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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世牡丹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鼓鼓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的话越来越不对劲儿,语气也越来越古怪。夏天心脏开始砰砰乱跳,看向她的目光不觉得警惕起来。
“我说什么?!呵,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作不明白。我说,我的夫君爱上了他的妹妹!”
“大嫂!”夏雪偷偷的瞄了一眼一旁的袁龙鳞,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在胡说什么呀!”
“我胡说?!哈哈哈……”景霏突然失控的放声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才悲切地道:“我倒真希望自己是在胡说!明明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却还是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能回心转意;明明知道他心上的人儿是谁,还妄想用他心爱之人身边的侍女来填补他内心的失落;明明知道该对他说出自己的情意,却迟迟碍着颜面羞于开口。宫城城楼上的一面怎就成了咱们夫妻最后的相见?天啊!难道这就是我的报应吗?”她哭倒在棺木边,扒着棺沿向里面探进身去,哀戚的哭道:“夫君,是你在怪为妻吗?一定是。否则你怎忍心不让为妻与你再见一面。()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那个天大的秘密,令你直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直到死都在痛苦中煎熬。可是我也恨你,也怨你啊!更何况我怕你一旦知晓真相就会带着夏天远走高飞,那我该怎么办?我知道我错了,夫君,为妻现在对你坦诚可会太晚……其实,其实你并非爹的亲生孩儿!你也不是夏天的兄长!”
“大嫂!”夏雪再也忍不住跑上前握住她的双肩用力的摇了摇,“大嫂,你醒醒!你是不是伤心得糊涂了,都在说些什么呀!”
景霏嘴边漾着一抹绝望软弱的苦笑,泪眼迷离的看向她,眼光却毫无焦距。“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大哥根本不是夏家人,这件事你娘也知晓。”
“我娘……”手指一松,夏雪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京城沦陷,护国将军府首当其冲,家中无男丁主事,女眷便成了待宰的羔羊。若非墩儿拼死护住她,后来又被袁龙鳞救起,如今的她也无非是被杀或被人糟蹋的结果。而娘与众位姨娘早已不知下落,生死不明。
夏天呆呆的立在一旁如泥胎雕塑般一动不动,只有那只紧抓在棺木边儿上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断裂了指甲。
景霏稳了稳心神,平静了一些,向夏雪端端正正的施了一礼,恳求道:“五妹,大嫂托你一件事,望你一定要答应。”
缓缓抬起泪眼,夏雪兀自陷在自己的伤痛里,忽见她如此,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无论如何,我与你大哥都是结发夫妻。不管他心里装着谁,也不管我如何对不住他,我都想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开。所以大嫂托你,将大嫂与你大哥葬在一处,以续我们夫妻的缘分。”她边说边转向棺木,将怀里抱着的匣子小心翼翼的放进棺内。“这是你最心爱的东西,你将它一并带了去吧。若是你还念着我们夫妻的情分就等我一等,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她背对着众人,抽出夏阳抱着的那柄长剑,只有夏天与她相对,她微微的朝她一笑,一道寒光直抹颈项,血溅三尺,一段芳魂随风而逝。
夏天只觉一片温热溅在脸上,眼前人影一矮,接着便听到众人的惊呼。“大嫂!”夏雪尖细的喊声吓得她一哆嗦,双腿像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颓然倒下。
袁龙鳞发现不好,本是要上来阻止景霏的,可到了跟前却只来得及扶住夏天。
夏天小月后本就气血玄虚,再加上昏迷了数日,能勉强走上山坡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强撑而已。如今惊闻夏阳秘事,景霏又自戕于眼前,早已承受不住。软软的倚在袁龙鳞的身上,仿若随时都会晕倒。
轻叹了口气,袁龙鳞揽紧怀中的人儿,向那些早已看傻了眼的工匠吩咐道:“将他们同棺而裹,一同葬了吧!”
“哎。”众人七手八脚的将景霏抬入夏阳的棺内,好在棺木宽大,睡两个人虽有些不宽裕,但总算能容得下。
一切来得突然,夏雪只剩在一旁嘤嘤哭泣。
夏天脑子里嗡嗡直响,偏偏眼中干涩得一滴泪也流不出。
“公子,那边那口棺木也钉好了,可是要一同下葬?”
明显感觉到袁龙鳞身上的肌肉僵了僵,头顶低低的应了声:“嗯。”余光瞟向不远处的棺木和始终坐在木轮椅上没有动过的老者。呼吸悄悄紧致,她攒着袁龙鳞的衣袖,问:“那里面是谁?”
