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轶事(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泽夕
“二位!”掌柜惊呼着对佟玖道“这位小爷,这串珠子我们可不卖。这这——”说着惊慌的探过手,就要去济兰身上把珠子摘下来。
当即被佟玖挡住,嗔道“做什么?你且说这个多少钱。”说着解下腰上的荷包“你说个价儿!”
“这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店家着急的抄着手道“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一直供奉着。老辈人留下来的就是个念想,任凭多少钱也不能卖不是。”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爱。”济兰从扣子上摘下那串珠子,在手上抚了下后,递给佟玖道“没意思,还给人家吧。”说着转身朝店里走着,看着其他的东西。
佟玖拿了那珠子在手上,想看看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就是珍珠什么的吗,济兰喜欢回头自己再到别处给她寻寻。
“您再看看别的吧啊。”店家宝贝似的,商量着从佟玖手里小心翼翼的捧过佛珠,恭恭敬敬的才转身要放回佛龛。
“这珠子不错!”就听门口刚进来的成年男子赞叹着,问道“掌柜的,什么价儿?”
“这位爷,这珠子,我们不卖。”掌柜的看了看才进来的成年男子,又看了看佟玖,将珠子严严的捂在手内,也不送回佛龛里了。
“这店里,还有不卖的东西?”男子四下打量着店里的陈设,负手看着墙上的画。
随行的管家瞥了掌柜的一眼,对掌柜的道“知道我们家爷是谁么?”
“恕在下眼拙,敢问尊驾是?”在京城里开买卖,说不上来个什么人就是惹不起的主,掌柜的小心的应对着。
“我们家爷是新任的左都御使大老爷,你们这西城就在我们家爷巡管的范围内。”男子的管家深深看了眼掌柜,又看了看他手里的珠子,道“掌柜的,开个价吧。”
“啊,原来是御史老爷,小的给大人请安。”掌柜的麻利的给男子请了个安,好说好商量的赔笑着,不久就请这位御使和管家去内室喝茶。
“来京这段日子,顶属左都御史见得多,什么死的活的,这还没上任官威就做足了。”佟玖撇了撇嘴,对济兰道“没事,你若喜欢,回头我再来。”
“走吧。”济兰看她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么上心,心里觉得受用,勾了勾嘴角。揽着她朝外面走着,道“命里有的终须有。”
二人回了府。
“九爷,刚大奶奶那边打发人来传话,说您回府了到她园子里去一趟。”富察沁接过佟玖手里拎的大小锦盒。
“哦,那我这就去吧。”佟玖看了看济兰,道。
济兰问富察沁,道“可说了是什么事吗?”
“说是大少爷来京述职了,人刚才已然到了咱们府上,应该是为的这个。”富察沁回道。
三人正说着,门上帘子一动,华景赋一矮头,从外面进了来。进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冷眼的瞅着佟玖。
“什么事?”佟玖被她这冷冽的眼神,看得心里直发凉,吸了吸鼻子问道。
华景赋一扬手,将手里的一串钥匙丢到佟玖怀里,转身出去了。
“诶,景赋——。”佟玖接住钥匙,拎起来仔细看了看,应该是自己各处门上和柜上的钥匙,于是撩门帘跟了出去。
“你这什么意思啊?”随华景赋进了厢房,佟玖拎起钥匙问她。
“我们要出关了。”华景赋淡淡的说了句。
“你们?”佟玖意外的看了华景赋一眼,明白过后快步走进内室,见虹筱正在炕上裹着行囊,佟玖走过去不可置信的问着“虹姐,你要跟她出关?”
“有何不可?”虹筱停了手上的活,歪过头质问着佟玖。
佟玖见她此刻眼都肿了,想必方才定是好一通哭,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坐到炕沿儿上,手里摆弄着钥匙不说话。
虹筱则是转过身继续收拾着东西,道“我虽是你府上的丫鬟,但当初夫人许过我,待我到了十六可自行出府去。如今,便是我自己想走了,谁也拦我不得。”
“那是额娘许你的,我却未曾听过。你若想走,你拿出个字据来给我瞧瞧。”佟玖嘴上逞着强,耍赖的朝虹筱一伸手,道“你有吗?你有,我便放你出去。”
虹筱听她这么说,将手里叠着的衣裳狠狠的掼到炕上。歪过头朝她冷笑着道“佟老九,你若想这么论,那我倒要问问了,当初买我的契书何在?没有卖身契,你这个主子我可不认!”
“是了是了,如今有了为你做主的能人,我又惹她不起。”佟玖收回手,站起身将手里的钥匙丢到炕上,讪讪的道“你眼里怎还会有我这个主子!”
