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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袖唐
邯郸是赵国都城,宋初一的话,让几名兵卒都稍稍放松了一些,毕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赵国语言说的如此标准,多半可能是赵国人。
“那怎么办?”其中一名士兵显得有些焦虑。
这个时代,便是风寒也很有可能要了人命,更何况这里是荒山野岭,倘若发起烧来,多半就要葬身于此。
“我能救他,可是你们几个要盟誓,不得取我二人性命。”宋初一必须要得到保证才能稍微放心些,毕竟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上,她与赵倚楼的死活,也不过是这些兵卒一挥手的事,他们正在逃亡,为了不泄露行踪,很有可能就杀了他们了事。
果然,宋初一此话一出,那几个人都犹豫了一下才单膝跪地,齐齐对天发誓。
夜雨越下越大,气温骤降,已经能清楚感受到冬季的气息。到了下半夜,大雨中竟然夹杂了冰粒。
干草全部都被几个兵卒抢了去,为他们的将军取暖。赵倚楼与宋初一偎在火堆前,依旧冻得嘴唇发紫,恨不能钻到火中。
亏得赵倚楼存了不少干柴,火不曾断,否则他们非得冻死不可。
“喂!将军似乎起烧了!”一名兵卒急急道。
宋初一真想装着没听见,但小命捏在别人手里,不得不低头,于是只好拖着冻到发僵的腿脚凑近将军所躺之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似乎是被冰凉的东西贴着很舒服,将军微微哼了一声,更贴近她的手。
“把草压实,莫要让他再受到凉气。”宋初一说着,便让赵倚楼拿出一些麻黄,放在瓦罐里煮水。
宋初一见他们忙着脱下盔甲给那将军盖上,便扯了赵倚楼离他们稍微远了一些,用齐语道悄声道,“他喝了这个药,风寒也未必会愈,待会儿你趁着小解去收拾东西,天一亮咱们就寻机会逃走。”
赵倚楼见宋初一应对自如,不仅懂军阵,会齐语,还会赵语,心中对她十分信赖,因此宋初一说逃走,他便毫不犹豫的应了。
两人回到火堆旁,宋初一又向兵卒们要了一些布,用雨水把布浸湿之后稍微拧干一些,放在将军的额头上。
等到麻黄煮好,稍微凉了一些,她便交给兵卒,让他们喂将军服下。
赵倚楼依着宋初一的意思,中间去了一趟林子里,用杂草拧成绳子,将藏的食物全部都捆起来放在原处,等逃走的时候,经过这里便可以随手拿走。
没多久,天边便微微发亮,雨势也小了一些,然而气温却越发寒冷起来,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的人皮肉发疼。
令宋初一欣慰的是,那位将军的烧退了一些,人已经恢复清醒。这并不能使她的生命得到保障,但是至少暂时安全了,因为他们还需要她继续为将军治病。
所谓福兮祸之所伏,安全是安全了,可是那几个人将宋初一看的很紧,几乎是寸步不许离开,连她去方便也要跟着。逃跑计划眼看就要化作泡影。
快到午时,有两个兵卒上了山上,去看看有无追兵,顺便去找些吃食。
那位将军自从醒过来,便靠在石壁上,垂着眼眸,双唇紧抿,下颚绷紧,宛如一尊雕像半,始终一动不动,有人给他端药的时候,才接过药一饮而尽。
宋初一心道,难不成是在反思自己为什么那么脓包,比人家多一倍的人还打了败仗?
看着将军魁梧的体型和俊朗的面容,宋初一暗啧,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个草包!
外面的雨渐渐停了,去寻食物的人还没有回来,宋初一已经困的睁不开眼了,看着将军屁股下的干草,满脸向往。不过脸都被头发盖住,也无人明白她的心思。
将军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头来,哑声道,“过来。”
宋初一挪了过去,自发的蹲在了干草上,把脚埋了进去,才恭谨的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可有姓名?”将军垂眼看着她的动作,与方才沉思时的严肃不同,眼中似是带着笑意。
宋初一忙着捂脚,并未瞧见,而且地位低微之人,不可与权贵对视,她脑中飞快的思虑一番,决定要拉拢这位草包将军,便如实答道,“宋初一,字怀瑾。”
“还有字?”将军有些诧异,但旋即又恢复如常,点头道,“怀瑾握瑜,好字!”
