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断刃天涯
严复颇为不快的放下笔,哼了一声道:“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写东西的时候不见客?”
下人脸上一红道:“先生,他们带着枪来的,小的不敢不报。”
严复楞了一下道:“来人有说叫什么吗?”
“说是叫沈从云!”
“噢?”严复脸上露出微微的激动,挥了挥手道:“把客人请到客厅去吧,我这就来。”下人退下,严复微微的叹息一声。但凡有点抱负的人,谁不希望能得到党政者的赏识?严复也不例外。虽然心里对沈从云打着“勤王”的旗号窃取天下的做法不满意,但是现实是沈从云实际上已经控制了半个中国,是当今天下主人最有力的竞争者。说的实在的一点,环顾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和沈从云一较长短呢?
前几次沈从云来访,严复多少有点抗拒的心里,数数沈从云已经是第五次来访了,严复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满足,一种来自读书人虚荣心的满足。
整理了一下衣冠,收拾一下情绪,严复出了书房,慢慢的走到客厅,远远的看见沈从云背着手站在客厅里,看着中堂上挂着的字幅。
“物竟天择”四个大字,写的是笔力刚劲,浑然一体。
“怎么?沈大人也喜欢书法?”这幅字是严复少有的得意之作,见沈从云看的专注,不由的脱口而问。
“从云看重的不是字,而是这四个字里面蕴含的精髓!”沈从云也脱口而答。
答后才惊醒回转,见严复站脸带自得的微笑站在门口,连忙上前拱手道:“哎呀!这想必就是严先生了吧!从云在两江的时候,就听闻先生的大名。《天演论》一书,从云曾以两江总督的身份下令,但凡是两江所有新式学堂,需每位学生人手一册。北伐其间在天津盘桓有日,也曾多次拜访先生,奈何机缘不巧,未曾亲聆先生教诲,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亦。”
“沈大人过奖了,严复一介书生,写了本书聊以自慰,可不敢谈什么教诲。”沈从云的低姿态,赢得了严复的好感。印象中带兵的人,总是粗鲁的,沈从云虽然一身戎装,但看起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儒雅之风。
“严先生过谦了,当初拜读大作之后,方知圣人所云三日不知肉味之感。其时一册《天演论》在手,爱不释手啊,任他山珍海味,如同嚼蜡一般。”沈从云执弟子礼上前,严复见了目光中微微的透出一股自豪。
“沈大人过誉了,请坐!”严复一抬手,请沈从云坐下。沈从云微微的往边上一站道:“先生请坐。”等严复大摇大摆的先坐下后,沈从云这才慢慢的坐下。沈从云这般作态,严复坦然受之,激起了边上赵星龙目光中的怒火,在这帮子丘八的眼睛里,沈从云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严复一个教书的,竟然敢这样托大,如何不怒?
察觉到赵星龙目光中的愤怒,沈从云回头严厉的看了赵星龙一眼,然后才回头朝严复拱手笑道:“严先生,从云今天来,是专程聆听您的教诲来了。”
严复似乎有心刁难,淡淡的摸出一张纸来,往沈从云面前一递道:“沈大人来的正好,在下关于国民大会一事,有几事不明,正欲一问。”
沈从云结果纸张仔细一看的时候,严复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眼角一直注意着沈从云的表情变化。
沈从云看罢一拍大腿道:“写的好啊!严先生大才也,一言切中时弊。民智之未开化,所谓代表大会有其名而无其实也。”沈从云这番话语,说的严复不由的微微一楞,哪有人当中扇自己的耳光的?这国民大会不是沈从云鼓捣出来的么?这时候沈从云有继续念着纸张上的字样道:
“今之国民大会,实为各省督抚亲信之大会也,举目望其众,其心各异也。其众代表,代表的是各省旧有督抚之利益也,而非代表全体国民之利益。一针见血,一针见血啊。”
严复被沈从云说的起了好奇心,不由身子微微前倾道:“怎么?沈大人既然以为在下说的有理,为何要办这名不副实的国民大会呢?”
沈从云等的就是这个,要论见识,严复无疑是当代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不过要比起沈从云多了两百年的见识想必,自然在观点上要落后许多。沈从云算到严复是做学问的人,自然任何道理都要究一个清楚明白,一番作态下来,今天的谈话就算开了一个好头了。
“先生问的好啊,从云何尝不知国民代表大会,实为掩耳盗铃之举?非所愿而,实为不得已而为之也。”沈从云一声长叹道,严复来了兴趣,凑趣的接过话道:“愿闻其详!”
