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北斗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月关
“那当然,要不怎么是仙姑呢?不过,出家人多矣,像德妙仙姑如此大度的还真是少见o”香客们议论纷纷,都感叹德妙仙姑果然有大德o
德妙听到人们议论,脸上神色不变,透着菩萨般的慈悲,只是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转瞬隐没o
瑶光一脸激动,不停的朝德妙道谢:“谢谢仙姑,谢谢仙姑,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兄妹没齿难忘o”
德妙淡笑,微微揖首:“施主不必如此,还是好好安置令兄吧o”
瑶光连连点头,一边道谢,一边拉着柳随风走出人群,至于之前花五两银子买的香烛,早不知被扔到哪儿去了o
柳随风仍然一副醉鬼模样,但嘴里却终于消停了,任凭瑶光搀扶着,慢慢走出了道观o
一出了门,柳随风马上神色一变,挺直了腰杆,摆脱瑶光的搀扶,有些不满的指责道:“我说瑶光,你故意的吧?瞧瞧你给我编的那叫什么身份啊?”
说着,他把腰间折扇取出,轻轻一展,露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男人,要是女人嫁了我,会舍得抛弃我吗?”
瑶光满头黑线,抬腿就去踢柳随风:“哼,少臭美了o快说,你刚才闹那一出究竟是想怎么样?”
柳随风早防着瑶光发飙,脚下轻动,如柳絮一般往一侧飘开,本想再调侃几句,可听瑶光提起正事,脸上神色马上一肃,沉声道:“德妙不会武功o”
“啊?你怎么判断出来的?”瑶光有些惊讶的问道o
“只要是人,一般都会本能的掩饰自己,比如有人笑起来会张大嘴巴,但习惯了掩饰,就会变成笑不露齿的淑女,可若突然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很可能就会张嘴大笑”柳随风侃侃而谈o
“你到底想说什么?”瑶光不耐的打断他o
柳随风无奈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人在突发状况下的反应往往最真实,刚才我在德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扑到她身上,就是为了试试她有没有武功,但结果却发现她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o”
瑶光一脸纳闷:“这能说明什么?”
柳随风一脸严肃,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沉声道:“这说明她没有当街杀人的能力o当初转到北斗司的文书你也看过了,泰安知县描述的凶手杀人干净利落,几个巡捕都没能拿下他,逃跑时也是敏捷矫健,必有功夫在身o”
瑶光想了想,觉得柳随风说的有道理,情不自禁的点头,但紧接着,又有些疑惑:“可是,若她观中另有高手呢?”
柳随风摇头,否定了瑶光这种猜测:“若有这种人,那他必然是德妙的心腹,一定会在德妙危险的时候出现o可你看看刚才我那般戏辱德妙,若她观中有这等高手,早就忍不住出手了,又哪能任我胡闹?况且,高手或可有,但同时会高明幻术的,少有!”
瑶光眨了眨眼,但仍有疑惑:“这你说的挺有道理,那你觉得德妙不是凶手喽?”
柳随风摇摇头,眉头微皱:“现在还不能确定o但德妙没有作案能力,没有作案动机,甚至连作案时间都没有o初九那天就是郑御史当街死亡的日期,那天她在说法,而且讲了一天,根本不可能出去o”
“那不正说明她与此事无关么?”瑶光不解o
柳随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见得,我觉得她干净的也太刻意了些,说法倒是正常,可她为什么偏偏要在初九那天讲一整天?”
瑶光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看你啊,就是疑神疑鬼o”
说到这里,瑶光脸色一沉,咬牙切齿的挥了挥拳头:“要我说,凶手一定是那个小贼!等我把他抓住,就把他嘿嘿嘿,哼,我就不信查不出个水落石出o”
柳随风看着瑶光,一脸无奈的摇摇扇子:“唉,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的单纯o”
瑶光停下来,狐疑的看着柳随风,皱起漂亮的眉毛:“你确定是在夸我?”
“不错!就是在夸你o”柳随风怔了下,紧接着哈哈大笑o
他这一笑,瑶光马上反应过来,大怒,抬腿就踢:“你个混蛋!”