靠着的胸口忽然剧烈的起伏两下,那里面的心跳声明显不再规则。夏天的感觉越来越不好,眉心皱紧,憋着一口气从他身上挣扎着站直。“那里面是谁?”她又问了一次,声音冷硬了许多。
“三嫂……”袁龙鳞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琢磨着该如何措辞。
“里面是睿嘉帝,当年的三殿下袁龙翘。”坐在轮椅上的老者忽然开口说话。
夏天惊异的看向她,这声音她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然而,最令她惊异的是,原本以为她是个“老头”,却没想到她不仅是个女子,而且声音听起来还如此的年轻。但是,她刚刚说了什么?那里面是……小三?!抬头求证的看向袁龙鳞,后者却立刻转开了头,连眼光都不敢与她相对。
“真的是小三?”她不敢置信的轻声询问,一双原本黑白分明的大眼里布满了红丝,眼皮更是肿得水当当的。





孽世牡丹 Chapter 127 轻生死
袁龙鳞心中不忍,可又不得不说。()看着她,轻轻的点了下头,想了想又道了声:“三嫂,你别难过。”
夏天身子晃了晃,他急忙伸手去扶。
闪身躲开,夏天咬着牙直直的向袁龙翘的棺木走去。上好的金丝楠木,厚重坚挺,仿佛沉沉的压在心头叫人喘不过气来。夏天手扶在棺上稳住身形,闭了闭眼好半晌才低声道:“让我再见他一面。”
见她身心俱伤,摇摇欲坠,袁龙鳞哪能放心得下,跟着她的脚步虽不敢上前搀扶,却始终护在她的身后。她的声音虽低可他听得清清楚楚。迟疑了又迟疑,终是不忍。“三嫂,不是小七无情。当时城楼倒塌,三哥的尸身受损,你……还是不要看了。”
城楼被毁……夏天深藏的记忆一下子被掀翻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耳中轰轰作响,竟似又回到了那地动山摇的一日。
“三……”袁龙鳞伸手欲扶,却听她的声音带着砂砾般冷沁的响起:“除非这里面不是他,否则就让我见他!”
咽了下口水,袁龙鳞手还僵在半空,心却已转了几百个来回。求助的望向轮椅上的老者,只见她点了点头,袁龙鳞这才下定决心般吩咐:“打开棺木。”
工匠们彼此看了看,虽人人对今日的差事奇怪无比,但有了之前的经验,此刻可谓令行禁止,立刻启钉的启钉,掀盖的掀盖。只是人人都有意无意的悄悄注意着夏天,心里嘀咕着可别又多了一个殉情的。(百度搜索:,看小说最快更新)
工匠既有这心思,袁龙鳞岂会没有。眼珠不错的盯着夏天,与她距离不超过三尺。
棺盖开启,夏天只觉得压在心头的沉重似也跟着一起揭了开去。
身子向前探了探,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闭了上,眼睫止不住的颤抖,心乱如麻,害怕恐惧的情绪犹如一张大网将她牢牢的网在里面。手指有些发麻,浑身涌起一阵燥汗,她一咬牙睁开眼。
棺木里的尸身穿着一袭宝蓝色的衣袍,那是他最喜欢穿的颜色。夏天愣了愣,只觉得这衣袍似乎有些宽大空荡,可又一时不知少了什么。目光划过他的左手,赫然只有两根手指。心头一震,忙又看向右手,袖口里竟是空的。夏天心头大骇,紧抓着棺沿向里面观望。袁龙翘的衣领处空空的没有头颅,胸膛一半鼓起一半瘪着。露在袍外的两只脚,一只齐全,一只就只剩下几根骨头。刚刚的燥汗忽地变成了冷汗,夏天张了张嘴,只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炸开了。
“这不是你三哥,对不对?”她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回头问身后的袁龙鳞。
眼圈儿一红,袁龙鳞低头不语。
这种默认比直接回答是或不是更令夏天彷徨不安,泪水一下子冲进眼眶,她复又看向那残缺不全的尸体。眸光猛地锁在他腰上佩戴着的金鱼络子上。原本金灿灿的穗子已半秃,鱼身上的颜色也几近焦黑,只有那颗缀着的珍珠还完好的存在着。那是她亲手编的,她怎会不认得,哪怕他们吵架、生气,甚至他赶她离开的时候他都从未摘下过,一直戴在身上。
竟然真的是他!夏天的眼泪早已溃然成灾,再也无法抑制。颤抖的手缓缓的伸向那条同样残缺不全的络子、伸向他,然而颤抖的岂止是手,还有她的心、她的情、她的整个生命。脖颈上的血肉,断骨处的瘪陷,残存的手指……因为是他,所以她并不觉得恶心,可是她的人却仿佛被一把钝刀一片片的凌迟着,痛得无力承受。二尺……一尺……二寸……她眼前一片迷蒙,越来越看不清自己剧烈颤抖的手渐渐的接近那只络子。心头忽然传来一阵撕扯的剧痛,她强自皱眉忍耐,可眼前却是一片黑沉。
夏天身子一倾,袁龙鳞立刻将她抱住。她的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嘴唇紧咬着,俨然已昏了过去。他心疼的将她抱起,看了一眼棺内,闭目道:“盖棺下葬吧!”
