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的杀手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万一衣
其实润白虽然在查账这条路上失败了,但他的表现则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完全颠覆了先前那些翩翩公子、富贵闲人的传闻,相反他拥有很强的领导能力和组织才能,对于处理各种疑难问题的穿透力很强,辐射范围也广。而更为难得和让人害怕的是,他特别能透过事物的现象看到本质,能准确地抓住问题的要害,善于从错综复杂的事物中理出头序。即便是再多的数据,再繁杂的人际牵连,他始终能做到通人性、讲道理,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在两天之内迅速夺得大部分分部掌柜信任的原因。要知道这可是玉娘花费几年都无法搞定的。
“你家少爷最近在忙什么呀?好几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了。”旭笙的背伤好了些许,有时候甚至都可以到园子里逛一圈了,此时她正在和黛蓝学习怎么绣花。很搞笑是不是,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女人,一个少小离家,一个刻苦练武,哪会有空闲的时间去学习这项女子基本技能。
“哦,好痛。我好像又戳到手了。药房出了事,少爷有全面接手家族事业的意思。”
“接手家族事业?”
“哦,估计是我上一次没有和你说清楚,滕家远比你看上去富有的多,除了医馆,它还几乎涉及到和医药相关的各个行业,尤其是药材生意几乎垄断了整个贸易链条。不然你想上官家怎么可能会和默默无闻的滕家结为姻亲。”
“照这么说,滕大哥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接手了。”旭笙伸手将桌凳上的绷带缠一圈在左手上,习惯刀剑的手拿起小小的绣花针还是有些吃力,左手的食指都快戳成酒糟了。
“而问题其实恰恰就在这里,少爷个性自由惯了,他是绝对不会理这一大家子的事的。”
“那你们那天为何要那么辛苦的去查账呢?!”
“而问题也是在这里啊,少爷不想去理这些烂事,但他身为长子,这是他逃脱不了的责任啊。”
手上未完成的刺绣让她火大,黛蓝的表意不清又让旭笙的脑子乱成一团麻线,她干脆放下手中的丝线,问道:“好吧,你先告诉我,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
“呃,其实以上都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玉娘可能对滕家的财产心怀不轨,少爷正在准备来个内部大清洗。所以,你懂的……”
其实旭笙确实懂,在她的家庭里,人们看待血缘关系比任何其他家庭都淡。权势、地位、家产、宠爱,这些东西都与外人无关,要争要斗要抢,对手都是自家手足。要是这场戏演的更大一点,到时候就该忙着分派站队了。她虽然对于女孩家该知道的东西一概不知,一概不会,但对于权力,金钱的斗争,她比任何人都要经验丰富。
“少爷有没有查出点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听前院的丫鬟说,‘夫人较之原先嚣张跋扈,天下独大的模样收敛起止是不少啊,完全就是两个人。’其实在我看啊,玉娘这样的欲盖弥彰表明了就是有事,只是她毕竟是少爷的继母,即便是出了再大的事,还是要等老爷回来再说,少爷说到底是不能动她的。”
“那你们少爷可真是左右为难啊!”
“就是啊。”黛蓝也是很担心他的,“特别是最近所查的账目都什么太大的问题,少爷就为这个东西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没有问题?”这不可能啊!按照黛兰的说法,玉娘在滕家能这么嚣张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迹呢?
神医的杀手妻 第十六章 寒轻夜浅绕回廊,不辨花丛
旭笙放下手中的药碗,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最近在还在忙家族里的事吗?”
“是啊,玉娘那个女人搞得我头大。”润白朝她露出苦笑的无奈表情,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花了这么多的精力居然查不到任何关于玉娘的实质性证据。
旭笙很意外,润白丝毫不在意她是否是个别有用心的人,毫不在意地就把一些商业机密分享给她,临了了还咨询她的意见。
“听你这么说,感觉玉娘是里面的最为关键的人物。能够做到这么缜密而万无一失的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有可能什么都没有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只是一个继室,或是什么原因遭人欺负而已;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她是个心机极为深沉之人,在你还没有想到之前,她早已先下手为强了。”
“前一种可能性完全可以排除,那种女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润白当年就是为此离家出走的,所以他绝对不相信玉娘是只好鸟。
“你先不要急,听我说完,其实在起先玉娘能这样有恃无恐的向你宣战时,你就应该意识到这里面是不是早已被人做过手脚,既然你说账目里没有问题,那你就应该转换思路。滕家药坊的账目都是掌柜们自己独立负责的,谁是那个肯为她做假账的人,真正的账本可能存在的藏身之处在哪里?拥有这么缜密经验,筹划如此大范围的动作,绝对不是一般的妇人能做出来的,我敢说玉娘的背后肯定有什么组织在支持着她,不然她不可能做了这么多年没人发现,也没有敢向你举报!”