柳随风大笑,边笑边跑:“姑娘家家的,行不摇裙喔”
二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却不知身后不远处,一个扮成路人的少年正不远不近的坠在二人身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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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北斗司 第十九章 我欲杀人
因为不敢跟得太近,所以太岁只隐隐约约听到瑶光说道:“那个小贼!等我把他抓住,就把他嘿嘿嘿嘿”
太岁心里大怒,纠结了片刻之后,下定决心,快步跟了上去o
柳随风和瑶光不停笑闹,忽然间,他给瑶光使了个眼色,小声道:“小心,有人跟踪咱们o”
瑶光一听,大惊,就要回头,柳随风连忙拉了她一把:“别打草惊蛇o”
“那怎么办?”瑶光强忍住回头的念头,小声问道o
柳随风飞愉快的看了眼左右,发现不远处就有一条小巷,于是低声道:“将计就计o”
“什么将计就计啊?你到是说明白啊o”瑶光心里大吼,可一时间没有主意,又不想表现得太蠢,只好抿住嘴角,耐着性子不肯开口发问o
柳随风此时也没工夫猜她心思,迈步往小巷走了过去,瑶光连忙跟上o
见二人走进了小巷,太岁心里大喜,暗道在大街上我不好出手,可到了暗处,就是我的天下了o
他心里打着偷袭的主意,抬腿快步跟了上去o
可一进小巷,他就大吃一惊,自己身前竟然空无一人,前面只有一堵墙,这巷子竟然是个死胡同o
“糟了,中计了!”太岁一惊,反应过来就准备逃走,可还不等他动作,身后柳随风和瑶光二人突然出现o
瑶光得意的叉腰大笑:“哈哈,小贼,中计了吧!这回看你往哪儿跑o”
她胳膊一展,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黑黝黝的铁棒锤,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小贼,上次被你捉弄,这次我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o”
太岁见被堵住了去路,开始慌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冷静,上下打量瑶光,眼中露出鄙视:“就凭你?”
那模样分明是瞧不起自己,瑶光最受不了就是这个,不由大怒,抡起铁棒锤就扑了上去:“小贼,看棒o”
太岁虽然不知瑶光天生神力,可是那铁棒锤一轮起来却呼呼生风,显然重量不轻,他手中空无一物,一时间还真不敢硬抗,只能往身后退去,一边躲避,一边冷嘲热讽:“姑娘家家的,用什么兵器不好,非要拿根棒槌挥来舞去的,一看就没有教养,不会是土匪窝里长大的吧?”
瑶光大怒,眼睛都往外冒火了,一时间也不说话,只顾着呼呼的舞动棒槌,看那模样,是非要把对方砸扁不可o
柳随风听着二人对话,差点没笑喷o
说瑶光在土匪窝里长大虽然不对,可她家一门武将,祖辈父辈全是当兵的,虽不是土匪窝,却胜于土匪窝o
以他眼光,自然一眼就看出太岁虽然武功不弱,若手里有武器,再换个地方,或许可以跟瑶光拼个平手,可此时地利人和俱无,又手无寸铁,无论如何也打不过瑶光o
既然瑶光胜券在握,他也就不急着参战,只抱着手臂,优哉游哉的站在巷口,一是堵住对方去路,防止太岁逃跑,再一个,他就算不动手,可只是站在这里,就会给对方造成压力,也算是场外助战了o
太岁有意激怒瑶光,就是想趁机寻到破绽,或是击败,或是趁机逃逸o
他虽然手无寸铁,无力硬拼,而且身后不远处就是围墙,封住了退路,但他的身法却灵活飘逸,只在方寸间与瑶光游斗,一时间竟也不落下风o
可就在这时,他眼光突然扫到柳随风,心里却不由一沉,暗叫不好o
柳随风虽然没动手,可站的位置却实在太要命了,若是没他在,趁瑶光被激怒,寻个破绽或打或逃,太岁都有信心o
可柳随风偏偏站在那里,再想逃,就要接连突破两个人,这就实在太难了,毕竟这二人武功他都见识过一点儿,嘴上再不放在眼里,可心里却有数,自己不是这二人对手o
他这一分心,再动起手来,自然就无法集中精神,本来还不落下风,可突然间就被瑶光逼得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了o
所谓战斗,并非全凭实力,主导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了——天地,地利,人和,气势,武器,局势,信心等等等等,都会影响到一场战斗的胜负,甚至分出生死o
太岁此时就是这样,本来虽然处于劣势,失了地利人和,但他幼年始就流荡江湖,争斗经验丰富无比,自信虽然局势不利,可只要有机会,至少有信心能逃点o
