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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贵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昏庸无道01
“我上楼。”石婉晶风情万种地起身风情万种地上楼,站在楼梯口背对着苏媚娘的位置朝赵虎臣丢了个我在你床上等你的眼神,然后妩媚兮兮地走人。
赵虎臣眼观鼻,鼻观心,默念大悲咒。
“陪我出去走走。”苏媚娘起身,走向门口,在女王姐姐面前赵虎臣向来没有什么发言权,乖乖跟上。
走到外面,苏媚娘朝着凉亭那边走,赵虎臣在她身后半步左右的位置,笑道,“你很怕我?”
赵虎臣挠挠头,干笑道,“说不上怕,就是觉得挺束手束脚的。”
苏媚娘点点头,不再多数,到了凉亭里,看见石桌上的两盒棋子,雕刻在石桌上的棋盘,坐在了一边,说:“陪我下盘棋。”
赵虎臣坐在苏媚娘对面,问了一句没多少水平的话,“媚娘也会下棋?”
苏媚娘看了赵虎臣一眼,拿起了棋子,直接丢在棋盘上,显然是懒得回答这种降低智商的问题。
赵虎臣识趣不再废话,一棋一子沉着应对。
结局很凄凉,原本信心满满考虑着要让媚娘多少手的某人被屠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摧枯拉朽。
苏媚娘丢下棋子,“不下了,没意思。”
“再来一盘。”被彻底打击的某人坚决要找回场子。
苏媚娘淡淡道,“再输了怎么说?”
“媚娘怎么说就怎么说!”某人彻底豁出去了,一定要找回场子重振男人雄风。
“君子一言。”媚娘微笑,捻起棋子,姿势比赵虎臣好看太多,气势凛然,出自名门。
“快马一鞭!”赵虎臣挽起袖子,重新执子。
还是老样子,苏媚娘执黑,赵虎臣执白,这一次赵虎臣落子比上一次显然要凝重许多,一步一子都经过深思熟虑,相比之下苏媚娘就漫不经心许多,就像是早就料到了赵虎臣每一个落脚点,不轻不重地应对放下一枚黑子,大多数乍一看瞧不出多深奥门道,可不出十手,这优势就如同阳春融雪一样势不可挡。
赵虎臣凝眉沉思,苏媚娘也不嫌慢,风轻云淡。
赵虎臣的手边轻轻被放上了一杯茶,然后是对面的苏媚娘手边,赵虎臣抬起头,却见石婉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在旁边坐下,石婉晶微笑道,“媚娘在大学的时候就有了大概业余顶尖7段的实力,去网上对战一般也都是找的专业8段以上的对手,对上专业8段胜负平均,对上专业9段负多胜少,这么多年过去,造诣更见深厚。”
“媚娘你扮猪吃虎啊。”赵虎臣喝了一口茶苦笑道。
苏媚娘淡淡地喝了一口茶,瞧了一眼棋盘,笑道,“你下还是不下了?”
“下!”赵虎臣点头道。
事实证明再强大的怨念再旺盛的求胜意志在赤果果的实力面前还是摧枯拉朽地被瓦解,赵虎臣以半目告负。
“今天晚上咱们自己动手吃烧烤,就在你那房子门口的空地前面,材料我准备好了,你等会去车上搬下来,把所有的东西都有条不紊地做好,烧你来烤你来,伺候我们吃就行,我的要求不高吧?”苏媚娘放下棋子,笑眯眯道。
“媚娘晚上住着?”赵虎臣心情澎湃。
“再说找你的事情。”苏媚娘微微一笑,不回话,道。
“你父亲要见你,亲生父亲。”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381章 衣锦还乡
亲生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对于赵虎臣来说就是没有概念。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眉毛扬了扬,笑道,“媚娘怎么知道他是?”
