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世顶之座

相对于紫藤的不爽，“主角”一方的人就舒坦多了。
或许原本高城沙耶对黑卡蒂还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点的意见，但是此时却忽然化做了无形——近卫同学的冷淡是对任何人都一样的，她之前拒绝自己的好意大概是因为害羞吧？这个时候她还真是为我们大大的出了一口气！
好吧，如果让黑卡蒂知道了高城沙耶现在是这么待她的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如果她会害羞这么“高深的感情”还用到这个世界来体验生活？嗯，不过以黑卡蒂的性格来说，大概还是会选择继续无视吧。他人的法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黑卡蒂也不可能知道高城沙耶此时的想法的，她虽然是红世的“顶之座”，但是读心术显然并不是她所拥有的技能。此时的她只是对自己现在的感觉有些不解，这种到紫藤的动作，听到他所说的话语之后胸口闷闷的感觉究竟是什么？这种感觉与之前自己即将消失之时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是又不尽相同。之前的感觉可以解释为不舍与不甘，那现在这种感觉又如何解释？
下意识地轻轻按住自己的胸口，黑卡蒂那毫无表情的精致脸庞之上带上了一丝呆呆的感觉。
“怎么了？”
这是毒岛冴子刻意压低了的声音，着紫藤已经被迫沉默下来，坐在黑卡蒂身边的毒岛冴子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身边这位神秘的少女身上。到黑卡蒂那一只小手轻按在胸口，虽然还是一言不发、一成不变的表情，但是为什么感觉突然可爱了很多？
“不知道。”
三个字的回答，随后又是沉寂，黑卡蒂谈话的被动技能再次被触发，她虽然听到了毒岛冴子的问话，照常人来还应该在这三个字之后多少附加一些说明，可是毒岛冴子在等了好一会儿之后却发现黑卡蒂还是那么一副呆呆的样子捂着自己的胸口，却再没有要说一句多话的意思。这简直就好像是电影中设置并不完善的人工智能一样嘛。问一句说一句，如果不是之前黑卡蒂还是进行过那么一点点自主的言语，毒岛冴子说不定还真就会认为她是什么高科技产物了。
“现在有什么感觉？有什么想法？”
再次被眼前的少女勾起了自己的兴趣，毒岛冴子“循循善诱”地开始研究起黑卡蒂的一举一动，从未见过哪个少女能够像黑卡蒂这样的安静，也从未想过会有哪个少女能够在遇到这种世界末日一般场景之时还表现出这样的悠闲，问话从来是问一句答半句，能怎么省略就怎么省略。能诱导着黑卡蒂与自己谈话，毒岛冴子忽然感觉很有成就感。
好像是在调教小动物似地！
这是毒岛冴子此时真心的想法，天知道为什么堂堂“顶之座”的黑卡蒂会在毒岛冴子心中成了这样一个诡异的形象……
“闷，想吃了。”
动作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保持着“近卫史莱”装束的黑卡蒂上去还是那样一个天真的少女而已，那穿在她身上的校服上去是那么的合适，如果将她与车上这一群学生放在一起对比，要评选出一个上去最老实最听话的学生，那必然非她莫属。就是这样一个少女，突然将“想吃了”这样三个字轻声说了出来，那淡然的表情，那讨要食物的话语，就这么猛然将毒岛冴子定住了，她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在“想吃了”三个字之前，黑卡蒂所说的是“闷”而不是“饿”。
想吃东西了就这样直白地淡定地没有任何语气波动地说出来，黑卡蒂这一瞬间的“天然”让毒岛冴子有一种触电一般的感觉。虽然表面上不出来，但是毒岛冴子对小孩子还是很有爱心的，这从“未来”她在嗜血大战之时，却因为到了小孩子所变的死体顿时停止攻击，甚至大大的失态，就能够得知一二。而此时黑卡蒂这一份“天然”将便毒岛冴子那一份柔软给勾了出来。
“可是现在车上好像没有什么吃的，要不我们下去哪个无人的超市里面找一点？虽然可能有点危险，但是你是不会怕的吧？”
声音柔和而贴心，毒岛冴子此时的声音与之前完全变了一个样，那大姐姐一样的温柔刹那间改变了她战斗之时威风八面的形象。或许在将来，小室孝有幸能够到毒岛冴子这样温柔的一面，可是此时却因为黑卡蒂的一句话而提前表现了出来。
可是，黑卡蒂又怎么可能是肚子饿了？作为红世之王，她想吃的可是人类的存在之力啊。在黑卡蒂的心中因为紫藤而产生的烦闷之感无法抒发，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现在知道，她此时就好像是那些难以控制自己**的低级红世之徒一样，恨不得立即将紫藤的存在之力给吞噬得一干二净，一点不留！
“不需要。”
这是黑卡蒂的回答。
