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海飘雪
我给他震了好一阵子:“宫主为何不去向三爷求助呢,我本是外姓之人,且马上就要升……”
他又打断我升天论,粗声恨气道:“试过了,他没有做到。”
“哎?!这……”
“他必竞是原家人,他……下不了这个手,还记得他娶过一个妾吗,有过一个孩子吗?”他叹了一口气。
司马遽满怀悲痛告诉我,其实那便是他那可怜的琴儿还有刚出世的孩子,他本来想让琴儿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紫园里,便同原非白商定待琴儿有了身孕后到西枫苑以他的妻子身份活下去,这也是当年放我出紫栖山庄时原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四章 杏花吹满头(一)
云髻坠,凤钗垂。
髻坠钗垂无力,枕函欹。
翡翠屏深月落,漏依依。说尽人间天上,两心知。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元庆三年,五月初二,前线又传捷报,朝堂之上自是人心鼓舞。加上宣王册封太子,大敕天下,因战事时节,国库吃紧,轩辕氏不好再大力封赏,便常召文武百官的家眷来皇宫聚会,而原氏女眷便常回邀轩辕皇室及众清贵到紫园赏玩。
紫园东边的梦苑中有一个片大池子,称戏梦池,正中一个四方的大水心亭,亭角大力地翘向天际,形似犀牛望月,那匾上也悄题着犀月渚。也不知是哪位巧匠,巧妙地运用了水面和环园回廊的回声,增强了音响的共鸣效果,只觉身临最豪华的歌剧院听现场演奏一般,那亭中正演着时下的新戏《锁金记》。加之献唱的正是如今西京最红的如意班,只见角儿们个个年青貌美,身段柔美,步轻如燕,穿着最华丽的戏服,头饰妆容极是美艳,放歌那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作尽悲欢的情状,众女眷拿着纨扇羽拂的,轻轻摇动,含笑而听。
“欲寄君衣君不还,不寄君衣君又寒,寄与不寄间,妾身千万难。”那旦角双目含情看着台下众贵女。
而台下的我却是混混欲睡,又挣扎着保持清醒,果然困与清醒间,妾身也是千万难。
不行了,我得走走,不然又会像上次那样,呼呼大睡,落得被众女眷私底下奚落一堆,更有人怀疑我怀上了,还派御医来查了半天。非白虽然没说什么,但也笑着委婉地劝我累了就在家歇着,不用去付这种宴席。
我也不想去,可架不住锦绣亲自来拉我去,可每次去,锦绣就让我一个人坐在雅座前听戏,自己八面玲珑地招呼其他女眷。
正在这时,我听到后面有两位小姐正拿着丝绢掩着樱桃小嘴,细声道:“这如意班唱得虽好,可我还是觉得上次原驸马唱得好听。”
然后,两人又发出一丝奇怪的轻笑。
我的旁边正坐着宋明磊的嫡妻原大小姐,原非烟,再过去,也就是首席正中央坐着原驸马的妻子,轩辕淑仪。
如果我这里听得见,想必她们也听得见了,果然轩辕淑仪玉手一挥,戏台上便停了下来,小太监便宣告休息片刻。我也乐得站起来活动活动。
我看到原非烟冷漠而飞快地回眸看了一眼那两个窃窃私语的仕女,不过十五六,却好齐整的模样,好像在册封仪式上见过,是当初宣王妃也是太子妃的两位堂表妹,皆王家女儿,好像叫王沅穗,王沅蕙,看样子王家也是出美女基因的地方,这两位绝色皆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五章 杏花吹满头(二)
我接过披风,对小玉笑道:“小玉,原家和大理二边都是先生的亲人,先生最不愿意见的是两国征战,可是这两个孩子的父母更是先生嫡亲嫡亲的亲人,先生其实并不想看到他们任何人受伤。
