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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清王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古龙岗
……
采石矶其实是在船上看的,魏东亭和凌普已经上了岸,自然是去看岸上的景色。
而就在他们踏上岸边没一会儿,才刚迈步走了没多远的时候,长江之上突然出现了一艘画舫。这艘船仿佛一匹放开了缰绳的烈马,从上游直冲了下来,把江上来往的一些船只吓得慌忙躲开,这些船上的人们更是喝骂尖叫连连。可是,这些,却只是引起了画舫上人毫无顾忌的大笑。
魏东亭当然也看到了那艘船,凌普看到他的眉头皱的十分厉害,正想问话,就听到这位魏大帅冷哼一声,朝手下下起了命令:
“去,把那艘船给我拦下来!”





水煮清王朝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见
曹頫十分生气,好不容易捞到机会,跟秦淮河上的花魁娘子辛瑶琴共渡一段“美好”时光,谁曾想,居然会在被人用船挡住了江面。
就是对面那艘大船,拦江一横,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过去。
“頫公子,好像是有人在向你挑衅哟!……”曹頫很恼火,他身有的名妓辛瑶琴也不舒服。身为秦淮河上的头牌花魁,她一向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连江苏巡抚宋荤都跟她客客气气的,挂牌到现在还真没受过什么气。如今却在离南京只有不到一百里的地方被人给堵住了道,感觉自然不好。所以,她双手环绕着曹頫脖子,用侬侬软语轻易地激起了曹頫的火气。
男人,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受不住女人的挑拨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何况曹頫自己也觉得那条大船是在挑自己的眉头。
“别急,瑶琴儿,看本公子怎么收拾这帮不长眼的东西!”秦淮河上有点儿名气的妓女都喜欢摆出一副才女的架式,以此显示身份。越是身价高的,越看不得粗俗的举动,更加不会轻易跟男人亲热。辛瑶琴身为花魁,被曹頫包了这么多天,从这个冤大头身上掏出了好几万两银子,这才对他显得热络了些。
“那奴家就等着看頫公子你大展神威喽!”听到曹頫的话,辛瑶琴转身进了船舱,一边走,一边又轻轻的抛了一个媚眼,惹得男人腹中又是一阵热烘烘的。
“有美人相候,本公子当然不能做孬种。……瑶琴儿,等着我噢!”拿手捏了捏辛瑶琴圆润的下巴,曹頫得意的“出征”了。只见他倒背着双手,头高高昂起,面色冷峻的走到了船头的甲板上。然后……就蔫儿了!
对面船上出现了一名魏东亭的亲兵。
由于魏曹两家都是住在南京,又都是康熙发到江南的“线人”,关系自然不浅。所以,一向少与地方官走动的魏东亭去曹家的次数不少。而曹頫身为曹家公子,对魏东亭常常带在身边的几名亲兵还是认得的。这个出现在对面船上的恰好就是一个。
……
“曹公子,我们大帅岸上有请!”
那名亲兵朝曹頫叫道。
“魏……魏伯父在这里?”曹頫颤声问道。听到亲兵这么喊,他的心情已经掉到了谷底。曹寅也是康熙的伴读之一,能诗,擅词曲,号称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虽说有些夸大,但确实也是属于才学之士的行列。而正是因为如此,曹寅治家便带上了些书香门第的色彩,他这次拿着一大笔钱出来狎妓,要是被曹寅知道了,家规之下,非得被打个半死不可。
“頫公子,怎么了?对面的人你认识?”辛瑶琴也看到了情形有些不对,忍不住派了丫环从船舱里出来问道。
“回舱里去,这儿没你们的事!”曹頫横眉斥道。他突然间觉得辛瑶琴的人和船都是这么讨厌。
“曹公子,大帅就在岸上,请您下船!”那名亲兵又朝曹頫叫道。
“是是是,请魏伯父稍等!我这就叫船靠岸!”
认栽吧!
康熙发到江南的几大家子,虽各成一府,在大面儿上,却向来都是以魏东亭马首是瞻。如今,既然魏东亭就在岸上等着,要想以后过得舒服点儿,还是老实听话的好。
所以,曹頫乖乖的朝船夫下令,靠岸!