可偏偏,柳随风虽然不言不动,却一脚站定关键位置,一下子就打乱了他的心境,令他信心崩溃,虽然还能勉强坚持,可却全无还手之力o
身为北斗司判官星君,柳随风能有今天,也不是凭空而来,不知经历了多少江湖纷争,生死厮杀,其经验眼光是何等高明?场中局势自然一目了然o
本来到了这种境地,再打下去已经没了意义,换了以往,他定会主动开口劝降,或是上前帮忙,可是此次出来,办案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借此锻炼一下瑶光o
瑶光此时大占上风,本来被太岁惹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有了发泄途径,正开心不已的享受着呢,倒是不好扫了她的兴头o
于是柳随风只是微笑抱臂,远远观望o
瑶光好容易有了出气机会,哪肯放过?虽然已经有把握制服太岁,但她却并不急着抓人,只一边挥舞着棒槌,一边像是猫逗耗子一样戏耍着对方o
“来啊,来啊,你不是厉害吗?你一个大男人,除了会装神弄鬼,还有点别的本事吗?”瑶光手中铁棒槌挥舞得呼呼作响,不时得意的讥讽太岁o
太岁气得直咬牙,也不说话,只闷头与瑶光交手o
他心里着实气闷不已,哪成想这娇滴滴的一个大姑娘,竟然这么大力气,瞧那棒槌舞得虎虎生风的模样,显然挨上一下就要骨断筋折o
打,打不过o
跑,跑不了o
太岁气苦不已,越打越没信心,尽管身法灵活飘逸,可常言道久守必失,无攻自败o再这样下去,没准儿今天还真被这小娘皮给收拾了o
想到这里,他心里发狠,动了拼命的念头o
比功夫,比武器,虽然自己不是对手,可他自幼在江湖上厮混,自然也有些压箱底的本事o
他一咬牙,就打算宁可拼着重伤也要出口恶气,可就在这时,远处的柳随风却突然朝前迈了一步o
这一步很小,只有三尺,一步迈出,柳随风仍然没有上前的意思,好像只是站久了,随意活动一下身体o
准确的说,柳随风此时距离太岁至少还有七八步远,既然没动手,按说对太岁根本没有影响才对o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o
须知但凡习武之人,哪一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所谓眼明手快,听觉灵敏,这在平时自然是好事,可有些时候,这反而会令人烦恼o
就好像现在,本来太岁准备施展底牌,强行动手,正是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瑶光身上之时,可柳随风远远的一动,却一下子就吸引到了他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做出了防备的动作o
这是一种习武人本能的反应,可偏偏这种反应,这种本能,在此时此刻,反而令他瞬间分心,这一分心,原本准备的动作一下子就慢了半拍,原本全力攻出的拳脚,一下子变成了防御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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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北斗司 第二十章 求助官府
试想,本来全力攻出的拳头,一下子变成了防守,动作岂能不变形?说是变形还算好的,事实上,此时太岁的身形已经扭曲,甚至连体内一口真气都有了逆转的迹象o
本来就不占上风,此时再出了这种状况,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又岂能有好下场?
瑶光虽然久攻不下,可她毕竟占着上风,二人战斗时,气机牵引,攻守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的,此时对方突然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她想都没想,来不及挥舞棒槌,抬腿就是一脚,正正的踢在太岁胸口檀中o
“噗”太岁吐血,被一脚踢得倒飞而去,一时间连稳住身形都做不到,身体如皮球般在地面上连连轱辘了几匝,最后砰的一声撞在墙上o
瑶光大笑:“哈哈,小贼,就这点本事还敢跟本姑娘做对?”
她一边笑着,一边迈步上前,准备将太岁制服o
就在这时,太岁突然一扬手,朝瑶光扔出一个拳头大小,黑不出溜的圆球,与此同时,他身形一跃而起,攀住身后高墙,像是一只巨大的壁虎,顺着墙壁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o
不等他攀上墙头,扔出的黑球就砰地一声炸开,一股浓郁的黑烟飞快的朝四周弥漫,挡住了瑶光和柳随风的视线o
柳随风大惊,万没想到胜券在握时却出了状况,他担心瑶光出事,连忙扑上前,嘴里同时大喊道:“瑶光!瑶光!”