旭笙的这番分析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着实让润白有些吃惊。“你说的没错,她确实有个幕后团队,只是我滕府毕竟是个医药世家,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本去与之抗衡。”若是他去贸然的揭穿她,这样一来就是将整个滕府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全家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全要跟着丧命,可不动她的话,他又不能眼看着百年滕氏落入他人之手。
旭笙听到润白这样说,立马就明白了他的顾虑,看来玉娘招惹的是个江湖上的黑暗组织,可偏偏前有狼后有虎,直教人动弹不得。“玉娘估计不知道自己已经影引狼入室了吧,这样的女人还要自己的儿子娶了白家的闺女,她不知道白家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吗!滕大少爷,你真是好福气啊,摊上这样一个后妈。”
她的这番话说得俏皮,可润白听在心里则是苦涩万分。“你快别取笑我了,先给我想想办法吧,我也快是黔驴技穷了,横竖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即便他拥有着现今最为强悍的暗杀组织,可偏偏这些人,这些事不是靠简单粗暴的暗杀所能解决的。
“那就再给我倒杯水,这药苦死了。”她故意拿乔给他看,痛斥他让她吃了这么多天的苦药。“其实白家那方面容易解决,他们家的小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要是丈夫有半点的不忠或是出轨的迹象,那个闹起来可就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了。”
“果然是至情至性啊,也难怪这么大了还嫁不出去。父亲上门一求亲就立马答应了!”
“而玉娘这边呢则比较麻烦,对于这件事的旁支派系就不要再过多的考虑了。你对这些掌柜的了解多少,我觉得他们可能是突破口。”
润白说:“玉娘虽然是个女人,没有多少能力,但她十分会笼络人心,这些年她手里抓了不少实权。总部的掌柜是块硬骨头,他是玉娘的心腹,知道的东西也肯定不少。其他的下面的小掌柜们都是走狗一样的人物,估计没有几个是知道上头内幕的,不足为惧。还有就是那些藏在滕府里的丫鬟管事之类的人,他们虽然身份不尽相同,但皆是信奉明哲保身之术的人,只要我们挟雷霆万钧之势重新肃反整个滕家,我相信他们定会不战而逃。”
“按你这样说的话,从她的爪牙入手其实是没有必要,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总掌柜又是个老狐狸?!”这个倒是让旭笙有些挠头了。
他踌躇地看着若兰:“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弟弟有可能是最容易突破的那一环,毕竟他尚且年幼,城府来不得他母亲那么深。”
“此话说的有道理,容我仔细想个万全之策。”两人又说了些闲话,突然润白想起一件事来:“旭笙,你怎么对这种家族争斗之事这么了解啊,处理起来更是比男人还要得心应手啊!”
“呃……这个也许是因为我是过来人所以有经验吧。”
旭笙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她曾经也问过欧净琛为什么要选择她,而他的答复让她终身难忘。
“因为你是那个最有价值的人!”后来渐渐的她知道了这句话的含义,她刚去欧宅的时候正是欧净琛刚刚顺位继承欧主之时,一切都充满了变数。那时他还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而以族长为首的一帮老顽固虽然表面上认可了顺位继承的原则,可欧净琛的上位有违母系氏族的家训,单凭着这一条就已注定欧净琛是好过的。他需要一个可以站稳根基的理由,一个至关重要的帮手,而就在这时旭笙出现了,一个六岁的孩童,外族身份、天命之女、天赋异禀,且尚且年幼容易被他操纵、调教,真是一个完美的利用对象啊!
在接受训练的日子里她早已是心知肚明:她与欧净琛是孤军奋战,可偏偏眼睁睁看着与欧氏的世家老臣展开一场场恶斗,她的心里还是涌动着说不出的酸楚。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麻木了,已经再也不会想起被那种至亲至近的人背叛的决绝了,可是她错了,而且错的太离谱!她的世界早已天崩地裂,无可挽回了,就像在欧家,她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在欧家的沙场之上,刀光剑影,金戈铁马,肃杀诡异,十面埋伏。她虽然在欧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可作为欧净琛找回来的人,稍不留心还是会中了长老们的计谋。而此刻欧净琛的战略头脑已经全部显现,就像是一个早已计划好的阴谋,不消数日,就在一夜之间,所有先前抱有不满的人全部倒戈了,欧氏的最高决策大权终落入一位男子之手。直到后来旭笙才知道,他们是被收买了,欧净琛凭借着他前所未有的财力与强悍的武力威胁,占了绝对的上风。
她至今还记得他那天的表情,一副似笑非笑,满眼嘲弄的样子,“怎么突然跑过来了!训练结束了吗?”