虽然知道毒岛冴子大概是误解了，不过黑卡蒂当然也没有解释一下的想法。吃掉紫藤这样一个普通人的存在，这对于黑卡蒂来说不过是挥挥手就能够做到的事情。但是黑卡蒂在那时没有这么做。她忽然想知道如果紫藤突然面临了恐惧，面临了死亡，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他还会不会像之前那么嚣张？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脸正在诅咒某人的模样？到紫藤绝望的样子，好像比直接吃掉他的存在更能够让自己舒服？
这是黑卡蒂改变的主意，可是貌似毒岛冴子这个时候与黑卡蒂的思维已经完全脱节了，在听到黑卡蒂的三个字之后，她的声音忽然就大了起来。
“怎么能不要呢？肚子饿可也是战士的大敌哦。任何一个战士都不可能保持空腹长期作战的。从学校逃出到现在，也差不多该要吃午饭了，我们下车！”
似责备，似命令，但是免不了的是语气之中接近宠溺的关爱之意。这一句带着相当分量大姐姐关心的话语顿时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力。那忽然集中的目光让毒岛冴子也意识到了自己究竟以什么语气说了怎样的话语，刷地一下脸红了。
这真是毒岛前辈说的话？
所有到她之前战斗时风范的人共同在内心之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红世顶之座 009－08、夏娜式菠萝包吃法
“怎么能不要呢？肚子饿可也是战士的大敌！任何一个战士都不可能保持空腹长期作战的。从学校逃出到现在，也差不多该要吃午饭了，我们下车！”
一不小心被黑卡蒂无意中的可爱姿态感染到，毒岛冴子暴露出了自己温柔的一面，但是她满足了，不代表其他人也乐意。高城沙耶就非常无奈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也不是谁刚刚费劲心思将紫藤的嚣张给压下去的？虽然乘车行动并不是必须的，但是也不至于在这么转眼之间就拆了自己同伴的台吧？
啊！这一个两个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高城沙耶恼了，但是恼归恼，对于毒岛冴子她还是无法兴起什么敌意，就好像是一物克一物似地，高城沙耶能够将“肥宅”平野户田指挥得团团转，也能毫不客气地对小室孝说出任何指责的话，对宫本丽不用不客气点也没有问题，但是对毒岛冴子，高城沙耶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己人很烦恼，那么现在已经作为“对手”的紫藤就开心了。哪怕毒岛冴子想要下车实在是与他半点直接关系都没有，但是作为没有任何自知之明的紫藤见到毒岛冴子突然自觉下车了，他又开心了起来。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又让黑卡蒂更加“想吃”了。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见这丑陋的小人那绝望的神色——这是黑卡蒂在下车之前包含着期待的“祝福”。
在来到这个世界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之中，在无何有境创始之时开始产生感情的黑卡蒂在这一刻感知到了名为“厌恶”与“烦闷”的感情。当然，这种发自内心的感情，是黑卡蒂自己都暂时无法解读的。不过哪怕没有人帮她理解自己的心情，也不妨碍她在将来，如果发现紫藤还活着，哪怕改变“剧情”，也一定要直接将他抹消这一事实。可恶却也可怜的紫藤在沾沾自喜之时不知道他已经没有未来了。紫藤，你非常成功地帮助黑卡蒂开始摆脱“一切都听从神的安排”“一切上天的旨意都不能改变”的成规了！这是相当卓越的贡献！
然后……
嘭的一声，校车撞飞了某个正在摇摇晃晃接近一家路边超市的死体，它哪怕是变成了食人的怪物之后都还舍不得丢弃的圆边草帽在半空之中晃晃悠悠地飘荡下来，在最终竟然还是盖在了这死体的脸上，生死不离。而充当司机的校医姐姐鞠川静香在这个时候终于还是遵从了气场强大的毒岛冴子的意见，在这超市门前停了下来。
没有考虑过在这种时候还将车好好停入那停车位之中，印有藤美学园标志的校车就这么直接横在了人家超市的门口，可是即使如此，在超市之中的店员也还只是呆呆地着他前方的一个袖珍电视。电视之中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非议所以，这个大叔的神经貌似有点难以接受这么强烈的刺激而对外界的一切反应都开始迟滞了。
“想吃什么？”
拉着黑卡蒂的手，以毒岛冴子的身高与黑卡蒂的萝莉身材一对比，整个就好像是一位年轻的母亲在带着自己的女儿似地，那场景让她们身后的几人齐齐产生了一个古怪的目光，连紫藤在这个时候已经将校车开走也没有注意到。本来就已经不准备与紫藤再一起行动，既然毒岛冴子提出下车，那么这种结果也早已预计到，甚至于没有将车钥匙拔下来其实也是众人下意识给予紫藤的最后善意。当然，这个众人绝对不包括天然的校医姐姐鞠川静香，她是真的忘记了……
