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辅贪狼

“多谢巫神使者施法帮助我族！”望着金凤族的离去，族长第一个朝着左道跪了下来。而反应过来的所有高昌族士兵也立刻朝着左道跪下。尽管他们不知道那黑油是什么，尽管他们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黑油的功劳，但是在他们心中，都宁愿将所有功劳归于左道，心甘情愿地跪倒在他的脚下。
而承受着这一切的左道，脸上只有着一丝无奈的惨笑。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协调的，是两双眼眸，一双，是白玉那充满崇敬的眼眸，就仿佛看着英雄一般望着左道。而另外一双，则是充满着悲伤的眼眸，那是蓝玉的眼眸。她深深知道，这一切，只是开始！
两只马儿在黑夜之中急速奔跑着，虽然视线并不清晰，但是对于轻车熟路的马儿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什么。只是第二匹马儿身上的人，直挺挺地立在那里，双手木然地抓着马缰，但明显并没有用力抓住。
毫无疑问，只要有着剧烈的颠簸，这个人随时都可能会摔下来马来，特别是在这样的丘陵地带。但是这一匹马，确实是一匹好马，所以马上的人，至今都没有摔下来。
渐渐的，昏暗的天地间出现了一点光明，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丝火光，随着他们的接近，这火光也越来越大，青奴知道，他们终于安全达到了！
浑身上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虽然这一次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可是那发生的一切对于青奴来说，同样也是一个不小的震撼。青奴很想好好睡一觉，可是他知道今晚注定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的，当这个消息传回去的时候，整个金凤族恐怕都会陷入恐慌之中的！
“族长！”从马背上下来之后，青奴立刻看向了金正月。他依然是那无神的眼睛，那陷入呆滞的脸庞让人绝对无法想象，这个人曾经是生杀予夺，不可一世的金凤族族长！
望着后背之上那一把深深没入的羽箭，青奴的眉头一皱，伸手抓住金正月的肩膀，猛地一晃，急声道：“族长！我们已经只剩下两成的精锐了！必须赶紧布防，防止一切意外，我们不能够在这样迷糊大意下去了！族长！”
“两……两成？”原本神色呆滞的金正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已经没有了火光照映而变得惨白的人，忽然变得通红了起来。而这一次落在金正月的眼神之中，则是一种深深不祥，声音之中也带着一丝颤抖：“族长？”
“啊！！！噗！”一声狂吼带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金正月呕血数升，整个人一下子从马背之上掉了下来！这差点没有把青奴给吓坏，一把扶住了金正月，整个人都被金正月那庞大雄壮的身躯给压得一矮。
青奴知道金正月真正的伤口并不在后背，而在他的心中。正是气急攻心，所以金正月才会一下子呕出这么多的鲜血。但是气急攻心，往往才是最难办的。而且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的血，想将箭拔出来也是不行的了。
将手中的弯刀一扬，将金正月后背的箭杆齐根切下，至于箭头，只有等金正月先调理一段时间，至少心情平稳之后，才能够将其拔出了。
“砰，砰，砰！”在青奴将金正月扶进房间之后，急促的脚步声一下子响起，最后更是直接粗暴地推开了大门，另外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急冲冲的走了进来。
这个人的身上明显有着伤，他走得急促的时候，还捂着自己的胸口，但是他没有放缓自己的脚步，他迅速地来到了床前，望着金正月，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随后一双手忽然伸出，紧紧抓住青奴的衣领，怒声道：“青奴，为什么我爹会这样，我爹，他怎么可能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和我爹回来了！”
“剩下的人没有马，所以会比我们慢，会陆续会回来，不过，恐怕……”
“恐怕什么？”金月城根本就没听到青奴是什么意思，只能紧紧地抓住他，抓住这唯一还能说话的。青奴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今晚的一切，他一五一十地告诉金月城。
而在青奴的诉说声之中，金月城则开始不受控，一步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这个世界，否则，这一切怎么可能会发生！一千人的金凤族精锐，竟然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
尽管脸色难看，但金月城还没有慌乱，他立刻下了命令：“青奴，你赶紧出去找大夫，这一次军医随你们出行还没回来，无论如何，都给我找回来！”
“是！”对于金月城的命令，青奴没有拒绝的理由，在金正月神志不清的情况之下，金月城，就是这里最大的领袖。