“我来这只想问你,你是怎么解决掉这些人的,还有这么一大笔钱你是从哪来的,是不是和前些天突然来拜访的那些人有关?”
她的质问没有影响他的任何兴趣。只是闲闲的望了她一眼之后,轻蔑得解释道:“作为同盟的伙伴,我的确是有义务向你解释的。没错,是和那些人有关,我们签了一个协议。”
“该不会是什么‘丧权辱国’的东西吧!”
听到她这么说,他禁不止嘴角上牵,笑出声来,“旭笙,让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有的也只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而已。所以我用些手段得到我想要的,这一点都不为过!”
“那你说你到底有没有伤害到欧家的利益!”
“哟,看不出来嘛,小丫头才来了欧家半年就这么有家族荣誉感啦!放心,我没有拿欧家做赌注……”他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了,像是在自嘲着自己一样:“我只是在拿我自己做赌注而已!好好收拾一下吧,你的小舅妈要进府了。”
“小舅妈?难道说他干的是那个……”
神医的杀手妻 第十七章 一种烟波各自愁。
立春将至。在润白精心的治疗之下,旭笙的伤口渐渐复原,功力渐渐回升,只是润白还在限制着她的活动,不准她有丝毫的剧烈运动。否则依一些平庸大夫开来的药疗养,非病上半年不可。因为治疗得当,终日心情愉悦的她一改天生寡言的风格,虽然话仍是不多,但就连黛蓝都发现了:相较于她刚刚到来时竖有心防的日子,旭笙早就进步的太多太多。即便她依然习惯性的不苟言笑,嘴有时闭得比蚌壳还紧,但她仍是喜欢亲近她。
旭笙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人,虽然拥有着无以伦比的神秘气质,但也是有着让人想与之共处的奇异特质,也许相处久了还可以发现她的傻傻本质。有时候润白暗笑自己太过患得患失了,以至于什么事都能拿来胡思乱想,不过这样多且极其南辕北辙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奇异地集中在一人身上呢!越是琢磨她、探究她,越是觉得有意思。
每逢初春,延塘人流行去金山寺烧香礼佛,今年因为有江湖人士的到访,风气尤为之甚。白家小姐正好也在这个时候进入府内,这是瑞白第一次看到这位跋扈的母老虎,心里虽然命令的拒绝,可作为待客之道,再加上兄长的极力邀请,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陪她出去一趟,可一到门前才发现上官若兰也去,心里顿时就失了主心骨,拉来母亲,拼拼凑凑,到最后反而变成一大家子人的游玩之旅。
待日悬中天,到达之时,金山寺的庙会已是香客如涌,人山人海,赶会的、烧香的、卖吃食的、雇轿的、赶驴的……。闹轰轰就如同炸锅一样。从未来此热闹之地的若兰和白家小姐,新奇的像是未见世面的乡下孩子一般,一双眸子顾盼不己。滕府这次带的东西不少,除了十名奴仆扛着野宴用品之外,一大群游客声势更是浩大,家里除了不便行动的老太君和欧旭笙外,能来的都来了。黛蓝终耐不住寂寞而恳求润白也带上她,不过她也答应玩到一半就会回去照顾旭笙。
润白身为延塘人,自是当仁不让。一路上还不时停下来呼喊后方贵客,提醒家人。再三叮嘱他们互拉衣袖,小心别被人潮挤散。瑞白瞅准大哥没空陪伴佳人,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立马甩开母亲,快步上前送上殷勤,护送着若兰艰难前行,企图夺得美人的一片芳心,看在白家小姐眼里,真是咬碎了一地的银牙。待他们挤进寺去,瑞白已是一身大汗。不过殿中人更多,佛前的鼎中尽是香客进献的香表,堆积如山,烈焰焚焚,香火缭绕,熏得人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无数的人匍匐下去,虔诚下拜。直挺挺站着的滕家老少反倒是成了异类。
若兰被瑞白的汗臭熏得难受,逃难似地快步朝润白奔来。“怎么不要瑞白陪你了?”润白像哥哥一样抚摸着若兰的头问道。
“滕大哥,你离我这么远,怎么知道这一路一直是瑞白二哥再陪我。”若兰的心里小鹿乱撞,滕大哥原来真的对她心生爱慕呢,一直在悄悄地注意着她,这里烟大,出去之后得立马补个妆,在润白面前要随时呈现出最美的状态。
“天下就这么大,若是我想知道,还怕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看向远方,润白自信地说。若兰看着处于大片烟雾之中的润白,像是一尊天神,拥有着傲视群雄的风度。
其实在看到润白的第一眼,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就告诉若兰,这个男人变了。虽然人还是原来的那个,但她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例如原来的滕大哥从来不会管家里任何人的死活,但今天他自觉的当起了带路人;原来的滕大哥人前不喜与人交流,如今他自信十足得侃侃而谈。难道全是游学的锻炼结果?她这么多年来都是在温室中长大,被呵护的过于到位,思考一些稍微复杂的问题就会惹得头痛,而且有时候脑袋即使想破了也不会得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若兰的认知里:在家靠家族,出去靠全能的相公,还要她操什么心。
若兰晃出脑中的杂念,看着前赴后继的人潮,好奇地问:“滕大哥,他们都在求什么?”