沈从云心中窃喜,正了正嗓子道:“自北伐勤王之后,先帝陨落,痛失明主。举目四望,满清贵胄无一人能当此天下也。从云不得已推行共和制度,为的是维持国家稳定的局面。其二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共和制能证明从云为窥视天下之心,只有救国图存之志。其三,以共和联邦制维持国之完整,方可名正言顺,在稳定的前提下,徐徐推进变革,以待时日收潜移默化国民之效果。”
沈从云的一番苦心,融入了这其三之中。中国目前的现状,就算各省承认了联邦制度,实际上还是各为其政的现状。沈从云也不是不想一统天下,可是中国实在是太大了,一下把所有人都树立成敌人,肯定是不明智的举动。
沈从云字里行间的苦心,在严复这里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皱了皱眉头后,严复突然冷笑道:“沈大人何不另立大统?这样不也是名正言顺么?满清可谓气数已尽,却而代之有何不可?”
严复这时候谈兴被沈从云勾上来了,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摆开一副长谈的架势。沈从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要和这么老先生耗一耗时光,磨一磨嘴皮子的,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严先生此言差矣,中国的事情,坏就坏在皇帝上面了。从云既知其弊,如何能重蹈覆辙?”
严复听了一阵思索道:“此言不敢苟同,当今天下,远则有欧洲有立宪的英、德强国,近则有日本明治维新后的崛起。别国能以君主立宪而起,为何我国不可?”
沈从云笑了笑道:“不知先生以为,我泱泱中华,为何落后于世界?”
严复一楞道:“清之一朝以来,闭关锁国之故也?”
沈从云哈哈大笑道:“严先生所言,皆表面现象尔。实际上,我中华自南宋理学盛行以来,推行的就是以愚民为治国之国策。满人入关后,现成的统治理论摆在那里,拿过来用就是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满人能以数十万驾驭兆万汉人缘由之所在。更别说满人入关后,变本加厉,大兴文字狱以打击任何胆敢有不满言论。究其根源,满人乃以客居之心治国也,他们要的是奴才。满人害怕国人接触西方,所以推行闭关锁国之策,此我中华落后缘由之一也。其二,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中华地大物博,物产丰富,尤其是以农耕为主的生产模式自给自足,加之东有大海,西有天下地险为屏障,很容易形成偏安一方的局面。反观欧洲,因地理环境的缘故供给无法自足,引发了大航海时代,进而引发欧洲各国资产阶级为争夺政治权利的革命。其三,历来帝王,皆以天下为一己之囊中之物,殊不知,天下乃天下人的天下也。从云弃帝制而行联邦,就是要反其道而行,就是要从根子上挖去人人皆有的帝王之梦,还天下于天下人也。”
沈从云这番话,放到21世纪,恐怕都很难说服一般的中国人,偏生严复是个做学问的,对于西方各国的体制和中国的制度都有相当的研究。沈从云的话又都说在点子上,不由的不让严复沉思起来。
想了一会,严复似乎觉得沈从云理论有问题,但是又一时找不到言论来反驳。客厅里一时沉默了起来,良久之后严复轻轻一声叹息道:“沈大人之见识,严复不如也。”
“非也,非也。从云所言着,实际上是受到了先生《天演论》的启发,正所谓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此番前来拜访先生,就是想请先生出山襄助来了。”
总算是把话题引到来的目的上了。
严复多少有点丧气的苦笑道:“在下一介书生,襄助一事从何说起?”
沈从云等的就是这个,淡淡的笑道:“从云拟请先生出任教育部长,摒弃旧学之糟粕,引进西方先进学说。另从云欲建一社会科学院,欲请先生出马,凭先生德高望重的身份,汇集国内精英,为政府出谋划策。准确的说,社科院乃政府之智囊也,大部分国策的制定,都要经过社科院的可行性研究后放能实施。”
沈从云这个想法,无疑非常的新鲜,这念头国家大事,沈从云时候轮到一帮子做学问的人指手画脚来着?严复听了不由的眼前一亮道:“哦,此话当真?”
沈从云笑道:“当真!”
“果然?”
“果然!”