谁说这房梁高崛,夏天脚踩着圆凳,一甩手上的白绫恰恰好好的搭在了上面。上吊,她从前在凌王府无聊赌气的时候也做过,可那时她的绫子怎样也够不到梁边。如今想来,不是房梁太高亦不是技术太差,归根结底,还是那时的她根本不想死。
将绫子下面打了个结,又拉了拉确定了高度和结实度,她毫无留恋的将脖子伸进套儿里,脚下决绝的踢翻了踩着的凳子。
紧勒,窒息,眼珠、舌头不由自主的向外鼓冒。她本能的挣扎了几下,身体在绫上晃悠,胸前一物从衣襟里掉了出来。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什么,是那枚带她穿越而来雕着牡丹的戒指,是小三送给她的花丝宝戒,她一直用红线穿了贴身戴在脖子上。或许,她艰难的咧了咧嘴角,她不需要死,只要将戒指套上手指她便可以回到现代。只是如今的她已然万念俱灰,没有了小三,没有了他们的孩子,没有了大哥,她活着也等于死了。这根本不是换个环境,或者选择遗忘就能办得到的。
垂下双手,她不再挣扎。死亡有时并不可怕,反而是一种解脱。
袁龙鳞疲惫的捏了捏眉心,这些日子他休息的时辰简直屈指可数。计划好的,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件件接肘而至,虽然有鬼颖师傅、蒋贞等人的协助,可他仍要事事亲为,不敢放松片刻。如今他才真正深切的体会到三哥的辛苦与劳累。
事虽繁冗,然而最令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夏天。打起精神,他缓步向夏天住的小院走去。还未进门,透过窗子隐约可见有亮光在来回晃动,他觉得奇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敲了敲门:“三嫂,我是小七。”
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又敲了敲,仍旧无人应答。心想着她或许在休息,转身欲走。突然一抹亮光晃了眼睛,他心里的疑惑更大,嘴里说着:“我进来了。”手上用力将门推开。
一只圆凳翻倒在地,眼前微微轻摆着一双露出裙摆的绣鞋,再向上看,一条白绫系在房梁上,夏天悬在上面,发出亮光的正是她胸前的花丝宝戒。
“小天!”




孽世牡丹 Chapter 128 责痛悔
“小天!”他情急之下张口唤出了那个他听过无数次,想过无数次却从未叫过的名字。()手忙脚乱的将夏天从绫子上解下来。
“小天!”多熟悉温暖的称谓,这世上只有他会这样叫她。夏天的身上已没有了任何感觉,偏偏思绪还留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清明。是谁在叫她?小三吗?瞬间闪过的一抹求生意念,只为再看他一眼……
气压很低,呼吸起来有些困难。嗓子奇痛,火烧火燎的,吞咽间仿若有砂纸在来回的打磨刮割。绵软的身子像不是自己的,若不是右手上的重量,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飘起来。头动不了,只有眼珠能够转动。余光里床边似有个身影。“小……三……”应该是伤了嗓子,勉强发出的声音嘶哑得仿佛能吐出砂砾。
床边的身影一晃,眼前立刻移过来一张脸,眼里血丝密布,两眼都抠了进去。“三嫂!”