视线回到黑卡蒂身上。
几乎可以说是被毒岛冴子强行拉下了车，黑卡蒂倒是也没有表示出自己的不满之类的，究竟身在何方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没有多大的意义。刚刚还产生了即使改变“剧情”也要在最后抹杀紫藤的想法，当然也不会对主角一行人没有按照“预言”直接乘车进入城市有什么意见。可是当毒岛冴子真问她想吃什么，黑卡蒂的视线却被一件食物吸引上了。
红世的存在是不需要食用普通的食物没有错，但是“不需要”不代表“不能够”。而吸引到黑卡蒂的是传说中的菠萝包。
好吧，如果仅仅是菠萝包，当然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是对于黑卡蒂来说，她作为“顶之座”的时候，自然是什么人类的食物都没有吃过的。可是她还有那么一小段，属于“普通人近卫史莱”的记忆。而在这一段记忆之中，她“友好的同学”之中，名为夏娜的火雾战士便是最喜欢这种食物了。
“‘炎发灼眼的讨伐者’夏娜。”
眼中着的是菠萝包，但是嘴里却下意识念出了夏娜的名字，离开了原本的世界，原来还能够见到这种与过去的回忆如此相似的物品啊。
嗯……想让黑卡蒂的脑中拥有“哪个世界的菠萝包其实都是一样的”这种概念，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经历才行。当然，一直密切注视着黑卡蒂的毒岛冴子不可能错过黑卡蒂的眼神与她说出的话语。虽然不知道这个“炎发灼眼的讨伐者”究竟代表着什么，但是毒岛冴子自行将其理解为与“顶之座”一样的称号，而夏娜，明显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嘛。
“夏娜？你过去的朋友吗？想吃菠萝包？”
一边说着，毒岛冴子推开了超市的大门，在见到那大叔店员呆滞的模样之后，毒岛冴子果断选择了自行取用食物，至于钱，在这种末世之中还真是没有什么用，她也非常干脆地省略了付钱这个步骤。从头到尾，那位店员大叔依旧只是以呆滞的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电视屏幕，喉头偶尔滚动两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着面前已经将包装拨开的菠萝包，黑卡蒂伸手接了过来，回忆了一下夏娜吃菠萝包的方式，然后试探性地在菠萝包的边缘小小的咬了一口，一个小小的月弧出现在菠萝包之上，那弯度之小简直就不像是人咬的，而像是什么小动物啃了一口似地。
好像并不像夏娜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吃？
黑卡蒂的心中疑问了，随即她又回想起了夏娜吃菠萝包之时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夏娜还介绍过菠萝包应该怎样吃才好吃来着？是先吃面包的部分还是先吃脆皮的部分？犹豫了一下，黑卡蒂突然加快了自己吃菠萝包的动作，虽然比夏娜当然还是秀气太多太多了，但是那相对快速的动作与之前的试探一对比，以黑卡蒂面前的毒岛冴子为首，“主角团队”众人心中顿时集体出现了一个词——仓鼠！
当这个词在他们脑中一闪而过时，他们的心中又集体产生了一阵恶寒，黑卡蒂就好像是感悟到了他们的心声似地，嘴角还沾着一点面包屑，就这么抬头用纯净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不约而同，团队众人齐刷刷地摇了摇头。整个过程安安静静，谁也没说话，但是却好像已经行进了大量的交流一般。
“错觉？”
用指尖抹掉自己嘴角的面包屑，黑卡蒂轻声说出两个字，随后将最后一点菠萝包全部吃完，然后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一般般。”
只是中规中矩的评价而已，但如果是黑卡蒂这样可爱的三无少女嘴里说出来的话，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那菠萝包犯了什么错误值得审判似地。黑卡蒂那淡然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失望或者不满，声音之中也不存在任何可以影响感情判断的因素。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众人就忽然想到了无辜这个词。一个被恶人欺骗的无辜少女？那个恶人就是告诉她菠萝包非常好吃的那个夏娜？
在无何有境之中，夏娜突然表示自己有点冷，随即灼热的火焰猛然爆发，让这边众人终于懂得了“水深火热”是什么感觉。