“哈哈哈哈!”二人模仿戏台上的样子,抚掌大笑。
……………………………………
正如沈从云对严复说的那样,国民代表大会,无疑是一次掩耳盗铃的大会,是一次各省督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召开的大会。
沈从云回到北京后,听说大会进行的非常顺利,已经通过了尽快修订宪法,各省建立一会,全国建立参政两院的提案后,戏称:“他们都是为了同样的一个目的,从五湖四海汇集到一起来的。”
白天大会开的热闹,晚上私下里沈从云接见了一个又一个各方的代表,一一承诺,只要各省拥戴中央,沈从云愿意维持现状。
谁都知道沈从云说的是鬼话,各省督抚也不会把沈从云的保证当一回事。不过目前的现状是,东北有满人旧部嚷嚷要复国,福建有刘坤一要跟沈从云对着干,沈从云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其他,各省都惦记着从沈从云这里要点好处,往死里发展自己的实力。
大家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出于安抚各省的目的,沈从云答应了给各省自治武装提供廉价军火的条件后,各方代表更是对沈从云的联邦立国之举,四脚朝天的赞同。
用沈从云在国民代表大会上的发言稿最为第四部结束的话。
“这次大会,在热烈的,友好的,令人鼓舞的气氛中,胜利闭幕。中华共和国万岁!”
第四部完!
变天 第五部 第一章 干涉
第五部 第一章 干涉
渤海湾有冰封的时节,在福建沿海从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湛蓝的海面上浓烟滚滚,远远的可看见,六艘战舰在海面上游弋,时刻注视着闽江的出海口。
“邓大人,就凭福建的那几条小破船,有必要这么谨慎么?直接从闽江口杀进去得了。”邓世昌放下望远镜的时候,身边的大副王国富靠上前来,低声笑道。
邓世昌面色严峻,看了王国富一眼道:“不可,我们的任务是配合浙江方面的新军南下,封锁闽江出口,断了刘坤一和台湾的联系和海上的逃路,不是来打福州的。”
看着闽江口海水和河水两种颜色分明的海面,王国富收起望远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了一根,递给邓世昌一根,见他摇摇头便笑道:“邓大人,您对自己也太苛刻了,不抽烟,很少喝酒,更别说出去找女人了。”
王国富有点不严肃的话语,引得邓世昌脸上一阵的不快,冷言道:“不是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而是我担心自己受不了诱惑。如今共和国初立,正是我辈军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你平时也注意点,别影响了士兵。”
邓世昌说着,很不给面子的扭身走了,王国富看着邓世昌的背影不由的一阵苦笑道:“天生的军人!就是当兵的命。”
望台上的士兵这时候突然喊了起来:“邓大人,闽江口有情况。”
邓世昌闻声快步来到飞桥之上,举着望远镜朝闽江口看过去,之间两股浓烟升腾而起,应该是有战舰出海。
“怎么回事?福建水师虽然重建了,但是都是一些千余吨的木制铁壳小船,怎么有胆子出来迎战?”邓世昌狐疑之际,远处传来轰隆隆的炮击声。
“吩咐舰队靠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邓世昌喊了一声,瞭望台上的士兵立刻挥动旗帜,下令全体往出海口靠近。
邓世昌所在的是分舰队的旗舰,“泰山”号快速巡洋舰,这是最新从德国购进的战舰,航速最高可达19节,两弦装备了新式的150毫米口径速射炮。
“大人,再往前靠就进入岸上炮台的射程了。”
邓世昌闻声皱了皱眉头,听着闽江之内隆隆的炮声,面色严峻的下令道:“全体准备战斗,靠上去。”
轰的一声!岸上炮台上突然升起一股浓烟,看情况应该是被闽江内的战舰开炮打中的。邓世昌见状心道:“怎么回事?”