……
********
马德在桐城的日子过得还不错。以巡抚之尊,他当然不可能是去拜访单独的一个什么人,在清代,也从来没有一个所谓的名士能够有这份面子。所以,他到桐城是用的“巡视”的名义,顺便招来在桐城一带比较有影响力的士人“聊聊天”,这其中,就有年过而立的方苞和正值青春意气年龄的张廷璐。
对付这些人,马德的方法就是一样,砸!
拿高帽子砸,拿大帽子砸,拿大“义”砸……
虽说这些人中也有许多人精,可是,谁叫他们读的是“圣贤书”呢,而且马德又是居高临下,有一省抚尊的名义。所以,这些人大多都被马德砸趴下了,其中不少还是乐呵呵的被砸倒的。
当然,马德许诺在数年之内于桐城建一座“桐城书院”也是能获得这此人好感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顺顺利利解决了这些事情之后,马德也转回了安庆。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他限定的日子已经快到了,以张楷为首的各府知府和直州知州也都已经齐集安庆了。王维和等商人也已经将自己一伙的“答案”悄悄派人递进了巡抚衙门……对于这件事儿,这些商人一点儿也没声张。
“很好!大家都按照本官的规定把东西送到了!本抚甚为满意……”
依然在抚衙大厅,马德再次接见了那七名知府与知州。
“抚台大人有令,下官等岂敢懈怠?只希望下官诸人所家也能让抚台大人满意!……”听到马德的话,张楷带着诸人朝他拱手说道。
“哈哈,本抚满意是没用的!”马德笑道。
“……抚台大人,您这是何意?”张楷问道。
“没什么意思。本抚曾经对那数十名县令说过,做得好升官,做不好罢职。不过,那些官员若是急功近利,图一时之便升官,到最后又要他们的后任买帐,本抚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所以,本抚要大家好好谋划一下,毕竟,凡事有个计划总比没有的强。也省了你们辖下的某些官员只看今天不看以后。……也就是说,你们的这些答卷,还要看在实行以后能不能让你们辖下的百姓过得好一点儿,光本抚满意,还算不上过关!”马德答道。
“大人远虑,下官等不及!”张楷等答道。
“这些虚话就不要说了。你们的这份答卷本抚会留下,不过,这些东西本抚暂时也不会看。该怎么做你们也不用非要按照这上面写的来做。定个章程,循序渐进地来,不要着急。……到时候做的好的,本抚自然不会亏待。这些答卷,其实是本抚打算日后用来考量诸位政绩的一份参考……”马德又说道。
“……”得,又被这位巡抚大人摆了一道!对马德的话,张楷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有些苦笑不得的意思。他们倒不是怕马德怎么着他们,马德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把自己的份内事做好,让治下的老百姓过得舒服,就算过关。而且,马德也没要他们像那些县令一样“签字画押”,也算给他们留了面子。不过,一想到自己亲手写了一份东西给马德,而且还是日后马德用来考量自己的东西之一,张楷等人还是有一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对了,本抚刚去了一趟桐城,一路上就在考虑一件事。……诸位大人,咱们安徽最穷的地方是哪里?”马德又问道。
……
“大人,最穷的地方,恐怕就是下官所属凤阳府的颖上县了!”李鳞说道。其他人看着他开了口,也都收起了话。凤阳是安徽最大也最穷的一个府,这可是公认的,所以,李鳞口中最穷的县,就算不是安徽最穷也差不多了。
“那好!李鳞啊,你的知府衙门就先搬到颖上去,怎么样?”马德问道。
“搬到颖上?”李鳞咽了口唾沫。
“没错!您愿不愿意?”马德又问。
“大人,这当然是不愿意的!”李鳞看了马德一眼,又道:“不过,既然大人您都下令了,下官也就遵令好了!”
“呵呵,这话实在!你放心,本抚也不逼你,你愿去就去,不去拉倒。不过,如果你要去的话,可给本抚记好喽,不许到那里大动土木,再修你的什么知府衙门。知道了吗?……”马德说道。
“知道!大人您的意思下官都明白!”李鳞郁闷的答了一句。在凤阳当知府就已经够惨的了,还要去那里最穷的县去办差……他已经开始觉得,跟马德相识一场完完全全是他人生的一个错误。好事没轮到,这倒霉事儿倒是不缺了。
“抚台大人,下官也愿将衙门搬到治下最穷的县去。”马德的意思只要一想就能明白,到最穷的县去,还不就是为了让在座的几位能做出表率?虽然马德明面儿上说“不逼”,可是,既然他已经开了口,几个知府知州还能说啥?
