阳历4月中,天津城外的山野田间,一片嫩绿挡不住的往外涌。午后的春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照在熙熙攘攘的天津城门。
天津,京畿之门户。
城门口,几个兵卒抱着长枪,正在打着瞌睡,对来往进出的行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票马队缓缓而来,清脆的马蹄声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兵卒,哧溜一下几个兵卒坐了起来,看着正慢慢朝城门过来的这队人马。
二十个精瘦的南方汉子,人人骑着高头大马,背侉着洋人的马枪,腰间两把左轮六连发。汉子们比起北方的壮汉算不得威猛,却一个一个的流露出一股杀气,簇拥这一个年轻的官员往城门前来。
门前的什长常年在这城门蹲守,南来北往的人见的多了,是个有见识的。一看这一票汉子,便晓得这些人轻易惹不得,都是战场上下来的厮杀汉子。
“诸位,请稍待片刻。”什长快步上前,客气的拱手说话。
走在前面的李耀祖,一扬马鞭,冷笑道:“怎么?不让进城?”
一个新来的兵卒,见李耀祖这般横,不由的厉声道:“天津重镇,来往官吏随行人员不得携带枪械进入。”
“丢你母,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我们家大人的驾你也敢挡?老子连法国人都赶下了大海,还在乎你们这几只小鸟?”李耀祖最近跟着沈从云回来,一路上沿途城市,见了这群杀气腾腾的虎狼之兵,无有敢拦阻之人。今天到了天津,居然被挡了驾,自然心头怒起,回头朝一干手下喊:“兄弟们,抄家伙。”
“嗖嗖!”20支左轮,齐刷刷的抽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一起朝门口的兵卒们指了过来。
“别生气!别生气!”什长气的回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小舅子,也就是那个话多的家伙。连连朝李耀祖拱手道:“诸位大人,在下也没说不让携带军械进城不是?只是,烦请入城之前,道明一下来往去处,日后上面追问下来,小的也好有个交代。”
沈从云在后面听的仔细,心中不由一阵的苦笑,心道这群骄兵悍将,越发的眼里没有王法了。
策马上前,沈从云沉声喝道:“李耀祖,你他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京畿门户重地,北洋大臣李中堂行辕所在地,岂是你闹事的地方?”话虽如此,却没有半点责备的语气。
什长见沈从云一身便装气度雍容,心道能带出这等虎狼之士的,怎么说爷是个将军。顿时一个上步,熟练的打了个千道:“标下王超,见过军门。”
沈从云挥了挥手道:“起来说话吧。”什长站起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低头道:“军门,小的指责所在,还望多多见谅。”
“呵呵,本官沈从云,奉旨进京,途经此地,还望多多方便一二。”
“轰!”什长王超的脑子像是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顿时傻眼了。沈从云,这些日子以来,大街小巷街头茶馆里,上至朝廷官员,下至返夫走卒,几乎人人都把沈从云这个名字挂在嘴边。
“要说沈从云,没说的,是个爷们!”天津卫的汉子们,平日闲聊时,最常用的开场白,就是这一句。
眼下沈从云就活生生的在面前,王超不由的心头一阵激动,猛的又是一个打千,大声道:“标下参见沈军门!”
说罢,往起一战,对一干手下道:“都给我精神点,列队送沈军门进城!”
十几个兵卒,这时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显得有点凌乱的站成两行,一个个高高的挺着胸膛,齐声大喊:“送沈军门!”
沈从云一路北上,沿途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列队欢迎的待遇。不由的心中一阵激动,朝一干兵卒拱了拱手,扬鞭笑道:“李耀祖,看赏!”
说罢,策马进了城门。
变天 第一部 第三十九章 传信
半个月来,沈从云一路北上,沿途所受的待遇,可以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南下西贡得手后,战报到了京城,圣喻很快就下来了,东西两路大军皆有封赏,只有沈从云没有任何奖赏不说,圣喻上只有“所部原地留驻,沈从云火速进京。”这么寥寥十余字。
官场上的人都是极度敏感的,沈从云带着二十名卫队,骑着缴获来的战马一路北上,没有人看好沈从云此去的命运。沿途的官员真可谓避之不及,客气一番,赶紧送走了事。所以,虽然在民间受到崇高的赞誉,然而在沿途的官员刻意的压制封锁消息下,一路罕有百姓知晓沈从云的来去。
看着沈从云消失后,什长王超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再看看李耀祖丢在怀里的一锭五十两的银子,确认自己不是做梦后,猛的朝沈从云的背影跪下,郑重的磕头九下,然后大喊:“沈军门,标下代表当年枉死的百姓,多谢您了。”
因为当年火烧望海楼教堂一事,天津人对法国人,可谓是恨之入骨,如今沈从云是大败越南法军的头号功臣,天津卫的汉子们似乎都觉得当年的耻辱,今朝都一笔勾销了,这叫天津卫的汉子们,如何不感激敬佩?