这时候,一艘千吨级的战舰冒着炮台上的炮火冲出闽江口,一边冲出来,一边向炮台还击。紧接着又是一艘战舰冲出来!看看后面浓烟的架势,冲出来的战舰不在少数。
“邓大人,是福州水师的闽甲号,他们发来旗语,要向我部投诚。”
邓世昌闻声眼前一亮,立刻冲到船舷跟前,仔细的用望远镜一番打量后,发现炮台上的炮火,主要是对着江面上的战舰开炮,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我的命令,炮击炮台,掩护投诚战舰出来。”
命令一下,四艘快速巡洋舰立刻加速,排成一字队形,一阵闷雷般的响声后,岸上的炮台立刻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福州水师可比不了北洋水师,炮台威力远远不能和威海炮台相比,在分舰队的炮火吸引下,岸上的炮台开始调转炮口,对准海面上的分舰队开炮。
说到炮战,海面上的战舰一般都很难和岸基炮台抗衡,即便是装备了最新式的巡洋舰,分舰队在受到岸基炮台的反击后,也倍感压力。邓世昌不慌不忙的下达着一个又一个指令,指挥战舰在炮火掀起的水柱中躲闪。
得到分舰队的掩护后,闽江口一艘又一艘的战舰冲了出来,王国富在一边举着望远镜不停的数着:“一、二、三、……十四。好家伙,这是整个福州水师啊。”
轰!一发炮弹落在甲板上,一阵碎片飞溅,几个士兵被击伤,邓世昌见了眉头也不皱便下令道:“前甲板,注意灭火。轮机长,左满舵!右舷,开火,给我压制左边的那个炮台。”
“冲出来了,都冲出来了!一共十四艘!”王国富激动的喊了起来,整个福州水师反正,对刘坤一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了。
“通知福州水师,跟随我们撤往澎湖!”将近两个小时的激战后,各舰皆有损伤,投诚的福州水师更是几乎每艘战舰都在冒烟,邓世昌急忙下令撤退。
………………………………
“李准率部投诚?”北京城里的沈从云,听到福州水师反正的消息后,不由的失声而笑。
“为啥笑的那么诡异?”正在汇报的克泽,其实想问的是,为啥笑的这么淫荡?不错,沈从云发笑是有原因的,历史的李准,后来是投了革命党,沈从云联想到的是有人的遭遇,可能并不会因为历史的改变而改变。不会李准是因为刘坤一要夺的兵权而采取的对策吧?
笑过之后,沈从云把目光投向了地图上中国的东南。
“万树生到哪里了?两个混成旅的兵力,你觉得够用么?”沈从云的问题来的多少有点突然,之前总参上交的报告上,是做过兵力对比分析的。
“万树生按计划,坐镇九江,监视武昌。王潮从鹰潭如福建,克劳森从温州南下。”克泽按照部署计划回答的时候,沈从云微微的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地图道:“这样的布置,虽然形成了两面夹击的态势,但是刘坤一是老江湖了,要让前方当心他各个击破啊,刘坤一手上可是有近五万的兵力的。福建的地形复杂,一定要提前做好侦查工作啊。我要是刘坤一就放弃东南沿海,退守山区,利用有利地形进行周旋。”
沈从云的话克泽听了微微的露出诧异之色,应该说这番话说在要害上了,总参的这个布局,缺点就是兵力分散了一点,说白了就是欺负刘坤一的部队装备差,刘坤一真的放弃福州厦门等沿海城市的话,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万树生手上只有两个师的兵力,又要威胁武昌,又要收拾刘坤一,还要照顾两江三省,抽调两个混成旅的兵力如闽已经是极限了。两个混成旅一万多人,说起来多,实际上撒到福建一个省里头,好比一块小石头丢尽大海的感觉。别的不说,单单是福建崎岖的山区,部队推进的速度就很够呛。
“该死的日本人和俄国人,这个时候插上一脚来捣乱,不然完全可以利用强大的海军优势,从东部沿海强行登陆。”克泽提到俄国和日本后,沈从云的脸上愁云密布,大口大口的抽着烟,烟雾缭绕中的脸上神情严峻。自从国民代表大会结束后,沈从云成了临时大总统,临时议会赋予了沈从云全国武装总司令的头衔,实际上沈从云能指挥的只有新军而已。眼下东北方向,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就是宋庆和徐邦道的三万多人,两部龟缩在中朝边境一带,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支持哪一边,沈从云已经严令余震,不许刺激这股力量,同时让赵星龙加紧秘密联系的工作,希望能和平解决这股军事力量。
“是啊,很无奈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日、俄两国联手的速度这么快。一个想要朝鲜,一个想要东北,胃口都不小啊。”沈从云说着,下巴都快挨着地图了。
克泽苦笑道:“有一点我非常的不理解,日本这么一个小国,为什么执着于招惹中国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知道中国每年两三个省的财政收入,就能抵的上日本全国的收入。日本和中国对抗,尽管拉上了俄国,但依旧非常的不明智。”
沈从云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你不了解日本这个民族,所以才会这样说。明朝的时候,日本的丰臣秀吉就曾经对朝鲜用兵了,不过被中朝军队联手打回去了。这是一个充满了兽性,不甘寂寞的民族,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对外扩张的民族。”
厚厚的门帘这时候被掀开,赵星龙走了进来,一股刺骨的寒风钻进温暖的室内,沈从云冷的脖子缩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军座,德国人提供的情报已经核实了,东北的满人确实和日本、俄国勾结起来了。俄国人有条件的向东北的铁帽子王们提供了相当数量的军火,东北方面还派出了要员,前往蒙古说动蒙古的王爷们联手起兵,条件是蒙古独立。”
沈从云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立刻冲到地图前端详了好一阵才道:“情报确定了么?”