“咱们的事,你少胡缠的扯上别人。”看她这样浑,虹筱气急的加快了手上收拾东西的速度。
这时,济兰带了富察沁进了来。看着房里这主仆俩的别扭样子,济兰瞪了佟玖一眼,对虹筱笑着道“听说你要出关,我过来瞧瞧,都带的什么,关外这会可冷呢。”
“不劳你们费心。”虹筱嘴上回了句。
“嗯。”济兰坐到炕上,捧着手炉,跟身边的富察沁闲聊道“眼下这个节气,关外好多路还都被雪封着。山上老林子里那些什么飞禽走兽的也都下来觅食了。不过,有华大爷在倒也不怕哈。”
“主子您不知道,飞禽走兽的倒不是打紧呢。最不踏实的是过个什么河呀水呀的,有些地方冻得实,有些地方冻不实,那万一掉下去。”富察沁说着拍了拍胸口,道“想想就觉得瘆的慌。”
一直立在边上的佟玖,来回踱了两趟,到虹筱身前拽着她手里收拾的衣裳,嘟囔道“虹姐,你别赌气了,都是我的不是,还不成嘛。你要真想出关,过些日子天暖了,咱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谁想跟你有个照应,你放开!”虹筱手里揪着衣裳不放,红着眼瞪着佟玖。
济兰笑着劝着虹筱,道“好啦,她就这秉性,你且饶了她这次。再有下回,我同你们一起走,让她再犯浑。”说着又对佟玖道“虹姐儿要真走了,我可找不着合适的人伺候你。万一给谁看了什么你不想给人看的——。”
“九爷,大奶奶那又派人来催了。”这时外室传来富察米的声音。
“好,我就去。”佟玖放开手里拽着的衣裳,对虹筱商量着道“我先出去一趟,有什么咱们回来再说。”又朝济兰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再劝劝虹筱,便急急的出去了。
再说佟玖到了韩家大娘在佟府的园子,在门外就听见里面有说有笑的。
“大娘,刚我房里有点事,绊住了。”佟玖进去后看见在古玩店遇见的那位要上任的御史老爷,有些诧异的挑了下眉,还是笑着朝韩大奶奶作了一揖。
“这位是——?”只听那男子不解的道。
“不碍的,知道你忙。”韩大奶奶边让佟玖坐下,边对手边的男子道“这不就是你三叔儿家的九兄弟鹿祈嘛,以前你上京述职不是见过他嘛。”
“鹿祈?”韩鹿鸣的眼在佟玖身上上下的打量着,别有深意的对佟玖笑着点了下头,对母亲道“哦,上次见却也有些时候了,这会儿乍一看,倒有些不敢认了。”
韩大奶奶笑了笑,语重心长的道“这下咱们韩家算是好了,鹿祈为朝廷做买办行走,鹿鸣呢也进了京。咱们韩家以后光耀门楣,就要靠你们兄弟俩了。所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两个虽是堂兄弟,可也是血浓于水的同祖同宗,以后要兄友弟恭才是啊。”
略坐了一会儿,佟玖挂着虹筱的事,便起身告辞了,韩鹿鸣出来送她。
“说吧,你到底是谁?”出了园子,韩鹿鸣开门见山的道。
“韩鹿祈。”佟玖知道他认出自己不是韩鹿祈了,目视着他道。
韩鹿鸣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低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个大概,没想到佟佳门儿上还留有有活口儿。”
看到佟玖眼中闪出的警觉和敌意,韩鹿鸣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笑道“放心吧,既然这是三叔的安排,我自然不会去告发。况且,若没有你年前在京城打点,如今我也补不了左督御史这个缺。母亲说的对,咱们应该同心同德。”
韩鹿鸣自从科举及第后,在外放了八年的外任,他深知像他这样没有什么靠山的汉官能够进京,可谓是过蒙拔擢。除非有什么突出的政绩能够得到圣上的赏识,要么就是有人花了大把大把的银子,为他上下做了打点。
能舍得为自己花银子又能跟那些人说上话的,除了这个韩鹿祈还会有谁?