一阵拍手声传来,一个声音朗笑道:“木槿说得好。”
我一回头,却见一个美男子站在柳树下,通身的降色四爪金龙王服,我赶紧行了一个大礼:“见过太子。”
那青年笑着一抬手,向我走了几步,在一棵高大的广玉兰下站定,玉兰花的清香混着他身上某种不知名的高贵熏得扑向我的鼻间:“方才本宫听木槿教育孩甥,倒颇有箕山之风也。”
我摸摸鼻子,使劲忍了打喷嚏的冲动,呵呵道:“太子实谬赞了晋塬王总笑话木槿是个长不大的顽童,不过同孩子们待久了,说些童言稚语罢了,何来高山隐士之风。倒是太子方才没有戳穿我的小把戏才对。”
“本宫看你何止是个顽童,简直就是个老顽童才是。”
我一听乐了,实在没忍住,掩了袖,打了两个喷嚏,连连告罪,太子大人倒也不以为意,反倒笑得更加灿烂,那天阳光晴好,我便笑着与他轻松地攀谈起来。一路谈笑,走着走着又回到了戏梦园。
这位新太子感我与非白助他之谊,被封之后,与非白走得更近了,只是非白提醒我太子妃野蛮是假,擅妒却着实是真,让我少与太子走得近,当时我斜眼看他,心想我同太子什么关系也没有,谁没事同他走得近啊,三爷您老人家学暗神讽刺我呢。
后来才发现,非白的提醒真真实实是善意的。我第一次被正式介绍给这位新太子妃时,我按律行了伏地大礼,太子可能觉得我曾经助他,也可能从非白嘴里知道我的身体不大好,便好心地亲自下座来虚扶起我,嘴里还热情说道:“木槿身子不好,快快请起。”
立时,太子妃的笑容消失了,看着我的目光阴沉起来。此后太子妃对非白热情如常,对我却总是冷冷淡淡。
我有点累了,正琢磨着要不要同太子告个假先回去,太子倒看出来了,收了笑容道:“听说木槿最近忙于应酬,这是累了?”
还好,他没有像紫园中人一样,没事就紧张地侦察我有没有怀孕。
那时的我,经过原非白的情事应该明白一个惨痛的道理:
当一个帅哥,
一个身材好的帅哥,
一个身材好家世好的帅哥,
一个身材好家世好又被冠上未上至高无上统治者的帅哥,
当这个帅哥对你笑的很灿烂的时候,当你放松那根紧崩的戒备神经,当艳福在向你招手的同时……
必有横祸!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六章 杏花吹满头(三)(完整)
非白起程没多久,紫园中便传来庐州闹疫症的传言,紧接着随着定州战局进入最关键的时候,小放却偷偷传来两个令人叹婉的消息,这次疫症来势凶猛,被流放在庐州的废太子一家十七口不能幸免,全部染上重症,一夜之间全殁了,前王皇后不知是不是服过某种药品,竟没有事,但却不愿意独活下去,当下在灵堂中穿戴整齐,服了那瓶在紫园中未服下的死药,自尽身亡了。
我们听了但觉一片叹婉唏嘘,而德宗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竟难受地一日水米不进,重重地倒了下来,直急地朝野上下慌乱万分,太医院的医官们排成了长长的队伍集体为皇上诊脉。
就在得到消息的第二日,沈昌宗前来传王爷口喻,凡族中有官职品阶但留守家中的原姓子弟,皆前往法门寺祝祷,祈求皇上龙体安康,并严守家族职权,而凡有有品阶的内命妇者皆前往紫辰殿外候旨照应。
皇帝昏迷了一天,原非清千里赶了回来,在去法门寺祈福后,当即火速同一干皇亲大臣在大殿外跪了一夜,眼睛都嗷红了,总算到了次日德总醒了过来,但身体极虚,药石难进,只喝得一些清汤流汁。
四月二十七,连氏凝着脸,携了锦绣,原非烟及我一众女眷,皆按品阶装扮,前往紫辰殿。
那一天小玉同薇薇为我戴上了沉沉的公主如意冠,小玉看薇薇面色凝重,眼神也有些担心,这是小丫头来到原家第一次流露出对我的关心。
“先生,”小玉为我将鬓边最后一丝发用珍珠钗插好,怯懦道:“先生,万一庭朝皇帝薨国,原家会怎么样?三爷同您会怎么样?”