“确定了!”赵星龙看了一眼克泽,还是低声继续道:“三年前我就派人打入了,绝对没有问题。另外我们的人还提供了一个情况,东北方面向日俄提出,要求他们派兵干涉,两国都表示愿意出兵,现在三方还在谈条件。据不可靠情报称,日本提出要台湾和朝鲜全境。”
门帘又一次被掀开了,唐绍仪冲了进来,见到沈从云就急忙说道:“总统,刚刚得到法国公使透露的消息,俄国不顾法国的劝阻,已经决定出兵中国东北。”
“消息怎么来的,准确么?”
“今天中午我宴请法国公使,商谈进一步加大贷款事宜,结果法国佬喝多了,酒后埋怨了两句,说俄国人不识大体,不顾盟友的安慰在远东招惹是非,居然答应一些亡国者出兵干涉中国问题。”
尽管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必然发生的事情,不过来的还是早了一点。沈从云的计划是先收拾了福建的刘坤一,然后腾出手来回头收拾东北,现在看来人家不许自己有喘气的时间啊。
“克泽,如果我们对东北用兵,最少要多长的时间来准备?”
“考虑到东北的气候原因,如果对东北用兵的话,还是按照原定计划6月份出兵比较合适。眼下最要紧的是,海军一定要封锁日本,绝对不能让日本登陆朝鲜。俄国人出兵也需要一个准备期,从兵力的运输到军需补给等等也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现在俄国人还没有明着出兵,我们也只能静观其变。总参建议,立刻抽调两个整编师的兵力,进驻辽东半岛,一旦俄国人出兵东北的事情确定了,立刻对旅顺、大连的俄军发起攻击,用最快的先打掉这个来自身后的威胁。另外,严令福建方面,加快动作,两个月内,必须吃掉刘坤一的主力,迫使刘坤一投降。”
克泽说完,沈从云连连点头道:“就这么办了,立刻电告刘步蝉。让他尽快到北京来,事关重大,我们得亲自交代一番。赵星龙抓紧收集日本海军的情报,别让水师当瞎子。”
…………………………
刘坤一现在的处境,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预想中的振臂一呼,举国响应的局面非但没有出现,各省督抚还迎合了沈从云的提议,搞个什么联邦共和国出来。沈从云成了大总统,自己却成了叛乱份子。屋漏偏逢连夜雨,所谓祸不单行,心里刚刚对福州水师的掌控权动了点心思,李准就作出了强烈的反应,率部反水了。眼下新军从江西、浙江两个方向进逼过来,兵力虽然并不算多,但是以目前刘坤一手下军队的装备而言,这仗打起来实在是没多少胜算。从杭州退出来后,王德榜连面都没照一下,收拾细软回湖南老家养老去了,托人给刘坤一带的信上说,他老了,不想再打打杀杀了。其实刘坤一非常清楚,王德榜和沈从云打过交道,这是怕了沈从云的新军了。
刘坤一对沈从云一直以来都是抱着不屑的态度,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在刘坤一看来有点愣头青的后生,如今占了两江和北洋富庶之地不说,还抢了刘坤一的浙江,谭钟麟的广西,如今还将刘坤一逼上了绝境。
刘坤一不服气,但是现实很无奈。与沈从云的较量过程中,刘坤一深深的感觉到对手就像一个巨人朝一个幼儿压了过来,一步一步的气势逼人,偏偏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当初沈从云在江苏巡抚的位置上,搞的那些事情刘坤一根本就看不上,结果甲午年间一战,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沈从云成了北洋之后最强大的地方势力,用了三年的时间消化了两江地盘之后,沈从云的刀子再度举起来的时候,天下的归属问题已经渐渐的显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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