于是,韩鹿鸣言语间表露着自己对佟玖的友善和想要抬高韩家门楣的踌躇满志,他知道济兰和怡亲王府的关系,他想拜见怡亲王。
佟佳轶事(清) 第八十章
韩鹿鸣直把佟玖送到出园子的角门方驻了足,从袖中拿出个长条锦盒递到佟玖手上,道“论财力我远不及你,但我当兄长的初次登门就空着手,却也不像。这是今个儿偶得了的玩意,只当是见面礼。”
佟玖也不与他客气,收了锦盒,二人拱手话别,各自回去。见沿途往正房院子去的大门都开着,想必是富察·图雅过府上来了。
韩鹿鸣才想自己引荐他去拜会怡亲王,富察·图雅就来了。佟玖停下脚步思忖着,从袖筒中抽出韩鹿鸣送自己的锦盒。
打开后,看到里面躺着的正是古玩店里求之不得的珍珠佛珠。忆起济兰临出门时,似笑非笑的说的那句“命里有的终须有。”来,不禁心内一阵恶寒。这个女人,莫不是能掐会算吧!
收起锦盒,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韩鹿鸣在山东当官当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补了左督御史的缺呢?还一再的说多亏了自己年前的打点,可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压根就不知道还有这码子事。
左督御史那原本是陈景逸的官职,陈景逸办了博穆尔案回京后被派到户部当差,这个官职就空了下来。能够如此适时的让韩鹿鸣顶上,这其中肯定是济兰一直在暗地里活动。
佟玖就这样边想着,边走走停停,嘴上和心里还不住的喟叹,这女人,莫不是要成精了吗?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正房门口。
“九爷回来了。”随着门上撩帘丫鬟的通传,佟玖进了正房。正欲宽下大氅时,虹筱闻声从里面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为她解着大氅的带子。
“虹姐,不走了吧?”佟玖刚是想先到厢房瞧瞧她,可心里想着那些事,脚上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正房。怔讼间丫鬟已然通传过了,只好进来。可看见虹筱出来迎自己,心下一喜的连忙问道。
“谁同你一样的。”虹筱解下佟玖身上的大氅,道“富察家的大姑奶奶来了,年前她来那趟,我输了桂姐儿不少,这次可得捞回来。”
她说的桂姐儿是富察·图雅的陪嫁丫鬟富察桂,每次随着富察·图雅来,主子们在内室小坐,她们几个受宠的大丫鬟便在外室凑到一处说说话,掷骰子堵些小钱打发时间。
佟玖听她这么说,看来是不生自己的气了。笑着从腰上解下自己的荷包给虹筱,佯嗔道“让她们赢了这还了得,你只管拿去玩!告诉她们,就说我说的,今个儿我虹姐儿不赢,谁都不准散。”
“行啦,我们丫鬟耍戏的事你就别操心了。”虹筱拿了佟玖的暖帽放好,催促道“夫人在里面等着呢,你快进去吧。”
“大姐姐来啦!”佟玖进去后,朝炕上坐着的富察·图雅拱了拱手,又对她身边的济兰笑了笑。
“去了这些时候,冷了吧?”久不见丫鬟奉茶进来,济兰亲自倒了热茶递给她。却听得室外,传来一众丫鬟的嬉笑声,想是谁赢了钱。
“听听,愈发的没个体统。”富察·图雅瞪了眼外室,埋怨着妹妹道“就是你纵着她们。”
“她们少有这些乐子,难得玩上一会儿,你就别又横眉立眼的了。”济兰把炕桌上的点心吃食往姐姐面前推了推,边拿着砸药材用的小锤子敲着手里的榛子,边闲聊道“今个儿,我在琉璃厂看见串珠子。”
“能入得了你二姑奶奶法眼的,便宜不了吧。”富察·图雅伸了伸手“我瞧瞧,什么稀罕物件儿。”
“没买成,掌柜的说是家传宝,不卖。”济兰摇了摇头。
富察·图雅拿了济兰剥好的榛子,吹了吹皮儿道“甭听他们浑说,琉璃厂那些人精着呢,哪样东西没个故事,不是祖宗传下来的,如何如何家道中落都没舍得卖,不然怎么能卖上好价钱呢。”
济兰摇摇头,道“这件不一样,不是南边的珠子,是东珠的。”
“那便难怪了,打小你就迷东珠,现在还这么喜欢?”富察·图雅听了愈发的好奇道“你这么说,我倒想去瞧瞧,哪家铺子,叫什么呀?”