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宋初一这才飞快的抬眼看了看他的神色,才说实话,“赵国将军。”
“公孙谷。”将军道。
宋初一知道,所谓“公孙”并非指他的姓,而是氏,代表他是公室的后代。
宋初一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昨日一场战,公孙将军是主将?”
表现得有学识并不是一件坏事,这是个人命如草的世道,但无论是谁,对有才学之人会稍微宽容一些,如非必要,并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杀掉有识之士。
“你看见了?”公孙谷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头发看清楚她的面目。
“是,因此对将军落到这等境地,十分不解。”经过这短短的对话,宋初一认为公孙谷应该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所以对于赵军的惨败,她越发好奇。
“我不过是个莽夫,被小人陷害而已。”公孙谷叹息一声,看向宋初一,话题顺势一转,“怀瑾先生似乎年岁不大,不知是哪国人,因何落得如此境地?”
公孙谷称一声“先生”,多半是包含感谢的意思在其中,不过是一种客气,并不一定就觉得宋初一的学识当的上这两个字,宋初一心知肚明。她也并未在意,而是片刻间对公孙谷的答案猜测了许多个可能。
“不过是个莽夫”,这句话里显然有一种自责和自弃的意思,也有表示他仅仅是带军作战,而并非这场战役的主导者;“被小人陷害”,恐怕是有人故意设下圈套,想借此战失利除掉他。
“大千世界变化无穷,莫之命而常自然,我在此处悟道。”宋初一信口编了个幌子回答公孙谷的问题。
然而这信口,并非人人都能说出一番高深道理的,公孙谷这才真正重视起来,“原来先生是道家高人!失敬了。”
公孙谷顿了一下,转头对那几名兵卒道,“你等到前面五丈处守着。”
四名兵卒领命,向外走出五丈。
公孙谷正身跽坐,朝宋初一拱手道,“怀瑾先生懂谋否?”
道家也被称作德家,道家思想主张返璞归真、清静无为、顺应自然、贵柔等等,重视个人的修行,对待政治也是提倡无为而治,因此道学少出谋士。但是学识渊博的人,看待事情的也会与平常人不同,所以公孙谷才虚心请教宋初一。
宋初一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指重心,“赵国容不下你?”
公孙谷心中一喜,连忙道,“正是,先生以为,我应当回赵还是投奔别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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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谋 第十一章 你太失礼了
宋初一对公孙谷也有些另眼相看了。道家崇尚无为而治小国寡民,在战火纷争的大环境下很难有诸侯国会采用道家学说治理国家,因此在地位上远远不如儒家和墨家,公孙谷在得知她是道家之后,却还虚心求教,即使是病急乱投医,但他这样恭敬态度不是泛泛之辈能做到的。
“倘若不回赵,公孙将军可有去处?可有哪国能君主能容将军?”宋初一这是明知故问,之前她见公孙谷愁眉不展,便知道他并无去处。
公孙谷皱眉,他出自赵国公族,自小在赵国长大,倘若能够办法回答赵,他自然不愿意去投奔别国,“我在秦国有旧友,若请他引荐,我或许也能有容身之处。”
天地之大,容身之处自不少,公孙谷言下之意,是能在秦国任职。
“然而将军这一战,必然会令威信大减,即便道出事情,秦国内也未必所有人都会相信。”宋初一道。
公孙谷叹息一声,紧拧的眉头又深了几分,“自先主与魏惠王在漳水会盟,迫于无奈接受屈辱之约,便忧思成疾,今上即位不到五年,赵国内自乱……”
公孙谷再往后说了哪些,宋初一半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心中只反反复复的回荡着“赵肃侯后五年,赵肃侯后五年”!
之前赵倚楼只告诉她,这是齐威王某年,具体是哪一年,他并不知道,所以宋初一以为她是借了别人的尸体还魂了,只是这位士族女与她长得很像,由着这个因果,才借用她的身体。至于季节不对,她以为是自己还魂耽误了些时间,毕竟往后时间是不断往后推的,子曾经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谁曾见时光倒流?