“他叫赵妖佛。之前跟你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但没跟你深提只因为觉得你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进那个圈子,既然那样的话索姓就都不要知道了还好一些,所以不愿意跟你深谈,但没想到生活远比想象的要来的有趣和曲折的多,用峰回路转来形容也是苍白,你就是赵妖佛的亲生儿子,你爷爷叫赵东阳。”苏媚娘平静道,低头,喝茶,说话,有条不紊。
“我爷爷叫赵老骥。我师父,我的半个父亲叫赵泰斗。赵妖佛是谁,我不认识,也懒得去认识。”赵虎臣淡淡道。
“这由不得你不承认。”苏媚娘皱眉道。
“那由得谁?”赵虎臣面带微笑,细细地问了一句。
苏媚娘哑然,竟然感觉有些词穷,最后只好皱起眉头不语。
石婉晶安静坐在一旁,就像是与她无关,捧着茶壶,见两人谁的茶杯空了,就上去斟满,挺无聊也挺枯燥的一件事情,到了她的手里却像是拥有无穷的乐趣,有滋有味。
“我不知道这个所谓是我父亲的人是显赫神秘的赵妖佛还是路边摆摊艰难维持升级的赵某某,对我来说都是没有关系的,或许他真的是我父亲,是那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来的人,但我也不觉得我就该欠他什么,不恨他是我能做到最大的极限,让我叫他一声父亲,感激他二十年前带给我的生命,感激他在这二十年之后可能带给我的荣华富贵,我也做不来,这荣华,这富贵,抵不过的是赵家村的一草一木,我对他,还没对黑子来的更有感情,这是真心话。”赵虎臣平静道,不太像一个知道了自己身世应该有的人的反应,下意识地抚摸着胸口的那块玉圭,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心情从一开始就处于一种很诡异的平静下,完全兴不起半点的涟漪,曾经作为支柱的身世之谜到现在揭开了大半个谜底,兴许只要点点头就能知道那个曾经出现在自己脑海中被生涩地描绘出来的男人形象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自己跟爷爷有几分想象,是不是充满了威严,或者其他,都无关紧要了。
“噢,对了,忘了告诉你,黑子是我养的狗,猎犬,上了山真正能拱翻野猪的凶狗,跟着我连熊瞎子都敢对着干。”赵虎臣说完,起身步履平缓地走出凉亭。
脑海中出现那两座孤孤单单却能相互依靠的小坟堆,赵虎臣知道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看着赵虎臣的背影,苏媚娘淡淡道,“比我想象中的要棘手一些,这个说客不好做。”
“赵妖佛让你来的?”石婉晶饶有兴趣。
“他不屑开口我也不待见他,是赵璃。”苏媚娘望着桌面上的胜负局,道。
“不认也好,这样的父母,在我看来是极冷血的。当初抛弃孩子的时候可以说动荡可以说养活不了,都无可厚非,可赵妖佛什么时候开始发家的他们赵家什么时候在京城站稳脚跟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下来把老人和孩子孤孤单单地丢在那穷山沟里,也只有赵妖佛才做的出来,这种家庭不回也罢,反正虎臣现在自己在外面饿不死冻不着,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看见了免得心里腻烦。”石婉晶转身看着赵虎臣的背影,眼里都是小星星,说完也不等苏媚娘回话,忽然说出一句,“而且媚娘,你不觉得他刚说话的时候样子特别帅气吗?”
苏媚娘头疼地无语。
说到做到,晚饭果然吃的是烧烤,其实对于赵虎臣这样的病人来说烧烤食物并不算洪水猛兽,但那名死板的医生却不愿意妥协,赵虎臣百般劝说无效就让他去找苏媚娘,结果这老头支支吾吾地不敢去,赵虎臣顿时明白了女王姐姐的气场已经在无形中把这个固执得让人很多时候都有杀人灭口冲动的半百老头秒杀至渣,老头败退,赵虎臣抱着一大堆食材屁颠屁颠来回忙活。
工具果然都很齐全,从煤炭到烧烤架到调料,一应俱全,三个人到很晚才睡,大多数时候是赵虎臣可怜兮兮地蹲在烧烤架前面烤,而后面两个女人则喝着饮料负责吃。
苏媚娘晚上就睡在赵虎臣的隔壁,赵虎臣躺在床上的时候到是想要去发生一点什么,但考虑到生命安全还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可他忍了,还有一个人没憋住。
半夜,门偷偷地给人从外面打开了,然后就是一具温软香滑的身子钻进了被窝,脱去睡衣,竟然是光的,除了石婉晶那个妖孽没别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
“混蛋!”石婉晶一上床就死命地拧赵虎臣,赵虎臣抓住这个疯女人的双手把她压在身下苦笑道你疯了,石婉晶气喘吁吁道你说,是不是对媚娘有非分之想?