当青奴离开这间房间的时候，金月城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嘲讽着，讥笑着望着眼前这个喘着粗气，似乎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自己的父亲。
金月城忽然觉得有着一种痛快，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让他觉得人生是如此的美妙。他原本害怕，自己是真的做得不够好。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做得已经够好了，因为某些人，败得比自己还要惨！
从自己小时候，他每一天都要承受自己父亲那非人的折磨，多少次夜里自己被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睡，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一直挺了过来，也从来都没有恨过自己的父亲。因为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认为，金正月完全是为了自己好，他正是为了要栽培自己，所以才会如此严厉地要求自己。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一直以来，金月城也都是以族长继承人的身份来要求自己的，不敢让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懈怠。这其中的痛苦，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
当得到彻底的否定，当明白到，自己根本就不是父亲心中最佳的继承人人选，这一切只不过是自作多情之后，一股深深的恨意就已经浸满了他的心头。因为他明白到，这些年来父亲对自己的折磨，根本就不是如自己想象一般的对自己好，那不过是将他自己的不快发泄到他的身上罢了。
从小到大的折磨所积累出来的怨念在同一个时刻集结起来，那样的恨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当见到金正月此时的模样之后，金月城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原来这个一直自以为是，一直以来自傲着，不断折磨着自己的男人，也不过如此而已。
“父亲大人，原来你和我一样，也都只是一个废物而已啊！”金月城牙咬切齿着，不过，他的表情在下一刻就凝固住了。
金正月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对准着眼前怒目狰狞的儿子，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长久以来他对金月城的威压，却一刻都不曾减少过，因此，当看到金正月那盯着自己的目光之后，金月城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脊背发冷，甚至本能地想要朝着自己的父亲跪下。但是，他是不会跪的，绝对！
“你恨我吗？”金正月开口之后的第一句话让金月城完全愣住了。
看到金月城的表情变化，金正月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嘲弄的微笑，不过那艰难的表情，明显是在嘲讽着自己。
他的说话的声音很慢，很无力，每一个字却说得清清楚楚：“孩子，我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很恨我，是我对不起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一直想在我面前证明你自己。其实，你做得比我好，你做的，真的已经比我好太多了，对不起，孩子，对不起！”
一丝丝晶莹的泪水开始从金正月的眼角滚滚而下，这样一个如雄狮的男人在这一刻，却仿佛是一个孩子一般。
“轰！”金月城的脑子仿佛一下子炸开了一般，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金正月这样一幅样子，这个坚强的男人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泣过，可是在今晚，他哭了，他在道歉着，跟自己的儿子道歉着，这一刻的他，不再是哪一个统领着所有族群的雄狮，而是一个脆弱的老人，在无助的哭泣着！
金月城明白，今晚的打击对于金正月来说，实在是太大了，这一次的失败，将他毕生的骄傲，全部击得粉碎。心中的怨恨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一直以来对于父亲的仰慕化为了最深的柔情。
“爹！”深深地跪了下来，金月城跪行到金正月的面前，紧紧抓住那一双变得苍老的手，哽咽着说道：“爹，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儿子，你还有儿子陪伴着你啊！这一次的失败不算什么，只要我们父子齐心，我们一定能够彻底消灭高昌族的！”
“爹，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啊，我们是父子啊！”将金正月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脸，虽然挂着泪水，依旧是满脸的坚毅：“以后儿子一定会更加努力，让儿子冲在最前面，让你为儿子骄傲！”