咳，请无视某些不和谐的因素。
吃掉一个菠萝包，这仅仅是黑卡蒂好奇而已，当毒岛冴子再问她还想吃什么的时候，黑卡蒂只是一味地摇头了。见此情形，毒岛冴子联系一下黑卡蒂的体积，发现了问题——吃这么少，怪不得她虽然与在场大多数人是一个年级，但是身材却小巧这么多。
在这一刻，毒岛冴子确确实实已经暂时性忘记了之前黑卡蒂对她所说的一切……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在这个路边超市的后面倒还有着一台送货用的小货车，钥匙也就在办公室之中，那个呆呆的店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别说他也只是一个雇员而已，在面临这种末世之时，就算是自己的店铺大多数人也没有心思去管理了吧。于是鸠占鹊巢的一行人直接取用了超市之中的崭新棉被，翻出了一件件清洁干净的新睡衣，准备直接在办公室之中将这一晚上凑合过去。
可是哪怕已经与“剧情”进展不同，麻烦依然没有忘记要光顾这拥有着“主角光环”的一群人。就在众人纷纷睡下，而黑卡蒂一个人依然清醒之时，超市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红世顶之座 010－09、善与恶什么的浮云
“喂！你的妹妹已经被咬了！不要将她带过来啊！你难道想害死我们吗？！”
在这路边超市之外，大约有七八人正徒步行走到此处，其中有一对距离队伍稍远一些的年青的男女正相互依偎在一起。在那位女性的脚部，一个只是经过了简易的包扎，布条之上还侵染着大量血液的伤口醒目无比。可是虽然她的脚上拥有着这么一个伤口，但是那布条之上的血液早已凝结，很显然是伤了很久，伤了这么久都没有变成死体，也很明显，这个伤口其实并不是被死体所咬伤。而此时，其中一个上去已经被吓得有些失常的大婶指着稍微靠近了他们队伍的男女青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惊叫，就好像刚刚并不是两个与她同样徒步走来的普通人，而是已经变成了死体的两个怪物似地。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由纪子的伤口只是在最开始混乱的时候被烧烤架刮伤的，要是被那些怪物咬伤，早就会变成怪物了吧！”
扶着自己妹妹的男青年上去显得有些疲惫，虽然疲惫，但是他扶着自己妹妹的手却是异常的坚定，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听到这大婶的惊呼，青年充满血丝的眼中那恼怒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在这一路上，这位大婶已经无数次地发出了这种惊呼，一路上他也无数次地对这位大婶做出了解释，但是很显然，这位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大婶对他的解释基本上是听过就忘，没过多久又要如此惊呼一次，让他的忍耐也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而听到两人再起争执，一旁的一位大叔拍了拍那大婶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她，然后转头对男女青年微微躬了躬身。
“好了，好了。由纪子对不起，我们绝对不是故意的。志村你也冷静一点，你阿姨也是被吓怕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还请多多包涵。”
原来来到这里的这一行人全部都是住在近邻的几乎居民，他们的家靠近这山区，在灾难爆发之时，他们正好在一户人家之中进行友好的街坊聚餐，之后在相互扶持之下，也在失去了很多同伴的情况下，他们才终于离开了人口集中的市区，来到了这人员相对分散的山区之中。他们也可以算是少有的幸运儿了吧。
一路上吵吵嚷嚷，这一群人来到了黑卡蒂等人所在的超市面前，然后理所当然地也选择了这个拥有食物、用品补给的地方作为了落脚地。
可是刚刚走到超市的门口，他们就见了一声不吭立在门口的黑卡蒂。
以黑卡蒂身为红世“顶之座”的习惯，哪怕是外面天崩地裂了，只要与她无关，只要不是“神”的任务，那么她都不会去多管闲事。但是有一就有二，自从紫藤成功地将黑卡蒂的自我意识正式激活开始，黑卡蒂连好奇心这种存在都出现了。就好像是一个刚刚从母体之中诞生的婴孩，黑卡蒂的自主意识在过去的世界之中得到了孕育，可是在这个世界才开始真正的渐渐形成。三无是黑卡蒂的标志，这一点不会改变，但是作为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人”，黑卡蒂不可能永远都“仅仅”是“红世之徒希望的聚集体”这种存在。
否则，黑卡蒂未免也太可怜了。