济兰摇摇头,道“却不记得了。”
“韩鹿祈,我妹妹难得有件这么喜欢的东西,你还不快想法子给淘换来。”如今熟络了,富察·图雅对坐在那翻着书的佟玖打趣着。
佟玖此刻正坐在八仙椅上,一手捧着茶,一手自顾自的翻着茶几上的书,偶尔喝上两口,好不惬意。听富察·图雅问自己话,摇了摇头,并不抬的道“夫人说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又看了看书的封面,问济兰道“《平山冷燕》,这书哪来的?看上几回还怪有趣的。”
“我拿来的,本就是打发时候的闲书。”富察·图雅道“我们王府上,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个才子佳人的本子,时下正兴这个,我拿过来给济兰解解闷。”
“虽游戏笔墨,要何可废。因随笔所至,批点数语,聊以寄兴云尔,冰玉主人戏题。”佟玖看着书上的批注念着,问道“这冰玉主人又是何人?朝廷*多年,他竟敢这样公然的叫板。”
“是怡亲王的号。”济兰道“就是因为*良久了,好些书,只有在王府的乐善堂才能找到。”
富察·图雅直坐到用过晚膳,才带着丫鬟婆子动身回府。
“外面天冷,你留步吧。”济兰本要送姐姐出去,富察·图雅拦了她道“让韩鹿祈送我出去就是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外面,富察·图雅问道“听说,你们府上的长兄到了京城了?”
“是。”佟玖恭敬的应着。
“嗯,济兰同我说过了。”富察·图雅点点头,道“再过些时候,是府上福晋的寿诞,回头我会差人送帖子来。到时,你让他去就是了。”
“好。”佟玖依旧恭敬的应着。
富察·图雅见她离了济兰独自在外面时,果然是一副谦卑懂礼的模样,便有几丝警醒意味的道“韩鹿祈,济兰是我的亲妹妹,只要你好生待她。其余的,什么都好说。你让我知道你给她受了丁点的委屈。”
富察·图雅勾了勾嘴角,没再继续说下去。
“岂敢岂敢。”佟玖也跟着笑了笑,她不在意别人怎么待自己,只要是对济兰好的,她都跟着高兴,嘴上虽是说着“我哪儿舍得啊。”心里实则想得是,你那妹妹是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主吗?
“得,甭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 富察·图雅上了轿,道“留着这些好听的去哄我那傻妹妹吧啊,大姑奶奶我打道回府了。”
目送富察·图雅的轿子走远,佟玖急急的走回正房。
“怎的了这是?”见她猛然掀帘子进来,虹筱朝她身后看了看“走这样急。”
“赢了吗?”佟玖兴匆匆的脱着大氅,才进门便问。
“托九爷您的福,少赢了些。”虹筱接过她丢过来的大氅,道“还不是沁姐儿她们故意让着我,哄我开心呢。”
“哪呀,是虹姑娘今个儿自己的运气佳,竟有如神助般。”在外室看着小丫鬟们收拾着茶盏的富察沁淡笑着对佟玖道“要么怎么说,家和万事兴呢。”
“正是这个理儿。”佟玖应了一句,拿着锦盒进了内室,看济兰依旧坐在那,自己也踢了靴子上了炕,挨着济兰促膝的坐好,道“我有东西要给你瞧,你先闭上眼。”
济兰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索性听话的闭上眼。
佟玖蹑手蹑脚的打开锦盒,拿出那串珠子轻轻的为济兰戴到颈上。
“可以睁开了吗?”济兰只觉得颈上一凉,昂了昂头,笑着问道。
此刻的济兰,穿着件窄袖收腰的月色的小薄袄,衬得曲线玲珑,对自己这样昂着头,巧笑盈兮的可人模样。佟玖小心翼翼的凑上去,在那好看的唇上,轻啄了一口。
济兰意外的一缩头,睁眼看着偷香的人正朝着自己坏笑,抬手捶了她一把。低头看到胸前的珍珠链子,惊喜的抚了抚。
“是韩鹿鸣给我的,你为他的事儿费了那些个心,这东西咱不要白不要。”佟玖看济兰喜欢,也跟着欢喜的眯起了眼,由衷的道“真好看。”
“九爷说得是人,还是珠子?”济兰挑了挑眉,含情脉脉的望着佟玖,轻语着问。
“自然是人。”佟玖上前拥济兰入怀,气息有些乱的道“阿济,咱们寝吧?”