夏天静静的盯了他半晌,眼中的那点儿亮光渐渐黯淡,最后化为两团死灰。
“你怎么能如此轻生,你知不知道若是我迟来片刻……”袁龙鳞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不见。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他闭上眼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复下来。
心灰意冷,夏天躺在那里,两眼直直的望着帐顶,不发一言。
接下来的日子,夏雪与袁龙鳞轮换的守在夏天的身边,一刻也不敢离人。而夏天,无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只是缄默不语,不吃饭也不吃药,一心求死。
夏雪哭着求她,袁龙鳞更是斥责、劝慰、哀求、威胁,使尽了各种手段,可是夏天始终无动于衷,一天天的衰弱下去。()
口中被灌进苦涩的汤汁,夏天本能的排斥,耳边却响起一个声音:“这是毒药。”默了一瞬,她张开嘴巴大口的喝了下去。
“死之前,你不想听听关于睿嘉帝的事吗?”
身体里似有股力量在慢慢凝聚,夏天睁眼转向床外,那角度刚好看到花白发丝掩映下的脸庞。肩膀微缩,她真真被吓了一跳。那是一张布满皱纹,苍老至极的脸。
木轮椅偏转了些方向,椅上之人微微一笑:“怎么,还知道害怕!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她的声音听上去绝不超过三十岁,可样貌明显已过古稀之年。
夏天别过头,并不作声。
“我叫鬼颖,七殿下他们都称我一声鬼颖师傅。你若不嫌弃也可以这样叫我。”
夏天没有回头,仍旧保持沉默。
鬼颖也不见怪,自顾自地道:“你以为你何以能活着?若我说是睿嘉帝他以自己的性命换了你的性命,你还要寻死吗?”
猛地转过头,夏天瞪大了眼睛望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灵魂。
“这是与你刚刚所服之药相辅相成的毒药。”鬼颖将一个纸包放在桌上,“吃下后绝对不会有半分痛苦。你想清楚,是让他死不瞑目还是让他含笑九泉,你自己选择吧。”
木轮辘辘,鬼颖径自出了房门。
那包药静静的搁在桌上,夏天静静的仰面躺着,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不好了!”夏雪一头闯进东跨院。
听到响动袁龙鳞急忙从里面迎了出来,挡住她开口斥道:“我不是告诉过你这院子不准靠近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夏雪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喏喏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而是……是……”
见她如此,袁龙鳞不禁缓和了脸色,“到底发生了何事?”
“四姐她不见了!”
“什么?何时不见的?你不是一直陪着她的吗?”
“是……是陪着……我见她睡着了,就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后四姐就……”她越说声音越小,越说头低得越深,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然带了哭音儿。
“算了!”袁龙鳞皱了皱眉,此刻哪里还顾得上生气,一边向外走一边道:“你先回去等着,我这就出去找找。”
“等等。”鬼颖转动着轮椅从屋内行出,这里的地面都很平坦,院门、房门皆没有门槛。“她可有带走桌上的药?”
夏雪茫然的看了一眼袁龙鳞,不解地道:“什么药?桌上并没有什么药呀!”
鬼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越听越心惊,袁龙鳞转身就要往外冲。“她的身子应该走不远,我这就去追。”
“不必了!”鬼颖再次出声阻拦。“她若想死,你们拦住了今日拦得住明日?她若听进了我的话自然会回来。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吧。”
“鬼颖师傅!”袁龙鳞立在院中,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正房的窗口,一颗心担着忧、伤着情,痛到无以复加。
夏天没有走远,一面山坡两座孤坟。她抱膝坐在袁龙翘的墓前,目光呆滞的望着碑上的刻字,手上握着那枚花丝戒指,身边放着那包毒药。过去从未想过的,不曾留心过的,如今一一回忆细想,这才终于认清了他也认清了自己,才意识到他是怎样的爱着自己,而自己又曾怎样的幸福过。
她真的好懊恼,过去的自己怎会那样的懵懂浅薄!只知道在他给予的纵容中自由奔放,以为一切都是天经地义;只知道在他刻意的冷漠前掉头走开,以为一切皆是自然而然。
天色变黑,又由黑转亮。
夏雪坐在离房门最近的地方,神色困倦的一会儿看看门外一会儿偷眼瞧瞧袁龙鳞,又累又急又愧。鬼颖合目坐在木轮椅上,一派安然,声色不动。袁龙鳞则明显没那么沉着,虽听了鬼颖的话没有出去寻找,可他也无法安心的坐在那里静等。不知已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他举头望望外面的天光,一咬牙,忍无可忍地道:“不行,不能再等了。若三嫂真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对得起三哥!”
“我与你一起去找。”夏雪从椅子上站起,一双大眼睛满是希翼的望着她。
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袁龙鳞还是将目光转向了鬼颖。
轻叹了口气,鬼颖算是默许了。
袁龙鳞见状急忙快步向房门走去,夏雪略一晃神也匆匆跟上。还未踏出门槛,夏天却迎面走了进来。




孽世牡丹 Chapter 129 枕干寝
夏天面无表情的走进屋内,直直的跪在三人面前。()
“四姐!”