眼下看来竟不是如此!她记得清清楚楚,在阳城城头上服毒的时候,是赵肃侯后十九年!也就是她还魂到了十四年前……
“先生以为呢?”公孙谷问道。
宋初一回过神来,立刻收了心神,但她没有听见公孙谷的后半段话,又不欲令他知道,她根本没有认真听,便将重点放在了他前半句话上,“公孙将军说的是,赵国兵力弱是不争的事实,但主上乃是不可多得的贤明之主,这次事情既然是小人之计,想必主上必不会草率处理,将军或可一赌。”
宋初一故意称“主上”,以拉近亲切感。不过她倒是没有说半句假话,赵国兵力不强,受中原大国欺侮,林胡、匈奴等游牧民族也不时骚扰,连邻境较小的中山国也时常进犯,赵成侯时期屡屡受辱。
赵肃侯比起其父更加有勇有谋,虽然现在刚刚即位不久,但宋初一知道,将来的赵国会在他手里逐渐强盛起来。
“先生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公孙谷不顾身上伤势,直身给宋初一深深做了个长揖。他原本请教宋初一,也是病急乱投医,自知去秦国也未必能够得到重用,更何况他也不想离开赵国,对于前路一片迷茫之中,宋初一的出现就如大雾中如豆的灯火,一点微弱的光亮。
然而一番对话之后,公孙谷不得不重新衡量起宋初一的才学见识,“先生幽居深谷而知天下事,才可比孙膑!”
宋初一怅然,孙膑这时候刚刚过世不久吧,“前辈的才学如昊日,怀瑾微末萤光,岂敢与之争辉,未曾得以瞻仰前辈风采,实为憾事。”
话虽这么说,宋初一从前不曾把孙膑当做榜样。孙膑信庞涓,而被其所害,残了双腿,在魏国装疯卖傻数年,才逮到个机会与齐国使节联系上,得以自救。谋者不能谋己,谈何谋人?
然而最终她宋初一竟也是枉信他人,付出生命的代价。上天给了一次重新活的机会,孙膑失去的一双膑骨,而她失去的,是爱一个人、信一个人的能力。
“怀瑾先生可愿与我回赵?有先生相助,赵国定可以强盛。”公孙谷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宋初一屈膝支着下颚,抓了抓凌乱的头发,看了一眼公孙谷。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正是热血的时候,心中充满抱负,因此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助他一展抱负的机会,什么“赵国强盛”,都是些场面之言。
“我昨晚给将军卜了一卦。”宋初一没有接着他的话题,而是说起旁的事情。
道家擅卜卦,能够预测未来凶吉,而且他们轻易不会给人卜卦,所以此刻听闻宋初一的话,公孙谷十分感兴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却卜不出凶吉。”宋初一见他面色微有变化,紧接着道,“并非将军前途不可测,而是怀瑾学艺不精。我父擅观星术,我师是南华真人,我如今尚未出师,不足为将军谋事。”
宋初一半开玩笑的道,“将军此去必是明潮暗涌,怀瑾可不想尚未学成便身死啊!”
“原来怀瑾先生师出名门!”公孙谷略显遗憾,但想到自己如今的确是连自身难保,以何求有才之士相助?所以也不逼宋初一。
宋初一也瞧出他并非阴鸷之人,因此才直言,倘若换了个人,她未必会是这番话了。
公孙谷下定决心之后,心情便开朗了许多,连带着箭伤的影响亦减弱,拉着宋初一聊了足足一个时辰。
宋初一也隐隐发觉,公孙谷虽并未认出她是个女子,却对她分外感兴趣。
想来想去,她觉得也许是因为自己看上去分明年纪很小,说话却十分老成的关系,因此她之后便收敛了许多,听的多,说的少。
直到出去打猎的两名兵卒领着一只四只兔子回来,公孙谷才放过她。
赵倚楼缩在石壁的一角,见宋初一过来,微微往旁边挪了挪。
兵卒在水潭边飞快的将几只兔子剥皮,然后升起火堆,架在火上烤。
宋初一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声咕噜噜如雷般动静,那边的兵卒笑着看过来,宋初一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对赵倚楼道,“虽则饥饿并非可以控制,但你在人前不稍加掩饰,实在太失礼。”