王超站起后,猛的给自己又是一个耳光,双脚跳起一拍屁股道:“哎呀,怎么就忘记了盛府管家的吩咐。那个谁,赶紧跑一趟,告诉盛府上的管家,沈军门进城了。”
进了城来,一路人潮涌动,沈从云的马队在人丛中显得有点鹤立鸡群的味道,来往行人不自觉的都往两边让。
“大人,兄弟们走了半天了,都饿了,要不先找个馆子,对付一点?”李耀祖笑嘻嘻的凑上前来,低声道。
沈从云这些天来,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前途之莫测,只是没有放在脸上。适才城门口的那一幕,让沈从云这些日子来心里的压抑一扫而空。
“只要百姓心中记下了我,纵使九死又有何悔哉!”心中暗道一句,沈从云展颜一笑道:“好,找个馆子,吃饱了先住下。明日一早,直奔北京城。”
“恬然居!这名字不错,就这里了。”抬眼一看前方,一个醒目的招牌在风中摇曳,沈从云笑着跳下马来。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殷勤的上前问候。
“别管几位,楼上有多少雅间,我们全包圆了。”李耀祖这个败家子,丢过去一锭五两的赏银,然后往门口一站,一副我就是大爷,我就是冤大头,尽管来宰的架式。
店小二看见一群当兵的,人人还全副武装的,给赏银又不少,急忙点头哈腰道:“这位军爷,您的赏银小的可不敢要,这不楼上满座了。”说着,连忙要把赏银送回来。
“算了,就在楼下大堂安排吧,我们也就是吃点喝点,然后走人,穷显摆什么?”沈从云笑着上来,看着店小二捧着银子的样子,笑道:“给你就拿着吧,待会伺候的周到点就是了。好茶好肉的,只管上就是。”
说罢,沈从云迈步进了大门,见北面几个靠窗子的位置空着,信步走去坐下。
“嘟!诸位客官,今天本人要说的这一段,唤作:沈子归星夜奔河内,波里也磕头猛求饶。”
沈从云屁股刚坐下,就听当中一张桌子上,一个说书先生猛的一拍惊堂木,大声吆喝的开场白。许是这说书的看见有一帮子客人进来,打算吸引客人的注意力。没曾想沈从云身边这些人,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神经紧张的都有点过度的,听见清脆的响声当做枪声了,好几个卫兵不由得快速掏出枪来,往沈从云身前一站。
“保护大人!”李耀祖更是紧张的端着枪对着说书先生,吓的说书先生哧溜一下,直接溜桌子地下去了。恬然居内顿时一片肃静,楼上楼下的客人都吓的不敢出声。
“丢人现眼!别告诉人家你跟我混的!”沈从云气的一声笑骂,抬脚轻轻踹的李耀祖一屁股往前窜了两步。
“没事了没事了,该干啥干啥去吧。”李耀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楼上楼下的天津卫的豪爽汉子们,顿时一阵哄笑,场面又恢复了活跃起来。
说书先生也爬了起来,朝众人拱手道:“惭愧!惭愧!在下胆小如鼠,如叫沈大人见了,定会笑话在下。”
“别废话了,赶紧说你的书吧。”一干客人哄笑着催促。
“话说那一夜,沈军门率三千虎贲,星夜奔袭河内。那夜晚叫一个黑啊,伸手不见五指。士兵看不见道路,手下前来闻讯沈军门,该如何是好?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沈军门摸出一道符来,烧化放入水中,令手下人人一口,喝罢便都成了那千里眼一般,黑夜间远远看来,三千将士六千只蓝汪汪的猫眼在黑夜中行走。大军正往前走,前方一道大河拦阻,属下再报沈军门得知,沈军门再摸出符一道,对着大河凌空一抛,喝道:桥来。顿时那滚滚大河之上,多出一道桥,就只见……。”
这说书先生还真敢忽悠,听着自己被神话了沈从云倒也听的饶有兴趣的。
说书先生正说的带劲时,门口突然一阵骚动,一队士兵把住门口,楼内客人顿时一片安静,纷纷看着门口。
一个哨官快步进来,环视一周后,箭步流行的来到沈从云的桌子前,叭的一甩袖子,一个整齐的打千,大声道:“标下赵星龙,奉中堂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沈军门。”
沈从云慢慢的站起来,笑道:“在下便是沈从云,奉命进京,正打算一会去拜见中堂大人的。怎么倒先把中堂大人给惊动?”
楼上楼下的客人,听见沈从云的自我介绍,猛的一个个的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也不敢说话。
赵星龙往起一站,后退一步恭敬的回答:“大人一路北上,沿途的官吏竟不曾上报大人的行止。中堂大人算算日子,沈军门近日也该到了,午后便吩咐小的到城门口叮嘱一声,小的适才去问,才知道沈军门到了,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中堂大人有心了!”沈从云朝李鸿章的行辕方向拱了拱手道。
“沈军门,中堂大人吩咐,标下如见了军门,立刻请军门到行辕见中堂大人,中堂大人要亲自给大人接风洗尘。”
沈从云领着手下,跟着赵星龙走了,恬然居里霎时间炸开了锅。
“沈从云低调入京,被中堂大人请去了。”
“沈从云立下不世之功,偏生朝廷里有奸臣,害怕法国人,他们参了沈从云,据说朝廷要治沈从云南下西贡的罪。”
“沈从云到了天津,立刻被里中堂给拿下了。”
传言这种东西,真是越传越悬乎,沈从云不过离开恬然居一会,刚走进李鸿章的行辕,满大街已经传出李鸿章捉拿沈从云,要押送上京的传言了。
没办法,谁叫李鸿章当年接手曾国藩的差事时,又抓人,又杀人的,天津百姓对李鸿章和曾国藩,可没啥好印象。
……………………
“子归老弟!一路辛苦了!”大门口盛宣怀笑吟吟的站在那里,边上还有一个白脸儒生打扮的人。
“沈子归,中堂大人已经在内宅等着你了。”白脸中年儒生笑吟吟的上前拱手说话。
“盛大哥,一向可好?这位是?”沈从云老远就翻身下马,跑上前来。
“薛福成,字书耘!见过横空出世的沈从云。”
“不敢不敢!”薛福成这个名字,沈从云多少有点耳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这可是李鸿章早期的主要幕僚。
“呵呵,都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赶紧进去吧。”盛宣怀笑着把沈从云往里面让,虽然说兄弟之间很多话要说,那也得等待晚上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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