“呵呵……”看到这几名官员如此说话,马德笑了笑,正想发话,却见到有个亲兵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张拜贴。他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愚魏东亭薰沐谨叩于马大人麾下。”




水煮清王朝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道圣旨-人情
魏东亭居然到了安庆?
马德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当下,顾不得继续给几个手下训话,把拜贴往亲兵手里一塞,说道:“马上过去,就说马德不敢承受,原贴壁还。……来啊,大家随我出去迎接贵客!”
“贵客?”
李鳞诸人正自琢磨着去治下最穷的县该带些什么东西,毕竟马德不许他们再建一个衙门。不过,看到马德这个样子,他们的心里也是一跳!……马德的身份上据说可是带着“皇亲”这一笔的,这来的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马德如此失色惊讶?当下,几个人也顾不得再想,立即从椅子上蹦起来跟着马德冲了出去。
……
“不知虎臣大人大驾光临,马德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衙门口,魏东亭一身便服,只带了两个亲随,背负着双手十分随意的站在那里。马德出来看见,立即就拱手抱拳。
“不敢,魏某来得唐突,叨扰巡抚大人了!”魏东亭也微笑着朝马德拱了拱手,态度随和。不过,两人这番对话却让马德手下跟着出来的那几名官员心里直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南京离安徽边境不过数十里,魏东亭是什么人他们当然清楚,跟这位康熙驾前的金牌人物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何曾见过人家到过安徽?还是主动前来拜访的?
“乖乖,巡抚大人可是不简单!”几个人在心里暗暗想道。
……
“不知虎臣大人此来可有事情?”
将魏东亭请进巡抚衙门,寒喧了一阵,马德又主动提出了问题。
“有劳巡抚大人动问,魏某此次来,乃是奉了皇命,前来宣旨的。”魏东亭朝北方拱了的拱手,回答道。
“哦?如此请魏大人稍待……来啊,摆香案!”
……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安徽巡抚马德,甫一到任便威迫官员,朕甚为不满,今特旨申斥,着其自省,钦此!”
不一会儿,香案摆齐,马德带着众手下跪在香案之前,静听魏东亭诵读康熙的圣旨。不过,这圣旨的内容却让马德的耳根子一阵抽搐……难道康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满意?竟然到了要下旨申斥的地步?或者这是那个太子搞的鬼?……看来,事情有些不太妙。他暗暗琢磨道。
“抚台大人让皇上不满了!”马德在想,他的手下人也在动着心思。一个让康熙信任有加的巡抚和一个让皇帝不满的巡抚,这里面的差距可大了去了。
“奴才接旨,吾皇万岁!”动心思是动心思,旨意还是要接的。马德稍愣了一下子之后,用双手托住了魏东亭递过来的圣旨,然后,就要站起来……可是,魏东亭却又说话了:
“巡抚大人请勿着急,皇上还有一道圣旨……”
“还有?……”马德猛得一抬头,立即又老老实实的低了下去。
“奉天呈运,皇帝诏曰:巡抚到任,例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兵部侍郎。当日马德接任,因安徽事务繁杂,敕令甚急,故未曾授予此职。今特加旨,授马德都察院右副都御使之职并领兵部侍郎衔!钦此!”
“……谢主隆恩!”