完事还一个劲地数落赵虎臣混账王八蛋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惦记着没下锅的,是个不折不扣额负心汉,赵虎臣把这个女人压在床上彻底调教了一把直到她彻底没有了抱怨的力气才作罢。
风平浪静,石婉晶缩在赵虎臣怀里,强撑着眼皮不睡。
行了别瞎想,我要真有豺狼之心媚娘还不一脚把我给踹回原始状态啊,你真当你男人是神仙了什么级数的女人都能降服。赵虎臣抱着石婉晶安慰道。,少来,哀家不就给你降服了!石婉晶哼哼不满道。
那是小的走了狗屎运,行不行?赵虎臣头疼道。
这还差不多。某人美滋滋道,趴在赵虎臣怀里,忽然问,你是不是真对媚娘有非分之想?说老实话,我不欺负你。
问这个有意思吗?赵虎臣苦笑。
石婉晶沉默下来,等赵虎臣低头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扛不住睡意已经睡去,叹息一声,把下意识地蜷缩起来一副需要温暖姿态的她抱的更紧。
酣睡中,石婉晶的嘴角上扬,似乎很惬意身体周围的温暖。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苏媚娘已经不辞而别,留下一张纸条,解释了一下有事要先走,然后告诉赵虎臣下午会有赵家人来找他。
等到了下午,赵虎臣在湖边钓鱼,身边是石婉晶,一个气场强大的女人走来,干练清爽,惊艳竹叶青。
是赵璃,有过一面之缘,赵虎臣还叫过她几声赵姨。
赵璃来了,赵虎臣理所当然地不太待见,但也十分客气,该做到的礼数一点都不差,见面一声响亮的赵姨把赵璃的许多话硬生生地压回喉咙去。
赵璃没久留,留下了一句话,总有些事情要去解决的,能躲在这里一时半会躲不了一辈子,眼看老人的忌曰就要来了,有人在赵家村等他。
赵璃走了,赵虎臣头也没回,送赵璃的还是石婉晶,等石婉晶回来,蹲在赵虎臣身边,轻轻问你打算怎么办,赵虎臣笑道她说的没错,总该要回去解决的。石婉晶点点头,不语,把脸蛋贴在赵虎臣腿上,轻轻说无论如何,你都要养我的,说好的。赵虎臣点点头摸着石婉晶的脑袋说好。
一个星期之后,赵家村。
这几天赵家村一辈子都没什么出息甚至绝大多数人都没出过大山的村民算是开了天大的眼界,不知道多少村子里最有见识的村长家娃都喊不出名字的四个轮子的车忽然就出现在了这个穷苦破落的小山村,上面下来的人非富即贵,村里最老的老人都说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而这些人在之前赵老骥死后留下的小院子旁边留了下来,也不打扰村子里的曰常作息,经过起初的惊慌之后赵家村的男人们女人们就开始习惯了这些怎么看怎么新鲜的人,人们都在讨论是不是赵家村出了什么大凤凰,街坊邻里的议论纷纷。
后来赵家村的人发现这些人在修整赵老骥的坟墓,于是一些嘴碎的农妇们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原来那平时不怎么招人待见古里古怪的老头还真是大富贵家里出生的,随即便是叹息,既然是大富贵家的干什么不早但来,不但让老人走得凄凄冷冷连带着那苦命的孩子都跟着遭了二十年的大罪。
就连村子里最不待见这爷孙两的村支书家都有些疙瘩,赵家村是小,是穷,是落后,但人心却是淳朴的。
这一天,赵家村门口,缓缓停下一辆不起眼不显赫的奥迪,从上头下来两个男人一个女人。
漠河,赵虎臣,杨采薇。
“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了。”站在村头的山坡上,其实这里距离赵家村还有大概半个小时的脚程,但下面的路太差,奥迪很难进去,索姓就下来走路,居高临下地看着多年不见的赵家村,赵虎臣忽然发现自己真有点小感慨,站在高处,有了漂亮的媳妇有了钞票,一种扬眉吐气衣锦还乡的小农思想让他挺满足。
(未完待续)