他亲昵地捏捏她的俏鼻:“当然是求们没有的东西呗!”眼神微瞟,如愿看到瑞白不甘又混有嫉恨的表情,恨不得眼睛里像是要飞出小刀子似的。随后艰难挤了进来的白小姐脸色也是特别的不好看!
打从小时候起,他便敏锐的察觉到若兰对他有种特别的心思,但他一直只将她当做妹妹对待,不想接受她半点的情意,本来还想着这次回来一点机会也不给她,直接扼杀她的幻想的,但是他的弟弟,瑞白的意外出现,让他变了心思,在和他的母亲过招无数后,他非常期待与这位亲爱的小弟弟打打招呼。或许利用他对若兰的这份感情,借力打力也未尝不可。他非常清楚他对他的仇恨,一如他母亲对他,只是他的这小小敌人貌似有心没脑,就连起码的应战能力都没有,真是好失望。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与旭笙讨论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连弩问题。
那一日看旭笙的反应,他以为她也不太懂,当时是没怎么表示,但说到底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在前不久,就在他每日茶饭不思终日冥想,满屋子都堆满了废弃的设计草稿的时候。奇迹居然就发生在因事离开的片刻,待他回来时,一张经过修改的图纸已端放在书桌之上,精巧的改动使的这柄机械弩降低了对于操作能力的要求,可以用各种姿势上弦,也不容易疲劳。上好弦再瞄准,精度大大提高。普通人也可以开八石的腰弩,几乎是弓的三倍。其弩支粗如儿臂,射程两三千米,盔甲和城墙都很难抵挡。秦国的大风弩体现了极高的机械制造和工业水平。而旭笙的这把改良弓弩又将技术发展推向了另一个高峰。对于熟知兵器的润白而言,世间各种语言都无法描述他对一个如此聪慧女子的感受,说是“惊为天人”也不为过了。
对她观察的越久,润白越是感觉到对她感情越来越大,越来越重。有时是无论自己在做些什么,人在何处,都会时不时会想起她,甚至在极偶尔的某些时刻,那种思念会突然天崩地裂,恨不能肋生双翅,直接飞回来看看她好不好。
他一向生活得很好,知交好友遍布祖国河山,要游历的地方太多,要学的、想学的东西太多太多,即便是在闲暇时光也决不无聊,所以感情的事情对他来说,只可能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还是可有可无的那一部分,有就很好,没有也不会不好。可是自从遇见了她,和她基本上算是生活在一起,他越来越感到危险,他有预感,预感到自己早就掉进了漩涡……
若兰爱慕的看着心上人,轻轻地说道:“那我不用求了,我什么都有。我有疼我的叔叔,还有哥哥们,还有你。”正在走神的润白错过了告白,却被前去求佛的瑞白听的一清二楚,听她将自己的大哥与她的亲人们并提,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酸痛,恨意又添了一层。
金山寺“桃源林”的景致是延塘一绝,尤其在早春时节,引得骚人墨客竞相来此吟咏诗词。可延塘的人不过是借看花之名,到寺中游玩。真正去看桃花的,除了秀才文人,便也是些读过空读过几卷书、一心附庸风雅的沽名钓誉之徒,仍是早春,风寒了些许。他们一行人径往寺后去,游人逐渐稀少下来,与前院的热闹形成了鲜明对比。金山寺依山而建,越往上走地势越高。所谓的“桃源林”其实是地处半山腰上的自然果林,它最独特的一点便是花开在险峻的山形之上,交错成柔与刚的对比震撼。一路上有姹紫嫣红的香花开满遍野,千万株桃花错落有致地绽放在尖削的山形之间,由山峰垂至谷渊之地,今年气候极其反常,还是初春时节桃树上就已是花盛似海,如锦如绣。一眼望去,净是无边桃春丽色,惊叹了每位来者。
山路崎岖,滕府男丁均是骑马,女眷本应坐在马车内。润白奈不住若兰想要骑马的请求,将通体雪白,神骏非凡的坐驾“凌风”让与她,自己牵马在前。一人一马均是纤白不染,马上的女子一袭粉绿大氅,内着同色宽袍绣衣,微风拂过,桃花落成雨,这人这景皆是美得眩人心魂。不料后方突然传来黛蓝心神俱裂的惊呼:“少爷!小心!”