“我没事,咳咳,这小贼用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臭!”好在瑶光马上给了回应o
很快,瑶光灰头土脸的从烟雾中走出来,左顾右盼,发现不见了太岁的踪影,她不由心头大恨,重重的一跺脚,气道:“这狡猾的小贼,又被他逃掉了o”
见她无事,柳随风这才松了口气,见瑶光脸上全是黑灰,非常滑稽,一时间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在他知道这种时候若是笑话瑶光,这丫头非得发飙不可,于是强行忍住,上前拍了拍瑶光肩膀,安慰道:“算了,权当是个教训,下次见着这种奸猾小子,能动手就别动嘴,他就逃不掉了o”
瑶光虽然傲娇,但却明理,知道这次是被自己搞砸了,神色有些沮丧,垂头道:“知道了o”
朝街道四周看了几眼,瑶光又咬牙瞪眼,恨声道:“这小贼,真是可恶大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去哪儿抓他?”
柳随风看了看街上的人群,想了想道:“靠我们两个找人,无异大海捞针,走吧,去找官府帮忙o”
“找官府帮忙?这合适吗?”瑶光犹豫一下问道o
在瑶光的理解中,北斗司是朝廷的秘密机构,是天子直属,与官府是两条线,虽说只要外出办案就代表着代天行权,隐隐有钦差身份,可一般情况下,为了避讳,北斗司很少会与地方官府交往o
柳随风自然知道瑶光心里的顾忌,轻轻点头笑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这就是教你另一课了,咱们北斗司办案看重的是结果,虽然要注意避讳,但却不能因噎废食而变得死板,只要别干涉地方官府职权,办案时借助一下官府力量也不算出格o”
见瑶光仍然不解,柳随风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开说开得好:“这件案子,嗯这么说吧,这案子与以往咱们碰到的案子不同,涉及到了当街杀官o皇上震怒不必说,对于官员,特别是文官们来讲,这更是一种挑衅,他们心里恐怕比咱们还要愤怒,这种时候稍稍借助一下官府的力量,他们不但不会有意见,甚至还会主动配合!”
柳随风话里信息量太大,瑶光毕竟年轻,少知朝堂事,不过她到底是出身将门,隐隐也知道当朝土大夫集团的强大,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这种事儿以自己身份根本参合不了,更不宜多言,当下也不多问,点了点头,跟着柳随风朝县衙走去o
所谓官不修衙,客不修店o泰安府的县衙也一样,从外表看,整个衙门都灰蒙蒙的,虽说不上破旧,但大门上红漆开裂,木柱掉皮,远远看去不像衙门,倒便是一家经营不善的店铺o
虽说这衙门的形象实在寒酸,可毕竟是官府所在,该少的东西一样不少,门前两座石狮,左边立着一排栓马桩,右边摆着一个人高大鼓,正是鸣冤鼓o台阶上,两名衙役持刀立在门侧,倒也衬出几分威严肃穆o
柳随风和瑶光并肩而来,在阶下停步,马上引来了注意,右侧瘦脸短须的中年衙役马上看过来o
“来者何人?”衙役大喝一声,满脸肃色o
换做往常,就算见有人来衙门,衙役们也不会是这态度,可现在不同,县里刚刚发生了当街杀官的大案,虽说与寻常衙役无关,可自那以后,知县大人却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焦躁易怒,连连下令捉拿案犯,甚至连当月的休沐都给取消了o
这么一折腾,虽说案子仍然没破,可却把县衙里的公人们给折腾得不轻,上至县丞,下至捕快,一个个都跟着不得安宁,几乎人人心里都憋着股火o
这人吧,心里一有了火气,自然对人对事时的态度就会有所变化o
柳随风微怔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恐怕这些公人最近一段时间的日子也不好过,于是微微一晒,也不生气o
他脸上露出微笑,凑上前去,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无人关注,这才亮出一个牌子,又凑到衙役耳边低声两句o
那徭役接过令牌,本来不以为然,可当他听完柳随风的耳语,脸色马上一变,连原本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来,恭敬的递还牌子,谄笑道:“大人呃,两位大人,请稍候,容小的禀报知县大人o”
柳随风面带微笑,微一抱拳:“有劳了o”
衙役也不多说,拱手回了一礼,转身朝门里小跑而去o
没一会工夫,衙役转出,身后跟着一个身着长衫的中年文人,这文人衣着简朴,脚下蹬着寻常布鞋,腰带也仅是普通腰带并未束革,他脸上透着精明,颌下一缕长须随风而动,倒是斯斯文文,不过看他举止间小心谨慎,仿佛时刻都怕出错的模样,柳随风心里马上就有底了,就看此人作派就绝对不像当官的,至少不会是一县父母——没那股底气o
柳随风常年办案,经验何等丰富,一看对方扮像气质,马上就猜出这位要么是幕僚,要么就是文书身份,虽无官身,却是官员亲信o
此行是来求助办案,合则两利,柳随风也不倨傲,微笑着冲对方点了点头o
那中年文人脸上带着谦卑的微笑,走近后冲柳随风拱手为礼,客客气气气的道:“在下薛一平,见过这位大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薛一平?一听这名字,柳随风就心里有数了,不出意外,应是那知县薛凉的族亲o
以族亲为幕僚,虽然不太合规矩,但在此时也算寻常,柳随风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不才柳随风,敢问薛先生,知县大人可在府中?”