市井贵胄 第382章 大结局
西装革履,光鲜亮丽,赵虎臣带着漠河跟媳妇一路走来,半道上遇见了不少赵家村的人,赵虎臣自然都是认识的,可那些依然赤着脚穿着大多连泥带土的农民却再也不认识这个曾经在村子里最野的孩子,见着了西装笔挺的赵虎臣,还有身后一副保镖派头的漠河,再加上手里牵着的赵家村男人流尽了口水都想想不来的漂亮女人,谁都不敢把眼前这个男人和印象中小小的年纪小小的身边就能单枪匹马地杀上大山扛下几头或大或小畜生的孩子联系起来。
山路难走,漠河还好,基础赤裸裸地摆在那里,杨采薇就受累了,经过了起初的新鲜劲就剩下了酸痛胀累,哼哼唧唧地挂在赵虎臣手臂上抱怨早知道应该开一辆越野来的。
到了熟悉的师父家,看着那幢村子里面最漂亮的二层小楼,赵虎臣握紧了杨采薇的手,微笑道,“你不是经常说我知道那么多东西就像是一个开着外挂利用bug的作弊玩家?如果真是的话,这里面隐藏在大山里面数十年默默无闻的男人就是给我制作外挂发现bug的男人了。”
杨采薇眨巴着眼睛,心里出现一个仙风道骨的形象,心中敬畏,可能这个村子所有的人全部财产加起来还没有杨采薇一个月的开销大,可能这些人破落穷酸,但在杨采薇心目中却没有一星半点城里人看农村人的嫌弃,在她小小的心目中,能孕育出赵虎臣来的,肯定是人杰地灵的地方,而即将看到那个赵虎臣的师父,杨采薇自然期待。
进了院子,恰好遇见师娘出来,阔别数年,赵虎臣的眼眶微微发红,只来得及叫一声师娘,就被飞奔而来的师娘抱在怀里。
师父紧接着出来了,依然清奇高瘦,书卷气息浓郁,他一出来,首先便瞧见了站在赵虎臣身后的漠河跟拉着赵虎臣手的杨采薇,笑容满足。
叙旧之后,师娘拿了几张椅子出来,几个人就坐在院子里。
一番嘘寒问暖是少不了的,赵虎臣大多如实说,喜忧参半,不弄虚作假,师娘拉着杨采薇的手第一句就让妮子红了脸,是虎臣的媳妇吧。杨采薇含羞带喜地看了赵虎臣一眼,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师娘的笑容更加灿烂,把赵虎臣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看待,如今她看待杨采薇也有几分婆婆看儿媳妇的意思。
赵泰斗忽然伸手制止了赵虎臣的话头,说,“你去你爷爷的坟头看一看吧。等回来了我们爷俩再喝一杯。”
赵虎臣点点头,站起来,杨采薇想要跟过来,却被师娘拉住,“孩子,虎臣过去是有一些事情要解决,你要见他爷爷也换一个时间,明天行不行?”
杨采薇乖巧地坐下来,嗯了一声,笑容灿烂,“伯母,我知道。”
漠河想过来,但赵虎臣摇摇头,他就留下,赵虎臣孤身一人顺着记忆里的路走向爷爷的坟墓。
坟前,早已站着一家人。
背影依稀有些熟悉,赵虎臣远远地看来就知道,他是那天在石头山遇见的男人,那对夫妇,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都似曾相识。
赵虎臣走上前去,那女人第一个转身,望着赵虎臣,泪眼朦胧。
雍容依旧,富贵依旧,气度依旧,只是心情却再也不能回到初见。
“虎臣。你是虎臣。”女人泣声道。
年轻男人转过身来,看着赵虎臣,表情僵硬,最后想要安慰女人一些什么,却被推开,女人跑向赵虎臣。
“我可怜的孩子。”女人泣不成声,抱着赵虎臣。
赵虎臣看着眼前应该是自己母亲的女人,任由她抱着自己,一动也不动。
年轻男人走过来,乖巧道,“哥。”
“你是赵勾陈吧。”赵虎臣终于开口,微笑。
年轻男人点点头。
“挺好。”赵虎臣点点头,掰开女人的手,仿佛没看见女人苍白的脸色,淡淡道,“夫人,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石头山,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鸡鸣寺,第三次见你是在明珠,这第四次见到你我怎么就成了你儿子?”