江山美人谋 第十二章 为何要逃跑
倘若是个识趣之人,多半是会很有风度的替她圆了这个谎,但赵倚楼显然不是,他几乎想也未想的便无情戳穿,“我敢对天发誓,是你的肚子在响。”
那边的兵卒几乎要爆笑起来,只因着之前见公孙谷对她很是客气,所以都憋着不敢出声。
“是吗?那许是我听错了。”宋初一的脸皮向来是没有最厚只有更厚,区区小事,她自然不会有丝毫羞愤的心情。这其实也因为她接触道家思想比较多。
士族想来将个人的德行、品质、名声看的比命还重,而道说“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这句话的意思是,真正有道之人,其德行是出于自然、简单、内在,所以表面上看是没有“德”的痕迹,实际上是德已经融入骨髓。这样的德才是上德。而普通的人完成德的操守,都是受其他因素左右,是表面的、外在的、形式的,所以虽然有“德”的种种表现,其实已经与真正的“德”的自然性质相差很多。这样的德则是下德。
换而言之,道家不追求表面上的儒雅风度、仁义君子。
且不论宋初一骨子里究竟有没有德,反正她是将后半句话作为人生警句,并且奉行的很彻底。
宋初一着实饿得厉害,饥饿会令人觉得寒冷难以忍受,她便只好与赵倚楼缩在一起,时不时的偷眼瞟那边的烤兔子。
“怀瑾先生。”一名兵卒得了公孙谷的命令,送了半只兔子过来。
这是那几只兔子里最肥硕的,宋初一也没有丝毫客气,便同公孙谷道了谢,接过兔子肉,与赵倚楼分食。
赵倚楼平时上顿不接下顿,所以一旦有食物,便一定要留下些,宋初一见他吃的舍不得吃,便道,“不用留,全都吃光。”
赵倚楼迟疑了一下,见宋初一大快朵颐,也就不再客气。他以前梦想有一天能够大口吃肉,在他看来,这是需要奋斗一辈子的目标,在昨天以前他从未敢轻易的奢望过,然而梦想成真的如此快,恍如梦中。
饱餐一顿之后,公孙谷似乎有些乏了,那些兵卒也不堪疲惫,轮流着休息。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宋初一见除了两个守卫的兵卒,其他人似乎都睡的沉了,便伸手扯了扯赵倚楼,用树枝在地上画图让他看。
画完,宋初一才用眼神询问他:懂了没有?
赵倚楼盯着那图半晌,才点点头。
宋初一看了他一眼,才小声道,“你不说是要小解?”
之前宋初一就偷偷与他说过,一旦说“小解”,意思便是让他埋伏在林子里,打晕兵卒之后逃跑。
赵倚楼不明白,公孙谷对她礼敬有加,为什么还要逃跑?但他觉得宋初一是个有才之士,所做的决定应该不会错,而且他也很怕这些兵卒,所以只迟疑了一下,便起身往林子里走去。
这几日赵倚楼都是去那片林子解决问题,两名兵卒盯着他没入林子里,但见宋初一还在,便也没有跟上去。
过了一会儿,宋初一便显得有些焦躁,不断的往林子里往,再过片刻,开始起身张望。
“两位壮士。”宋初一朝他们走了过去,生怕弄大了声音吵醒其他人,她压低声音,言辞恳切的道,“这片林子里有猛虎,我兄入林这么久还未回来,我有些忧心,你们可否与我一起入林子瞧瞧?”
两名兵卒思虑了半晌,才有个人道,“此处不能没有人守着,我陪你去看看,不过不能走远,要尽快回来。”
“是,是,多谢壮士。”宋初一连忙小声道谢。
那兵卒取了青铜剑,与宋初一往林子里去。
宋初一对这一片不是很熟,只在昨日上山的时候经过一次,她随着枯草丛中踩出的痕迹走,尽量可能的靠近他能够袭击到的地方。
他们必须一举将这兵卒打晕,不能发出丝毫声音,否则把其他人吵醒,非但走不了,还可能惹上杀身之祸。
也不知道赵倚楼究竟看懂了没有!宋初一有些担忧,倘若不是公孙谷有意无意将她看的紧,连去小解也会有人跟着,她定然选择亲自上阵。
“没有脚印了。”脚步中断,宋初一喃喃道。
那兵卒皱眉道,“这附近亦无野兽脚印,难道……”
宋初一四处打量,终于从旁边的一丛丛灌木下发现了端倪,她见那兵卒就要往前面那棵树下走,便故意轻轻“啊”了一声。
那兵卒果然一惊,停住了脚步,“先生发现了什么?”