马德觉得自己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意思了。
虽说第一道圣旨是让他“自省”,可是,那点儿为难的意思,在第二道圣旨面前,这些根本就是什么也算不上了。那可是兵部侍郎和右副都御使!例兼?没错,巡抚同时兼任这两个官职是大多数情况下的成例。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正式授予,所代表的意义却是不言而喻的。这说明……康熙还是罩着他的。
这一下,马德的心里安定了许多。
“皇上对巡抚大人恩宠非常,大人日后当好生报效驾前才是。……”接了圣旨,撤了香案,马德和魏东亭重又落座,魏东亭开口说道。
“是是是,魏大人所言,马德自当谨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怠慢。”马德唯唯诺诺。
“如此甚好。巡抚大人此言,魏某自当上禀吾皇。……”魏东亭微笑着说道。
“哦?那马某可就得多谢魏大人了。”马德并没有把魏东亭的话当真,权当对方是客气话。
“大人不必客气。……据闻大人到任已然月余,不知安徽事务如今已然如何?”停了一会儿,魏东亭又朝马德问道。
“还不就是那个样。刚刚遭了灾,百废待兴啊……”马德叹了口气。他这倒不是倒苦水,安徽本就是穷省,虽然安庆呆着一帮子全国都数得上号的大富豪,可是,这些人对安徽几乎没什么贡献。而且安徽的官员又刚刚联合大发了一笔国难财,把全省搞的乌烟瘴气,施世纶在这儿又镇不太住,官场之中暗流涌动,如今的情形,也不过才刚刚静下来一些而已。
“嗯。看来安徽之事果然难办。”魏东亭点了点头,又朝马德问道:“巡抚大人可有什么难处?若有用得着魏某之处,尽可直言。”
“不敢不敢。”马德心中一喜。魏东亭掌着四省海关,是全国排名头一号的肥差,若是肯帮忙,那安徽的事务可就是事半功倍了。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心里转了几圈之后,还是暂时被放了下去。百废待兴,最缺的是钱,可是,现如今他却不能保证下面的官员就能老老实实的办事。如果他向海关借了钱却反被下面的这些官员给贪了,那么,只要有人把这事捅上去,他的日后肯定会十分难过。而且,借了的钱是要还的,要是他日后还不了,他岂不是倒大霉?清理官员积欠帐目的,可是那位嘴上念佛,实际却刻薄至极四阿哥呀!
所以,基于这种想法,马德没有马上就向魏东亭求助,只是客气地应对了几句,便暂时搁下。
如此,两人东拉一句,西扯一会儿,魏东亭也不告辞。张楷、李鳞等人在旁边虽插不上嘴,却也看出了端倪,纷纷起身告退。
……
“巡抚大人,皇上还有一道密旨。”
大厅里,只剩下魏东亭和马德两个人之后,魏东亭又拿出了一份黄皮的折子。既然是密旨,也不用摆香案,俩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魏东亭拿着那折子左翻右翻,良久没有开口,马德也只有跪在那里心思忐忑,只觉得这会儿有些寂静的怕人。
又过了一会儿,魏东亭终于开口了:“马德,东亭今日奉旨问你。”
马德急忙叩了个头,低声回答:“奴才马德,恭聆圣谕。”
“嗯。”魏东亭应了一声,打开了那道黄色的折子,问道:“马德,皇上着我问你,你为何胆大妄为,竟敢以下令上,迫朝廷按你所请罢黜三名知府,而且,还威迫数十名地方官员,使得安徽全省惶惶不可终日。”
“奴才不敢。”好家在,这罪名够大的。马德只觉得自己的头皮被魏东亭这一问给弄得麻酥酥的,好生难受,却又不得不好生回答:“奴才接掌安徽省务,不敢不尽心竭力。然本地官员私相串联,奴才先后得庐州知府张纯修、池州知府陈以刚二人密报,那徐越三人竟势图挟众施压,逼奴才上书朝廷罢免施世纶。奴才以为,施世纶为当世难得之清廉官员,且在安徽极有民望,此三人竟不顾安徽刚刚遭灾急需此等官员整顿民心之机,图谋报复,如此不识大体,不顾朝廷威望,不罢黜不足以平民愤,不罢黜则难以整顿安徽。至于奴才威迫本省地方官员,实乃不得以而为之。据闻,安徽一半官员都曾与徐越、常弘祖三人勾联,虽后来并未发难,然其与朝廷并不同心已经可见一斑。而且,安徽官场混乱,陆珑琪初至未久,施世纶颇遭忌恨,若是日后这些官员阳奉阴违,安徽事务何时可绥?就算奴才可以缓行,安徽百姓初遭大灾,又哪里能等得下去?是故,奴才才施以强硬手段,强行压制这些官员,并且,多使手段,使这些人不敢欺上瞒下……”
“嗯!”魏东亭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马德,你又打算如何整理安徽事务?”
“置粮、修河、筑路、开源!”
“哦?置粮、修河二事易明,那造路与开源又做何解?难道安徽的路不好走么?”魏东亭追问道。
“皖北多平原,皖南多山、多丘陵,路途交通极为不便。然而,皖北向来穷困,皖南却是安徽重心所在,沿长江一带,安庆、当涂、芜湖诸地皆为大利之地。是故,奴才欲多筑大道以利交通,勾通皖南皖北。至于开源,乃‘开源节流’之‘开源’。安徽向来穷困,且水旱灾频频不断,是故,奴才想在安徽建一‘救灾应急’之制,常备钱粮诸物,如此,则需广开财源……”
“原来如此。”魏东亭把折子又掀了一面过去,“马德,你可知罪?”