我对她微微一笑:“洛洛贵人在宫中如何?”
“洛洛心肠歹毒至极,”小玉轻哼一声:”偏先文武帝对她倚重之极,只要她看谁不顺眼,那人便被带到刑局,受尽折磨而死,再不见得天日,大理上下皆对她恨之如骨,先文武帝架崩之日,皇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她下了大狱,朝庭上下无不拍手称快。。。。。。。”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快速闭上口,怔怔地看向我。
我点了一下头,将身上的朝服拉了拉,尽可能地减轻一下沉重的负担,然后对她说道:“不必担心,不会比洛洛更可怕的。”
小玉立时收了鄙夷之色,脸色一片苍白。
我向前走了两步,却听她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悄声问道:“如果白三爷同原家倒了,那先生,咱们就能回大理了吗?”
她的声音有着浓烈的思乡情绪,又带着一丝期许。我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还是不明白段月容为什么把小玉送到我身边了,这不是害了她吗?
“如果是这样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七章 杏花吹满头(四)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他的身边呢?”我再也忍不住问出了七年来一直想的问题:“为什么要让原青江给我下生生不离呢?”
锦绣的泪容滞住了,一下子收了啼泣,抬起紫瞳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是谁告诉你的?”
我望着她惨淡道:“你当初为何要这么做呢?姐姐想了这么多年也没明白。
锦绣凝着一张花了的妆容呆呆地看着我,略有些尴尬。
记得她小时候做错事,被我点破时往往就这幅德行,可惜她并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对我流泪认错,哇哇大哭,只是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粗声对帘外喝道:“初喜。”
轿子停了下来,初喜果然训练有素,手上一早拿着巾帕和铜盆,不过进来时,锦绣的熊猫脸也给她擦得差不多,初喜垂目伺候着锦绣重新上了妆。薇薇倒底是太子府里出来的,看到我和锦绣那样立刻也垂下目光,只是镇静沉着地替我也上了妆。
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我们上轿前的模样,我们彼此又变成了优雅而冷漠的贵族妇人,然而在心中却像两头兽,各自默默地舔食着刚刚划开的伤口,过了一会儿,太监的唱颂声传来,行宫到了,锦绣高贵地昂起头,目视正前方,冷冷道:“看来姐姐已被他洗了脑,就像妹妹从前一样,既然姐姐说出了心里话,那以后在这原家,就莫要再怪妹妹心狠手辣,总有一天,姐姐会后悔的。”
牡丹花帘掀起,初喜轻巧地掺着她的玉手走了出去,如一阵风般,诺大的轿中,任是再好的阳光撒进,亦只留下一片冰冷。
我慢慢走出来,同各众妯娌贵女见了礼,尽量低着头,不想让人看出我同锦绣之间有任何龃龉,可是却仍感到原非烟那冰冷的目光在我和锦绣身上扫过。
由宫人们领着前往正殿,殿上早有一位年愈四十的高贵妃人坐在正中,皇贵妃制的凤冠压着满头乌发,一身皇贵妃礼服下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挑,圆圆的脸上照例敷着厚厚的妆粉,娥须眉上贴着金钿,圆圆的眼勾了后宫例行的金色长眼线,看去带上了皇室的威仪和沉着,微微下挂的红唇上涂了香膏,挂着一丝沉静的淡笑,那妇人虽不如我那些原氏女伴们青春美丽,却有着一种说不尽的雍容气度,正是宫中品阶及资历最老的丽皇贵妃,也是我名义上的皇室母亲。
丽妃同孔妃同为当年的窦太皇太后赐给德宗的宫人,丽妃远不如当年的孔妃长得娇艳动人,刚进宫时因为圆脸和丰满的身材,被宫人背地里取笑“圆珠”(圆猪),却难得温柔贤淑,为人不好争宠,处事也颇为圆滑,宫中上下都很有人缘,慢慢地,就连前王皇后对她也颇为信任与气重,丽妃曾为德宗生过柏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八章 杏花吹满头(五)
丽妃身边的宫人带我来到一边的神思殿后,只见一个华服的年青人,正猫着腰拿着一把宫中的团扇使劲扇着一个小火炉,听到动静便一下子抬起身子,黑着一张烟熏脸,满怀警惕地瞪着我们,吓了我一跳,宫人行着礼,慢慢说明丽妃同皇上的决定。
“哦!是木槿!”太子黑着脸上下看了我一会,终算认出了是我,对我笑了:“你今儿打扮得可甚是隆重啊,本宫一时没认出来。”
我正傻想着,好像黑暗中一个黑人裂着嘴在笑!那牙还挺白的!