不过现在，外面这一群人当然是没有心情去理解黑卡蒂正在转变中的想法了，对于外面这群人来说，一个黑灯瞎火的超市大门口就那么站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虽然窈窕小巧，但是却一动不动地就那么立着，哪怕是见了这么多人来，也没有一点要动弹一下或者要说两句话的意思。这种场景，就算是一般情况下也足以让一些胆子较小的人毛骨悚然了。更别说是在这种末世绝景之中。
到这样的黑卡蒂，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就是那个神经已经极度紧张的大婶，只见她猛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然后扭头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也不管那边究竟有些什么，更加没有想要拉着其他人一起的想法，她就这么一个人冲了出去。一声惊叫也随着她跑出去的行动同时响起：
“怪物！又是那些怪物！！”
这慌乱的惊叫，凄凉的痛呼划破了原本安静的夜空在附近久久徘徊，一瞬间，这一群人就好像是炸了营的败兵似地同时惊慌起来。原本只是黑卡蒂站在门口好奇地外面的动静而已，怎么就演变成这种情况了呢？
不过总算，还有两个人仍旧保持着冷静。那就是已经受伤了的由纪子妹妹与她的哥哥志村。在志村的搀扶之下，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蹭到了超市的门外，隔着大门生怕惊动什么似地向里面悄声问道：
“喂！你是活人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黑卡蒂终于能够摆脱了那好像是戏一般的状态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人类。”
淡淡的声音表述着对于黑卡蒂来说最为准确的事实，但是这个回答在门口的兄妹听来完全就是一个小女孩在恶作剧了。那些怪物可没有一个会说话的，如果是那些怪物的话，就算不是在听到动静之后就像疯狗一样扑上来，那最多也就是因为没有发现目标而漫无目的地晃荡。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能够想黑卡蒂这样做出“真实”回答的。
“真是的，既然还活着就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地站在这里吓人嘛，虽然那个阿姨确实很讨厌，但是你现在越是这么吓她，她就只会越吵闹。不合算啊。”
“不会再吵了。”
听着这对兄妹的话，黑卡蒂扫视了一眼已经跑到正常人夜间视线之外的那个大婶，在她的面前，一个真正的死体正因为听到了她的大喊大叫而向她的身后猛扑过去，可是这大婶却一点也没有发现。
于是，吵闹的叫喊声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第一时间将那大婶的气管咬破，她哪怕再恐惧，再痛苦也只能用她那已经开始漏气的喉管发出没有任何底气的低音，而在外面的几人也很显然发现了声音消失的真相集体愣住了。就在这对兄妹好奇地向外张望之时，黑卡蒂的肩膀之上放上了一只手。
“去帮她解脱吧。”
声音温柔却不失刚强，是毒岛冴子。
夜间入睡的时候，毒岛冴子与黑卡蒂的位置是最接近的，早在外面开始吵吵嚷嚷的时候，警惕心相当高的毒岛冴子其实已经被惊醒了，而被惊醒之后的毒岛冴子见的却是比她更早察觉到外面情况的黑卡蒂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没有叫醒其他人而只是默默地穿上外衣跟着黑卡蒂走了出来。走出来之后，恰好到的便是这一幕。
黑卡蒂说的什么志村与由纪子这对兄妹不知道，但是毒岛冴子知道黑卡蒂一定是到了什么才这么说的。再结合现在这个世界的状况，毒岛冴子很自然地想到了原因。
“不需要。”
已经被死体咬中的大婶必然同样变成死体，不需要自己出手去杀死来多此一举。外面这些人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也没有观察他们的兴趣，所以不需要出手。
这是黑卡蒂的判断。
可是毒岛冴子显然对于黑卡蒂的说法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满意，她轻轻地敲了敲黑卡蒂的头，然后在黑卡蒂默然不解的眼神之中说道：
“帮助男人保持最后的尊严是女人的矜持，这一点我曾经说过。外面是谁被咬了我不知道，但是只要对方不是你讨厌的人，那么不论对方是谁，能够帮助他保持作为人类最后的尊严，这也同样是必要的恶。杀人虽是恶行，但是在这种时候，必要之恶即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