“是啊，你们，都是我的骄傲！这些，都不算什么！”金正月的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将手抽了出来，缓缓伸进自己的怀里，随后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递到了金月城的面前。
望着这一章符纸，金月城满脸的疑惑，问道：“爹，这是？”
轻轻一叹，金正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道：“这是当年带走你弟的仙人留下的纸条，他说过，当我需要你弟弟回来的时候，可以撕掉这张纸条，而后用火焚烧，你弟弟，就会回来了。现在我们金凤族到了这危机的关头，去叫弟弟回来吧，让他继承我族长的位置，带领我们金凤族，走出这一个困局！”
“让弟弟回来，继承族长的位置……”眼角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住了，低头看着手中的符纸，一抹狞笑，开始在金月城的嘴角浮现！





左辅贪狼 第二十五章：狰狞
夜晚天空依旧是阴沉而冰凉，丝丝的雨水并没有停止，打乱着每一个人的内心，为整片天空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昏暗的房间之中，微弱的烛光在不断摇摆着，在寒冷的夜里，这烛火正如躺在床上的那人一般有气无力。透过窗缝吹进来的风儿冰冷刺骨，将烛火吹得完全偏向一边，火光越来越弱，整个房间也越来越阴沉，似乎烛火随时都可能熄灭，整个房间随时都可能陷入阴暗之中。
跪在地上的那个影子因为烛火的偏向被扯得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最后扭曲着，晃动着，就仿佛一只狂舞的恶鬼一般，让人脊背发冷，内心冰凉。
金正月惨白的脸色被阴暗的房间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起来如日落黄昏一般，暮气沉沉。
“是的。”有些无力地应了一声，金正月望着那灰暗的横梁，缓缓说道：“从小时候，正仇他的天赋就一直都比你还要高。我知道他没有你勤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勤奋，就能够弥补得了的。一开始要从你们两个之中选择一个出来，真的很难很难。可后来我却逐渐发现，虽然你很努力，虽然正仇一直在偷懒。可你努力三天才能够学到的东西，正仇只不过半天就可以驾轻就熟。我逐渐明白到，有些东西是很讲天分的。所以，孩子，原谅我，其实在那个时候，你在我的心中就已经被淘，淘汰掉了！咳，咳咳！”
虽然金正月的声音很慢，可是一下子说出了这么多的话，让此时的他还是有些艰难，在咳了半天之后，一口气才开始缓缓恢复过来。
他的眼神有些浑浊，也有着些许悔恨，继续说道：“当正仇被仙人选中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心中有多么开心。而自此以后，每一次看到你，我都觉得你是那么没用，我金正月，为何会生出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有时候，我甚至想要杀掉你，因为你会败坏我金正月的名声！可是你一直很努力，无论受了怎样的伤害，你都会爬起来，证明给我看！是的，孩子，虽然你比不上你弟弟，但是我承认，你，比我强，比你的父亲，更加坚韧，更加有能力。只是……”
想到了些什么，金正月的语气之中也带上了一丝愧疚：“只是你始终还是比不上你弟弟，为了这个族落的将来，我必须选择一个更有能力的人来继承族长的位置。特别是现在这样危机的时刻，只有一个仙人，才能够力挽狂澜。所以我们必须招你弟弟回来，我相信，这些年来，他在仙人那里一定学到了不少法术，他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将整个高昌族粉碎！所以，月城，不要纠结，也不要去嫉恨什么，他也是你弟弟，不是吗？去帮助他，你们一定可以将金凤族，带领走向一个新的繁荣！”
“弟弟？繁荣？金凤族？”尖锐的声音仿佛来自最深的九幽，冰冷而充满了怨念，让每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有着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呼！”窗外忽然挂起了一股狂风，狂乱的风儿将原本就已经微弱不堪的烛火完全压倒，剩下的火苗如点星一般微弱，整个房间一下子沉浸到了一片黑暗与冰冷之中。
墙角之上，那被扭曲拉长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那一丝狞笑犹如鬼魅，阴冷阴沉得可怕！
金月城的手缓缓地放到自己的腰间，将自己手中的腰带抽了出来，在自己的手中垂荡着。而他的脚步，则开始向前迈去，那踏在地上的“砰砰”之声，仿佛是死亡祭祀的乐鼓奏响一般，将整个阴暗的房间，一下子化身成了冰冷的地狱！
“月城，你想做什么！”黑夜之中一双浑浊但却显得白亮的眼珠猛然睁大，望着墙角之上那越来越高大的黑影，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
那一张阴冷到已经看不到表情的脸在听到金正月的话之后，忽然露出了那雪白的牙齿。可是，如果你愿意给这两排牙齿加上一副脸的轮廓，你就会惊恐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副狰狞的微笑，充满了杀意与怨念，近乎变态的狰狞微笑！