一边的宫人努力忍着笑,讲了事情原委。
“还是丽妃娘娘想得周到。”太子又坐回去,继续慢慢扇着,哼声道:“这药如何还未开呢?定是这帮奴才未加上好炭。火候不够。”
我坐下来,想着他也怪累得,便伸手道:“听丽妃娘娘说太子这几日为皇上煎药,甚是操劳,不如让我来替太子一程,太子也好稍作休息。”
我接过他的团扇看了一眼,是一幅颇为精致的杭绢美人团扇,那画中美人略显富态,笑容可掬,有点眼熟,可是我当时没顾得上细看,只是急着扇了一扇,风可真小,怪不得火力不够,看到一边放着一本诗集,便客气道:“木槿请太子先坐这边,这本诗集可否借我一用。”
太子可能一开始以为我是一个好学生,要借来看,还笑着点点头双手递过来,我一看还是本诗经《大雅?。
实在看不过他的黑人脸,便笑着递上素帕,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便指了指脸,他这才明白,不好意思地接过挪到一边,伸着懒腰,擦着脸,然后坐在一旁看我捣鼓,我跑到上风口,把书卷成一团,对着炉子呼地一吹,没想到火一下子稍大了些,把太子吓得跳了起来。
我赶紧告罪,好不容易把太子安抚坐下,我便拿着书册代替团扇,使劲扇了一会儿。
我偷眼看太子,太子也正皱着眉看我,我心想完了,估计是我粗鲁的样子把太子给得罪了。
便垂目低声道:“木槿山野惯了,方才冲撞了太子,太子万勿怪罪。”
太子松了眉头,强笑着正要开口,忽然我注意到有一只乌黑的东西轻巧地掉到太子的紫金冠上,我盯睛一看,是一只乌中带花的蝎子,我紧张起来,慢慢站起来,卷了卷手中那本书册,向太子走去:“太子殿下。。。。。。”
没想到太子不悦地打断我道:“木槿,这本诗集乃是本宫的爱物。”
我愣了一秒钟,那个毒蝎子悄悄爬向太子的侧脸,悄悄竖起尾部的蜇针对准了太子的太阳穴,我的冷汗流下来,可是太子毫无察觉到那只毒蝎子,只是伸手问我要那本诗集道:“本宫以为沅璃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二百零九章 幻游紫凌洞(一)
西安行宫又名省亲别苑,是当初轩辕淑琪下嫁时轩辕皇室时专门为其修筑的公主苑,7年之后德宗携家眷退居汉中,以洛阳为新都,原家便将公主苑让度出来,以作行宫,更名上阳宫。
而今德宗殁于上阳宫,这座行宫如一夜之间降下凝霜,夺走了宫墙内所有热闹的春之色彩,到处是白色的帷帘,我从关押我的小黑屋里向外看着,门口有一堆宫人守候,龙禁卫明显比平里增加了很多很多,那冰冷的铠甲摩擦着,和着那沉重的脚步声不停地传入耳中,非常刺耳。
德宗忽然暴毙在我的怀中,那跟随德宗半生的长旺不思急救,却忽然放声说我谋害德宗,而我当时就抱着德宗,身着宫女服,手拿毒花蝎子物证,不是凶手也是凶手了。然后奇迹般的,龙禁卫就在太子妃及妃史的带领下闯了进来,时间掐得太好了,最后进来的是板着脸的太子,看到德宗死在我的怀中,泪如雨下哭着从我手上抢过德宗的遗体,领着群臣号啕大哭,群臣之中必然有众多原氏中流,自然不敢明着跟太子妃家族妄言我是弑君者,可是我依然被龙禁卫给圈禁起来。