“奴才不知何罪?”马德急忙说道。
“你以下令上,属僭越之罪;威迫官员,有跋扈之嫌;是故,皇上有旨,撤去你一等子爵之位,改为一等男。你可有什么话要说?”魏东亭问道。
“奴才知罪,无话可说。”就是说摆明了要整老子嘛。马德暗暗朝北京紫禁城啐了一口,恭声答道。
“嗯。”合上折子,魏东亭微微一笑:“奉旨要问的事,已经问完了,巡抚大人请起。”
“噢!”按规矩,马德又叩了个头,站起来,和魏东亭一起坐了。魏东亭看了看他的脸色,又说道:“巡抚大人,你对皇上如此处置可觉有不适之处?若有什么话,魏某可代为奏陈。”
“不敢。”不妥?哪敢?马德不知道魏东亭为什么这么说,可这话是万万不能应的,只能说道:“魏大人的好意马德心领。……这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既然如此处置,自是有他老人家的道理,马德虽然不才,却也不敢让皇上为难。”
“巡抚大人对皇上果然一片忠心。不过,咱们皇上向来喜欢听臣下讲真话,若是大人真觉得有不适之处,给皇上上个折子,也不会有什么事的。而且,皇上派魏某来传旨时,也曾让人捎话,让魏某转告巡抚大人,若觉得在安徽有什么不适,尽可上折直陈。”魏东亭说道。
“多谢魏大人提醒,马德记下了。”马德答道。
“如此就好。”魏东亭笑了笑,稍一沉吟,又朝马德抱拳拱了拱手,说道:“巡抚大人,还有件闲事,想向你请教一下,还请不要嫌魏某聒噪。”
“魏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有话尽管说。”马德连忙说道。魏东亭的这个态度让他觉得有点儿诧异。
“魏某有位世侄……”魏东亭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把当日曹頫在王维和的寿宴上伸手要钱狎妓的事情抖了出来,末了,他又说道:“曹頫虽非魏某亲子,然其父曹寅却与魏某份属至交。他在安徽如此胡作非为,魏某已然让人告诉了曹寅,想来曹寅必当以家法严惩此子,所借银两不日也会归还那位王会长。只是还请巡抚大人念在魏某与曹寅薄面,不要计较此子所为。”
“……魏大人,你当我马德是什么人了?”马德茫然的看着魏东亭,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这么一件事情。曹頫讹了王维和一伙人的银子关他这个巡抚什么事,那又不是他的钱?居然还要劳动魏东亭亲自出面求情?
“巡抚大人请勿生气。其实,魏某也是为了曹家的声望着想。曹寅在江南一带声誉极隆,惜乎教子不严,若是因此而毁了名声,对其人而言,必是一件伤心事。魏某不忍,这才厚着脸皮,向巡抚大人求情,还请大人多多担待!”魏东亭又朝马德拱了拱手。
“魏大人请勿如此,马德明白该怎么做了,您请放心便是。”对于魏东亭的这个理由,马德算是接受了。或许是受《红楼梦》的影响,曹寅在他心里一直跟贾宝玉的老爹贾政有些重合,而他也一向觉得,那位贾政就是一个重面子、重礼教还要甚于亲情的人,所以,魏东亭出面为曹頫请罪,说是为了维护曹寅的名声,并且,还暗示他去告戒王维和等人不要乱说话,虽说有些牵强,马马虎虎也还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巡抚大人如此通达,魏某在引代曹寅多谢了。”魏东亭又朝马德一拱手,心里却只是略略松了一口气。这事他本来可以不管的,而且,曹頫不过是讹了几个商人的银子,虽说有些丢脸,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可是,身为康熙在布置在江南的“探子”,每隔数天就要上一封密折奏折给康熙,奏折上边要把江南的各种情形,诸如天气是晴是雨,米价是贱是贵,以至河务、海防、赋税、官吏们的政绩,官场里的角逐,派系的争斗,文人学士的诗词章赋,百姓中的趣闻轶事,还有什么地方演了什么戏,是好是坏,谁写的本子,谁扮的主角,等等,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要写上。所以,他在江南有着极为广泛严密的情报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及时的获知了马德在王维和的寿宴上出现过的事情。……直接的目击与耳闻可完全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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