金正月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想要起身，这一头雄狮想要像以往一样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儿子。可是，他却惊恐的发现，原本沉浸在自己体内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逝掉了，现在的自己，竟然是如此的憔悴，如此的脆弱不堪。他只能够一步步往床后挪去，却因为移动而牵动起后背的伤口，让他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连最后的力量都已经失去了！
“爹，你知道吗？你最初受伤回来的时候，好开心，好开心。我好想跟你炫耀，好想看看你那失败，不甘的嘴脸！”
嘴角的狞笑越发地灿烂起来，金月城整个人已经站到了床前，望着那一张惊恐的面容，狞笑着说道：“可是，你知道吗？当你跟我说对不起的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完全软化了，我好感动，好感动！我想要和你同舟共济，我们父子互相扶持。我们共度难关，一起带领这金凤族走向繁荣！”
“可是呢，你给我的回报是什么？在我的心口上捅了一刀，不，是一刀接着一刀！你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我，从来没有！在你的眼里，我根本就不算是你的儿子，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疼啊，我的心好疼啊！我恨不得扒掉你的皮，吃掉你的肉，然后喝光你的血，看看能不能在我的身体里面流淌，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孽畜敢尔！”听到了金月城的话，金正月在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刻发出了一声怒吼。他是一头雄狮，一直以来都是。能够继承这个庞大的族群的，只能够有一个。剩下的，除了死亡之外，就是去争夺别的族群，只有如此才能够生存下去！
“爹，你方放心，这个族落交给我之后，一定不会和你一样的。我会让金凤族更加繁荣，更加昌盛，你完成不了的，我会完成！我完成不了的，也一定会让弟弟完成！”双手握紧着手中的皮带，金月城那雪白的牙齿张开之后又紧紧地咬在了一起：“我会让弟弟，为你报仇的！”
墙角的身影在那一刻化为了一只厉鬼，猛地朝着前方扑去，一条长长的腰带一下子套在了金正月的脖子上。金正月想要反抗，他试图要去阻止，可是他的身体是那般的无力，让那皮带，已经紧紧套牢。
“不要……呜……”金正月只说出了两个字，那口中的话语已经变成了痛苦的哀鸣。金月城那无数年来被折磨而弄得满是伤痕的两只手臂上，在黑夜之中浮现出了一条条青筋，与他脸上的笑容一样狰狞可怖。
金月城的手紧紧抓着手中的腰带，越拉越紧，越是拉，他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越是狰狞，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老不死的，你安心的去吧！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你所有的一切，我就亲手夺过来！你的那些美丽的小妾将会在我的胯下承欢，在我的胯下呻吟！整个族落从今后将只知道一个金月城，而再也不会有一个金正月，你，已经老了，你已经成为过去了！你，真的应该去死了！你该为我骄傲，因为从今天开始，金凤族，将有一个真正能干的主人，只有我，金月城，才能够带领着金凤族走向真正的强盛，而不是你这个赏罚不均，自私自利的老鬼！哈哈，哈哈！”
畅快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掩饰，眼眸之中的怨念在此刻化为了深深的仇恨，仿佛他勒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呜……呜……”声音越来越微弱，原本凸出的两个白色的眼珠已经变成了深深的血红色，那是被压迫的血管将所有鲜血挤压到了眼珠，已经近乎要将整个眼珠给撑爆！
一丝丝口水伴随着血丝从金正月的嘴角缓缓留下，金正月的眼珠终于因为承受不住那受挤压而乱冲的血液的压力而爆出了一道口子，而鲜血就顺着那道口子里面，从眼角不断留下。最后七窍，都已经冒出了潺潺的鲜血。
那血红的眼珠之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愤怒还有怨恨，在这一次，金正月一定很后悔生下了这个儿子。可是，在下一刻，一抹诡异的笑容却出现在了他的嘴角。
是的，雄狮终究会老，新成长的雄狮必然会为了争夺族群而杀掉那老的雄狮。夺取族群的一切。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轮回罢了！是的，当年的他，何尝不是如此？一双老手颤颤巍巍地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
“笑，你还笑，让你笑！”嘴角那一丝诡异的笑容让金月城陷入了最后的疯狂，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腰带，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拉！
“咔！”窗外的风终于停止，不知是蜡烛的爆裂之声还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当风停止之后，那残留星星之火的烛光再一次明亮了起来。