只见玉娘坐的马车径直向润白冲去,”凌风“受到惊吓,慌了阵脚。润白小心躲闪免过一劫。马夫紧急勒紧缰绳,大声喝止着马儿停止向前。众人心刚放下,却没料到由于马车正要回转,过一处艰险的峭壁处,车轮突来一阵颠簸,坐在外侧的玉娘差点给甩了下去。众马匹集体受惊,慌不择路。一时间女人们无助地尖叫哭喊,男人们地怒吼充斥其间,整个场面乱成一团。瑞白的马儿更是完全不受控制,撒开四蹄奔向毫无防备的若兰。若兰吓得更没了主张,大叫着“救命,救命。”拿着马鞭死命的抽打着“凌风”,催其快逃。山势险峻一步不慎就可能坠崖身亡。高空加深了若兰的恐惧,气急攻心她一下子从马背晕倒下来上,向山底坠去。电光石火见,只见一抹黑影如掠光,毫不迟疑地飞纵下山谷。
“哎呀!磨药的阿东怎么跳下去了?”随行的管家滕叔尖呼,不免为他捏一把汗。阿东可是他为黛蓝挑选已久的东床快婿,性格稳重,又常伴少爷左右,和黛蓝也算是青梅竹马。他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
阿东在几次借石使力,才飞身接近若兰身抓住了她,扛住她下坠的身影;正欲栖身于峭壁上突出的松树往上使力时,林旁的山涧里突然窜出一蒙面的黑衣男子,快速的出手,一掌直朝他心口打来,全然无防的阿东硬生生接下胸口的剧痛,重重的一击令他霎时吐出一口浊血。脸瞬间疼的煞白。其实他是有武功的,并且功力深厚。正常的高手其实是不会遭受到这样的攻击,或者说是不会让这种攻击近身,若是早在他出手前放下若兰,以此躲过攻击。但阿东不仅是磨药的伙计更是少爷的秘密侍卫。他是受到润白少爷的指令,下来救人的,决不允许失败。蒙面男子看清阿东的长相后,表情复杂,虽有掩饰,也遮不去眼底的失望。似乎也无意纠缠,缓提真气,让自己坠落的身形渐缓,犹如一只飘落的黑羽毛飘落至谷底。阿东看着危险解除,含住一口真气,不让血气再倾吐出口,任其在胸臆翻涌创痛。依靠着松树,借力打力,将若兰小姐的身躯往上推去,无论如何誓死也要达成少爷的命令。
“阿东,你说你要信任我,爱护我,心疼我,在乎我,把我当成宝贝的!你不能抛下我!”黛蓝看着谷中的场景心急万分,只恨当年自己为什么学武不精,现在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上官世家的随行也颇有些功夫底子,终于在两方的努力下将若兰救了上来。阿东也口吐鲜血,昏厥过去。黛蓝一下子懵了,急的泪如雨下,死命的抓着润白的胳膊,求他救他一命,也救她一命。
大家都惊魂未定,干脆弃了马车,骑了马就疾行至滕府,一宿无话。
旭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心里也跟着混乱了一片。她虽说是来滕府好些日子了,不过一直卧病在床。本应是安心养病的,相反一想到欧主留给她的日子不多,要开始做他交代的事就心烦。注意润白来往的人、打探他的身世、寻找双剑的下落……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在追踪双剑的下落,欧净琛甚至不惜拖着整个欧家犯下血债。而最近,他们无意中得到了一条重要情报,直指延塘的一个医药世家。可偏偏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她不愿背叛润白,可是又不能丢下整个家族不管。“双剑”,家族的必争之物,在杀了这么多人,做尽坏事之后,她的人生早已与之相连,除了在一条道上继续走下去,她也不知道她应该干什么?什么才是她存在的价值?可是无辜的滕家,善良的主仆二人,都是她不愿伤及的对象。为此她必须绞尽脑汁努力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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