“哎呀哎呀,柳大人您太客气,小人可不敢当先生之称o”薛一凡受宠若惊,急忙摆手,脸上笑容变得谄媚:“知县大人正在处理一桩公文,请二位先在花厅饮茶稍候,大人马上就到o”
说罢,薛一凡身子微侧,延手相请o
“打扰了o”柳随风一拱手,笑着朝身边瑶光点了点头,二人随薛一凡迈步而入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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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北斗司 第二十一章 海捕文书
泰安县衙并不大,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柳随风和瑶光跟着薛一凡走进,并没进县衙正堂,而是被引着绕过仪门和一块石制壁造,往右侧小径走去,没几步路,就到了一所侧堂花厅o
进了花厅,薛一凡先是给二人上了茶,这才道声抱歉,转身快步离开o
柳随风二人倒也不急,一边品茶,一边百无聊赖的四处打量着o
这花厅倒还算敞亮,四壁上挂着不少字画,多山水,少人物,柳随风抿了几口茶水,好奇的起身观摩,不时点头o
“怎么,这画很好吗?”瑶光不懂字画,见柳随风不时点头的模样,好奇的问道o
柳随风一边浏览,一边轻笑点头:“虽非名画,但却自有一番韵味,且风格近似,一脉相承,应该是出于一人之手,若我猜得不错,恐怕是这位薛大人的墨宝o”
瑶光对字画无爱,只随意打量两眼,没看出来哪好,扭头走到一旁椅前坐下品茶,耐心等候o
柳随风欣赏了一阵,见一旁小几上摆着文房四宝,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不由一亮,也不客气,好似在自已家中一般,挽起袖子就开始研磨o
磨研好后,他又从一旁纸杳上取出一张宣纸摆好,用镇纸压住,随手又从笔架上挑起一支细管毛笔,开始作画o
瑶光看着他动作,心中好奇,起身走到一侧,抬眼看去,发现柳随风竟然在画一副人像o
细看了一会儿,瑶光恍然大悟,原来柳随风正在画的是之前逃走的那个小贼模样o
“不对,不对”在一旁看柳随风画了一会儿后,瑶光突然皱眉摇头o
柳随风顿笔,撇了她一眼:“哪儿不对?”
瑶光想了想,抬起青葱似的手指,指着画中人物的眼睛:“他眼睛应该更大些,而且鼻梁也更挺一点儿,还有脸颊,应该再瘦一点儿”
瑶光在一旁指指点点,柳随风也不固执己见,按着瑶光所述动笔,果然,没一会儿工夫,一张惟妙惟肖人像成形,竟与太岁模样有九成相像o
看着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画像,瑶光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变得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一口的模样o
而柳随风放下笔后,打量几眼纸上画像,笑容却变得古怪起来o
“还多亏瑶光你了,要不然我还真记不清那小子长什么样了o”柳随风斜瞄了瑶光一眼,嘴角勾起一丝怪笑o
可瑶光现在心思却全在画中人物上,根本没发现柳随风笑得古怪,随意的点了点头,咬牙道:“哼,他就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o”
柳随风呵呵一笑,刚要张嘴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中年人快步而入,见到柳随风远远的就弯身恭腰,一边拱手,一边满脸歉意的道:“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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