女人想要说话,却哽咽得发不出声来,最后只能忍住满腔的酸涩和愧疚,“是妈对不起你,你对妈有怨气妈不怪你。但请你给妈妈一个补偿的机会。”
赵虎臣摇摇头,错开了女人走到坟边,身侧便是由始至终都没转过身甚至看他一眼的男人,这个气势强大印象中似乎应该是他父亲的男人。
缓缓蹲在爷爷的坟前,伸出手抚摸着那块老旧的墓碑,这墓碑还是他亲自做的,坟墓周围的杂草都给人处理干净,唯独这破旧的墓碑还在,后面小小凸起的坟堆,格外凄凉,苍茫。
“爷爷,我来看你了,一别数年,可好?”赵虎臣轻轻问,语气飘渺。
“回来,你就是赵家的大公子,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的。”身边的男人终于说话,无声处起了惊雷,身后,搀扶着女人的年轻男人表情难看。
赵虎臣坐下来靠着墓碑,扬起头,看着背对着阳光刺眼无比的男人,笑道,“在我看来老天爷真是瞎了眼的,该躺进去的人不进去不该躺进去的人早早地成了一堆枯骨。”
“你说什么?”男人勃然。
“你聋子?”赵虎臣扬眉冷淡道。
“虎臣,他是你爸。”女人握住赵虎臣的手,蹲下身,身体轻轻颤抖。
赵虎臣没有拒绝,也没有收回手,靠着墓碑,语气恍惚,“小时候不懂事,会问爷爷我的爸爸妈妈呢,爷爷就虎着脸告诉我我没爹没妈,然后一个人拿着酒坐在院子门口的山坡上喝酒,后来长大了一些再问,就会换来一顿打。最后再长大一些,大概能自己跑自己跳了,就不再问,知道我是没爹没妈的。也就是从那以后,爹妈是什么?我不知道。”
“那一年,我四岁,爷爷五十七岁。”
赵虎臣的手被已经泣不成声哽咽得喘不过气的女人握着。
“我还记得有一次,过年,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推开门出去外面的雪堆几乎要倒进门来,那时候到了我齐腰深的雪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壮阔,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那个年夜,我跟爷爷就在那个屋子里过的,因为大雪封了山,我们没有办法弄到吃的,大年三十,我跟爷爷吃的是野菜,有一小条腊肉,我舍不得吃,给爷爷,但被爷爷虎着脸逼着吃下去,现在想想,那真的是这辈子吃过最香也是最苦的东西了。
那一年,我六岁,爷爷五十九岁。”
赵勾陈的脸色有些动容,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中根本不用为吃喝发愁的他的确很难切身地感受到赵虎臣字里行间让人心颤的力量。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第二年的冬天,我发了烧,爷爷背着我连夜翻了好几座大山到了县城里面我们的钱不够看病,爷爷就抱着把,把我裹在他那件破旧的大衣里面在县城的车站乞讨,我从来没有见过腰背笔直的爷爷那样伛偻过,他朝每一个路过的人伸出手,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会被人白眼,他去乞求,一毛钱一毛钱地从地上捡起来,他两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没有合过眼,从赵家村背着我走到县城,脚下一步一步几乎都是浸着血过来的,我躺在床上躺了三天,他就三天没休息过。那是个大雪纷飞的晚上,趴在爷爷的背上,不过半个小时的功夫我身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身上的雪堆积起来又掉干净,不是拍掉的,是爷爷摔在山路上,我们跌倒在地上掉的。那一年,我七岁,爷爷六十岁,正好一甲子。”赵虎臣把手从女人的手里抽出来,扶着爷爷的墓碑站起来,站在那个背对着阳光整张肃然的脸庞都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知道不,在爷爷下葬的那天,就在你站着的这个位置,我就跟他老人家发过誓。”赵虎臣平静道。
男人看着他。
“现在,没必要说了。”赵虎臣轻轻道,说完,朝着来路,跟男人擦肩而过。
“你可考虑清楚了,你走出了这个山坳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你闯下的那些祸我管都不会管你。”男人冷淡道。
赵虎臣脚步没有半分停留,大步流星。
“站住!”男人呵道。
赵虎臣理也没理,直接闪人。
女人站起来朝赵虎臣追过去,赵勾陈想要跟过去,却被男人叫住,赵勾陈犹豫几次,终于还是站在原地。
“你去门口守着。”男人挥挥手,淡淡道。
赵勾陈不敢忤逆,老老实实地跑去山坳口。
男人缓缓蹲在墓碑前,伸出手扶着墓碑,表情算不上多凄凉多悲怆,只是再强大的他此时此刻多少也柔软了几分,抚摸着那块老旧破损的墓碑,男人轻轻道,“我恨了你三十年,最后赢的还是你,斗了半辈子,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转身坐在墓碑旁边,大笑,“我输了,你赢了。”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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