墙角之上，一双挣扎着抬起的手臂，最终无力地垂下，还是没能够抓住什么。那扭曲狰狞如鬼魅的身影也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他怀中的另一个身影，脖子忽然歪到了一边，一颗脑袋，无力地耸拉了下来。
金月城走下了床，墙角的身影似乎还有些悲伤一般瑟瑟发抖。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随后，将手中飞符纸撕成两半，放到了烛火之上。望着那被燃烧殆尽的符纸，他的眼中，仿佛也有着一团火焰在燃气。嘴角向上扬起，那一抹狰狞未曾消散。
“爹！”将被子盖住，笑容的主人发出了一声最为凄厉的惨叫！




左辅贪狼 第二十六章：莫承恩
他静静地躺在山顶一块青石之上，腰边的长剑垂落在一旁的泥土之中。这样的事情似乎不是一两次了，所以这把原本看起来应该是绝世宝剑的剑，竟然沾染着那么多的污垢，若不是还有着剑鞘的保护，恐怕每一个爱剑的人看到他这样一副样子，都会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
这一把宝剑之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青色，只有传说中的盘古精铁才能够打造出这样一把宝剑，也只有盘古精铁才能够在被装入剑鞘之后，还能够流露出这样美丽的青色光芒。
盘古精铁在这个世界存世的数量并不多，有时候就算是一派的掌门也未必能够拥有。不说要将一块盘古精铁打造成一件武器是千难万难，就说得到一块盘古精铁之后，也都是当成宝贝一样珍惜的，生怕粘上了一点灰尘都会给盘古精铁留下污点。
可是，那腰中不知道要经过千万次打磨，要耗费多少时间，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够铸炼而成的宝剑，竟然就那么被他沉浸在泥土之中。而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或许在他看来，真正的保护，不是一些污泥能够掩盖的吧？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细长的眉毛随着掠过的风儿微微颤动着。他的表情很安详，很宁静。嘴角轻轻扯着的那一抹微笑，让他看起来带着淡淡的痞性。不过，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他的头发已有近半已经变成了灰白，尽管他的脸看起来如三四十岁模样，但是身上那种沧桑的感觉，却不是外表就能够掩盖的。
一丝无声的叹息，男子躺在青石的身子略微一翻转，调整着自己的睡姿，随后，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个酒葫芦。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的酒葫芦，黄色的葫芦外壳上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纹，值得庆幸的是，里面的美酒并没有漏出来。
轻轻地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将里面的美酒往自己的口中一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其实每一次醉过之后他都会更加痛苦，不过就算只有片刻的逃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十分渴望的解脱。
一丝丝的美酒从他的嘴角流出，滴落到了地上，沉浸在土地之中。他似乎并不觉得可惜，这确实是人间佳肴，但是在他的口中根本就没有味道。他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他只是略微拂动了一下袖子，擦拭自己嘴角边上的残酒。
是的，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喝出一点味道，一点都没有。但是，这是最好的酒，凡人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喝上一滴。因为这是用万丈雪峰之上十年一熟的灵果酿造的，并且是最浓最纯的原浆。虽然喝不出味道，但是这种酒，可以让他醉。
是的，喝不出味道有什么关系，人们喝酒，为的不就是一个醉么？只要能够达到这个目的的酒，就是好酒。
他想睡一觉，美美地睡上一觉，太多的烦恼只有彻底醉后才能够忘却。只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他就会怎样去发展，在你做美梦的时候往往就是会有那么一些人来扰人清梦。尽管他很讨厌，但是他无法躲避。
“你怎么又来了！”手中的酒壶一放，他有些不耐烦地嚷嚷道：“你有没有搞错啊，无论我每一次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我，你不是很忙么？听说你最近又收了两个徒弟啊？越来越不错啊，说不定将来你这个外来的护法，就能够成为剑虹门的掌门人呢！”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传出声音的人伫立在对面的山顶之上，山顶的风吹动着让他身上的长袍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