可能是顾忌原氏,我还没有被下大理寺,只是被拘禁在这间小黑屋里留待审讯,我怀中的金如意被搜走了,可能认为我到底会一点功夫,便命人在我的手上和脚上加上沉沉的脚链,
许多的迷团在我心中翻滚,好在我也算有过些经历,想着原氏就在隔壁,没有理由就看着我遭受陷害,成为打击自家的把柄,青媚和法舟的伤势已复,小放也在不远处的君氏新商铺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开业大酬宾,应该会很快有人来营救我的,我便平静下来,静等救兵。
已经甫时了,两个冷着脸的太监提溜着一只金丝木的漆画八宝食盒来给我送吃的,其中一个长得眉目上挑,倒有几分媚态,拿汤时不小心洒了另一个黑脸太监,称那个太监骂骂咧咧地一转身的一刹那,他便塞给我一把银著,我拿到手里却发现是三支,那太监掐着嗓子,娇媚轻声道:“瞧奴才这苯手苯脚的,多拿了一支呢,请夫人慢慢享用,这几层食盒里全是夫人爱吃的。”
我认出来了,这应该是东营碧水堂堂主,是青媚的手下,应该是叫银奔的,那银奔说毕,只是微笑地从袖中露出一朵银花,然后飞快地收进去,果然是银奔。
当下心领神会,便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有劳。”
众人退去,我把那第三支筷子细细研究一番,无意间一拔,那银筷便变成二段,一段正是一把极锋利的细针,另一段却似其刀鞘,我想了想,这是用来防身又可作撬锁。
我打开食盒,共三层,的确全都是我爱吃的小菜,到最后一层时,我按了半天,果然发现有一个夹层,里面是几个火折子,还有一把华丽的匕首,正是我的酬情。
我心下大喜,便赶紧用细针插入手链脚链的锁眼中,果然努力一番,双手双脚便解脱了自由,心想三支筷子,非白应当在三更时分派那银奔来救我,不知是青媚自己前来还是齐放过来。
正琢磨着,忽然烛光剧烈地跳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好像扫到闪过一个拉长的人影,我一惊,猛侧头,果然有个奇怪的变形的影子,像个穿着胀着肚子的饿鬼,伸着弯弯的短肢,向我伸来,我的皮肤有些发冷,我的身后便是大坑,我握紧酬情猛地转身刺去,却见大坑上空无一人,烛光里唯有一个黑油油的小不点,还对我吱吱叫着,他的小爪上还抓着一把金灿灿的金如意,我的酬情就对着他的长胡子,竟然是德宗养的那只大老鼠,它竟然一点也不怕我,还绕过刀峰跑到我的手腕处蹭蹭,以示友好。
“你怎么来了?”我压低嗓子问道。
老鼠不说话,把金如意放到我的手上,然后咬着我的袖子往坑上拉。我明白了,它是给我送金如意的,也不知道它还有什么神通给偷了出来,不过这为什么还要我上坑!?
真滑稽,一只大老鼠急吼吼地拉一个大活人上坑?!