宋初一压低声音凑近他,道,“想必你也猜到肯定是有人埋伏,不过脚印虽到这里,却距离树还有一段距离,人除非飞过去,否则不可能隐藏在那棵树下。”
说着,宋初一便将他拉着转过身来,继续小声道,“我猜测,他们是故意往前走出脚印,为了迷惑我们,我们一旦跟着脚印走,他们就可以在身后偷袭。”
“先生大才!”那兵卒赞叹了一声,便要返回寻找。
才走出没半步,便听砰的一声闷响,兵卒应声倒地。
宋初一回过头,正见赵倚楼手里还抱着一根大木棍。他人虽长得瘦,力气却着实不小,再加上方才吃的饱,任何人中了这一闷棍,想不晕都难。
“快走!”宋初一立刻道。
赵倚楼丢下手中的木棍,转身从树洞里拖出一个用干草捆起来的包袱,然后与宋初一一路狂奔,直到出了林子,才稍缓下脚步。
“我们往何处去?”赵倚楼喘着粗气问道。
宋初一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片刻,才道,“往魏国方向,你可知道走那边?”
赵倚楼抬手,“那边。”
两人未作停留,便疾步往那个方向跑去。
赵倚楼边跑边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我见那位公孙将军对你颇为敬重,你与他说的话,他都毫不犹豫的接受了,为何还要逃?”
宋初一脚步毫不停歇的道,“他何曾接受我说的话?”
“你说去让他返回赵国,他立刻就要返回了。”赵倚楼不知道这还不算虚心接受,什么样才算?




江山美人谋 第十三章 威风赵小虫
宋初一不可置否的一笑,“他心中本打算回赵国,我不过是帮他找了个理由罢了。”
宋初一知道,即便没有她的一番话,公孙谷最终还是会选择回到赵国。看公孙谷种种表现,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秦国虽然任人唯贤,但它地处西戎,举国皆兵,自秦穆公开始便是出了名的善战,赵国兵弱,连临旁的中山小国都应付不了,秦国凭什么重用从赵国逃难来的将领?
公孙谷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也非是一两日能成,这需要机遇,但也许他永远也等不到这个机遇。想必他也明白,自己去秦国并不比回到赵国更好。
宋初一不算替他出谋划策,也不过顺着他的心理,说了一两句他希望听到的话而已。
“别跑了。”宋初一扶着一棵碗口粗的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赵倚楼跑回去扯着她,急道,“才跑了没多远,他们马上会追来!”
“不会。”宋初一死死抱着树干,“公孙谷中了箭伤,又不是被猫抓破了皮!他们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管咱们?若见我们不是逃往齐赵两国,不会费力气追来……”
赵倚楼听她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便猛然撒了手。宋初一正用力与他对抗,一个不防,猛的撞到树上,晕乎乎的从树上滑落下来。
“你他……”宋初一正要破口大骂,却听赵倚楼毫不在意的打断她道,“你为何会有字?不如你也给我取个字吧?”
“你要字做什么!”宋初一揉着脑袋怒瞪他。
赵倚楼道,“我觉得很能唬人。”
“那就叫赵凭栏吧。”宋初一随口道。
赵倚楼皱眉,不知道是对这个名字不满,还是对宋初一敷衍的态度不满。他抿唇想了半晌,才道,“你当初给我取名字时,念的那句……那句……”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宋初一道。
“对,对!”赵倚楼眉头拧的更深了,“为什么不能给我叫赵风雨,或者赵江湖?这两个名字听起来要威风许多。”
宋初一看着他一脸真挚的模样,忽然觉得额头更疼了,她嘶了一声,“你愿意叫什么便叫什么,赵猛牛,赵铁蛋,赵大虫,岂不是比什么风雨、江湖更威风!”
“说的也是,赵大虫的确威风些。”赵倚楼认真道。
大虫也就是老虎。在大多数的部落里,还存留着很原始的取名习惯,他们靠打猎为生,便以打到的威猛猎物为名,所以倘若名字叫熊、大虫之类,是很受到尊重的。
宋初一郁结,霍的起身,“赵小虫,今晚倘若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咱们就等着喂大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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