“三嫂,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鬼颖望着她,略弓的身子非但不显得猥/琐,反而有种深沉的凝重。
“我要报仇!我要为大哥、小三和我们的孩子报仇!”夏天倔强的扬着脸斩钉截铁的道。
袁龙鳞眼中带痛,上前欲扶她起身。“三嫂放心,我一定会替三哥报仇。”
“不。”拂开他的手,夏天直望着鬼颖,坚定地道:“我要亲自报仇,这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请鬼颖师傅帮我。”
“你可知道仇人是谁?”
眉心轻跳了下,夏天半眯着眼眸:“我想过了,如今谁是新帝君谁便是我最大的仇人。”
点了点头,鬼颖瞥向袁龙鳞。
润了润嘴唇,他掩不住担心地道:“如今的帝君是正德帝袁龙骐。”
夏天明显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我知道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要报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周密的计划。从今日起夏天将不再是夏天,若不能报得此仇,这世上将再无夏天。”
“三嫂……”袁龙鳞满心的不忍,可又不知如何相劝,最后唯剩一声叹息:“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目光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仿若自言自语地道:“我现在才知道他怕什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活着去看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如何痛苦的死去;活着去承受那些噬心腐骨般的思念的折磨。直到,直到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直到,直到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袁龙鳞本能的要反对,鬼颖却抢先一步答应道:“就依了你,只是这其中的辛苦……”
“师傅放心,无论多苦多难,为了小三我一定能做到。”
夏天果然说到做到。她跟鬼颖学礼仪,学书画,学琴棋;跟夏雪学女红,学歌舞;跟袁龙鳞学骑马,学兵法,甚至学一些简单的武功。每日她只睡不到两个时辰,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
冬尽春来,夏日靡靡。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改变一个人最有效的途径。
如今的夏天沉静冷漠,聘婷玉立,脸上少了稚气也少了笑容。从前她极为爱哭,可自从决定报仇哪怕骑马时摔伤了腰,练舞时扭伤了脚,她都未曾再掉过一滴泪。
袁龙鳞一直默默的陪着她,悄悄的为她打点着一切。见她如此执着且拼命的学习各种技艺,真是又心疼又伤痛。他不要她如此辛苦,也不想她这样折磨自己,可是他阻止不了,也无从阻止。
夏天怕水、怕黑、怕老鼠。她深知只要这些不克服,她永远都有弱点,别说为小三报仇,就是想接近仇人,恐怕都会很难。
她曾经掉进过护国将军府的湖里并差点儿淹死,所以才会怕水。这里恰巧也有一条河,她每天都迫使自己站在河水中央,让水没过自己的胸口,忍受河流的冲击,借以消除恐惧。
而怕黑、怕老鼠则是从小就如此。几次被关进小黑屋的经历让她至今记忆犹新,她怕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克服这些弱点,于是让人在一个幽深的山洞口装了大门,并在其上按了锁,时辰不到决不让外面开门。这山洞里有老鼠,有蝙蝠,她随身带了一把匕首,怕极的时候便用以壮胆。
人对自己害怕的东西本能的想要逃避,而夏天却反其道而行之,所受的煎熬和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每一次从河里、山洞里回来,她都觉得自己像死过了一回,可第二日无论夏雪、袁龙鳞如何相劝,她还是要去。
时间荏苒,秋天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河水虽不曾结冰,但温度已然很低了。夏天将披风脱在岸边,仍旧只身踏进河里。昨夜有些鼻塞,今早起来头便有些发沉。然而这些都阻止不了她每日的功课。习过字,骑过马,她趁着太阳正好就直接来河里练胆量。
她穿得不多,沁凉的河水很快便打湿了她的襦裙。河中央有些暗漩,河水流动时不免溅起水花。很快,她的上衣、头发、脸上都被打得濡湿。刺骨的寒意令她不由得牙齿打架,闭上眼极力的忍耐,不到片刻手脚便都麻木了。
一双痛苦的眼睛在不远处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见她脸色、唇色慢慢变白,他的脸色与唇色也白得像纸;见她浑身抑制不住的打着颤,他也感同身受的颤抖不止。猛然见她的身子一歪整个人没入了水中,他一惊之下毫不迟疑的奔向河边跳下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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