我便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像陕北农民一般蹲坐在上面,看着大老鼠,没半秒钟,那坑板猛地一翻,我刷地往下掉。
这一掉可了不得,我直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不停地在黑暗中往下掉,倾城紧紧地抓着我的头皮,当时好像还死死咬住我的一撮头发,自由落体的时候,我的头皮被拉得生疼,我当时心里那个哭啊,真丢人,真真没想到经历过西安屠城,梅影山庄,就连弓月宫的我也死里逃生,平安活下来,最后却死在一只连人话都不会说的老鼠手里。。。。。。
果然轩辕家的一个也不可信,连老鼠也是!
我慌张地取出酬情,疯狂地戳着四周,希望能够勾住什么,不知道我往下掉了多久,利刃终于戳入一块坚硬所在,我停了下来。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胸膛里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我的汗水早已打湿了我的后背心,我努力稳住心神,暗骂自己怎么会听一只老鼠的主意,极有可能是这只老鼠怕摔死而找一个垫背的,而那只始作俑者好像也发现平安了,开始兴奋地吱吱叫,不安分地在我头顶动来动去,我伸出另一只手,努力去摸去,却是一片岩壁,我一手挂着岩壁,一手抓住一块微凸起的又尖又圆的大石块定了定神。
我往怀里摸到火折,久违的光芒从那只火折开始,像周围发散开来,我的酬情正戳在一块嶙峋的陡壁,火折的光芒太小了,只见陡壁上面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植物,偶有些长相奇怪的昆虫在叶子里翻爬,看到火光,便慢慢向光爬过来,我弹开不停涌过来的昆虫,心想这样吊着不是办法,可是我看不到脚下,估计我还吊在空中,不由暗惊,想不到这行宫之下亦别有天地。
我便将火折夹在手指中,想靠着酬情和粗大的藤蔓慢慢往下爬,倾城倒不以为意地在我头顶安坐着,偶尔抓住一些迷路的昆虫,两只小手握着美美地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吃饱了,打了个充满臭气的饱嗝,在我头顶向四周用力嗅了嗅,跑到藤蔓上走了一圈,忽然又惊怕起来,复又躲回我的头顶。
我不敢大意,便放慢速度往下爬着,偶尔摸到一处柔软,拉过来一看,却是一朵巨大的紫色西番莲花盘,花蕊中心非常粘稠,还在微微抖动,那花蕊深入猛然伸出几支似利爪似的柱头,向我扑来,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猛地甩开花盘,人也失去重心,啊地大叫一声手一打滑,连酬情也没来得及拔,便又直线往下坠。等我掉在地上时,感觉屁股重重地掉在一块软软的“垫上”,我惊魂未定,那火折像荧火虫似地飘了下来,正好照见我的所在,我正对面似有一张狰狞的面目一闪而逝,然后那火折就灭了。
我忍着恐惧,抖着手探向怀中,又取出一只火折子点亮,发现我坐在一堆厚厚的西番莲藤蔓之上,想是几百年来缠积起来,极为厚软,故而我不曾受伤,只是屁股略疼。我慢慢地抬头,鼻间正对着一张巨大的狞笑地鬼脸,对我张着口露出尖牙和血红的大舌头,我吓得大叫一声,往后一倒,大鼠也掉了下来,忽然过来咬走我的火折,向那只恶鬼脸跑去,顺着倾城一路沿途的微弱光影,我这才发现那只恶鬼青面獠牙,生着两只铜铃大的紫色鬼瞳,单腿跪卧在地上,一腿微曲起,双手撑在地上,头向前伸着,那身上的彩粉暗淡,有的甚卷翘起皮了,那面目因年代久远,面上的油粉皆已斑褪落,更显凶恶,但却仍能辨认得,那略显斑驳的大紫眼中却满是虔诚的喜悦,仿佛满是愉悦而激动地仰头看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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