“时候还尚早呢——”济兰话还没说完。
只见佟玖回身吹灭了炕桌上的高烛,朝外面喊了嗓子“你们都退下吧,我们睡了。”
“做什么?”济兰低呼声,登时满面霞红。半推半就的抵着热切靠过来的佟玖,她这样说不就是告诉外面的人两人要欢好了么。
“明珠暗投。”佟玖说完吻上了济兰,喘息间摘下济兰脖子上的珠子,丢到一旁,手上解着济兰衣襟上的扣子。
她们俩人在内室这样灭了灯,外面的一众丫鬟听了佟玖那一嗓子,面面相觑后不明所以。
倒是富察沁先绯红着脸,佯装持重的对外面的丫鬟们,催促道“主子们歇了,咱们去厢房坐坐,晚些没吩咐就散了吧。”
“可主子还没卸妆呢。”富察米死心眼儿的朝里面探了探头,她向来是不听命于佟玖的,被富察沁一把扯住拽了出去,道“走吧走吧。”
“呀,这是谁堆的?”丫鬟们出了正房,分等级各回东西厢房。富察米看到虹筱的门口不知何时堆了个大雪人,圆头圆脑的立在那,诧异的四下看着并没有下雪的天,道“这哪来的雪。”
随后出来的虹筱看到这雪人憨憨傻傻的样子,伸手抚了抚雪人的头。
几个人正说话间,听到“吱嘎”的推门声,华景赋从角门推门进了院子,往日按佟玖和济兰的作息,她们不会出来这么早。看着几个人都这样齐齐的转过头望着自己,华景赋有些不习惯的低了低头。
“你哪里找来的雪?”虹筱看她这样冷的天气,只穿了薄袄,上前拉过她的手,看着她冰凉的手里攥着不知在哪找来的胡萝卜,惹得虹筱有些哭笑不得,一时间却又觉得眼眶一热。
这个人,自己只不过是跟她说了些儿时在家的趣事,说每逢到了冬天赶上大雪,自己最喜欢在家门前堆个雪人,没想到她竟真的堆了这么一个。
“好冷的天儿,咱回吧。”富察沁哈了哈冷气儿,又拽着正一心一意在雪人脸上画眉毛眼睛的妹妹,往自己屋里去。
“诶,拽我干嘛,都画歪了。”富察米抱怨着跟姐姐回了屋。
佟佳轶事(清) 第八十一章
“咱们也进屋去吧?”虹筱将手里的胡萝卜安到雪人上,端详了几眼,握了握景赋冰凉的手,道。
二人进了屋子,虹筱让小丫鬟往炭盆里新添了碳,又拿了手炉来塞给景赋,这才去泡茶,追问道“你还没说呢,你哪里找来的雪?”
“后面园子湖面上。”景赋应了句。
“大冷的天,以后别再做这些傻事了。”虹筱特地泡好了姜茶,捧到景赋近前,道“你们习武人虽是身体好,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这样不顾冷热的,落了什么病症可怎么好呢。”
“我也会堆雪人的。”景赋又应了句。
虹筱看着她,思忖着她怎么好端端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景赋平日里说话极少,可谓是惜字如金,就算跟虹筱相处时,也大都是虹筱在说。
想必她是之前她听了自己白日里因为生佟玖气,说的小时候跟着佟玖没少受委屈,骂佟玖就是个白眼狼的那些抱怨话。
当年两人都在十岁头的时候,因着佟玖顽劣犯浑,自己没少被牵连受主子和嬷嬷的责罚。哪次被打的重了,她就不想理那个害自己挨打受罪的罪魁祸首,整日的淡着她。
但是那害人精偏偏每次都变着法的巴巴的跟在自己后面讨好自己,也起誓发愿的跟自己保证再不犯了。可自己原谅了她,没几天她就把那些又全都忘脑后了。
有一年冬天,佟玖因为逞能不听劝,骑马没绑马鞍,结果从马上坠了下来。好在福大命大的没摔坏胳膊腿,只是碰了一脸一鼻子的灰,此事惊动了太夫人和夫人,累的自己被那佟玖的管教嬷嬷叶赫氏一通好打。
自那日后,自己有半个月都没给佟玖好脸色,逢巧十五是自己的生日,下了好大场雪。佟玖在自己房门口堆了一高一矮的两个雪人,高的雪人围着条红狐的围脖是她送自己的生日礼物,矮的那个歪戴着帽子,混不吝的一看就是佟玖。
想起那日久违的感动同方才看到景赋堆的雪人时的心情是一样的,虹筱轻轻的笑了笑,对默默喝着茶的景赋感激的道“景赋,谢谢你。”
景赋笑了笑,没说什么。
虹筱依旧是看着她,支吾着问了句“你——为什么对我这样的好?”
“因为你待我好。”景赋埋着头看着手炉上的花纹,看不出表情。
“那,若是以后我待你不好,你就不对我这样好了,是吗?”虹筱拧了拧眉毛,心内有些不快,嘴上冲口而出的提了几丝声调,问着。
“也好。”景赋只吐了两个字。
“那又是为什么?”虹筱听后心里舒服了些,问道。
“因为你待我好过。”景赋应。
虹筱听后笑了笑,嘴上嗔了句“傻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